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陷入那場雨/鴿子/03號球衣
霧 陷入那場雨/鴿子/03號球衣
1/陷入那場雨
雨季的濕熱讓人倍感壓抑, 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都彌漫着沉重的濕氣。
林越不喜歡下雨。
與其說讨厭下雨天，不如說不喜歡打傘。因為不喜歡打傘，所以每次下雨出門都會被雨淋濕。
如果多年後再問林越喜不喜歡下雨天, 林越肯定會回答：喜歡，很喜歡。
因為他在一個雨天遇見了自己喜歡了一輩子的人。
那是一個林越特別讨厭的梅雨季。
六七月份的南城被陰雨籠罩。早上出門的時候孫女士特意給林越準備了雨傘放在玄關處，叮囑他上學記得拿傘。
林越像往常一樣應下, 保證自己一定會記得帶傘, 但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照常沒拿傘。
早上的雨淅淅瀝瀝, 很小，出門後很快到公交站點，打不打傘都無所謂。
一整天，天氣都陰陰沉沉的, 烏雲籠罩着整片天空, 沒有風, 烏雲也沒散，雨淅淅瀝瀝一整天都沒停, 甚至是在下午放學的時候還下大了。
林越收拾着書包，齊爍不知道從哪湊過來，幸災樂禍道：“又沒拿傘吧哈哈！要不要和我打一把傘？”
林越沒擡頭看齊爍, 而是看了一眼齊爍的課桌和書包, 語氣淡淡的，“不用, 希望你不會被雨淋到。”
“這還用說, 像我這樣有先見之明的人, 雨傘一直都裝在包裏，妥妥的。”說完炫耀般地拿過書包拉開拉鏈準備給林越看自己的雨傘，結果一打開書包, 裏面什麽也沒有。
“先見之明？”
“我靠！”
倆沒拿傘的人站在教學樓一樓的屋檐下，看着細細密密的雨。
齊爍看了一眼時間，“我得先走了，家裏那兩位好不容易湊在一起，定了個餐廳。”
“明天見！”說着舉起書包訂在頭頂就往外跑。
等到齊爍都跑沒影了，林越才熟練地将書包從肩膀上取下來，舉在頭頂上準備往雨中走。
剛踏進雨中，細細密密的雨就落在手臂上，微涼。
快步往學校門口走，身邊一個人飛快跑過，雨傘的邊緣碰到他的書包，舉着書包的手偏了偏，雨水打濕了額角。
順着那道身影看過去，女孩舉着一把天藍色的雨傘，小跑着追上前面打着黑色雨傘的男孩，裙擺飛揚。
似乎是發現自己撞到了人，轉身看向後面幾步遠的林越，抱歉地朝着他笑了笑。
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麽，站在原地沒動。
林越快步走過他們兩人跟的身邊，聽見他們說話。
“那個人怎麽沒打傘啊？”
“什麽沒打傘，耍酷呗。”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啊，說不定人家是真的忘記了拿傘，或者是心情不好呢？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沒心沒肺啊。”
說着将自己的傘收起來，躲到男孩的大傘下，趁着男孩不注意一把奪過男孩手中的黑色大傘，小跑着往前。
猝不及防，林越手中被塞了一把藍色的雨傘，聽見女孩輕柔的聲音：“抱歉剛剛撞了你，打把傘吧，雨太大了。”
說完也沒在意林越的反應，繼續快步向前走。
被搶了傘的男孩反應過來，追上女孩，奪過女孩手中的雨傘，舉在兩個人中間，“你要發善心你提前告訴我啊，我發型都被淋濕了。”
“你怎麽這麽矯情，淋濕了就淋濕了呗，哪有人看你。”
“傷心了，好歹我也是個帥哥，看我的人老多了。”
“別惡心人了。”
細雨紛飛，如絲如霧，如夢似幻。
林越看着女孩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前，握着傘，舉着書包的動作有一瞬間停滞。
反應過來，放下書包，将天藍色的雨傘打開。
單人雨傘，剛好打下一個人。
梅雨季漫長，陰雨連綿，天一直不放晴。
林越的包中一直裝着那把傘。
每次放學，林越都會在教學樓一樓駐足一會，像是在等人。
齊爍見林越站在一樓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樣子，從身後拍了下林越的肩膀，“等哥們兒放學呢。”
林越也沒說話。
林越沒說話，齊爍就當林越是默認了。
“果然是好兄弟，放學知道等我。”
後來數次見林越在一樓不知道看着什麽地方發呆，齊爍這才反應過來林越不是在等自己。
不過任憑齊爍再怎麽追問，林越都沒說自己一直等在一樓做什麽。
那年漫長的梅雨季，林越總是會打着一把天藍色的雨傘站在雨中。
再一次遇見她，是梅雨季即将結束的時候。
雨停了幾天之後，又重新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放學後，林越在教室做了一張試卷，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天已經暗了。
從包裏拿出那把天藍色的雨傘，撐開之後走進雨中。
剛走沒幾步，身後有人快跑着從身邊經過。
“啪”的一聲，雨傘和雨傘之間碰撞，雨水濺起，雨傘被碰得歪斜，雨水打濕了襯衫的一角，女孩從自己身邊飛奔而過，裙擺飛揚。
熟悉的背影吸引住他的目光。
下意識想要喊住她，“喂——”
聲音沒發出來，像是堵在了嗓子眼。
朦朦胧胧的雨霧，模糊了雙眼。
這一刻，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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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鴿子
再次遇見她，是文理分班。
在老師的不贊同以及孫女士的放任下，林越選擇了文科。
