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失了孤勇,卻難抵心動
第32章 失了孤勇,卻難抵心動
經他提醒,展小曦忽然發現,鄒媽媽對自己的付出被陸雪丞覆蓋掉了太多。
普通人家撫養一個孩子長大尚且辛苦,鄒媽媽擔負着一群孩子的成長責任,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她一直很操勞,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陳尋他們摸清了鄒媽媽的作息規律,總是避着鄒媽媽欺負展小曦。
展小曦從來不告狀,有時候鼻青臉腫地被發現了,園長阿姨誤會他跟人打架,他也不辯解。
他知道如果鄒媽媽發現了他在遭受暴力欺辱,一定不會置之不理。
可是鄒媽媽休息的時間已經被壓縮到了極限,展小曦不希望她在少有的空閑時間裏還要分心來顧慮自己的安危,更不希望鄒媽媽覺得自己失了職,不想給她增添負擔。
她是從很年輕的時候就充滿慈愛光輝的人,溫柔又愛笑,行徑和心思一樣純淨善良。
除非被抓住做壞事的證據,鄒媽媽會嚴肅地批評他們。大多數時候,她都善良地堅信自己照顧的每一個孩子都是好孩子,從不願意惡意推斷他們的行徑。
客觀來說,這樣的個性好也不好。這群孩子得到的愛與信任已經太少太少,她能給的只有這麽多,自然拼盡全力。
可是太過理想化,有時确實很難照顧到現實問題的邊角。
以至于展小曦被陳尋他們組團欺負了許多年,鄒媽媽都沒有察覺。
可展小曦不是客觀世界裏的理中客,他是深受鄒媽媽恩惠長大的孤兒。在他眼裏,鄒媽媽的每一分付出都是多得的恩澤,他沒理由要求她為自己做更多,更不願惡意告狀,為了償還自己那一點委屈,打碎孩子們在鄒媽媽心中的美好濾鏡。
陳尋抓住他這個心思經年累月地欺負他,陸雪丞抓住他這個心思放肆地獨占他。
唯一不同的是,鄒媽媽在世的時候,展小曦是不覺得孤冷的。
她像一個近在身側的守護神,展小曦不忍向他的神祈禱,卻一直知曉,若是祈禱,鄒媽媽絕不會對他的傷痛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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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能否認鄒媽媽存在的意義,單憑這份确信,就能讓展小曦獨自扛下許多的酸與屈。
心被鴻一樣的暖流沖撞,展小曦不知道要怎麽表達喬瑾煜這句話在他心中形成的沖擊力,無法自制地撲上去抱緊了他的脖子。
他緊緊地圈着喬瑾煜的脖頸,埋在他肩上狠狠點頭。有生之年第一次意識到活得燦爛于自己而言是一種責任一份報償,意識到自己的自卑是對鄒媽媽多年艱辛付出的否定。
意識到哪怕失去陸雪丞,自己也不可以就此破碎。
鄒媽媽養育他長大,是因為他像這世上所有人一樣,值得一個平等活下去的機會。
而不是為了給陸雪丞養一個附屬的配件。
喬瑾煜圈住他的腰,輕輕拍他的背,等待他情緒平緩。
展小曦的靈魂如同他的長相一樣純淨得不染纖塵,純淨到令喬瑾煜感到負罪。
