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點出許萬俊的手機號,謝詩厚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對方秒接:“二少,您這麽晚了打我電話有事麽?”
謝詩厚:“把書書的號碼發給我。”
-“啊?”許萬俊愣了愣,“哪個叔叔?”
謝詩厚微微眯起眼:“爆改書呆。”
-“啊這……您沒有他的手機號?”
“別廢話,馬上發給我。”挂了電話,謝詩厚耐心等了一會兒。
很快許萬俊把號碼發了過來。
謝詩厚立馬撥打過去,響了半分多鐘,對方才接通:“喂,你好……”
聲音沙啞,能聽出來對方鼻音很重,呼吸也不順暢。
謝詩厚心頭一緊:“你怎麽了?”
“我……頭好疼,可能快死了……”寧晚書頭痛到快爆炸了,腦子已然不清醒,他聽不出對方是誰,“你……是誰?”
謝詩厚倒吸口氣:“我是謝詩厚。”
“謝詩厚……”寧晚書想了想,終于想起這個名字是誰,“你是……H老板……”
卻不知怎麽回事,頭痛了一天他都沒想過要哭,而聽到謝詩厚的聲音時,竟一下破了防,眼淚失控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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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幫幫我嗎?”他吸了吸鼻子,“我發燒了……打了120,他們說非緊急情況,讓我自己想辦法去醫院,可是嗚嗚……我使不上力氣……”
“先別哭。”謝詩厚冷靜道,“你家人呢?”
“我沒有……家人。”
謝詩厚靜默片刻,回憶起先前對方給自己的遺言,他又問:“你給我的地址是你現在的住址?”
寧晚書應聲:“嗯。”
“唐致修離你很近,就是上次那個載你回家的金毛,”謝詩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好讓對方聽清楚,“我讓他過去帶你去醫院,他到你那裏最多只要10分鐘,你能下床給他開門嗎?”
“我……試試……”寧晚書捏緊手機,撐着沉重的身體坐起來。
他太難受了,從起床到下床走路,每個動作都很笨拙吃力。
謝詩厚不敢挂電話,他拿起另一臺手機,給剛躺下來準備休息的唐致修打去電話。
寧晚書耗盡全身力氣開了門後,已沒法再走回到床上,于是就蹲在門口等着。
手機那頭的男人給唐致修打完電話,接着又換回先前那套手機,出聲:“書書,你還在聽嗎?”
“嗯。”寧晚書點點頭,生理淚水仍像失控的堤壩,怎麽也停不下來。
謝詩厚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嗚咽聲,不由得想起那個夜晚,小主播直播時累到趴着睡着,也是像這樣哭了很久。
怎麽能哭得叫人如此……揪心?
“沒事的,”謝詩厚輕聲安慰,“會好起來,別擔心。”
“嗯嗚……我,我頭好疼……”
“沒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唔嗚,”寧晚書用力地吸吸鼻子,“我不喜歡……發燒……好讨厭,難受死了……”
“發燒确實不好受,”謝詩厚道,“如果哭能讓你感到舒服一點,那就繼續哭吧,我聽你哭。”
“嗯嗚嗚嗚……”像是得到了許可證一般,寧晚書的淚腺瞬間失控。
他狠狠地哭着,但實際上并沒有怎麽發出聲音來,只是呼吸聲越來越重。
謝詩厚不由得捏緊了手機。
有那麽一瞬間,他有些後悔答應随兄長一起來這個鬼地方出差。
他想回去了。
唐致修這人長得不像好人,實際上是個熱心腸,一接到謝詩厚的電話,他甚至連睡衣都沒換,拿了車鑰匙立馬出門。
從別墅區到梧桐家屬院只用了7分鐘。
看到寧晚書坐在牆角下蜷縮着身子、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唐致修的心狠狠地緊縮了一下。
“弟弟你別哭,哥這就帶你去醫院。”他蹲在地上,嘗試把寧晚書扶起來,“能自己走路嗎?”
“沒力氣。”寧晚書搖頭。
哪怕隔着衣物,唐致修依然能感受到寧晚書滾燙的體溫。
燒成這樣,難怪漂亮弟弟哭得這麽慘。
距離小區最近的醫院直線距離有4個公裏,作為在海市土生土長的老司機,唐致修知道一條很近的小路。
自駕車去醫院很快,到醫院後,唐致修立刻帶寧晚書去挂了急診科。
水銀體溫計測出來39.7度,委實把唐致修吓了一跳。
好在醫生很快就給寧晚書挂上了藥水,還給他安排了一張病床。
唐致修在一旁看着那張幾乎全是↓的血液檢查報告單,心情有些複雜。
他拿起手機,給謝詩厚發微信:給他挂上藥水了,高燒39.7度,估計是難受狠了,一直哭着說胡話,你啥時候過來?
厚:我沒在海市。
唐致修:啥?那你在哪兒?
