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無能的人
第0097章 無能的人
在屈雲滅剛剛受傷的時候, 原百福他們決定封鎖這個消息,連距離最近的雁門郡都沒聽到一點風聲, 還以為天下依舊太平。
但等到蕭融他們來了以後,高洵之攬過了軍中大權,且大張旗鼓的命人去追蹤那些挖了屈岳夫妻屍骨的人,于是,這消息就再也瞞不住了。
陳留知道了,金陵知道了,夏口自然也知道了。*
此事出于清風教的手筆, 但清風教教主本人得知這件事的速度跟普通百姓差不多,也就是兩三天之前,他收到了大護法從平陽城寄來的信件, 大護法沒說他要置屈雲滅于死地,只說了他要為陳建成鏟除前路的障礙, 至于具體的事情,他懇求陳建成不要打聽, 也不要派人去找他,待到一切塵埃落定,如果他還活着的話,他會回來親自向陳建成請罪。
陳建成:“……”
陳建成已經認識了韓清七年,他對韓清的态度從最開始的不屑一顧, 到現在已經是跟個殘疾人一般的完全仰仗着韓清在教內教外行走,韓清鮮少有先斬後奏的時候,而就像他說的那樣, 每一次他先斬後奏了, 那他一定是兇多吉少了。
收到這封信以後陳建成足足發了一天的瘋, 當初戲竹死了, 他還只是唉聲嘆氣了幾天,如今韓清還沒死呢,他就已經看着要魔障了。
同一個宅院當中,周椋的感覺也很奇怪。
這些日子陳建成再忙都會過來跟他見一面,有時候還會提出一些令人頭疼的問題讓他幫忙解決,期間他見到了清風教的另外兩個護法,以及陳建成的五六個小妾。……
在周椋眼裏,好色從來都不是什麽缺點,更何況陳建成挺厲害的,他的小妾居然個個都身負本領,這才對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男人要拉攏,女人也要拉攏,在一個合格的天下之主眼中,這世上應該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可以利用的人,一種是不能利用的人。
前者好好養着,後者則找個機會,直接殺了。
不得不說,周椋這觀念跟清風教真的很像,清風教是認為活人比死人的價值大,而周椋覺得沒價值的人就應該全都去死。……
因為周椋的命運軌跡已經更改,如今誰也不知道究竟是陳建成更得他心,還是賀庭之更得他心,鑒于周椋這時候沒地方去,而且深入的了解了清風教之後,周椋越發感覺這是個讓他施展能力的好地方,他甚至都開始思考,要不要把自己那不到六歲的女兒許給陳建成的兒子,讓兩家定個娃娃親,繼而增加自己在陳建成心裏的分量。
其實當親家能增加的分量有限,要是他女兒再大點就好了,直接當老丈人,那陳建成無論如何都得更加尊重自己一點。
在黃言炅那裏待了好幾年,周椋從未冒出過這樣的想法來,在陳建成這裏待了不到兩個月,他居然連這種籌碼都打算拿出來了,周椋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他是真的很想好好經營他在清風教當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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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當他發現清風教裏出現了一些事,而不管是陳建成還是別人,都不打算告訴他的時候,他的神情立刻就陰沉了下來。……
陳建成消失了一整天,等到第二天再出現的時候,他只能勉強讓自己不再發瘋,但他還是很擔心韓清的安危,所以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打算見任何人,周椋要是這麽容易就聽他的話,那這人就不是周椋了,所以周椋離開了自己的住處,總是在陳建成這邊晃悠,還旁敲側擊的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又一天過去,就在陳建成忍不住要對周椋發火的時候,鎮北王受重傷的消息傳到了這個宅院,因為這事是下面的教衆上報的,而且外面許多人都知道了,所以跑進來的人并沒有瞞着這個消息,他直接就在陳建成和周椋面前把這事說了出來。
陳建成心裏一直都有預感,畢竟就是韓清勸他當務之急是殺了鎮北王,所以一聽到這個,他頓時起身,急急的問:“有沒有大護法的消息?!”
