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跟蹤他?
第36章 跟蹤他?
這幾日的穆庭葉藏很煩躁,他的海外賬戶有源源不斷的錢打進來,來源只有一個——安盛,那個總部位于法國的保險公司。
這意味着魏爾倫已經快要還清欠款,比他預期的時間要快上不少。
部分國際結算的期限長達月餘,他們的會面該提前了。
除了魏爾倫,澀澤龍彥那邊也要時刻注意。
任何資金在流入市場之前都要在各大公司過上一手,這些富商政要是最合适的名目轉換機。
五千億這麽龐大的資金更是離不開他們。
不得不說澀澤龍彥的時間點選的極好,近期并沒有什麽值得慶祝的事,沒有人結婚、沒有人出生、也沒有人要過生日。
這也就意味着穆庭葉藏沒辦法通過公開渠道獲取那些'不正常'的資金流向。
只能想盡一切辦法舉辦商業交流會,從那些牙關的比門縫還緊的合作夥伴嘴裏摳消息。
還要時不時的盯一下實驗室的進度,可以說是忙的腳不沾地。
三個小時前,在前段時間應下來的拍賣會裏,他和太宰治分別拍下了一份藏品。
太宰治一眼相中了一枚異形切綠松石胸針。
設計師以自然為靈感,柔韌飽滿的銀色麥穗嵌着碎鑽纏繞在這顆不規則的石頭上。
作為第一件拍品,它的初始價格并不貴,也沒有什麽人競争,太宰治用一個近乎低廉的價格拿到了這枚胸針。
與之同行的穆庭葉藏則經過多番競價,拍下了Argyle Violet。
這顆自阿蓋爾礦場發現的紫羅蘭鑽石經過多次切割、打磨和展覽,從9.17ct的不規則原石縮減到2.83ct。
即便這樣,它依舊是世界上最耀眼的紫羅蘭,這種級別的寶石只會在各大招标會和博物館的展覽上出現。
而在會場上看到Argyle Violet ,是穆庭葉藏在青森的畫展上同合作商交易的條件之一。
原本這場拍賣會他并不打算親自來,準備讓助理做個樣子,但在看到邀請函後,太宰治鬧着要去,穆庭葉藏并不認為自己的助理能攔住太宰治的胡天作地,只好也跟着一起去。
在港口Mafia的地下停車場裏,太宰治借着那微弱的燈光,将手裏的胸針翻來覆去看了個遍,本就在一衆閃亮珠寶中不甚顯眼的綠松石愈發暗淡,只是片刻就讓人失了興趣。
一直走在前面的太宰治突然回頭站定,手裏拿着胸針對着同樣停下來的穆庭葉藏比了比。
鳶色的眼裏滿是認真,纏着繃帶的手腕不斷變換位置。
得益于他良好的記憶力和穆庭葉藏身上那即便在昏暗環境中依舊閃着光的貝母紐扣,那枚胸針最終別在了穆庭葉藏的左邊的衣領,卡在襯衫的一二枚紐扣之間。
別好胸針後,太宰治往後稍退了一些,站在電梯口注視着穆庭葉藏,緊抿着唇,良久才開口,“祝你好運。”
“……我會的。”穆庭葉藏神情滞了一瞬。
太宰治……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銳。
看着眼前有些單薄的背影,穆庭葉藏不知怎麽的想起了中原中也,聽說他加入了旗會。
想要太宰治同這個世界多接觸的穆庭葉藏說道:“交幾個朋友吧,太宰。”
“不要。”
似乎是不想回答原因,太宰治走的飛快,不一會兒就将穆庭葉藏一個人落在後面。
預想之中的回答。
看着太宰治上樓後直奔他的辦公室,穆庭葉藏無奈的跟了上去。
那間辦公室的鑰匙只有自己和森鷗外有,為了不讓門鎖再次被撬,最好在某人動手之前,主動把人帶進去。
進門的太宰治熟練的仰躺在沙發上,按照上次的記憶,從沙發縫裏掏出那本《完全自殺手冊》,開始在心裏安排費奧多爾的第十三種死亡方式。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穆庭葉藏從抽屜裏拿出一摞空白信封,在紙上寫着什麽。
黑色的墨水在紙張上印下一個又一個字跡,水色暈開,将不确定的未來一并染黑。
不知過了多久,待穆庭葉藏寫完了所有的信件時,太宰治的雙手早已支持不住書本的重量。
右手垂在地面,左手頑固的捏着書頁邊角,紅色的封面壓在他的臉上,讓穿着一身黑的太宰治看起來熱鬧了不少。
穆庭葉藏耐心的等待每一個字符晾幹,而後将這些字符折疊,塞進那六個信封,仔細封好。
為了避免工作上的延誤,再加上他這裏從不會有什麽重要文件,只要穆庭葉藏在附近,他的辦公室都處于四敞大開的狀态。
寫完信的後,穆庭葉藏習慣性的看向門外,揉着有些酸疼的手腕,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寫過這麽多字了。
