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顧謹言離開後,楚湛立即去了洗手間,對着盥洗臺上方的鏡子一照,才發現緊抿的唇縫間滲出了血漬。
尤其在淡色的嘴唇上一絲鮮紅,格外豔麗。
以為只是在催眠世界中,當時的楚湛急于醒來狠下了力氣,結果沒曾想居然是在現實世界裏咬了自己一口,難怪醒來後隐隐發痛,他還當是錯覺。
真夠晦氣的。
楚湛張開嘴,仔細把舌頭檢查了一番,幸好,只是破了點皮。
不過飲食方面還是受到了影響,第二天上班去醫院食堂吃午餐。
同事劉詢見他吃飯那個費勁,便打趣他:“你什麽情況,昨天晚上出去打野了啊?”
“一邊去。”楚湛剛同他說話,舌頭又是一陣刺痛。
劉詢笑嘻嘻地說:“不過那女孩力氣還挺大的啊,把你舌頭都親破了啊?”
“咳咳… …”楚湛被飯粒嗆得面紅耳赤。
“老大不小的人了害羞什麽啊,不過我要是你賺了這麽一大筆單子,我指不定比你還玩得瘋。”
楚湛緩過氣後,睨了他一眼:“你消息還挺靈通的。”
“什麽消息靈通,醫院裏頭都傳遍了好嗎?剛剛我聽院長說那位大客戶又派人過來交了一期的療程費用。”
“…….”楚湛手裏的筷子頓了頓。
劉詢撞了下他的胳膊肘:“什麽表情你?有錢賺怎麽瞧着你還不樂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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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湛心裏想着“這錢給你賺,你樂意不?”
可實際上他哪能跟別人說昨天在催眠世界裏他差點被男人給侵犯的事,否則就成了整座醫院的笑話了。
一期療程費用最少也得幾十萬,楚湛半喜半憂,喜自然不用說,辛辛苦苦上學工作,最後不就為的名利雙收。可他愁的是,按顧謹言的這作派,他這精神病一天沒治好,頗有賴上他的意思了。
昨天的催眠,他到今天都沒想明白哪出了問題,所以他頭一次感到棘手。
一頓午飯用了接近一小時,楚湛回到辦公室準備給自己的舌頭找點藥膏塗,可進去後卻發現辦公桌上放着一只包裝精美的袋子。
他正困惑誰把東西放在桌上時,一身白大褂的院長滿面紅光走進來。
“楚醫生,哎呀,你可真是我們醫院的福星啊!”
楚湛已經從劉詢口中得知顧謹言交了一期費用,所以并沒有過于驚訝。
“院長,您太擡舉我了。”
只聽院長說:“上午顧總親自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忙傳達給楚醫生,他說你心理治療非常專業,他還贊助了咱們醫院一批新器材…….”
院長喋喋不休說着,一邊讨好吹捧着楚湛,一邊又讓他盡心盡力伺候好顧謹言這尊財神爺。
心理治療,有幾個能全然康複的,無非就是長時間疏導。只要這位顧總的病一天沒好,那麽就會有二期三期無數期的治療。
楚湛口中敷衍着院長:“院長,我盡量。”
等到院長走後,他招來護士,指着桌上的禮品袋。
護士笑道:“楚醫生,你剛去吃飯的時候,有人送過來的。”
“送我的?”楚湛蹙了下眉,問:“那人說什麽沒?”
