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今鶴永夜和秋元秘書回頭望去,安室透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西裝外套,裏面是白色襯衫和灰色的領帶,垂在身側的手還抓着一把車鑰匙,像是匆匆趕過來的。
他快步走到今鶴永夜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兩秒,然後把視線投到秋元秘書的身上。
今鶴永夜也歪頭望着秋元秘書:精英社畜,一臉傲氣,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樣子——沒錯就是你了!
他之所以選擇奧野淩助作為僞裝,不僅僅是因為身份便利,更是因為這位秘書的存在。
如果不看外表,但把氣質拎出來的話,這位秘書和他前幾次見到安室透的時候至少有八成像。
誰還不是個對工作充滿怨氣的社畜了!他負責收拾002留下的爛攤子,秋元秘書要扔下工作來照顧任性的小少爺,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
不對,被人攔下來之後,秋元秘書的怨念恐怕比他還要重。
他聽到秋元秘書說:“有什麽事?”
他的聲音還是那麽冷靜,然而今鶴永夜卻從中聽出了些微不耐煩。
能進入超級大財團,還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當上董事長的私人助理,秋元秘書的情緒控制相當到位。
然而正是這仿佛經受過無數訓練的情緒控制能力,讓安室透産生了誤會。
安室透微微眯起眼睛。
“檢查還沒結束。”
他對秋元秘書說:“請您配合一下……”
“你是誰啊?”今鶴永夜直接打斷他,“你說沒結束就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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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到安室透和秋元秘書的中間,還踮起了腳,試圖擋住安室透的視線。
然而他一只腿上本來就綁了繃帶,行動不是很方便,現在又要把另一只腳踮起來,才剛有動作,身體就不住地開始搖晃。
秋元秘書趕緊伸手攙住他,同時對安室透說:“我們只是來看病的,請不要為難我們。”
安室透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為了攙住今鶴永夜,他抓住了今鶴永夜的胳膊。
今鶴永夜順勢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他的身上,為了維持平衡,秋元秘書不得不加大了手上力道。
在那一瞬間,安室透看到眼前的男人手上青筋暴起,似乎随時都準備控制住身邊的年輕人。
年輕人被他拽得有些不舒服,不滿地側頭看了他一眼,又不爽地看了看安室透,最終還是沒有說些什麽。
安室透心裏微微一沉。
“只要幾秒鐘就可以了。”
“你說檢查就檢查啊?”被那人扣住的年輕人還有些不服氣,一個勁地幫他說話,“你是警察嗎?哪個部門的?叫什麽名字?證件拿出來看看?”
安室透皺眉看了看他。
今鶴永夜越發理直氣壯了,沒錯!他現在就是無腦維護自家秘書的二世祖!
誰攔他他就怼誰!
“沒話說了吧,”見安室透皺着眉頭不說話,仿佛沒有感受到他的不悅,今鶴永夜側頭得意地對秋元秘書說,“我們走。”
秋元秘書也不想多事,這些警察要查什麽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只求能陪這位小少爺盡快做完手術,中間不要再出什麽波折了。
他攙着今鶴永夜繞過了安室透。
沒多久,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今鶴永夜回頭,對上了安室透有些銳利的視線。
然而就在視線交彙的瞬間,安室透忽然彎了彎眼睛,令人心驚的銳利從他的眼底褪去,他的神色變得友好而親切起來。
“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太緊張了。”他快步走到今鶴永夜的身邊,“我們最近的任務太重了……對了,你們是來醫院幹什麽的?”
這是想跟他打探消息?
這也行?
今鶴永夜一愣,還以為他會找個地方先好好觀察一陣,等确定了秋元秘書有嫌疑再動手呢。
竟然這麽大膽直接接近——
說起來,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成沒腦子的二世祖了吧?
今鶴永夜不由得笑了起來。
看到他笑了,安室透也笑,這時今鶴永夜說:“你管那麽多幹嘛?”
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旁邊的秋元秘書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安室透沒有被他的态度打擊到,表情誠懇地說:“我想向你們賠禮道歉,剛才是我的不對,如果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們吃東西?”
他說着往身後看了一眼,這家醫院就開在商業街附近,從門口望出去,還能望到一家正在營業的便利店。
這是想把他們請出醫院?
