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一枚猴頭箍

第30章 傳說中的前任

“你！”孫悟空左手一把抓起老豬的黑綢綢衣領，右手捏緊了拳頭擡手就要打。

“诶大聖大聖！”錦寧幾步跑過去拉住他的手，道：“不然我們回去看看吧，至少弄清楚怎麽回事，別叫那個姑娘死得不明不白呀。”

孫悟空的拳頭忽然松了松。太陽穴微微凸起着，他擡手揉了揉腦袋，轉過身望着錦寧，低聲道：“二錦，你……”

只說了這三個字，他又嘆了口氣，不再說下去。

他一貫頗有棱角的臉上，挂着複雜的神情，眼底也泛着一絲猶豫，好似是否要将一切和盤托出，就在他一念之間。

錦寧忽地覺得自己不太想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更不想告訴他她早就瞧見他夢裏的事兒了。于是她只好躲開他投來的熾熱目光，揚着嘴角笑了笑，道：“別難為老豬了，我們回去吧。”

下一刻，孫悟空洩了口氣，抓在老豬衣領的手亦放了下來。

好不容易鐵下心鑄起的萬丈心防，悄然崩塌。

“放他下來。”孫悟空低啞的嗓音裏透着一絲無奈。他轉身捏了個決将錦寧身上的大部分水滴拎幹，又給她整了整淩亂到不行的劉海，道：“你跟俺一塊走。”

小猴子們一聽說大王又要離開了，一個個都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們再提不起氣來，不約而同地一齊撒手，老豬咣當一下就砸地上了。

不過老豬倒是心寬，聽說猴子願意去幫忙，更是高興，急忙從地上爬起來，連看似貴重的衣服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撣，直接喚了朵雲，拉着孫悟空就要往上跳：“俺帶路，俺帶路。”

孫悟空一腳已經邁了出去，動作在半空又停了下來。他轉過頭去對猴子們說道：“孩兒們，在此好好守山看家，俺老孫很快回來。”

猴子們都懂事地點頭。不過看他們眼中那神情，也能看出他們當然知道孫悟空這一去，又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回來了。

錦寧心裏有些說不出的不舒服，卻也沒再說什麽，跟着上了雲。

果然快樂的日子過得真是快，在花果山這半月有餘，就像個夢一樣。現在夢醒了，又得回去過風餐露宿的生活，回去對着玄奘小僧那張根本看不透的臉了。

唉，箍生啊……

老豬縱起祥光騰翔雲間，一邊尋路一邊解釋道：“師傅本至寶象國換通關文牒。那皇帝是個有禮的，設宴款待。誰知席間，一個貌若潘安的小哥忽然奪門而入，說是什麽寶象國的三驸馬，問三公主可曾歸家。皇帝說并不見女兒蹤影。公主丢了，皇帝急壞了，立刻找畫師畫了畫像出去張貼。咱師傅碰巧看着那畫像，竟發現和白虎嶺上白骨屍魔幻化的女子無甚兩樣。”

他白話了半天，孫悟空只垂首靜聽，并不言語。而錦寧一提起那姑娘心裏就不得勁兒，也不願意理他。

老豬看倆人都不說話，自顧自又解釋道：“師傅好心告訴那皇帝，他閨女早被妖精害死了。皇帝大怒，說是三驸馬失了分寸才叫公主受害。三驸馬氣不忿，幻化原形一陣風把師傅跟老沙卷走了。他呀，一臉的灰毛，長嘴尖耳，竟是個狼妖！”

“什麽？寶象國的三驸馬，是妖怪？這都哪跟哪啊。”錦寧聽得一陣明白一陣糊塗，又道：“那皇帝知道他的好驸馬是妖怪嗎？若是知道，怎還将公主配給他？”

“好像是公主多情，說此生非他不嫁來着。”老豬言罷一揮手，道：“別管許多了，現下妖怪把師傅綁到碗子山波月洞，再耽擱下去，怕就要小命不保！”

孫悟空聽見這話，臉色十分不好看，嗔怒道：“那還多言什麽？行快些。”

這一路老豬甚少看到孫悟空如此兇惡模樣，不敢再多言，只使出一身本領加快速度往前飛去。

三人又飛了些時辰，終于是到了。老豬站在雲上指着底下一片綿延山脈，道：“那裏就是碗子山。山上有個金光閃閃好似廟宇的院子，就是妖怪洞府。猴兒哥啊，妖怪本領高強，俺跟小錦去了，便是給你拖了後腿。不如我倆回寶象國等你，你救了師傅便回來取文牒罷。

”

錦寧微微蹙眉，聽出了些許門道。

他這難不成是怕猴子救下玄奘便跑回花果山了，所以才留她做個人質嗎？

她怕孫悟空再生氣，沒将這想法說出來，只看着猴子等着他答複。

猴子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也不知想沒想到這一層，只颔首跟她說道：“離俺那麽遠，你行嗎？”

