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寒冬臘月屋外大雪紛飛,推開搖搖欲墜的漏風木門,一口涼氣沖進肺腑,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哈了一口氣暖手,毫無作用。
哆哆嗦嗦的跑去柴房撿回幾根木柴扔進爐膛裏,一聲尖利的叫嚷像是要刺穿耳膜。
“都已經白日了還往裏面扔木柴!敢情你還是不累,今日再去山上背幾捆回來!”白眼都要翻到頭頂上去。
阿鳶不和趙氏一般見識,只管坐在小木頭凳子上暖手,外面潑水成冰,她怎麽也要吃飽了再去幹活,嘆口氣,看向漆黑大鍋裏的米粥,清淡的只有一小撮米粒。
這日子真是越過越艱難了。
“熬差不多就行了,時間久了浪費柴,盛一碗送屋裏去。”
面對趙氏的話,阿鳶已經習慣了,穿書的這段時日不僅身臨其境感受到這一家人的惡劣,還有懶惰。
碗都是吃完一日用過幾回才拿抹布擦一下,木柴是山上撿的,被褥是用過十餘載的,就連門窗透風也只多蓋一層,不會動手去修補,沒有吃食了就餓幾日,家徒四壁一貧如洗也不過如此,偏偏趙氏愛子如命,趙有方好吃懶做沒有正經營生,二子趙有財魯莽好鬥,跟着村裏人去山上狩獵,要幾日才回。
一大家子就靠獵些皮毛賣了銀子吃穿。
給日上三竿還躺在炕上的趙有方盛粥,被趙氏盯着:“多盛些米粒,又沒吃你家米,對自己夫君還摳摳搜搜,他是家裏的男人,就要多吃些才能有力氣,等開春下地種田的時候還不是要靠男人!那些湯湯水水就留着咱們倆喝,對付一下就過去了……”
阿鳶把碗裏連湯帶米的都倒回鍋裏去,大勺往鍋底一撈,看見趙氏滿意的神色,端着送進屋去。
趙有方趴在炕上睡得正熟,阿鳶盯着他平平無奇四四方方的臉端詳一陣,書中原主家也是村裏的,自幼便與趙家定下婚約,後來原主父母皆病逝,就到趙家洗衣做飯挑水劈柴,也沒辦過正經婚宴,村子裏都當他們成婚了,原文中沒寫二人有沒有圓房。
有一處她記得清楚,趙有方醉酒強迫了原主,後來女主有意尋死,被一個路過的道士發現,認為她沾染上不幹淨的東西,村裏人也相信道士的話,把她架在火上活生生燒死了。
她可不想步原主後塵,得盡早離開這個村子。
帶上鐮刀和捆繩出門,剛走幾步頭頂又落下雪花,大片大片的雪“簌簌”落下,她縮了縮肩把手揣到袖筒裏,身上緊巴巴還缺斤少兩的棉衣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個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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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就連牆角的野狗都凍到縮成一團。
看見這狗莫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掏了掏兜,拿出一塊昨日吃剩下的幹巴餅。
不知這野狗還有沒有力氣咬人。
又靠近幾步蹲下,想要把餅子扔給它。
淩亂黝黑的毛發上被雪蓋住,身上髒污還帶着結嘎的血跡。
好家夥,居然是個人。
走過去輕輕踢一腳:“喂,還活着嗎?”該不會凍死了吧,聽說冬天凍死的人很多。
沒反應,又踢了一腳,還是沒反應。
蹲下略帶嫌棄的用手指撥開纏繞成一團的長發試探鼻息,還有氣,看不出樣貌的面頰滾燙着,或許是因為身上的那些傷在發燒。
如果就這麽把人撿回去,趙氏能拿着掃把追着她打,畢竟多一張嘴吃飯,這還是個病號,得給他請大夫醫治,趙氏哪有那個閑錢,存糧也眼見不夠。
但是他的樣貌還挺英俊……
“哎呦喂!”剛進門就又被趙氏的嗓音震懾住身上的重量再也堅持不住,力氣全部卸下來,破布袋子似的人被摔在地上。
“呼呼呼”拉風箱一樣的喘了一會兒。