今鶴永夜眼睛一亮:“好啊!”
他答應得飛快,打着石膏的腿都要往安室透那邊拐了,秋元秘書趕緊拉住他:“少爺!!!”
不要忘記你是來幹什麽的啊!!!
秋元秘書是放下手上的工作來陪這位小少爺的,況且剛剛在醫院門口的時候,要不是這位小少爺自己作死,他們遇到的麻煩絕對能減少大半。
看到他想也不想就要跟別人往外走,秋元秘書當然不願意了。
然而他越不願意,就會越成為他是易容而來的佐證。
安室透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充滿懷疑了。
秋元秘書好說歹說才把身邊的小少爺勸住,一擡頭就看到安室透面算不善地望着自己,心裏也忍不住冒出火來。
“請你離我們遠點!”他冷着臉說,“再跟着我們,我就叫保安過來了。”
說完,他攙着今鶴永夜快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今鶴永夜回頭望了望,出現在安室透臉上的是一臉不出所料的神情。
他已經認定了秋元秘書就是他要找的人。
今鶴永夜收回視線,跟着秋元秘書進了電梯。
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另一棟樓裏,院長和副院長,以及幾個醫院的領導聚集在一起。
“剛剛護士站打電話過來說,奧野財團的小少爺已經到了,”院長說,“那位永代醫生呢?還沒來上班?醫院的管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松散了!”
“呃……可能是因為他還沒有正式入職,”負責醫院考勤的主任擦了擦汗,“院長,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是這位永代醫生他,他身上背着官司啊!”
“人家慈惠醫院現在都盯着咱們呢!要是讓他再在我們醫院做手術,那我們不就真成挖角的了?到時候慈惠醫院問我們要十億怎麽辦?”
“那人家小少爺都已經到了,你說不做就不做?”副院長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董事長有多看重這次手術,如果成功了,我們醫院就能拿到旁邊那塊地,再建一個診療中心……”
“可是十億……”
“不讓慈惠醫院那邊知道不就行了?”
“現在醫院裏這麽多人,還有那些警察,是說不知道就能不知道的?”
辦公室吵得不可開交,院長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麽有用的建議,不由得擡了擡手:“好了,都不要說了。”
“慈惠醫院那邊已經找了律師,如果我們不放人,他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至于奧野財團的小少爺……就讓他去慈惠醫院做手術吧。”
“院長?!”
“人是我們找到的,也是我們推薦給奧野財團那邊的,就算去了慈惠醫院,人家也會承我們這個情的。”院長心累地嘆了口氣,“這樣吧,我親自去跟奧野小少爺說。”
說實話,如果是自家醫院有那麽優秀的醫生,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走的。
不僅不會放走,還會在第一時間就請律師,把事情鬧大,只有這樣才能震懾住那些心思蠢蠢欲動,想要挖角他們的醫院。
院長心裏再次嘆氣。
就在他通過廊橋走向這邊大樓時,剛出電梯的今鶴永夜忽然扒住一根柱子:“秋元秘書。”
他一臉認真地說:“我們真要去做手術嗎?”
“不然呢?”秋元秘書回想起他這一路的作死行為,還有在那位小麥色皮膚的警員面前刻意抹黑自己,忽然心裏一動,問,“你不想做手術?”
今鶴永夜眨巴眨巴眼睛。
秋元秘書:“……”
他看了看今鶴永夜包得腫了一圈的小腿:“你這不會也是要動手術的吧?摔骨折了?”
“沒有!!”今鶴永夜大聲說,“沒骨折,不需要動手術!!!”
那就是需要了。
秋元秘書心裏一哽。
“這樣吧,”今鶴永夜說,“我們去看看那位,就昨天動手術的那位,我先看看手術效果怎麽樣,我保證絕對不跑!!”