倒退十歲,他會毫不猶豫地緊緊回抱展小曦,堅信自己有能力用最迅捷的方式把陸雪丞從展小曦心頭連根拔去,連同陸雪丞這個人本身,以及他殘存的陰影,一并擦洗幹淨,覆上自己的痕跡,溫柔地呵護展小曦到底。
可他不再是那樣鮮活孤勇的少年人了。
背負很多的現實,附着滿心的荊棘和雜念令他無法沉浸體驗任何情感,被理智和情緒來回拉扯,找不到平衡點。
縱使動了情,也要層層顧慮,步步籌謀,把借口用遍,仍是不敢輕易把心意宣之于口。
因為付出過慘痛的代價,明白了越是深情越是容不得任何閃失,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失了孤勇,卻難抵心動。
情字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此。
等展小曦平靜下來,喬瑾煜才開口,“我最近要出遠門,你可以照顧好自己,對不對。”
展小曦拉開距離,不知道喬瑾煜會不會感嘆他的孩子氣,但他慢慢地不想在喬醫生面前僞裝情緒了,如實說,“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但會想你。”他補充。
很少與人接觸,讓他保留了更多孩子般的童真,深入的問題,他懂得像成人一樣思考,但在許多小事情上,他比同齡人要單純直白。
想就是想,又不是可恥的事情,為什麽不可以讓對方知道。
後半句是喬瑾煜未曾想到的,他僵住了片刻,笑着捏了下展小曦的臉,承諾,“我盡快回來。”
林珮打來電話,問喬瑾煜今天可不可以接預約咨詢。
展小曦送喬瑾煜出門,分別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奇怪。按道理陸雪丞不會這麽安靜,今天是出差不在還是什麽緣故,竟沒有刻意制造碰面的機會找他的麻煩。
剛想到這裏,臨邊別墅區的大門就開了。陸雪丞和唐水星一起出來,臉色都不太好看。
但是意外地,陸雪丞沒有跟展小曦打招呼,拖着唐水星的手去開自己的車,目光透過鐵質栅欄停留在喬瑾煜身上,恨恨的壓抑。
唐水星沒有跟陸雪丞一同上車,立在車旁邊等他發動車子,也看向喬瑾煜,目光停留在他臉上,帶着幾分探究。
喬瑾煜迎着陸雪丞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攬住了展小曦,把人半擁進懷裏,用行動向陸雪丞證明自己昨夜的警告不會僅僅流于言辭,警示他安分些,不要在自己不在的日子裏生事。
相較于陸雪丞碰面一次爆發一次的躁動,唐水星對前男友和展小曦的關系表現得很慵懶,一度是懶得關注的态度。
今天卻難得多看了幾眼,眼裏也終于有了兩分藏不住的觸動。
“不上來嗎?”陸雪丞探出頭問。
唐水星回頭瞟了他一眼,再看向喬瑾煜,眉心凝重地壓了壓,拉開了副駕的車門。
展小曦猜到了這個擁抱的真實含義,看唐水星的表情,也确實達成了目的。
這樣親密的接觸,目的卻是将對方送回到心愛的人身邊……
這次他沒有喝酒,清醒地感覺到心間滑過的不适。細碎的酸流沖撞着理智,他未經思慮地攬住了喬瑾煜的脖子碰了下他的嘴唇,惹得喬瑾煜脊背一僵。
展小曦意識到自己有些越界了,但并不想在這個場合道歉,半真半假地交代,“記得想我。”
喬瑾煜應下,撫摸他的臉,推他進屋。
兩人都上了車,車子卻沒動。喬瑾煜率先出了門,剛上園區主路就聽見身後車輛發動的聲音。
