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今鶴永夜看了看琴酒冰冷的神色, 又看看他手底下漆黑的槍口。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琴酒拔槍時的聲音——現在裏面應該裝滿了子彈?
所以琴酒這是來真的,真的想對他動手?
不對,琴酒哪次不是來認真的了, 只不過區別與認真的程度而已。
今鶴永夜覺得有點不對, 除了給朗姆告狀之外,他好像沒有得罪過琴酒吧?
更何況告狀的事琴酒根本就不知道。
為什麽會對他有這麽大敵意?
今鶴永夜按了按車窗:“伏……”
他才剛開口, 就聽到琴酒冷哼出聲,冰冷的槍口再次抵住他的腦袋。
“……”今鶴永夜無奈。
這幾天習慣了給別人下命令,都快忘記伏特加不是他的小弟了。
這是琴酒的小弟。
“借用一下都不行嗎?”今鶴永夜說,“黑麥都走遠了。”
“打電話叫他過來。”琴酒聲音冰冷,他覺得眼前的白發年輕人就是在拖時間。
剛才說不定就是想給黑麥什麽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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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伏特加去叫人, 不就是在暗示黑麥,他們現在和白發年輕人在一起嗎?
琴酒越想越覺得眼前的白發年輕人可疑,槍口再次用力壓下, 沉聲說:“打電話的時候, 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裏。”
今鶴永夜覺得這有點困難, 這麽大一輛車在這,赤井秀一會沒看到?
他拿出手機,翻出赤井秀一的電話打過去, 順便開了擴音。
電話響了兩聲, 然後被接起:“什麽事?”
赤井秀一在電話裏的聲音很冷靜,好像他們之間什麽也沒發生過,他也沒有被朗姆替換出隊伍。
今鶴永夜不計前嫌地問:“你在哪?”
“……在家。”
——他說謊!
琴酒眼神一凜, 抵住今鶴永夜的槍口再次用力了些許, 搭在扳機上的手指收緊, 仿佛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地按下。
今鶴永夜心裏更無奈了, 黑麥說謊, 琴酒為什麽要對他動手?
他們現在都已經不是一夥的了!
今鶴永夜原本覺得,他是沒有很在意赤井秀一把他踢出隊伍這件事的。
但是看到琴酒的槍口,他忽然又覺得自己很在意。
超級在意的。
不做點什麽簡直對不起自己!
他想了想,繼續說:“是嗎?我還以為你在宮野明美的學校。”
聽到這句話,赤井秀一臉色一沉。
事實上,接到白發年輕人的電話,他的心情并沒有說話時的語氣那麽平靜。
他把卡邁爾送去治療的時候,詹姆斯跟他提過白發年輕人有可能會報複的事。
那時候赤井秀一并沒有放在心上,就算白發年輕人為了報複跟蹤他,也注定得不到什麽好結果。
他住的地方沒有可疑的東西留下,他平時也不聯絡詹姆斯他們,活動的範圍也僅僅是幾個訓練場。
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和宮野明美的聯系其實沒有那麽頻繁,平時也不怎麽來南洋大學。
正是因為這樣,在進入大學的瞬間,看到白發年輕人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心頭才會突然一沉。
他竟然忘記了最重要的這點,白發年輕人還和宮野明美有關系。
如果他想要對宮野明美做什麽,或者随便在實驗室裏做點什麽,宮野明美最在意的就是她在實驗室裏的妹妹……
這是威脅嗎?
因為他超出掌控的威脅?
一瞬間,赤井秀一心裏浮現出了無法遏制的怒火,他冷聲說:“是,我在學校,那又怎麽樣?”
“出來見個面?”白發年輕人的聲音依舊那麽平常,和平時沒有任何差別。
但在此之前,從來都是赤井秀一約他見面,而不是他找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神色微冷:“你想在哪見?”
“學校門口。”白發年輕人說,“快點,我等你。”
說完他挂掉了電話。
赤井秀一眼神更冷了。
看到宮野明美那封郵件的時候,他正好被叫去接卡邁爾,錯過了回複的時間,之後也一直沒找到機會,再加上已經猜到了琴酒等在學校外面,他打算先過來把宮野明美接走,再回來找琴酒。
總不能讓琴酒一直守在宮野明美的學校外面。
他今天來,是打算徹底解決這件事的,來的時候也看到了琴酒的車确實停在外面。
可現在,白發年輕人卻叫他去見琴酒?