當時班主任把他喊到辦公室裏，說以他的成績，選文科将來會後悔。當時的林越覺得他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人，只要當下的他不後悔即可。殊不知，在未來漫長的時光中，他不僅沒有後悔，反而非常慶幸。
因為這個在衆人眼中會後悔的選擇，讓他遇見了一生中最愛的人。
文理分班後，重新組建新的班級。
那天天氣悶熱，大家需要将自己那成堆的書和各種物品搬到新的班級。
來來回回幾趟，身上汗津津的。
文科重點二班牆上貼着名單，學生們需要根據自己的名字找到對應的座位。
搬東西之前去辦公室給老師送試卷，耽誤了點時間，等到将東西搬過去，大部分的同學都收拾好東西坐好了。
根據名單找到自己的位置，混亂收拾東西間，擡眸看見了坐在自己前面的女孩。
熟悉的背影。
這個背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一直停留在林越的腦海中，但由于時間的消磨，漸漸模糊，沒想到能再次遇見她。
原來他們是同年級的同學。
原來他們一直在同一個樓層上課。
他們并不認識，甚至是只偶然間見過兩次。
可明明只看見了她的背影，就可以确定，那就是他。
坐在她後面，靜靜地看着她柔順的長發。她和身邊人說話的時候，不經意間轉身，發尾随着動作甩動，淡淡的香味彌漫着。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
裝作不經意地往教室前門貼名單的位置走，提前已經在腦海中确定了自己名字的位置，所以在經過名單時，随意地瞥了一眼，很快捕捉到她的名字，看見了名字前面學號的最後一位數字是3。
姜鴿。
原來她叫姜鴿。
站在教室前門的位置，剛想回頭看她一眼，就聽見有人在後門的位置喊她的名字。
“姜鴿。”
順着聲音回頭，看見站在後門位置的男孩，以及聞聲起身走到後門的女孩，看見了她的側臉和背影。
在往後漫長的時光裏，林越不會想到，他看過最多的，就是她的側臉和背影。
後來，坐在她身後，上課時總是有意無意去看她，腦海中不停構思着自己要和她說什麽話，怎麽和她做朋友，腹稿打了好幾版，卻一次也沒用過。
她不喜歡學習，經常不交作業或者是找別人借作業。
那天她沒寫數學作業，他特意把自己的數學作業找出來，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等着她向他借，看着她轉頭，正準備和她說話，就聽人喊她：“鴿子。”
她聽見這個稱呼，眉頭皺了皺，轉頭抱怨道：“你能不能別這樣叫我。”
“我以前都是這樣叫的啊。”
“現在不準。”
看着他們的互動，已經打好的腹稿沒能說出去，準備好的數學作業也沒送出去，只能靜靜地看着她和她朋友走出教室。
原來她朋友喊她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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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號球衣
齊爍覺得林越自從上了高中後，學習時間已經占據了大部分的休息娛樂的時間。
林越這個人，別看着整天埋頭學習，活脫脫一書呆子的樣子，但會的東西卻不少，鋼琴、吉他、網球、籃球……
齊爍和林越就是小時候在興趣班認識的，然後一路都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久而久之，成了好朋友。
所以，當班裏說要組建一個籃球隊參加年級籃球賽的時候，齊爍撺掇着讓林越也參加。不是為了讓他幫助班級贏球，而是參加這種集體活動，能讓林越在集體活動中學會和他人相處，多接觸一些同學，別總是自己一個人悶着，多交朋友。
但毫不意外，被林越拒絕了。
雖然沒參加籃球隊，但被齊爍拉着去看籃球比賽。
那天很熱，觀衆席上的人不多，大家都打着傘或者是戴着帽子，手中拿着冷飲。
就很巧，他們兩人就坐在姜鴿的後面。
她經常去看她朋友打籃球。
她朋友在年級中非常受歡迎，為她朋友加油助威的人很多，但她卻不一樣，她就靜靜坐在觀衆席上，有時微微低着頭走神，有時昏昏欲睡。
他不知道她明明不喜歡，但是卻出現在觀衆席看球賽的原因，只是每當她朋友進球時，她的嘴角會微微揚起笑，為她朋友感到高興。
那天班級籃球隊有同學崴了腳，不能繼續比賽，體育委員在班級中詢問還有誰會打籃球，可以做替補。
班級中沒人啃聲。
就在體育委員準備放棄的時候，林越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她，微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猶豫片刻，緩緩舉起手，“我。”
大家都往後看，就連齊爍都震驚地轉頭看向他。
那天加入籃球隊後，林越特意買了新的籃球服和運動鞋。
孫女士見林越突然買新衣服，還追問是不是有什麽好事。
林越沒說話。
也算得上是好事吧。
選球衣的時候，體育委員問林越要選哪個號碼，林越在一堆號碼中選了又選，最後看見了被壓在箱子最下面的03號球衣。
那天成為球隊的替補，中場換主力下場休息，林越作為替補上場。她的朋友徐斯宇也是球隊的替補，兩人成為隊友上場。
在場上打球，總是一心兩用，時不時分神看一眼觀衆席上的她。
但每次看向她，她不是低着頭走神，就是看着場上的徐斯宇，就算他進了幾個三分，搶斷了幾個球，穿着新的球衣和球鞋，也沒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怎麽才能讓你注意到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