“讓你去撿柴,你怎麽撿了個人回來!”趙氏皺眉聳拉着臉:“到底怎麽回事!這人是你弄死的?”看向阿鳶的目光充滿懷疑。
喘勻了氣,阿鳶伸手重新把地上的人拽起來,他的重量似乎比一捆木柴重不了多少,骨瘦嶙峋。
“他快要凍死了,萬一死在家門口,咱們可解釋不清,若是這人身份貴重,在咱們門口有個好歹,也擺脫不了麻煩。”阿鳶一邊說一邊把人往柴房裏挪。
趙氏猶豫着跟在後面:“哪有那麽多萬一……”态度已經緩下來,似乎也在考慮。
“人是你撿回來的,出什麽事都你自己兜着!”态度擺明了要撇清關系。又加了幾句:“家裏可沒有多餘的糧給他吃,養你一個都浪費半缸米,把他仍在柴房不準再管,左右凍不死就行,你回屋去,別到處亂說,平白叫人嚼舌根。”
天氣灰蒙蒙冷到下霧,眼前的群山都被籠罩住看不真切,拎着木桶的手凍到泛紅,耳朵也快要沒知覺。
忽然鼻尖一酸,有點想念有暖氣的日子。
河面有被鑿開的冰窟窿,把木桶沉下去再拎上來,被灌滿河水,手和衣袖也全部濕透。
用扁擔調上兩個木桶慢慢走回去,袖口被凍到發硬,鼻涕似乎都凍成一坨,真是個寒冬。
把水灌到水缸裏趕緊坐到小凳子上挨着爐膛烤火,許久後才暖和過來,腿上酥酥癢癢是被凍木又緩過來的感覺,手背上幾個凍瘡發癢,撓了撓也沒緩解。
扒拉出埋在爐灰裏的烤紅薯,兩只手輪番握着暖手,才想起來被仍在柴房的人。
柴房的溫度比外面好不到哪裏去,僅能擋風而已,拉開門那個蜷縮在地上的人還是扔進來時候的樣子,姿勢都沒變過。
握着溫熱的烤紅薯蹲下,雜亂的長發披散在一邊,臉上棱角分明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眼窩凹陷面頰消瘦。
額上還是滾燙的。
“就知道你不幹活在這裏偷懶!看他做什麽!有這功夫多去看看你夫君。”趙氏抱肘依靠在敞開的門框上,斜睨吊着眼角。
阿鳶收回手:“他病的厲害,請個大夫給看看吧,萬一死在家裏該怎麽辦。”
趙氏一提錢就心口疼,用手捂着:“你個吃幹飯的,還想着倒貼,有你一口飯就不錯了,別想讓我在他身上搭銀子,沒門!”朝着地上‘忒’了一口痰轉身離開。
就知道是這樣,阿鳶原本也沒抱希望。
把烤紅薯掰開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放在少年面前。
“真是欠了你的。”無奈嘆息一聲搓搓手,外面又飄起雪花,真冷啊。
哆嗦着手把在山腳下采來的降火草根攆磨成沫,沖泡成一碗端着喂給少年,喝進去的沒有淌下來的多,阿鳶苦惱,這該怎麽辦。
算了,聽天由命吧。
把碗放在烤紅薯旁邊,拖着又麻又木的腿走回屋去,趙有方還躺在炕上,只是反面變成正面,像是一大坨煎雞蛋。
碗裏的粥一點沒剩,呼嚕聲震天,走向牆角木頭箱子拼接起來的小矮床,躺下後才覺得全身都酸痛,躺了許久也沒暖過來,就連被窩裏都是冰冰涼涼的。
一夜在寒冷中度過,肚子裏也饑腸辘辘,阿鳶起床的時候非常困難,趙氏的大嗓門已經不再顧忌還在睡的趙有方,沖破木門傳進耳朵裏。
“還不起來做飯,是想要餓死我們啊!”
引燃爐膛裏的火苗,抓了一把米放進鍋裏。
趙氏吼道:“抓這麽多米,你是想要撐死啊!會不會過日子!”扒拉開她的手又把米抖摟回去一半,剩下的米少得可憐。
趙氏滿意道:“這些還差不多,少吃一頓餓不死,要是不夠吃你就喝點米湯吧。”
阿鳶無語,不想再聽她叫喚,盛了滿滿一碗米粥給癱在榻上的趙有方送過去,又盛了一碗米湯往外走。
“幹什麽去!”趙氏眼尖的盯着米湯不放,像是護食的狗。
還未等阿鳶開口,她已經一把奪下碗:“別想去給柴房裏那人吃,你撿回來的人你自己想辦法!”
“什麽人?”趙有方抻着懶腰拖着步子,一手捧着碗喝粥,還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音。
阿鳶感覺五感都要被這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