那人小心翼翼的搖搖頭,陳建成露出煩躁的神情,他自言自語道:“不行,我要召集人馬,讓他們前去接應!”
說完,他風風火火的就走了,完全忘了周椋還在一旁,随着陳建成離去,這屋子裏的大部分人都跟着他一起走了,而在房間裏安靜下來之後,站在角落的兩個年幼仆從默了默,繼續做自己手中的活兒。
其中一個仆從拿着掃帚,他正在慢慢的把地上的塵土掃出去,而在他的掃帚即将掃到門口的時候,一只鞋履緩緩踩住了掃帚的前端。
這個仆從愣愣的擡頭,他看到周椋對自己笑的很是和善:“原來教中還有一位大護法,小童可否告知在下,這大護法究竟何許人也?”*
佛子住在之前給高洵之搭的營帳當中,因為近期軍中沒有大規模的行動,所以這營帳一直都沒拆,如今便便宜給佛子了,可以讓他做到拎包入住。……
佛子是抱着跟大軍一起凱旋的想法來的,因此帶的東西不少,将自己安頓好以後,他就支起桌子,開始寫信。
之前入夏安居還沒結束的時候,彌景寫了許許多多的信,有的是報平安,有的是閑談,有的是回答旁人的問題,每封信都不一樣、每封信也都言之有物,為的就是把這些關系網重新建立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但那時候彌景可沒想過居然這麽快就能派上用場,思索着他曾經的所見所聞,以及這些國家之間的關系,還有這些國家實際掌權者的性格,彌景好半天都沒動筆。
以一人之力調節國與國之間的關系,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說錯一句話,可能就從結緣變成了結仇。
彌景習慣先把所有東西都捋清楚再動筆,他沉思着,腦中脈絡正要變得清晰的時候,突然,刷!帳簾被人粗暴的掀起,蕭融跟一陣風一樣走進來,徑直便坐到了他面前。
蕭融道:“我需要你幫我寫一封信,送給金陵的那位陛下。”
彌景:“…………”
不是所有人都跟宋铄一樣,無論什麽思路都能眼也不眨的切過去,彌景足足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陛下?”
蕭融點點頭:“往日都是大王或者高丞相替我寫,但大王受了傷,此時讓他寫信,金陵怕是會誤會一些事情,高丞相如今又不在這,我便只能找你了。這段時間你和那位陛下有書信間的來往嗎?”
彌景也點點頭:“有,金陵的陛下來信詢問過我一些佛法的問題,我解答之後,他又發了一封感謝信來。”
蕭融:“……”
這就是高僧啊,地位是真高啊,連小皇帝都得專門寫封信謝謝他。
彌景要是在金陵,肯定不至于這麽受嫌棄。
以前蕭融還挺同情他的,畢竟他什麽錯都沒有,但自從彌景把他的事抖落出去,蕭融就再也不同情這個人了。
讨厭,你也活該。……
那封感謝信是上個月發出的,如今這個年代,一月甚至數月回一封信都不算突兀,彌景當場就打算寫這封信,他問蕭融需要自己寫什麽,蕭融聳聳肩:“你想寫什麽都好,只要寫完之後把這封信交給我就行了。”
彌景聞言看了看蕭融,他微微一笑,卻沒問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提筆之後,彌景稍微頓了頓,然後就行雲流水的寫好了一頁紙,輕輕吹幹上面的墨跡,他沒有将這紙裝起來,而是直接遞給了蕭融。
蕭融接過,仔細又小心的把信紙折了一下,然後他對彌景說道:“多謝佛子,那我先走了。”
彌景卻叫了他一聲:“等等,待大王傷好之後,大王打算如何攻打鮮卑?”
蕭融眨眨眼,“自然是全軍出擊。”
彌景:“一戰便能打的鮮卑潰不成軍麽?”