這又是在打什麽主意?
赤井秀一知道他的想法很難猜,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覺得煩躁又無可奈何。
即使猜到了,他也不得不去。
不然白發年輕人很有可能一個電話把宮野明美叫出來,讓她直接面對琴酒。
他絕對能做得到,而且選擇的理由還天衣無縫,到最後宮野明美也會毫不遲疑地相信他。
赤井秀一沉着臉走了出去。
他的身影出現時,今鶴永夜剛收起手機,用手推了推腦袋上冷冰冰的槍口。
“別吓到黑麥。”
琴酒眼神冰冷地望着他,并不理會他的玩笑。
白發年輕人一臉無奈:“給我留點面子不行嗎?”
要是黑麥來了,看到他被人拿槍指着威脅,這才迫于無奈打了電話,這多沒面子。
領會到他話裏的意思,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把槍收了起來。
白發年輕人明顯松了口氣,這種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琴酒下意識皺了皺眉。
這時年輕人已經降下車窗,探頭出去,朝外面招了招手:“這裏。”
看到他出現在琴酒的車裏,赤井秀一腳步一頓。
伏特加蹲在路邊,雙手捧着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照到他的墨鏡上,越發令人看不清神情。
然而赤井秀一心裏不妙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
白發年輕人怎麽會和琴酒在一起?氣氛看起來也完全沒有了上次的緊張,就連伏特加都被琴酒叫下車了。
他和琴酒談了什麽?
赤井秀一走過去說:“到底什麽事?”
“沒什麽,”白發年輕人說着縮回了腦袋,“是琴酒要見你。”
他微微讓開位置,讓赤井秀一看到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琴酒。
琴酒眉心皺起,臉上是慣常出現的看誰都不順眼的神情。
赤井秀一原本不太在意,卻聽他問:“你對朗姆說了什麽?”
赤井秀一一愣,心裏飛快閃過了一道念頭,還沒來得及抓住,就看到面前的白發年輕人揚了揚眉。
白發年輕人說:“今天的事還是琴酒告訴我的!”
他的語氣有些得意,赤井秀一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暗示朗姆用波本把白發年輕人替換掉的那件事。
可琴酒為什麽要替他問這個?
琴酒不是不想讓他去做那個任務嗎?
他為什麽要替白發年輕人出頭?
——不對,他們原本就認識。
這個推測早就出現在赤井秀一的腦海中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得到證實。
直到現在……
赤井秀一冷笑:“多管閑事。”
琴酒神色驟然變冷,迎上他殺人般的視線,赤井秀一說:“我和朗姆之間的事,沒有必要向你彙報吧?”
組織裏很少有人能這麽硬氣地跟琴酒說話,蹲在一旁的伏特加瞪大了眼睛。
琴酒神色越發冰冷,看到他推開門下車,赤井秀一說:“離明美小姐遠點。”
“你這是在命令我?”琴酒開口。
“不,”赤井秀一說,“我是在警告你。”
兩人神色中透着如出一轍的危險,随着琴酒越走越近,氣氛緊繃到了極點。
赤井秀一絲毫沒有把話撤回的意思,而是說:“如果你再出現在明美小姐附近——”
他的話還沒說完,琴酒的拳頭已經到了面前,赤井秀一身影一閃,避開他的拳頭的同時已經一腳踢出。
兩人的身影在黑暗中瞬間就過了數招,伏特加連忙站起,想要上去幫忙,這時平靜到令人渾身發冷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
“站住。”
伏特加回過頭,看到白發年輕人站在他的身後,手裏還拿着一把熟悉的槍。
那是琴酒的槍。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拿到手的,琴酒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因此動手時就更怒不可遏了。
他從白發年輕人和黑麥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
那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在那些組織成員的眼裏,他是如同惡魔一般的存在,從來沒有人敢忤逆他。
尤其是——這兩個人還是一夥的。
在他看來,黑麥這麽不配合都是因為眼前的白發年輕人,在酒吧裏的時候,黑麥就一直很維護他。
所以琴酒動起手來的時候就更不留情面了。
赤井秀一也完全沒有收手,他早就想試試琴酒的身手了,但如果沒有合适的理由,貿然出手只會惹琴酒懷疑。
更何況琴酒和白發年輕人聯手了。
都想用宮野明美來威脅他是吧?