陸雪丞路過喬瑾煜身側的時候一個兇猛的加速,整輛車發出難聽的轟鳴聲。
喬瑾煜料到了,沒躲,側身凝視着駕駛位上的人。
陸雪丞的車跟他本人一樣,像極了生日蛋糕上那支蓮花蠟燭,乍看花花綠綠挺讨喜,打開來就再也關不上,聒噪又低劣,非是要用暴力手段把他電量徹底耗盡,否則不得安生。
陸雪丞目光緊鎖着喬瑾煜一個急打,險險地擦過喬瑾煜的衣角漂移過去,壓抑的怒火帶起初秋的涼風,卷着喬瑾煜的衣擺飄蕩。以這樣的方式向喬瑾煜宣告他并沒有服軟,縱使手段無法壓人一頭,也會用蠻力來鬥個魚死網破。
喬瑾煜撣了撣衣角并不存在的陳灰,望着車子揚塵而去的方向,眉心微蹙。
打一個不谙常理的惡童,手段上是可以一擊制勝。
難的是讓對方心服口服,斷絕繼續作惡的念想。*
唐水星晚間厮混結束,掂着半瓶雞尾酒回家,隔很遠就望見了坐在門前石板階梯上的男人。
寒星冷落,路燈昏黃,襯得人也枯寂。
“又要外出了嗎?”唐水星走過去,挨着喬瑾煜坐下,把手裏的酒分給他。
他經常來看唐哲彥,卻很少進屋。總這樣遠遠地守在樓下望着孤燈枯坐,有時候臨時接到電話趕回去處理事情,有時候一坐到天亮。
只在唐哲彥發狂的時候,他才會沖進去,幫忙制止唐哲彥傷害自己。
喬瑾煜從唐水星手裏接過酒,仰頭灌了一口,“回上海。”
他與父母關系不親厚也不疏遠,相處的模式客氣的如同許久不照面的遠房親戚。每逢國慶和新年,總要回去,封建禮制下照時請安似的規矩。
一個家庭有一個家庭固有的相處模式,唐水星不做評斷,了然地挑了挑眉梢,“給唐伯和嬢嬢帶好。”喬瑾煜點頭。
“我哥不想見你,你明明知道,何苦一直來。”唐水星問。
當年事情的結局很殘忍,唐哲彥失足墜樓後,失去了鉗制的少女緊跟着跳了下來,砸在了唐哲彥腿上,抱着必死的心,頭部最先墜地,當場身亡。
那樣荒蕪的破樓窄巷,事發不到一分鐘竟湧出大批記者,毫無人性地争相拍攝地面的恐怖場景,用做編造故事賺取流量的底料。
當時喬瑾煜的保研名額還在最後的确定階段,出了這樣的事,一時間關于三人之間恩怨糾葛的在校園內瘋傳,流言四起,喬瑾煜的前途注定是一場空了。
誰都沒有想到,隔周校園貼吧爆料了一則匿名貼,徹頭徹尾地改變了輿論的走向。
帖子的主體內容是一小段掐頭去尾的視頻。
廢棄的舊校區無人使用的階梯教室內,唐哲彥緊緊地抱着衣衫不整哭泣顫抖的女孩。女孩捶打着唐哲彥,重複地罵着“畜生混蛋”。
那段內容的截圖,唐哲彥曾給喬瑾煜看過,真實的場景是三個人。
當時他和唐哲彥經過多次走訪終于撬開了女孩的心房,女孩述說起自己遭受的暗無天日的折磨,情緒堕入瘋魔。
他和唐哲彥在旁安撫,不慎被跟拍的狗仔錄下來,爆料者很有籌謀地将這段視頻與之後墜樓的場景結合,編纂成了富二代學長跟蹤誘騙新生學妹并實施猥亵,害死了無辜少女的豔色醜聞。
唐哲彥給喬瑾煜看的截圖照片裏,明明是三個人在場。
流出的視頻版本卻被截去了半邊視角,保下了第三位當事人,只留下已經失去了半條命的唐哲彥獨自面對悠悠衆口的口誅筆伐。
視頻發布的時候,唐哲彥做完截肢手術剛剛蘇醒。
同時收到了警局的調查通知,院裏和國外高校雙邊的退學通知,以及雪片似的寄往病房的匿名詛咒信。
喬瑾煜瘋了一樣地澄清,紅着眼睛沒日沒夜地在貼吧裏與陌生的“善良人士”對戰,去教導處死拖着教導主任下跪求情,不吃不睡地四處找尋女孩繼父的下落……
能做的所有,他全都做了。
