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曲幽要離開的當天,淩晨三點四十。
女孩被電話鈴聲吵醒,摸過來接通。
“換衣服,下樓。”
熟悉的聲音讓曲幽有些驚,眯着眼睛看了下時間,半夢半醒女孩的嗓音出奇的軟:
“季白晝,你做夢。”
手機那頭傳來聲嗤笑,曲幽的眼睛在黑暗中睜大。
沒有在做夢,她剛剛說了什麽?
少年略帶威脅的聲音傳出來:“我在等你。”
曲幽挂了電話,從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緩了半天才開始換衣服。
一下樓就看見暗淡的燈光下,少年穿着她第一次見他時穿的那件灰色坎肩懶懶散散地插兜站在院子裏等她。
季白晝拉着曲幽朝海邊跑。
曲幽跟上他的步子,邊喘邊罵他:“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瘋啊?”
果然,剛醒的曲幽太容易炸毛了。
季白晝在她面前早就軟了脾氣,由着她說,等兩人跑到海邊,女孩的聲音才驟然停下。
曲幽愣愣地站在原地,季白晝輕掐着她的臉,語氣含着秋後算賬的意思:“說啊,怎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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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着那股痞帥勁在笑,而曲幽只是看着他,眼眶驀地紅了。
“季白晝,你有病。”
一個瘋子帶着一個傻子,淩晨三點不睡覺,跑到海邊。
這是曲幽第一次見到藍眼淚。
浪花每每朝着他們翻湧而來,漂亮的藍光就像無數希望般閃爍。
曲幽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就地而坐,胳膊環着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
“想讓你高興,怎麽反而不高興了?成,我背你回去睡覺行不行?”
季白晝伸手想把曲幽拉起來,卻被她拉了一下,順着她的意思坐在了女孩身邊。
“季白晝,今天會有日出吧?”
曲幽來這一個月,夕陽看了個爽,日出一次都沒見到。
少年應了聲:“幾點的車,我送你。”
曲幽盯着前面的浪花挪不看眼,“十點的火車。”
她也不想再坐那個颠死人的破三輪和大巴車了。
相顧無言,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曲幽轉頭看向季白晝。
他勾着她的發尾繞着指尖玩:“怎麽,良心發現,舍不得我了?”
曲幽悶着聲音,故意問:“季白晝,你對誰都這樣嗎?”
果然,他就不該指望她有良心。
“你瞎了?”
他被氣的已經沒法多說幾個字罵他。
是啊,她都看見了,他對別人什麽樣,對她又是什麽樣。
兩人的分別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她不能自私地再要求些什麽。
五點半,她如願的看到了日出。
想象中的日出也沒多好看,她還是喜歡落日餘晖。
曲幽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沙子,“回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
明明什麽都不做的是他們,卻責怪是時間從指縫溜得太快。
候車室不少人,有些聒噪。
季白晝坐在曲幽身邊的位置,不時看一眼手腕上那根青色的繩結。
曲幽捏着車票,猶豫地開口:“季白晝,我要檢票了……”
女孩拉過行李,站在少年的面前。
“嗯。”
曲幽強顏歡笑着,“阿晝,你好別扭。”
他瞧了她一眼,她說不出的難過。
季白晝深吸了一口氣,把人攬進懷裏緊緊抱着:
“不許忘了我。”
曲幽埋在他的肩上,重重“嗯”了聲。
托他的福,她大概永遠都忘不掉來濘鎮的這一個月。
他很快松開了手,又成了原先那副乖張,無法無天的樣子。
“收起你這幅可憐樣,回去做你的鋼琴家,走不走散,我說的算。”
曲幽怔了下,眼尾被他揉紅,還是毫無震懾力地怼他:“我才不可憐。”
過了會,她擡起頭告訴他:“我會的。”
她離開後,季白晝有些失神的回到車上,手機頁面上一閃而過的是曲幽的個人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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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同回溯到一個月前一般,火車駛離沂城,漸行漸遠。
盛暑的風太熱,竹簾晃影,茶幾上的書頁翻了幾番被人粗暴地合上。
——正文完
小劇場:
半年後,曲幽時隔九個月再次站上舞臺。
她穿着淡藍色的禮服,舞臺正中擺了架藍色的鋼琴。
這是她第一次自己作曲創作,第一次把這支曲子帶上舞臺。
好像那小鎮的浪花又湧聚在眼前。
臺下響起掌聲,曲幽起身鞠躬。
離臺時,仿若夢境一般。
第二排坐着一位兜着帽衫帽子的男生,額前的藍色碎發張揚的露出來。
曲幽匆匆離場,回到後臺換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
休息室的門被敲響。
她轉頭,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根青色的繩結。
黑色的長發被那只手揉的有些亂。
“想我了嗎?”
“我來自投羅網了,兔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