赤井秀一神色越來越冷,眼神也越發的認真,琴酒擅長的都是殺人的手段,每一招的攻勢都很淩厲,而他的截拳道又恰恰是用來截斷別人攻擊的。
兩人出手越來越狠,到最後都打出真火來了。
伏特加有些焦急地望着那兩道影子,他們的身手快得幾乎都只剩下了殘影——而到了這種地步,琴酒竟然還沒有贏。
以往最遲兩秒,琴酒就能贏下一場戰鬥,從來不會出意外的。
而在他的身旁,菊葉還用槍一直指着他,根本不讓他上去幫忙。
“你到底想幹什麽!”他壓低了聲音問。
為了避免打擾到琴酒,他都不敢讓琴酒發現他這邊的情況。
盡管他覺得,就算知道他被人用槍指着,琴酒也不會怎麽樣。
可他還是下意識避免了這種情況出現,哪怕分神一小會,他都怕琴酒會輸掉。
“看看誰更厲害嘛。”白發年輕人一臉輕松,“Boss最近不是很器重黑麥嗎?”
說着他瞥了一眼伏特加臉上的神情,像是才發現他的焦急,挑眉問:“你不想看了?”
“當然!”伏特加毫不猶豫地回答。
然而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心裏又忽然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他的預感就成真了。
年輕人舉着槍,毫不猶豫地朝正在交手的兩人開了一槍。
“砰!”
槍聲驀地響起,兩人同時察覺到了危險,往後退開。
子彈穿透黑暗,不知射向了哪裏,留下兩人各自占據一邊,泾渭分明般的,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白發年輕人。
琴酒的衣服亂了,赤井秀一臉上有着一道不易察覺的傷口,兩人看起來都不算狼狽,但即使這樣,也讓人忍不住想要驚訝。
兩人臉上都殘留着怒意,望向白發年輕人的眼神也仿佛要殺人一般。
伏特加也一臉的驚魂未定,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菊葉要殺了大哥!
還好不是,他側頭看向身旁的年輕人,對方臉上天然帶着挑釁的笑容,宛如察覺不到現場緊張的氣氛,永遠都是那麽輕松。
“差不多行了吧,”他說,“難道真想讓我把視頻錄下來發給boss?”
他的語氣像是在和稀泥一般,帶着不知輕重的天真,又像是透着危險的威脅。
一時間,誰也不知道怎麽接話,更不知該不該這麽停手。
如果真的停下,就好像中了他的計一樣,不停下繼續打下去,心裏又有種莫名的憋屈。
哪怕是琴酒,此時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
看着完全不顧現場所有人感受,輕飄飄甩着槍的白發年輕人,琴酒呵了一聲。
“上車!”
他對伏特加說:“我們回去。”
有黑麥在,注定是問不出什麽了,不過黑麥的身手這麽厲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在組織裏,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的槍法很厲害。
不管這兩個人在隐瞞什麽,他遲早都會挖出來的!
從白發年輕人面前走過,琴酒倏地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把槍給奪了回來。
白發年輕人像是想要躲開他的手,只不過還是慢了一步。
琴酒狠狠攥住了他的手,對上他笑眯眯的視線,卻又是驀地放開。
目送他的車輛離開,今鶴永夜臉上浮現出些許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後又變成了輕松的笑意。
他看了看正在低頭整理衣服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等會還要去見宮野明美,不太好讓她看出自己打過架。
今鶴永夜走過去說:“現在能讓我去任務了吧?”
赤井秀一擡眼,對上了白發年輕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在一瞬間就理清了事情的經過,因為他發的郵件,白發年輕人被踢出了隊伍,所以他去找了琴酒。
通過琴酒來威脅他。
在此之前,琴酒一直想招攬白發年輕人,他們會一起來到宮野明美的學校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赤井秀一臉色難看,盡管心裏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琴酒不像是會幫白發年輕人做這些事的人,但以白發年輕人的手段,要說服琴酒豈不是很簡單?