你這也要跑得掉才行啊。
秋元秘書一臉無語地望着他,看到他死死抱着柱子,說什麽也不肯撒手,只好無奈地叫了個護士過來,問清了松田陣平所在的病房。
“他還在重症監護室。”
今鶴永夜的腿太顯眼了,一個通知下來,整個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就沒有不知道他們的,因此護士回答得也很爽快:“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那就拜托了。”秋元秘書說。
今鶴永夜抱着柱子,一臉的不情願,但最後還是被秋元秘書強行拖走了。
剛到監控室的安室透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冷下了臉。
他拿出手機撥通諸伏景光的電話:“他們果然去找松田了。”
“來了嗎?”諸伏景光精神一振,心裏竟然有些期待。
“不要被騙了。”安室透說。
“放心,他們絕對騙不了我。”諸伏景光坐在重症監護室的椅子上,旁邊就是松田陣平的護理床,對上他有些好奇的視線,諸伏景光說,“我先挂了。”
“ok。”
“誰的電話?那個金發混蛋?”松田陣平看到他挂了電話,立即說,“他從我住院開始就沒來看過我。”
“你這不是挺好的?”諸伏景光假裝沒聽出他的試探,“聽說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松田陣平不吭聲了,一言不發地望着他。
從早上開始,醫院裏的氣氛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尤其是半個小時之前,明顯增多的警察讓護士們議論紛紛。
重症監護室看似沒有受到影響,醫生沒有增多,護士也照常工作,但松田陣平還是能感受得到那隐隐約約緊繃起來的氣息。
然而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他怎麽了。
來看他的班長接到電話匆匆離開了,說是來替換他的諸伏景光嘴又比誰都嚴實,根本撬不開。
看到諸伏景光一如往常的笑臉,松田陣平郁悶地把臉別到了一邊。
等他好了,他要把這幾個家夥全都揍一頓!!
感受到他的視線離開,諸伏景光緩緩收起了笑容,放在膝蓋上的手有些緊張的蜷起。
并不像他和安室透電話裏說的那麽輕松,事實上他現在都快緊張死了。
如果易容來的真是二號……諸伏景光迅速回憶起警視廳裏的同事給他貼的标簽,瘋狂,膽大妄為,毫無顧忌……
他會不會在這裏動手?
他是想劫走松田?還是殺掉松田?
又或者像是零猜測的那樣,來告訴松田炸彈犯的信息,引誘他去殺掉炸彈犯?
連零都被那人的手段耍得團團轉,他真的能阻止那人嗎?
諸伏景光的手漸漸握成了拳。
就在他充滿緊張和戒備的時候,秋元秘書扶着今鶴永夜進入了重症監護室。
“我不要穿這種東西。”
今鶴永夜被護士套了一層中嚴嚴實實的防護服,也不知道是怕他腿上的傷感染,還是怕他的傷感染到別人,他一臉不爽地扯着防護服的帶子,“這麽麻煩,我還是不看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找借口不去做手術,秋元秘書怎麽可能讓他如願,生拉硬拽也要把他拽到松田陣平的面前!
他一把鉗住今鶴永夜的胳膊,手上略微一用力,今鶴永夜的身體不得不朝他的方向倒過去,然後被他這樣拖拽着來到了松田陣平的病床前。
諸伏景光刷地站起。
這也太緊張了吧?今鶴永夜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諸伏景光忙說:“我是他的朋友,請問你們是?”
為了防止身邊的小少爺再整出什麽幺蛾子,秋元秘書搶先說:“我們是來看手術效果的。”
聽到手術二字,松田陣平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
在被那人捂住口鼻的時候,松田陣平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然而一睜開眼,他看到的卻是熟悉的天花板。
暈倒前還遇到過的護士站在他的病床前,親切地詢問他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班長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神焦急地望着他。
如果不是賀卡上那突然多出來的笑臉——
松田陣平一定會以為那就是一場夢。
就只是他因為手術麻藥而産生的幻覺。
然而他知道不是。
那人是來殺他的,但到了現在……恐怕目标已經不止他一個了。
回想起昏迷前隐約聽到了“同期”這個詞,松田陣平心裏一涼。
再看看諸伏景光在自己面前嚴防死守的樣子,他還有什麽不懂。
他也轉過頭,打量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兩人。
一眼看過去最顯眼的就是年輕人頭上的紅毛,還有他纏滿了繃帶,看起來比松田陣平還慘的腿。
攙扶着他的男人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戴着眼鏡的樣子看起來很幹練,即使向後梳的頭發已經因為身旁的年輕人變得有些淩亂了,他的神情依舊冷峻,帶着說一不二的精英氣息。
松田陣平心頭一跳。
難道這是……
“我們小少爺下午也要動手術,他的手一年前因為意外受了傷。”
說着他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年輕人連忙露出了一個乖巧又無辜的表情。
諸伏景光仍然半擋在他們的面前,“一年前受的傷,現在才想起來做手術?”