“沒說什麽,放下東西就走了。”
“好的,謝謝。”
護士走出辦公室,楚湛拆開禮品袋,裏頭有一些高檔昂貴的補品以及幾支藥膏。
楚湛已經知道了,他頓時有一種怪異的錯覺,顧謹言給的補償… …
下午接待了一名患者,進行了催眠治療。楚湛本以為經過昨天的事,他的催眠出了問題。可是當他給下午的患者催眠時,卻發現跟從前無異,這讓他覺得顧謹言的那次催眠完全就是個意外。
所以他稍稍放下了心,對于後面幫助顧謹言催眠也沒了那麽大的壓力。
在楚湛的舌頭恢複好一些時,顧謹言再次來就診,中間只隔了四天,依舊是晚上。
現在甭說是晚上了,哪怕是三更半夜,只要他顧大總裁犯病了,院長都恨不得親自開車過來接楚湛。
今天顧謹言過來得晚一些,楚湛有時間換上制服,所以等顧謹言到時,看到的是穿着白大褂身形清瘦的楚醫生,跟上回見到的樣子又有些不同。
盡管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淺笑,可冷淡的眉眼看起來更加清傲了。
“顧總晚上好。”楚湛伸出手。
顧謹言垂眸看了一眼這只白淨帶着消毒水氣味的手,握上。
“晚上好楚醫生。”
這個季節是深秋,辦公室裏開足了暖氣。顧謹言坐下後便脫下了西裝外套,裏頭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領的羊絨衫。
不知道是不是後遺症,楚湛一看他脫外套,眉心就是一跳。
顧謹言皮膚白,深顏色襯得他眉眼更加深邃。
楚湛不着痕跡觀察着他的舉止,怎麽也跟催眠世界裏見到的那個陰鸷霸道,氣質淩厲的人搭不上邊。
所以在這次開始催眠前,楚湛糾結了一下措辭,在您看起來像瘋子與瘋狗之間選擇了比較文雅的說法。
“顧總,我在催眠世界裏接觸到的你和你現在不太一樣,裏頭的你似乎情緒不太穩定,所以我想問問你,你平時的性格也會那樣嗎?”
顧謹言搖了搖頭,神情略微迷惑:“我從小到大都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很規矩。我自認為不論是生活還是工作,我的情緒也非常穩定。所以在催眠後我會是那種性格,說實話,我自己也挺驚訝的。”
“深度催眠不排除會挖掘出人的隐藏性格。”楚湛敲打着鍵盤,記錄進病案。
一期療程結果:患者隐藏性格暴戾,行為過激。
至于治療方案,楚湛一時間拿不定。不得不說,這位患者在催眠中的表現已經嚴重幹擾到他的治療了,根本無從下手,目前來說,只能看看今天晚上的效果了。
顧謹言沉默不語,慢慢地緊擰起眉。
“楚醫生,上次你說,在催眠世界裏你只會像第三視角那樣存在,可是為什麽我會看見?”
“這個我暫時自己也無法解釋,一般來說我确實只會無形态出現。不過,催眠本就是一件神奇的事,還有更多的領域我沒有探索到也難說。”
顧謹言問:“那這次還會不會跟上次一樣?”
楚湛從電腦屏幕後瞥了一眼:“應該不會,估計上次只是個意外,這幾天我一直有在催眠其他的患者,沒有出過問題。”
“那就好。”顧謹言似乎像是松了口氣。
第二次催眠。
其實楚湛心裏還是有點忐忑,雖說這幾天經手的患者催眠都正常,可他總覺得自己跟顧謹言有點兒犯沖。
透過節奏感搖晃的玻璃球中,楚湛盯着對面人精致的眉眼,心裏反複着告誡自己:別再出錯,別再出錯,別他媽再出毛病了!
周圍很安靜,楚湛醒過來,他皺了皺眉,深呼吸一口氣後才選擇睜開眼睛。
至于為什麽深呼吸,他希望別睜開眼就看見顧謹言在他身上耕耘,那他估計得瘋,別說以後治不了顧謹言,八成看見男人都得吐。
幸好,上邊沒人,只有潔白明亮的天花板。楚湛大松口氣,然而下一秒這口氣噎住了。
因為他摸到腰間橫着一條手臂,皮膚溫熱細膩,可硬梆梆的觸感卻提醒他,這絕對不是條女人的手臂。
楚湛僵硬地梗着脖子扭過頭一看,當場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