在他來之前,白發年輕人和琴酒就一直在車裏,下車的時候,白發年輕人還拿到了他的槍……
他們之前就是認識的吧?
這麽一想,似乎沒有那麽奇怪了,赤井秀一放下心裏的疑惑,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那是朗姆的決定。”
白發年輕人看了看他。
他眼中暗紅色的光芒讓赤井秀一瞬間就回憶起了下午糟糕的經歷,年輕人對着屍體開槍的場景不受控制地從腦中浮現,他的臉色一沉。
這時白發年輕人說:“你不反對就行。”
他的語氣很輕松,似乎是終于意識到了赤井秀一的怒氣,腳步輕快地轉身離開了。
街道旁正好有一輛出租駛過,年輕人擡手招了招,他修長的手臂在車燈明亮的光線下投射出一道陰影,悠長而森冷。
那道影子只是一閃而過,赤井秀一的心頭卻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他不再看向年輕人的方向,轉身走進了大學。
車上,今鶴永夜掏出手機給宮野明美發:[準備進學校的時候恰好遇到了黑麥,我就不打擾你們啦!]
宮野明美:[啊??]
她還不知道赤井秀一要來,赤井秀一沒有提前打電話,她趕緊問:[是真的嗎?]
[真的。]今鶴永夜保證。
宮野明美:[!!我還在敷面膜!!!!]
[是黑漆漆的那種!!!]
今鶴永夜:“……”
所以,如果等下見面的是他,那黑漆漆的面膜就沒關系了嗎?
感覺自己好像遭受到了差別對待,今鶴永夜一臉微妙地放下手機。
回到公寓,他剛準備開燈,一股冷風忽然從身側襲來,前所未有的危險感升起,他連忙往後一仰。
琴酒的拳頭落在了他身側的牆壁上。
那雙陰翳的綠眸在黑暗中緊緊盯着他,琴酒的語氣兇狠地說:“你利用我。”
“嗯?”今鶴永夜再次發出了一聲疑問。
琴酒舉起手機,白色的屏幕上,顯示着一則通知,是讓他去參加黑麥那個任務的。
因為出爾反爾有損印象,朗姆找了貝爾摩德幫忙,貝爾摩德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琴酒。
琴酒冷笑:“你這個公寓平時沒有人來吧?”
他眼裏明明白白地浮現出了殺意。
今鶴永夜說:“是啊。”
話音未落,他已經一拳揍到了琴酒的臉上。
琴酒動不動就把槍怼到他的腦袋上,他已經忍了很久了。
-
在遙遠的東京郊外。
工藤新一一臉無聊地望着車窗。
“就說了不要搞什麽突如其來的家庭旅行了……”
才剛天黑就迷路了,轉悠了半天也沒出去,反而把油消耗得沒多少了。
“奇怪……這邊我明明經常來的……”
工藤優作有些疑惑,他望了望窗外,忽然說:“那邊有一輛車!”
看起來像是年輕人的痛車,他不是很願意靠近,然而看天色又快下雨了,如果不是下雨,哪怕天黑也不會這麽快什麽也看不見的。
“還有一棟房子!”工藤新一說,“我們快去看看!”
工藤優作張了張嘴,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有希子說:“去吧去吧!找人問問路也好。”
她在這邊一直打轉也煩了,還想趕緊回家看電視呢。
工藤優作沒辦法,只好把車靠邊停下。
工藤新一飛快跳下車,湊近那輛痛車看了看,“裏面沒人,車門還是打開的……”
他沒有去動別人的東西,而是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那棟別墅:“門也是開的,我去問問!”
“你小心點!”工藤優作在後面喊。
路過那輛痛車的時候,他總覺得有點不對。
“不要踩到水裏。”工藤有希子也在工藤新一後面說。
工藤新一才不管他們,穿着靴子一腳踩到了臺階旁的水窪裏。
濺起的水花帶着淡淡的紅色,宛如鐵鏽一般,他咦了一聲,擡頭看看門。
是木頭的。
那是——
他飛快跑進去。
一具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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