蕭融默了默,搖頭道:“大約不能,就是将鮮卑的大軍打散了,盛樂城也不是那麽好攻進去的,據說盛樂的城牆有四丈高,三丈厚,他們參考了鮮卑宇文部的都城朔方,還有當年南下時看到的長安城牆,如此高聳結實,想強攻進去,那就只能打開他們的大門了。”
但這道理鎮北軍知道,鮮卑人自然也知道,所以他們肯定會集中在城門處,拼命保護那道厚重的城門,無論古今中外,開門都是最難的一道程序,而且多數戰争裏,那門最終都是用人命敲開的,後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屍體前進,殺戮的狂歡和悲痛的怒吼出現在同一畫面當中。
時間拖得越長,大軍的消耗量越驚人,死去的人也會越來越多,蕭融忍不住的看向彌景,他大約知道彌景問自己是什麽意思,身為佛門子弟,彌景希望這場戰争早點結束,而身為人,蕭融也希望這場戰争早點結束。
他張了張口,最後也只能說出一句安慰大于保證的話來:“我會再想想辦法,大家也會再想一想,集思廣益之下,或許就有好主意了。”
彌景笑笑,目光又落到了他面前的空白信紙上。*
這封送給小皇帝的信在三天後就到了淮水另一側,當初臨時建立的驿站,蕭融卻不打算等戰後就給它拆除了,雁門郡是鎮北軍的龍興之地,蕭融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要把陵寝建成什麽規模,既然未來的皇陵就在那,那裏的人手肯定也少不了。
再加上盛樂也是個好地方,毗鄰朔方和平城,背靠黃河,很适合發展成一個中轉樞紐,雁門郡到底還是太小了,而且地形複雜,并不适合大批量的駐軍屯田,打下盛樂之後,這裏就可以成為鎮北軍新的據點,也方便了未來的繼續向北擴張。
如此一來,這些驿站未來還是會用上的,而且會用很久很久。……
三天時間,佛子的信就已經到了南雍地界,但等到這封信真的送到小皇帝手裏,又過了一天半的時間。
即使這信是佛子寫的,孫仁栾也一定要先檢查一番,更何況還是在這種節骨眼上,孫仁栾甚至都不想把這封信交給小皇帝。
然而他是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佼佼者,自帶那種驕矜的風骨,他會軟禁小皇帝、影響小皇帝,但他不會朝小皇帝撒謊,也不會苛待小皇帝的衣食住行。
嗯,和一個和尚有書信往來,這在孫仁栾看來就是愛好的一種。……
揮揮手,讓太監把這封信拿走,然後孫仁栾起身去了前殿,自從鎮北王重傷的消息傳過來,原本就吵鬧的朝廷,如今變得更加吵鬧了。*
早在屈雲滅還沒受傷的時候,南雍就已經思考過要趁他出關,将淮水之北的地盤全都搶回來,問題是那時候屈雲滅的王都在很遙遠的雁門郡,而南雍人的想法是,先把冀州、豫州、梁州、寧州、還有一半的揚州和兖州搶回自己手裏,這些地方富庶且距離他們更近,他們可以占據在黃河的另一側,将天險從淮水換成河水。至于黃河另一側,他們再徐徐圖之就是。
但誰知道屈雲滅神來一筆,什麽預兆都沒有的情況下,就這麽把王都遷到了陳留,如此一來他們只要動手,就不得不和拱衛王都的十萬鎮北軍對上,自己的十五萬能不能打過那十萬先不提,老家被抄了的屈雲滅會不會放棄鮮卑直接回旋更是一個嚴峻的問題。
人麽,本來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世上的懦夫有的是,而莽夫也絕不少見,即使是屈雲滅剛剛出征的時候,朝中就已經有人提過,或許他們可以嘗試一番,占了陳留,讓鎮北王和鎮北軍全部無家可歸,人人都知道屈雲滅是個怒上心頭就不管不顧的人,占了陳留之後他們就可以利用這一點,比如……抓了他的族人,威脅他必須一個人過來,然後再趁機殺了他。