“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醫生。”秋元秘書說,“少爺手上的傷不算嚴重,沒有影響到日常生活……”
“怎麽沒有影響了!”今鶴永夜抗議,“影響到我洗澡了!一只手洗澡不方便,你又不會幫我洗!”
那當然不會啊!洗澡這種事哪有叫別人幫忙的,這就是集團小少爺的日常作風嗎?諸伏景光的表情出現了些微裂痕。
秋元秘書一臉頭疼:“請您不要再說了!”
“我又沒有說錯,”今鶴永夜說,“看電影的時候不能吃零食很痛苦的好嗎?”
他有些不滿地把手抽出來:“算了算了,都說了沒什麽好看的,走了……”
他一只腳站立,另一只腳上從小腿開始就纏滿了繃帶,微微抵到地上,似乎是想就這麽跳着走,秋元秘書趕緊把他拉回來,按在松田陣平旁邊的椅子上。
那張椅子是剛才諸伏景光坐的,然而沒有人注意到他坐得離松田陣平有多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秋元秘書的身上。
看到他借着年輕人靠近松田陣平的一瞬間,諸伏景光心中瘋狂拉響了警報。
只差那麽一點點,他就要抑制不住動手了。
諸伏景光神色變幻,看到秋元秘書被身邊的小少爺纏得分不出半點精力,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無聲地站到松田陣平的身側,聽到秋元秘書說:“我們就問幾個問題,問完馬上就走!”
“幾個是多少個?我的拐杖呢?你把我的拐杖丢到哪裏去了?”
“沒有丢,我讓護士放在門口了!”秋元秘書頭疼地望着面前的小少爺,看到他張嘴想要說話,心裏忽然湧起了一股想要把他的嘴給封住的沖動。
看到秋元秘書面色不善,今鶴永夜趕緊閉了嘴。
“行吧行吧,你快問吧。”今鶴永夜說,“要不我幫你問?動手術是什麽感覺?”
他說着看向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沒什麽感覺。”
他回答得輕松又無所謂,眼神卻不住地瞥向秋元秘書的方向。
今鶴永夜覺得有趣,又問:“那你的手現在能動了嗎?能感受到東西嗎?”
“還行。”
松田陣平敷衍地回答着,眼睛仍然望着秋元秘書那邊,這時他忽然聽到年輕人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那打了麻藥,是不是會看到很恐怖的東西呀?”
他的聲音離得很近很近,松田陣平心裏一驚,微微擡眼就對上了他漆黑的目光,眼底冰冷而又涼薄。
他把手按在床上,身體湊近松田陣平,像是對他很感興趣似的,眼神專注地望着他,臉上還挂着天真爛漫的笑容。
然而松田陣平卻感覺不寒而栗。
他從來沒有把麻藥的事情跟別人說過。
只有一個人看出來了!
“你——”
“不能離那麽近!”諸伏景光趕緊過來拉他,“你的防護服沒穿好,離太近了身上的細菌很容易感染的!”
松田陣平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防護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扯掉了。
諸伏景光的手還按在他的肩膀上。
松田陣平剛要叫出聲,手上就傳來了一陣微涼的觸感——是一個圓形的金屬,很小很小一塊,中間有些微的凸起,像是什麽按鈕……
炸彈起.爆.器!
松田陣平腦子裏瞬間閃過了一個詞彙,他臉色微變,看着那年輕人被諸伏景光攙起來,連人帶椅子拉遠了一些。
那個微涼的起.爆.器也從松田陣平的手中消失了。
除了松田陣平,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東西被他收回了袖子裏。
他被諸伏景光按在椅子上,面對諸伏景光有些指責的目光,笑容燦爛地擡起手:“好了好了,我不會再動他了。”
他的手上已經空無一物,松田陣平不知道他把起.爆.器到底藏在了哪個口袋裏,炸彈又是埋在了什麽地方。
松田陣平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冰涼。
“我會乖乖的。”
他說着看了松田陣平一眼,笑容爛漫而又意味深長。
“我保證,乖乖的,什麽也不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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