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黑雨越下越大,厚重的黑雲幾乎将整個19區吞沒,走在路面上,更像是走在漫無邊際的雲層中。
許南意喘着粗氣,面罩被白霧覆蓋,防護服裏的衣服已經徹底濕透,汗水連帶着衣服貼在身上。空隙處,是汗珠滑落的軌跡。
冷聲悶響,炸得耳朵發疼。恐懼源于未知,盡管知道這個時候那些異蟲會為了躲避黑雨不再出現,但很顯然,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只走了一公裏,許南意就發現自己的體力在大量流失,她的雙手在打顫,雙腿也因為過度使用發軟。速度在下降,體溫在流逝,防護服就算能抵抗黑雨,也絕對堅持不了更久。
更何況,現在是雨夾雪,視野前一片漆黑,如果不是有光腦提供微弱的光源和定位,根本難以找到确切位置。
“唔...放我下來,我...我...”秋時序輕聲說着,可許南意對她的要求卻充耳不聞。感到許南意的逞強,秋時序努力動着身體,試圖自己從許南意身上爬下來。
可她受了傷,難以控制平衡,這樣一帶,反而是把力竭的許南意一并牽扯,倒在地上。
“你做什麽?”許南意倒在地上,并不疼,她皺緊眉頭去看一旁的秋時序,這才看到對方後腰處的傷口。
那是一根不算細的冰錐,冰錐穿透了防護服,可見當時投擲的力道不算小。冰錐紮在血肉中,讓鮮血流動的速度變緩,但這僅僅只是一時的。沒人知道冰錐是否含有病毒,而且血早晚會将冰錐融化,到時候傷口的情況不容樂觀。
現在當務之急必須是對傷口進行清創,需要絕對無菌空間。
“雨太大了,你背着我走不遠的,別管我了。”秋時序聲音虛弱無比,簡短的一句話幾乎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其實她的外傷并不重,在如今的世界,就算腦子被炸開都有救活的可能,更不要說這樣程度的傷口。可是,現在情況過于惡劣,防護服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黑雨也越下越大。
帶着強烈腐蝕性的雨水澆在冰錐上,也順勢流進傷口裏。冷銳的鈍痛裹夾灼燒的疼,肌肉因為疼痛不受控制地痙攣,精神力消耗過度之後的連鎖反應找上來,耳鳴,頭痛,喉嚨和耳朵都在不停地向外溢血,幾乎要失去意識。
秋時序以前受過不少傷,但沒有一次遭遇到這樣艱難的困境。她意識到,如果自己繼續作為許南意的拖累,她們兩個都會死掉。
死在這場黑雨中,被吞噬被腐化,連屍體都找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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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序會有這種想法許南意一點都不意外,許南意也不是沒想過就此把人丢下。“工具”損傷嚴重,明智的選擇就是将其丢棄,再用新的将其取代。
可是...剛剛瞬間的“口不擇言”讓許南意發現自己并不是很想舍棄秋時序。S級的Omega,不論是精神力還是她的信息素都有絕對的研究價值和利用價值,就算要放棄秋時序,也該是在一個方便“回收”的地方,而不是這裏。
許南意覺得自己有些絕情,但那又如何,秋時序的意義,不過是秋瑜的替代品罷了。
“起來,前面有個凹陷的山壁,我們可以先去那裏躲一躲。”許南意并不接話,執意把秋時序扶起來。她們互相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可在許南意抱住自己的時候,秋時序還是笑了。
兩個人艱難地頂着雨往前走,終于找到了許南意所說的山壁。山壁在雪山腳下,下面是冰層,凹口是大概兩米左右的拱門形。它沒有山洞深,兩個人坐在必須要曲起腿才能徹底躲進來。
才剛進山洞,許南意就摘掉了手套和防護面罩,又把秋時序的面罩摘去,再脫掉兩個人厚重的防護服。透明的面罩上滿是血跡,秋時序慘白的臉也被血漬染紅。
“我先看看你的傷口,你靠在我身上。”許南意擡高身體,好讓秋時序靠地更舒服些。她打開随身膠囊,把裏面的應急藥品全部拿出來。
這種環境沒辦法做清創,就算有工具也沒辦法,只能先對傷口進行消毒和包紮。在黑雨的侵蝕下,冰錐已經化的差不多了,只有一小截還紮在秋時序血肉裏。
“我先把冰錐拔出來,現在這種情況,不能用麻藥。”麻藥會在一定程度上麻痹神經,到時候出現意外反而不好處理。
“我知道,沒關系的。”受傷的秋時序聲音虛弱極了,反而把她音色裏本身的暖意顯現出來。她露出的頸部都是汗水,信息素阻隔貼早就被血和汗弄濕,許南意幹脆把它摘下來。
Omega和Alpha在虛弱的時候都會無法控制信息素,導致外洩。才剛摘掉阻隔貼,周遭就被杜松香填滿了。