孫仁栾:“……”
好人千篇一律,壞人則各有各的壞,自然,站在南雍的立場上不能說這個人壞,只能說他很陰險,還很蠢。
族人固然十分重要,但真能重要到讓鎮北王乖乖就範麽?況且屈雲滅那個性格,根本就不是會受人威脅的人,他只會暴怒着率軍沖鋒,将城內的所有敵人都砍個稀巴爛。
如果期間他的族人死了,他會更加憤怒、也會感到悲痛,但他不會就這麽停下,他會複仇、不停的複仇,等到一切結束,再收斂他族人的屍首,用敵人的血慰藉他們的在天之靈。
孫仁栾好歹是見過屈雲滅的,他十幾歲的時候就毫不掩飾對于王公貴族的厭惡,那是他的本性,而人的本性不會改變。
孫仁栾覺得,要想威脅住屈雲滅,族人根本不夠,還得再往上加碼,他想起屈雲滅似乎有個侄女,那侄女是他大哥的遺腹子,也是他們屈家目前唯一的下代血脈。
或許用這個侄女真能威脅住他,但孫仁栾也不敢肯定,畢竟他對屈雲滅只是一知半解,更何況拿一個女娃威脅他人,孫仁栾不禁搖頭,這太下作了,他不可能這麽做。
他不認同這種做法,但有人認同,那人就是羊藏義。
殺蕭融不成,反讓鎮北軍抓住這麽大一個把柄,羊藏義犯的錯,結果最後付賬的是整個朝廷,如今羊藏義的名聲可遠遠不比從前,他的門生遠離他,他的好友裝作不認識他,朝堂之上總有人對他冷嘲熱諷,而羊藏義只有最初的幾天流露出了憤怒的情緒,後來他就照單全收了,他雲淡風輕的朝那些嘲諷自己的人笑,而且絕不躲開衆人的目光,他甚至比以前出現的更加頻繁。
漸漸的朝中風向就變了,嘲諷他的人自覺沒趣,而那些暗中支持他的人開始說話。
付賬的是朝廷沒錯,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把朝廷的錢袋子當成自己的錢袋子,許多人根本沒意識到他們賠償了多少東西給鎮北軍,就是意識到了,他們也不覺得是羊藏義的錯。
羊藏義想殺屈雲滅的軍師,這分明是大善之舉,他才是真正努力挽救朝廷的人,而孫仁栾打壓羊藏義,雙手奉上賠償的金銀,簡直就是自己把自己的臉放在地上踩,鎮北軍打過來了又如何?身為南雍人,命能丢,但自己的氣節不能丢!…………
其實羊藏義也覺得這些人有病,但他目前還需要仰仗這些人,所以羊藏義什麽都沒說,就這麽旁觀這些人為自己開口。
陳留變得越來越好之時,其餘的城池也在逐漸變化當中,羊藏義和孫仁栾的矛盾徹底尖銳化,朝中官員紛紛站隊,偏偏這些人也不明白丞相和大司馬到底在争什麽,所以今日站羊藏義的人,明天就有可能倒戈孫仁栾。
本來就已經夠烏煙瘴氣的了,如今他們還得知了屈雲滅受傷的事。
受傷不等于死了,所以朝中吵得更加兇猛,一派認為此時就是最好的時機,一定要一舉攻下陳留,另一派則認為絕不能輕舉妄動,他們應該靜待更多的消息。
過去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子,今天也沒有任何例外,孫仁栾聽了一天他們吵架,腦袋越發的脹痛。
羊藏義對外表現雲淡風輕,但孫仁栾知道,其實他一直都非常憤怒,他在蕭融身上栽了一個大坑,輸給這麽一個年輕人,他的自尊接受不了這件事。所以他想扳回一城來,他強烈的支持攻打陳留,也是因為存了這樣的心思。
睿智冷靜了一輩子的人,突然變得沖動了,那他大概率是要晚節不保了,看着羊藏義,孫仁栾有些物傷其類,連這個死對頭都變成這樣了,他會不會也有一日變成這個樣子。
孫仁栾有些累,但他每天都要去看看小皇帝在做什麽,所以在前去休息之前,他先去找了小皇帝。
