桃花殺陣

第30章 故人

故人

望清輝注定是要活在過去的。

大夫說潇灑當下，九塵說放眼未來，就他一個人，只能被囚禁在過去的血海深仇裏面，等着一刀一刀，斬斷過去的淵源。

秦獨醉喝了一杯茶，讓自己從酒中清醒一些。

“是誰殺上了天渠峰？”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極輕，輕到對面的陸聞都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只當他是在酒後呓語。

是誰殺了人？是誰放了火？是誰搶了天渠峰的珍寶？是誰？是誰？

記憶在腦海之中爆炸開來，秦獨醉擁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之上寫下了青山派三個字。

雖然說瓜分天渠峰的門派有大有小，甚至還有古幽樓的挑撥，他也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秦獨醉偏偏就是最讨厭青山派，是他們青山派搶走了師尊的君子諾，是他們青山派污蔑他與魔人勾結，他先對青山派出手，也不算過分。

青山派雖然弟子衆多，門派廣布，但是內部在二十餘年前就傳出了高層離心的流言，其他門派對青山派的力量虎視眈眈，等待着青山派內讧，吞并其中力量。

即便是此次仙林盛會由青山派召開，但是這對青山派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若此此次仙林盛會之上，青山派表現不佳，青山派恐怕便會跌落四大門派之首了。

這不是一個難以預計的猜測，所有人都等待着這次盛會。

是成功也好是失敗也好，總歸是一次嘗試。

秦獨醉在瓊雪樓內，吃慕九塵的喝慕九塵的，慕九塵還養了一個神醫大夫替他療養身體，日子過得不能說是不潇灑。

陸聞自然也沒跟慕九塵有什麽客氣，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恨不得把金線銀線都往身上縫。

就算是慕九塵的錢随便他用，陸聞還是每日偷偷地往懷裏揣一點珠寶首飾，惹得秦獨醉都有些不解了。

“九塵的銀票你都可以随意用，為何還要拿這些珠寶首飾？”

陸聞微微一笑，回答他說道：“我說我有個妹妹，許久沒見過她了，我自然是想把哥哥的好東西送點給她。”

秦獨醉才想起陸聞在他們初見面時還說過要把妹妹許配給他的這件事。

張口，他便問道：“你的那個妹妹，住在何處？”

陸聞捏了捏下巴說道：“她最近應該到梅莊附近了，她也要參與仙林盛會，不過她是想先出來玩耍一陣，再去參見。”

“她居然在梅莊？”秦獨醉眼前一亮，說道：“我恰巧有個故人也在梅莊。”

麗娘的酒樓就開在梅莊旁邊的秦家村，想來也有半年沒喝到麗娘釀的酒了，秦獨醉心想，不如就順帶也如陸聞的妹妹一般，一邊游覽名勝，一邊前去仙林盛會的地點。

陸聞聽見的秦獨醉的意見，還挺是高興的，他還想問問慕九塵去不去。

臨近仙林盛會，又有與歸一閣聯姻的大事，慕九塵忙得暈頭轉向的，根本沒有時間前去游玩，他一聽陸聞想把秦獨醉帶出去，還有些不開心，直到秦獨醉再三保證，他一定會在仙林盛會召開前一個月到達約定地點之時，慕九塵才甩了甩手，讓他們出門。

出門前，慕九塵用眼神狠狠地剜了陸聞一刀：“你偷了我婢女多少珠寶？”

陸聞嘿嘿一笑：“做人兄長，總想給自家妹妹帶點好東西。”

一個婢女，一個弟子，頭上插的，腰間別的，價值少說也有幾兩白銀，不得不說慕九塵是真的有錢。

秦獨醉穿好了衣服，強制讓陸聞脫下慕九塵的外套，才讓他出門。

“你有病吧，出門還穿天蠶銀絲繡金線牡丹的衣服，也不怕出門被搶？騷包一個！”秦獨醉罵着說道，卻沒發現旁邊站着的慕九塵神色變了變。

“阿醉，我若說這衣服是九塵的呢？”

秦獨醉愣了愣，仰頭看了一會兒天，生硬地扯去了別的話題：“麗娘釀的酒很好喝。”

陸聞給了他一個臺階下，笑嘻嘻地勾搭着他的肩膀說道：“那還得是阿醉帶路了。”

“你的首飾分我一點，我也送點給麗娘。”

“好說！好說！”

幾百年過去，仙林盛會終于重新召開，各地小鎮都開始熱鬧了起來。

尤其是梅莊，此處有裂崖高山，山上又有梅林三百裏，雖是早秋，無法見到梅花盛開，但是高山流水，瀑布壯觀，又在青山派舉辦的仙林盛會——封山的必經之路，所以此刻的梅莊，大大小小的旅店酒樓生意都特別好。

甚至周圍的小店都住滿了人。

麗娘心中也開心，她的酒樓從前生意說不上壞，但是絕對沒像今日這般火爆。

瞧瞧這些進來喝酒住店的修士，随便一個打賞就是一塊碎銀子。

盡興了，還能賞她一片金葉子。

麗娘甚至都把自己兒子秦時雨趕回老家睡覺了——留出的空房間還能招待人。

她丈夫原來在地主家裏做賬房先生，也被她給揪回來在店裏幫忙。

秦麗娘的想法很好，這幾個月就好好幹，攢下錢可以多買幾個鋪子，多釀一些酒，再攢下錢給兒子娶媳婦。

“老板娘，再來一壺白幹！”

“好嘞！”

青山派的弟子難得地被師門放出來游歷，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飲酒的機會。

聽說秦家村的麗娘酒家酒香純厚，今日一品，果真不同凡響，比師尊們私藏在房間內的什麽女兒紅都要濃香醇烈。

小年輕不喜歡品什麽酒的歷史、酒的淵源，他們所喜愛的就是沖上腦子的一股醉意。

而麗娘的酒恰恰好就能給他們這股烈醉的感覺。

麗娘穿過了人群，腰間別的玉佩撞到了桌角，發出叮當的響聲，修士們聽見這個響就知道是他們的酒要來了。

青山派的齊不平轉頭想看看老板娘去送了哪桌的酒，低頭一看，卻注意到了麗娘腰間的玉佩。

這枚玉佩格外的眼熟，似乎在哪裏見到過一般。

齊不平仔細地打量着那塊玉佩——

絕對不是一個酒家女子能夠擁有的玉佩，溫潤、細膩、甚至能感知到微微的力量在其中流動。

必定是一個高手戴了上百年。

可是眼前的酒家女子，根本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齊不平微微眯眼，笑着對麗娘說道：“老板娘，可否借玉佩一觀？”

麗娘有些蒙蔽，搖頭說道：“客官在說什麽呢？”

“此塊玉佩疑似是從我派偷盜出來的，你借我一觀。”齊不平毫不客氣地走上前，奪走了麗娘腰間的玉佩，再次開口說道：“若是不配合，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