厚:跟我哥在溫市出差,明天下午才能回去。
唐致修:哦,那你回來的時候你家小朋友應該退燒了。
厚:嗯。
唐致修忍不住八卦:你和小朋友到底怎麽認識的?我從穿紙尿褲開始認識你,就沒見你對誰這麽上心過。
厚:只是網友而已,沒多上心,大多是巧合。
網友???
唐致修震驚了。
他問:謝二你不對勁啊,對個男網友這麽好,女網友還差不多。
謝詩厚擰了擰眉,回複:不要過度解讀,說了很多是巧合。
唐致修:你說巧合就巧合吧,要拍張照片給你看嗎?
謝詩厚拒絕:不了,沒有人會希望被人偷拍自己的醜态。
對于小主播的外貌,謝詩厚當然好奇過,只是他的理智一向大于好奇心。
一旦他看了小主播的照片,就得禮尚往來把自己的照片也發過去。
而他所認為的正常網友關系,應該是尊重彼此隐私,互不幹預彼此現實生活。
他不想越界,也沒這個必要。
唐致修看了眼床上那人那張淚濕的漂亮臉蛋,略帶着遺憾回複:說真的,他一點也不醜。
甚至可以說是……我見猶憐。
天快亮時,寧晚書終于徹底退燒了,不過藥水還沒滴完。
唐致修通了宵,兩只眼睛底下有些烏青,但精神狀态還算正常。
“弟弟想吃啥?哥去給你買早餐,正好我也餓了。”
寧晚書哪好意思:“不用了,太麻煩你了。”
“害,”唐致修笑了笑,“謝二的弟弟就是我弟弟,不用跟我客氣,粥吃不吃?”
寧晚書還想拒絕,肚子卻不适時的響了起來。
他臉上一窘:“好吧,白粥就可以了。”
“白粥?”唐致修下意識想到小朋友剛退燒可能是沒胃口,“也好,想要什麽小菜?我給你加多點。”
寧晚書道:“不要小菜,你們這兒的小菜都是辣的,我不吃辣。”
唐致修好奇:“你是哪裏人?”
寧晚書:“我從南城來。”
“南城啊,那不奇怪了。”唐致修拿起車鑰匙,“等着,我很快回來。”
病房裏很快只剩下寧晚書一個人。
寧晚書舉起手機,打開微信。
昨晚他一直昏昏欲睡,想醒又醒不來,但依稀記得唐哥好像跟他說過,H老板在外地出差要今天下午才能回來。
這會兒H老板應該還在睡覺,給他發信息不知道會不會吵醒他。
點進H老板的聊天窗口後,寧晚書愣住。
看着自己腦子不清醒時給H老板發的“遺言”,他懊惱地抓了抓頭發,要把銀行卡密碼和手機鎖密碼改掉嗎?
不過他和H老板現實裏應該沒機會見面,況且H老板也不缺他這點遺産,還是不改了吧。
猶豫再三,寧晚書最後忍不住打了一句話:H師父,我退燒了。
對方秒回:好點了沒?
寧晚書吓了一跳,H老板居然已經醒了?
還是說,昨晚他也沒睡?
總有一天會暴富:已經退燒了,打完半瓶點滴就可以出院。
H老板:退燒了就好。
寧晚書猶豫了一下:那個……昨天給你發的遺言,我那時候腦子不清醒,你不要放在心上。
H老板:你給幾個人發了遺言?
寧晚書臉上一熱,如實回答:就你一個。
H老板:為什麽只給我發?
寧晚書幾乎沒有多想便回答: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夠資格繼承我的遺産。
遠在溫市的謝詩厚不由得手指一頓,輕笑一聲:“小屁孩……”
他回複:你家人呢?
總有一天會暴富:死光了,我是孤兒。
謝詩厚沒有說話。
他在想,小主播這句話開玩笑的成分有多少。
如果是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可如果不是開玩笑,那麽小主播是在什麽樣的絕望之下,才會把自己所謂的“遺産”留給一個陌生人?
這一刻,謝詩厚承認自己對一個素未謀面的網友動了恻隐之心。
他用難得溫柔的語氣,給對方發了一條語音:“以後不要随便把住址和銀行卡密碼發給別人,尤其是網友。”
寧晚書點開語音,聽完後忍不住又重複聽了一遍。
H老板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真好聽……是個能讓人上瘾的聲音。
循環聽了七八次之後,寧晚書猛地回過神,這才想起來要回信息:我現在就改密碼!
說是這樣說,其實根本沒必要改。
至于他的家庭住址,許萬俊早就知道他的住址了,但凡H老板對他有點非分之想,只要找許萬俊問一問,就可以随時找到他。
而他和H老板相識至今日,H老板從來不問他現實裏的事,甚至連手機號和他的名字都沒問過。
所以,他客觀相信H老板不是壞人。
分神之際,H老板又給他發了條語音:“昨晚擔心你出事一整宿沒睡,我要去補會兒覺,沒事不要再找我。”
寧晚書想了想,錄語音給他回了一個“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