而小皇帝看着他神色倦怠的模樣,主動關心了他的身體,他問孫仁栾,舅舅你在擔心什麽,孫仁栾頓了頓,把外面的争吵簡述給了小皇帝聽。
孫仁栾沒想過要篡位,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把皇權還給小皇帝,所以偶爾的情況下,他也會跟小皇帝透露一些實情,要是心情好,他還會教他一些馭下的辦法。
但小皇帝是個聰明小孩,發現他學的很快,孫仁栾就不會再教給他了,他還小,孫仁栾不想讓這麽小的皇帝跟自己争權,不夠成熟的人執掌權柄,那對整個天下都是一場災難。
小皇帝永遠都不會懂孫仁栾的想法,就像孫仁栾說的那樣,他還小,而在孫仁栾這種充滿矛盾和私心的庇護之下,他也沒有長大的機會了。……
在聽了孫仁栾的回答以後,小皇帝沉吟片刻,上一回他對孫仁栾說自己的見解,孫仁栾把他關着練了好久的字,他的舅舅就是這麽一個人,不會直白的對皇帝說你不能做這個,但他會用懲罰的方式讓皇帝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按理說小皇帝應該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不敢再說自己的想法了,但他今天突然改了主意。
小孩子軟軟的聲音在寝殿當中響起,聽起來童真又可愛:“朕覺得各位大臣說的都有道理,這是個好機會呀,但打到陳留去太危險了,為什麽大家不各退一步呢?要打,但不要去打鎮北王在意的地方。”
孫仁栾望着賀甫,後者面對他的視線漸漸緊張起來,但這只是普通的緊張,不是心虛的緊張。
孫仁栾微笑一下,對小皇帝說道:“臣記下了,陛下早些休息。”
賀甫點點頭,在孫仁栾的注視下,他躺到了床上,一旁的宮女走過來把床幔拉上,直到再也看不到賀甫了,孫仁栾才轉身離去。
這床幔是兩年前賀甫大哭大鬧着要加上的,一開始孫仁栾根本不讓他用這個,但是那時候出了一個有異心的宮女,賀甫受了驚,孫仁栾沒辦法,只好答應了他這個要求。而孫仁栾也從未想到過,從那時候起他的好外甥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每個拉着床幔的晚上,他都會做點孫仁栾不讓他做的事再入睡。
比如……思考。
一個時辰過去,普通小孩子早就熟睡的時候,這位小皇帝卻還是睜着眼睛,他有些忐忑、卻絲毫都不後悔。
蕭融送來的那封信上有他交代賀甫的話,但蕭融在上面寫的是,鎮北王愈,不可妄動。
朝廷做的每件事都會直接影響到小皇帝的皇位,小皇帝為了保命,肯定要聽他的話,阻止朝中某些人的想法。但蕭融低估了這位小皇帝,也忘了皇帝這種生物到底能有多無情。
當初屈雲滅來救蕭融的時候,賀甫就覺得有些奇怪,如今聽說蕭融去了盛樂,他心裏的奇怪更多了。
其實這些都能解釋,蕭融身在敵營不得不裝成一心為鎮北王的模樣,這樣鎮北王才能真正的信任他,但賀甫就是放心不下,所以他想看看。
他想看看鎮北王的城池被奪走之後,蕭融是個什麽反應,他究竟是會暗中幫助自己奪取更多的屬于鎮北王的城池,還是會幫鎮北王把那些城池搶回去呢?
如果是後者,那他就是幫自己拔除了一個身邊的釘子,如果是前者,他也可以放心的用蕭融了。
至于蕭融會不會在這麽大的動作之下暴露自己……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更遑論是他在信裏寫的那些事,既然是個無能的人,那也就不怎麽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