卻依然架不住視頻畫面給人造成的桃色印象,堵不住悠悠衆口,改變不了事情最終的結局走向。
喬瑾煜的保研名額終于還是下來了。
這場因他的執迷不悔而展開的救贖行動終于塵埃落定。喬瑾煜拼盡全力,卻因為故事不夠香豔,被輿論當做了透明人掃在了一旁,什麽也沒失去。
賠上的只有唐哲彥短暫的青春,再也回不來的清白,斷掉的雙腿,以及随雙腿一同斷送的大好前途。
喬瑾煜死都不能忘記,墜樓那天,唐哲彥本來已經拿到了出國深造的offer,是在趕赴機場的路上聽聞他這邊遇到麻煩,掉回頭幫他處理的過程中出的事。
此番對比,唐哲彥為何不願意見他,他又為何不能去見唐哲彥,再無需多說。
這些年裏唐家人、喬家人保持着體面的交際,沒有人責罵過喬瑾煜,也沒有人問過那封引爆輿論、決定了話題最終導向的匿名貼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然而事件最終的受益者是誰,有目共睹。
所以不問,是不想知道,還是對發帖人的身份心知肚明……不言而喻。
“你對他動心了,是不是?”唐水星沒有提及對方的名字,他知道喬瑾煜聽得懂。
他一直明白喬瑾煜接近展小曦報的是什麽心思,所以一開始沒太當回事。
對于展小曦和陸雪丞,唐水星抱着近距離看戲的心态,想知道這樣的關系究竟有沒有可能掙脫,想見識展小曦最終會如何破局,所以完全理解喬瑾煜的态度。
可是漸漸地,他從喬瑾煜看展小曦的眼神裏捕捉到了不該有的占有欲,捕捉到了醋意,捕捉到了苦澀、心疼、負罪和越來越多的複雜情緒。
他怎麽可以這樣……
喬瑾煜難言地沉默,不置一詞。
“你不覺得你對他的感情是對我哥再一次的背叛嗎?!”唐水星奪過酒瓶摔碎在地上,憤恨地質問他,“我哥他就是毀在這樣一個被人PUA長大的孤兒手裏!你是忘了還是從來就不在意!”
喬瑾煜看向唐水星,說出了自己一直清楚,也一直不願言明的唐水星的真實目的,“所以你靠近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人報複他,是這樣嗎。”
“對!我就是要報複他!他沒有腦子,沒有獨立的思考能力!他活該痛苦活該受罪活該被人當玩物活該去死!她憑什麽拉上別人做墊背!憑什麽為她一條爛命要背上一個品學兼優的少年大好的前途命運!憑什麽要因為她葬送一個幸福家庭好端端的生活!憑什麽!”
喬瑾煜心疼地望着他,眨眼的瞬間有一滴淚随之跌落。
他低頭,死咬着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可他不是馮雪啊。”良久之後,他含着淚意啞聲嘆息,“他是他,他沒有惹你,更沒有傷害過阿彥,他只是一個卑微地活着都很艱難的可憐孩子……”
“那我該報複誰!報複唐哲彥那廢物嗎?報複我可憐又可悲的父母嗎!”唐水星戳喬瑾煜的肩,用很重的力氣,“還是報複你?啊!喬大聖人!”
“馮雪她要是敢活着,我一定把她千刀萬剮,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她死了啊!她就那麽便宜的縱身一躍就輕飄飄的死掉了!連她那個禽獸不如的養父都壽終正寝了!”
他捅自己的心窩,一拳一拳地砸下去,“我的恨誰懂!誰懂!誰來告訴我該往哪裏去發洩?”“我就是看不得那些空心稻草人一樣的玩偶生物怎麽了!我就是看到他們就想毀了他們的一切怎麽了!”