錦寧冷不丁聽他說這話，心裏就有些撓得慌。可轉念一想，他的意思應該是，你離自己真身那麽遠有沒有問題。

對于自己這麽實誠并且唐突的內心，她實在是無奈，跟着只好繼續實誠地說道：“上次小唐師傅念了定心真言，現在已經沒問題了。”

“也行。你去跟他進皇宮呆着，找身幹淨衣服換上。”話音剛落，孫悟空一縱身朝碗子山波月洞行去，只留個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錦寧視線裏。

唉，還說啥不願意回來，你看，一到了妖怪門前，比誰都心急如焚。

這般的責任與擔當，小唐師傅，你還想要他怎樣啊？！

錦寧望着早已沒有孫悟空身影的山間，默默說了一句，“嗷，好。”

“走吧小錦。”老豬帶着她回身，片刻便到了寶象國宮殿中。

這皇宮算不上富麗堂皇，卻也巍峨，是個頗帶皇家風範的地方。老豬找了幾個宮女帶着錦寧去待客的宮中換衣服，自己則去面聖，說要給皇帝一個交代，定把他的妖怪女婿給捉回來。

錦寧換好了衣服，就在這宮裏閑逛。

此時，這邊剛剛開春，春寒料峭，只有少見的幾棵樹發了小芽。花園中的石子路上，還能依稀見到寒冬中盛放的紅梅的花瓣，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穿過回廊，過了一座小石橋，她發現幾個宮人正在一棵樹邊圍着白龍馬前前後後忙活着什麽。她快步走過去，緣是白馬的後蹄兒不知道何時受傷了，傷口挺深挺重，像是鋒利的兵器所致。

她捋了捋白馬鬃毛，小聲道：“敖烈，你怎麽受傷了呀？難不成小唐被抓，你也去捉妖了？”

敖烈聞言，立刻仰頭嘶鳴一聲，跺了跺後蹄兒。

錦寧知道他這是人多不方便說話，于是接過傷藥和繃帶，遣散了宮女們，自己給他包紮起傷口來。

敖烈這才敢使傳音之法，道：“錦姑娘，大師兄可與你一同回來了？”

錦寧颔首，道：“回來了，此時已經去碗子山降妖了。你放心，肯定給小唐師傅救回來。你這傷是怎麽弄的？”

敖烈甩了甩頭，沉默了片刻，才道：“錦姑娘，那妖怪好像識得你，你可千萬要小心。”

錦寧聞言一怔，擡頭道：“認得我？他怎會認得我？我并不認識什麽狼妖啊。”

“悟淨師兄被妖怪捉去，二師兄也去花果山幾天不見蹤影。我心中着急，便想到妖怪洞府去拿人。可菩薩去了我項上明珠，我不能幻化自己模樣，只能施了個計借你的模樣裝成個宮女，想假言自己要取公主娘娘遺物。”白龍言罷，頓了頓，又道：“可他一瞧見我，立刻上前、上前——上前将我抱住，口口聲聲喚我寧兒。”

錦寧聽了這話，手上一緊，繃帶立刻死死纏住白龍後蹄兒。聽見敖烈痛呼，她才回過神，趕緊收了手，道：“怎麽會這樣啊，我不認識他呀可是。”

“我也不知。”敖烈搖了搖頭，回身扯了些草料就開始呱唧呱唧地吃：“我說我不是錦寧，他這才拎着兵器将我砍傷。”

錦寧完全摸不着頭腦，小心翼翼地給他把傷口包好了，才拍拍手站起身，拿着草料慢慢喂給他：“對不起啊敖烈小哥，我連累了你了。”

大概是敖烈跟她八字犯沖。第一次見面她就把他大牙硌掉了，這回人家好端端的不過是想救個師傅，又因為她叫妖怪砍了。

這叫她怎麽過意的去啊？

可是蒼天有眼她真的不認識什麽狼妖啊！

好在敖烈善解人意，還一個勁兒安慰她：“倒也無事，你只多加小心便是了。”

二人正說着話，就見老豬拎着耙子從遠處走了過來：“小錦，你在這幹啥呢？”他眼珠轉了轉，瞅了瞅白馬腿上的傷，才拉起錦寧的胳膊，道：“走，咱上公主娘娘宮裏看看去，還有啥要幫忙的。”

公主宮裏一堆宮女，有啥好幫忙的？

錦寧還沒琢磨過味兒來，就已經叫他拉走了。

反正來也來了，進去看看也無妨。由幾個小宮女領着，她便進了公主宮裏，來到正廳。

一推門，只見正中坐着個白衣翩翩的小公子，濃眉大眼相貌堂堂，一雙狹長的眼睛漆黑而有神，見到她便是眸中一亮：“寧兒，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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