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早餐過後，淩毅青帶着冉醒一起下山，到山腳下找村長淩正。
淩正吃了早餐，剛準備出門，遇上兩人，當即對冉醒道：“冉醒，你來的正好，剛好和我一起去村委會上班。”
冉醒初來乍到，下鄉扶貧一事也是前兩天才提出申請，怎知上級部門領導張朝貴當場通過申請，并讓她趕緊回去收拾行李，當天就可以下鄉。
冉醒察覺這事有蹊跷，把領導的爽快告知助理殷半夏，見殷半夏一臉驚詫，細問之下才得知，自從自家公司傳出要派工程師下鄉支援後，其它部門的中層以上幹部都做了縮頭烏龜，借口出差、休假來逃避這次的下鄉任務。
冉醒不解，“抗拒原因是什麽？”
殷半夏沉默半響，心想自家冉姐心可真大，什麽都不了解就敢申請下鄉。
殷半夏把自己聽到的消息告知冉醒，不忘吐槽公司同事，“公司裏每個人都知道下鄉扶貧的工作不好做，這個扶貧任務最根本目的是帶着當地的貧困人口脫離貧困，即所要去的鄉下是極其貧困的地區。估計大部分都在深山老林裏，我們這些從小在城裏生活的人哪能習慣啊，單純因為當地的生活條件過于艱苦，就能篩掉一批人。”
“此外，我們公司之前也有工程師下鄉參加扶貧，還有部門經理也曾前去考察當地的環境，但都不能忍受當地生活各種不方便，灰溜溜回來了。”
“扶貧工作極其不好做，涉及資金、政策調度執行，各種複雜的人事關系處理、村民思想固化等難題，你把這些事情處理好，自然可以獲得嘉獎，可一旦處理不好，就得落下一個不能按時完成組織任務的惡名，誰都不想接下這樣的任務，免得升職加薪不行，還惹上一身騷。”
殷半夏幫冉醒整理辦公桌，一臉不解，“冉姐，你怎麽這麽想不開！”
冉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想不開，回國半年，自己的設計工作一直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她被領導、甲方、兼母親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急想逃離當下的環境，剛好面前有一個下鄉的機會，她沒有過多思考就申請了。
她從小在國際學校就讀，大學上的是全國最好的高校，身邊的人生活都挺富裕的，同學當中也沒有來自鄉下的，自然不知道貧困地區究竟是個什麽樣。
而淩毅青這個漏網之魚，純屬意外，兩人大學時期認識，但終究不算很熟，冉醒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是怎樣的。
冉醒當天上午報名申請下鄉，下午上司秘書易紅棉就給她定好的前往寧市的機票，速度之快，以至于她沒來得及詢問她下鄉的工作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章程。
倒是半途殷半夏幫她打聽了一下，告訴她服從當地幹部的安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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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到山腳下的村委辦公室，一個男人急忙忙跑過來找村長淩正，低聲說了一句話，淩正把冉醒帶到一個辦公室，留下一句：“冉醒你跟着我們婦女主任好好幹。”人急沖沖離開了。
冉醒擡眸看向一旁的淩毅青，“那我現在該做什麽？”
淩毅青在下鄉扶貧這事上經驗豐富，當即為她解惑，“村長的意思是讓你先留在這裏幫忙。”
冉醒：“……”
她一個建築設計師留在這個部門能做什麽？
不過現在主管分配的人走了，她糾結這個也沒什麽意思，乖乖進了辦公室，找了一張堆滿各種文件資料的辦公桌坐下，據她觀察，只有這張桌子沒有留下私人用品，應該是沒人使用的。
見她沒有露出任何不适，淩毅青道：“你在這裏坐一會兒，這裏早上上班時間是八點三十分，任主任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冉醒不想打擾到他的正事，心想淩毅青能為她提供一個落腳地已經很不錯了，仰頭對他道：“你去忙你的吧。”
淩毅青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确認冉醒心态良好，便先離開。
出了村委正門，淩毅青遇上負責村裏文件工作的藍若楠，告訴她辦公室來了一個扶貧工作人員，讓她幫忙照顧一下，便急忙離開了。
藍若楠進了辦公室，果然看到一個膚白貌美，一頭微卷長發披散腰間的大美女坐在專放辦公室文件的辦公桌前玩手機。
“咳咳，”藍若楠輕咳了幾聲，冉醒回頭，見到站在門口的小姑娘，露出友好的微笑，起身打招呼，“你好，我是新來的扶貧工作者，冉醒。”
藍若楠看着眼前這個比她高、比她瘦、比她白，還比她美的大美女，有一瞬間的難以置信，“你是城裏人，來這裏做扶貧工作？”