唐水星很矛盾,矛盾得腦子時常感覺要炸開。
有時想看展小曦像馮雪一樣窩囊地跳下高臺,這樣他就可以告訴唐哲彥,是那群異類天生軟骨頭拖累了你,你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不要再懲罰自己。
有時又希望展小曦當真能夠掙脫與生俱來的束縛變成一個正常人。
這樣他就可以繼續高高在上地嘲諷他那個廢物哥哥:不是馮雪的問題無解,是你們當初行事莽撞刺激了她,所以你落得這樣的下場,沒資格怨天尤人。
所以也不要再繼續作踐自己,折磨整個家。
“你呢!你又為什麽答應幫他?”唐水星越說越怒,撕碎一切的體面,“真像你自以為的,是為了幫我收拾殘局嗎?如果不是潛意識裏從他身上看到了類似馮雪的影子,你會多管閑事接近他?”
“你根本不敢細想自己接近他的真實目的!你敢給他看你筆下關于陸雪丞的病例總結嗎?你把他和陸雪丞當成并行樣本在研究!你玩世不恭地旁觀他和陸雪丞的相處,事不關己地從他身上總結救治我哥的藥方!你以為你把我哥的病例報告鎖起來我就看不穿你那點陰暗心思了?”
“我告訴你,最沒有資格教育我的人就是你!”唐水星冷笑,“展小曦和陸雪丞最開始在你眼裏不過是馮雪和她的養父二號!現在你動心了,就想推翻最初的動機立地成佛了?”
唐水星享受喬瑾煜破防的表情,變本加厲地捅他的傷:
“你敢讓他知道我哥的存在嗎?讓他知道自己不止是陸雪丞養在身邊的小配飾,更是你喬醫生物色來醫治高貴朋友的小白鼠!”
“你沒辦法跟他解釋清楚你為什麽這麽無底線地縱容我,所以你只能守着護着看着,卻不能表達對他的心意,怕被他誤解成一個三心二意的浪子,徹底斷絕跟你的聯系。只能蟄伏在一旁等待他再堅強一點,對你的感情再深一點,可同時又毫無勝算,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焦灼撕扯,我說的沒錯吧?”
喬瑾煜終于還是被刺痛了,喉結苦澀地吞咽,不明白為什麽人活着會這麽難。
他不是唐水星口中那樣濃重的陰暗,卻被唐水星說中了全部的處境,任憑唐水星撕打瘋罵,不辯解,不制止,不反抗。
他這一生,事事處處都想周全,一路走來卻愧對了這麽多的人。
唐水星終于還是脫了力,癱坐在一邊好笑地望着喬瑾煜。
“所以你現在想怎樣?”
“我想救他出來。”喬瑾煜音量不大,但說的很堅定,沒有因為唐水星的瘋鬧而産生絲毫動搖。“過去的一切放一邊,先救他出來。”
“憑你?”唐水星嗤笑,“你救得了誰?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你是個病人!睡不了囫囵覺,享受不了任何美好的事物,不敢對任何人說愛的精神病人!”
“這次又要犧牲李哲彥還是王哲彥替你做陪葬?啊?喬大聖人!”
喬瑾煜任憑他挖苦自己,淡淡地搖頭。
“救小曦,救阿彥,救你,救唐家。”他說,“救我自己。”
“去你媽的!”唐水星揮拳打過去,怒罵,“傻逼。”
喬瑾煜結實地挨了他一拳,唇角滲出了血跡,臉上卻不見什麽疼痛的表情。
他轉頭,望着唐水星,目光很空,卻仍然堅定。
“我最開始是有一點看不上小曦,雖然只是一點點。”他承認。
唐水星笑罵,“說明你他媽還不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可他真的是個特別特別美好的存在,跟他的接觸讓我慢慢醒悟過來,”喬瑾煜說,“這些年我們都恨錯了人。”
“做錯事的人不是馮雪,更不是小曦。是那些茍活在陰暗角落裏玩弄人心折磨弱者的蛆蟲。”————喬醫生的診療記錄:
【病患:喬瑾煜】
【日期:2023年9月30日】
【問診記錄:】
我們都該醒過來,為生者權,為死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