四處打量的目光撞上了同色系的眼珠,中原中也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口,手裏還捏着一張相紙。
想到躺在沙發上的太宰治,穆庭葉藏放低了聲音,對着門外的中原中也招了招手去,“快進來。”
前一段時間森鷗外打着工作轉移的口號,将太宰治談下來的寶石走私線交給了中原中也。
作為元素在時間的積壓下形成的靓麗色彩,這些帶有顏色石頭被人們用金錢追捧,而大部分的金錢背後都帶有暴力的影子。
比起太宰治,中原中也确實要更适合這份工作。
至于代價嘛,是私人時間的不斷消失。
聽到穆庭葉藏叫了自己,在門口徘徊多時的中原中也帶着那張相片走了進來,順帶關上了門。
今早他從鋼琴家那裏拿到了一張相片,是他幼年時期同另一個陌生人的合照。
光影的偏移遮住了那個陌生男人的臉,僅僅能推測出這是鐳缽街附近的沙灘。
雖然相片上的燦爛笑容已經不會再中原中也的臉上出現,但他能确定,那就是自己。
過去的自己。
找出那個男人的具體信息,對他來說很重要。
按理說這種信息不應該拿給穆庭葉藏看,但在得知鋼琴家受了首領的命令一直在監視自己後,他猶豫了。
他不确定現在還能去找誰,無意識的在港口mafia各個樓層亂走,最終停留在了穆庭葉藏的辦公室門口。
這個不必依附讨好港口mafia任何人,并知曉他真正身世的人,成了最好的選擇。
至于沙發上那一長條人,直接被中原中也忽略了。
“今早旗……”想起穆庭葉藏因鋼琴家制造假/鈔、擾亂市場而生出的排斥,中原中也緊急換了個稱呼,“我的一個朋友給了我這張相片。”
接過相片的穆庭葉藏仔細的分辨着,在腦海中和自己看過的資料一一對比,給出了自己的看法,“它并不在你想要看的資料裏。”
出乎預料的答案令中原中也發出疑惑,“啊?”
他當然知道這個不在港口mafia的資料裏,要不然鋼琴家也拿不到……
等等,中原中也看向穆庭葉藏的目光滿是探究。
“就是你想的那樣。”穆庭葉藏笑着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
那張照片不在港口mafia的資料庫裏,順着這條線查就不會違反規定。
他一直不理解森鷗外的做法,離開家庭太久的孩子是沒辦法對那個名為家的地方産生眷戀情緒的。
在中原中也出現在鐳缽街的那一刻,他的未來就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紮下下了根。
貿然離開,受傷的只會是他自己。
這種試探根本沒有必要,用金錢試探或被試探過許多次的穆庭葉藏比誰都要清楚這一點。
中原中也不确定的問:“你支持我?”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壓住領結下森鷗外重新放上去的監聽器,穆庭葉藏推着中原中也的背往外走,“我可什麽都沒說。”
客人離開後,一直癱在沙發上的太宰治把書拉了下來,露出一雙眼睛。悶着嗓音,混着印刷的油墨味說道:“跟蹤他?”
“當然。”
今早,名為亞當·弗蘭肯斯坦的機械刑警随着在郊區墜落的客機入境,作為搜查魏爾倫的先鋒隊,他的到來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他不确定魏爾倫會先找中原中也還是他,只能做兩手準備。
魏爾倫的入境絕不會像亞當那樣大張旗鼓,他明面上的身份也不能用。偷渡的絕大部分手段又掌握在港口mafia的手裏,得到他的下落比猜測他的目的要更為簡單。
“離開時記得鎖門。”穆庭葉藏将鑰匙和一封信放在太宰治的大衣口袋裏,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他別提前偷看。
太宰治嘴上答應的好好的,轉頭就從沙發上起來,靈巧的手指沿着封口小心翼翼的拆開,輕飄飄的信封裏只有短短四個字:[不準偷看!]
離開辦公室的穆庭葉藏去找了森鷗外,手裏帶着那六封信,全都是空白的封面,沒有地址,也沒有署名。
“全都給我?”看着穆庭葉藏手裏的東西,全程參與計劃的森鷗外皺起眉,他總感覺穆庭葉藏瞞了他什麽。
“會給你勞務費的。”不知想到了什麽,穆庭葉藏笑得極為苦澀。他放下那幾封信,握住森鷗外的手,“如果我……”
“算了。”穆庭葉藏松開手,轉身時借着餘光看了一眼森鷗外,“我有個禮物想要送給你,順利的話,今晚就能到。”
不順利的話……
或許永遠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