冉醒點點頭，“是的，不知道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藍若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你先坐吧，有事的時候自然有人找上門。”
藍若楠一副懶得和冉醒廢話的模樣，坐到冉醒對面的辦公桌，打開電腦，不一會兒便刷起短視頻。
冉醒：“……”
察覺對面的圓臉小女生藍若楠沒什麽耐心，冉醒也沒打擾，禮貌性問了一句：“桌面的資料我可以看嗎？”
藍若楠看短視頻看的咯咯直笑，聽到問話，頭也沒擡，“你自便。”
一上午，冉醒就枯坐在堆滿資料的辦公桌前，無所事事看着一堆枯燥無聊的資料，唯一的伴奏是身旁時不時傳來的咯咯直笑聲，那是藍若楠看短視頻看的樂乎。
期間，趁着出門上洗手間的間隙，冉醒找到村長辦公室，想找淩正給自己重新安排崗位，她這樣無所事事坐一天純屬浪費時間，怎知淩正不在，冉醒只好灰溜溜回去和一堆資料面對面。
中午，藍若楠回家吃飯，冉醒自己一個人留守，拿出淩毅青今早給她買的面包、牛奶，當午飯解決。
冉醒從藍若楠口中得知，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冉醒沒地方可去，電腦不在身邊，無法繪圖，這讓她倍感焦躁。
當她以為一整天就要這樣渾渾噩噩過去的時候，快要下班時，一個身材高瘦、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走進辦公室。
他沒有寒暄，冷眼掃視辦公室裏兩位女性，對着電腦後面的藍若楠問：“任主任不在？”
藍若楠擡眸，“主任去市裏開會了？”
“那她什麽時候回來？”
“過兩天吧。”藍若楠回。
中年男人一聽，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吞雲吐霧，他抓住香煙的手微微顫抖，“兩天，那我的地裏的草莓可等不了那麽久，你幫我想想辦法，怎麽能讓村裏的那群婦女工作積極一點，昨天下了暴雨，我草莓地成熟的草莓沒來得及采摘，損失慘重。”
藍若楠無奈嘆了一口氣，“馮總，我們也沒辦法，該勸的早就勸了，她們每家每戶都有各種各樣的困難，我們也很難辦。”
“你們每次都這樣說，和當初承諾的根本不一樣，我來你們這裏承包土地，雖說是扶貧，但也不是最慈善，這兩年，我虧得褲衩快要沒了。”黑瘦的中年男人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冉醒有些受不了那二手煙味，但她想了解發生什麽事，便坐在那裏聽下去。
藍若楠也是無奈，“馮總，你先回去監工吧，過兩天我向任主任彙報一下你反饋的情況。”
“我等不了兩天了，我草莓地的草莓晚一天采摘，我的損失就越大。不管怎樣，明天我希望看到更多的人前來上班，不然我只能從她們工資裏扣了。”名為馮總的黑瘦男人氣沖沖離開。
瞥了一眼牆上的挂鐘，短針指向5，長針指向6，藍若楠關了電腦，拿起一側的帆布包，一副随時準備下班的樣子。
冉醒問：“你要去哪？”
“下班啊！五點半了。”藍若楠說的理所當然。
“可剛剛那個男人不是說明天要見到更多的人來上班嗎，這事你不處理？”
藍若楠擺擺手，“處理不了。”
“這事怎麽回事兒，能和我說說嗎？”冉醒站起來，擋在藍若楠面前。
有人願聽吐槽，藍若楠也不着急下班了，拿起桌面的水杯喝了一口茶，她道：“剛剛那男人是借着鄉村扶貧政策來村裏謀求發展的種植地承包商，他在山腳下承包了村裏的一片種植地，種植草莓，但草莓這東西，你知道的，嬌氣的很，果實成熟後，如果不及時采摘會馬上腐爛。”
“村寨一部分婦女到草莓地上班，但工資是計時、計件的方式，很多婦女會被家裏各種各樣的事情耽誤，導致沒辦法及時去草莓地采摘草莓，就導致草莓爛在地裏，承包商損失慘重。”
“剛剛那馮總就因為這件事，三不五時找上門，讓我們去做婦女工作，讓她們按時去采摘草莓。”
“因這事，我們任主任思想工作做了不少，可能是工資不夠有吸引力，無論怎麽勸說，山上的婦女一如既往，工作散漫、懈怠。”
冉醒了然，“那我們現在不去找山上的婦女做思想工作的話，明天那個馮總找過來怎麽辦？”
藍若楠幽幽嘆了一口氣，“有辦法解決我們早就解決了，就是解決不了才這樣，留守家庭的婦女，每家每戶都是男人不在家，家裏又有老有少，馮總開的工資又不多，有人願意去上班已經不錯了。”
冉醒這下有些明白為什麽這扶貧工作那麽難了，人家都有企業家上門提供就業崗位了，可擋不住當地人工作不積極啊。
不工作，怎麽實現脫貧致富，就算冉醒從小到大沒缺過錢，錢在她看來就是一個數字，這個數字有大有小，可是如果連基本生活都解決不了，還是得認真工作的吧！
藍若楠離開後，冉醒順帶到村長辦公室打探情況，淩正依然不在。冉醒無奈走出村委小樓，遇上淩毅青正在和一個幹部樣子的人告別。
淩毅青回頭看到垂頭喪氣的冉醒，溫聲問：“事情忙完了，一起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