“忍着點。”許南意用鑷子鉗住冰錐,眼疾手快地将其拔出來。秋時序身體顫抖,壓抑而隐忍的悶哼落在自己耳邊,許南意覺得那只耳朵都仿佛要跟着一并發疼。
傷口情況不是很樂觀,周圍的皮肉被黑雨腐蝕,成了一片烏黑色。那些爛肉不能繼續留在這裏,那樣感染的概率也會增高。
“我要把壞死的肉摘除。”
“嗯......”秋時序知道傷處不是很樂觀,她也做好了準備。只是,當許南意動手的瞬間,攉肉的刺痛順着皮肉和骨骼刺透神經,秋時序還是忍不住嗚咽出聲。
她緊咬着唇瓣,将下唇咬破,除了最開始的嗚咽,幾乎沒發出其他聲音。
許南意知道她忍得難受,給她一卷紗布讓她咬着,可秋時序沒咬。
“我想抱着您,可以嗎?”她瞳孔渙散,強大的Omega到此刻只剩下位數不多的意識。許南意沒拒絕,幹脆讓秋時序趴在自己腿上。這樣一來,處理傷口也會更容易些。
躺上來之後,秋時序把臉埋在許南意小腹,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等到許南意把傷口處理好,秋時序已經躺在那昏迷過去了。
暈了倒也好。
到了這會兒,許南意才敢大聲喘一口氣。她擡起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只休息一會兒,就立刻把傷藥塗到秋時序傷口處,又用包紮布包好。
外面的黑雨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好在她們所處的位置剛好是高坡,那些雨水被組個在外,暫且能把這裏視為安全之地。
許南意打開光腦,從哨塔離開後,宋凜再也沒發消息過來,很可能是光腦的信號被黑雨屏蔽了。這場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可自己和秋時序的時間,明顯不多。
想到這,許南意有些煩躁,雙腿長時間沒動,被壓得有些麻了。許南意正想換個姿勢,忽然腰間一緊,忽然被秋時序抱住了。
這人昏迷着還不老實,疼地滿身汗,但還不忘摟自己。許南意想把人推開,可低頭,看到把臉埋在自己懷裏的人,探出的手又收回來了。
她用濕巾把秋時序臉上和脖子上的血跡擦掉,用手輕輕按住這人的後頸。Omega的腺口在緩慢的跳動,這裏是AO人種最為薄弱的地方,或許只要用力一捏就能致于死地。
可秋時序,好像對自己完全不設防。
許南意思緒飄遠,可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她習慣性的用手指來回摸搓微燙的腺口,藏于其下的腺體變得熱脹凸起,直到秋時序輕哼一聲,許南意才回了神。
此刻,19區的天已經徹底暗下來。黑雲壓覆,黑雨混着雪一同落下,将外面的地面生生潑淋成泥色。
許南意拿出營養液吃下,身體冷的有些麻木,就連呼出的熱氣也是涼的。她低頭看了眼把臉埋在自己腹部沒有一點蘇醒跡象的秋時序,拍拍她的肩膀想讓她醒來喝點東西,手觸到這人肩膀,許南意這才發現秋時序全身熱燙地離譜,完全超過正常體溫的範疇。
“小序,醒醒,秋時序。”許南意沒想到自己最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秋時序在發熱,很可能是傷口感染引起的,也可能是精神力消耗過度導致。可不管是哪一種,在這種時候都十分棘手。
許南意捧起秋時序的臉把她叫醒,秋時序平時的體溫要比正常人低許多,每次摸到她都是冰冰涼涼的。可這次,摸在她臉上,許南意竟然會覺得燙手。
“唔...許南意...”秋時序睜開眼,雙耳內巨大的耳鳴聲讓她難以聽清許南意在說什麽,她叫着她的名字,全身發冷,下意識朝着能讓自己舒服些的熱源靠近。
哪怕她全身焚火。
“冷。”秋時序覺得痛比冷還要強烈,可是,只要說冷,許南意就會抱抱自己了。
“你在發熱。”這一次,許南意果然沒辦法把人推開。
“可是,很冷。”
秋時序把額頭靠在許南意肩頭,對方是Beta,但也有微弱的信息素。只有秋時序知道,許南意的信息素是很清淡的依蘭花香。
秋時序想咬下去,和OmegaBeta無關,和所謂的信息素毫無牽扯。
她只是...出于本能,想要吻許南意,想要标記她,被她标記,互相交換她們的信息素。
這是秋時序清醒時候不敢想的事,似乎只有在意識不清的時候,才能構想出這種奢望。
“這樣,還冷嗎?”許南意自己都沒察覺她把語氣放得輕緩下來,她攬住秋時序,擁着她。這份難得的“優待”讓秋時序有了得寸進尺的念頭。
“冷。”她喊着冷,想要許南意把她抱緊些。可很快,許南意放開她,擡手脫掉自己的衣服。秋時序有些愣怔,腦袋渾渾噩噩的,一時間沒想清楚許南意要做什麽。
“衣服脫掉應該會好些,随身膠囊裏還有厚衣服。”許南意把秋時序滿是血漬的衣服脫掉,連帶着裏面染紅的內衣也一并摘去了。脫完秋時序的,許南意也把自己脫了個幹淨。
她取出膠囊裏的厚衣服鋪在地上,拉着愣怔的秋時序,把她擁在懷裏。
“這樣,還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