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晴
天晴
2023年2月19日。
別的女孩再好, 也沒有我喜歡的女孩好。
——《鴿子觀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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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恒江路的案子有了最後的結果，二審維持原判, 對方不再上訴。
恒江路這個案子金頌贏得很漂亮，雖然花費了很長時間，中間經過無數次會議和談判, 好在結果如所有人所願。
大家忙了一年半，工作強度非常大，最後終于塵埃落定，團隊每個人都有功勞，恒創那邊安排了慶功宴, 律所全體人員參加。
顧律特意和林越說可以帶家屬。
林越的朋友圈沒有屏蔽顧律，他在朋友圈發的東西顧律都能看見，顧律是他的師傅，也是上司，亦師亦友, 長輩一般的存在。之前還特意和林越說帶女朋友來給他看看，不過是否帶姜鴿去, 還得問姜鴿的意思。
林越和姜鴿提到這件事，她很爽快同意了。
慶功宴這種地方多數為大型的社交現場, 林越是個不喜歡社交的人，姜鴿亦是如此。
奈何兩人一出現就是焦點。
聽杭睿說過林越有對象, 也在林越的朋友圈裏見過照片, 但除了之前參加籃球友誼賽的同事，其他的人基本上沒見到過姜鴿的真人。現在見到本人, 第一反應就是驚豔，感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林越向同事們介紹她。
部分同事之前在籃球場見到過, 不過姜鴿除了杭睿之外的人，都記不太清楚了，大家都穿着清一色黑灰西裝，姜鴿看着都有些臉盲，不過還是跟着林越一一打招呼。
簡單打了個招呼，姜鴿已經感覺到累，平時沒經歷過這麽麻煩的社交，目光漫無目的四處落，直到看見角落裏的徐斯宇。
徐斯宇先發現了人群中的姜鴿和林越，當看到姜鴿看向他的時候，還朝着她笑了笑。
同事攔着林越說話，姜鴿指了指不遠處的徐斯宇，示意林越自己去旁邊轉一轉。
姜鴿一離開，一群人圍上來。
“你行啊林越，對象這麽漂亮。”
“追了多久？”
“怎麽看着有點眼熟？”
“你怎麽看誰都眼熟。”
“我好像在什麽新聞上看見過她。”
“電視臺有一檔節目，我無聊時看的，林越他對象和那名主持人挺像的。”
“不是像，那就是她。”
“林越，平時看你沒什麽社交活動，你對象都是這麽找到的？”
“他們是高中同學。”
“我高中時候怎麽沒有這麽漂亮的女同學！”
“得了吧你，漂亮的人家還看不上你呢。”
“惦記了好多年了吧林越。”
“肯定的，要不然怎麽突然就有女朋友了。”
姜鴿和徐斯宇站在角落裏，手中拿着無酒精飲料 ，順着徐斯宇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正在和別人說話的林越身上。
“你男朋友挺厲害的。”
姜鴿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徐斯宇，像是在說：這還用你說？
多年朋友，徐斯宇一眼就看出來姜鴿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意思。
兩個人碰了一下杯。
一群人聚在一起，一向不喝酒的林越，被人勸着也多喝了幾杯。
林越酒品很好，就算是喝多了也像是沒事人一樣，但杭睿就不一樣了，喝多了後就喜歡亂說話。
“姜鴿，你可是林越的初戀。”
“在你之前他身邊沒有過女孩。”
“他純情得很，你能想到他大學還用日記本寫日記麽？”
“那個時候誰還用日記本寫日記啊。”
“之前你倆還沒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跟個愣頭青似的。”
“就那麽個不愛喝酒的人，時不時就往你那店裏跑。”
“之前從沒見林越談戀愛的樣子，現在總算是見到了。”
“你可得好好對他，他也挺不容易的。”
杭睿叭叭叭說個不停，姜鴿也沒嫌他煩，安靜耐心聽着杭睿吐槽林越，說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肩膀被人扣住撈進懷裏，身後傳來淡淡的酒氣夾雜着淡淡的檀香味，溫熱的鼻息撲灑在耳邊。
姜鴿順勢環抱住來人的腰，仰頭看他：“喝酒了？”
“嗯。”
“他們拉着我喝。”不知道是不是酒量不好，多喝了幾杯之後整個人身上的冰塊好像都融化了，靠在姜鴿的身上，語氣放軟，讓人聽着像是在抱怨，像是在撒嬌。
姜鴿乖乖讓他靠在她的身上，溫柔地看着他：“那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
姜鴿牽着林越的手，但林越卻抱着她不撒開，周圍都是人。
林越因為恒江路的案子，風頭正盛，再加上還帶着女朋友過來。兩個人即使站在角落，也格外的顯眼。面對衆人打量的眼神，姜鴿有點害羞，推了推林越的胳膊，耐心道：“你嫌松開我啦，我們回家好不好。”
林越抱着她不說話。
姜鴿沒辦法，只能等他抱夠了再帶着她回家。
回家之後還是抱着她不撒手，姜鴿第一次見他這麽粘人的樣子，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先松手啊。”
似t乎是感覺到了自己被拒絕，被排斥，抱着她的手抖了抖，無助地松開，似乎又有些不甘心，重新抱着她，不過力道很輕，像是抱着一個珍貴的瓷器，将頭埋進她的頸窩，呼吸撲灑在她的脖子上，帶着酒氣。
片刻，他沉悶無助的聲音響起，似是喃喃自語：“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知不知道。”
這人喝醉了還不忘表白，姜鴿心軟的一塌糊塗，回抱住她，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道：“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林越。”
他聽見這句話，整個人好像都安定下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姜鴿趴在床邊，靜靜看着他，伸出手，探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子，無聲笑了笑。
林越早上醒來的時候睜開眼就看見趴在床邊的人，正瞪着眼睛看着他。側着身子，揉了揉她的頭頂，将人半撈起來抱着，埋在她的脖頸處。”怎麽了？”
姜鴿掙紮着将人推開，“你以後出門應酬不準喝酒。”鬼知道林越喝多了之後多麽難纏，也不是說發酒瘋，就一直抱着她不撒手，直接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她費了好大勁才将人帶回家。
說完又覺得不讓喝酒這件事也不現實，他不可避免會有一些應酬，雖然說他不喝酒也沒什麽大事，但姜鴿不想讓他那麽不合群，“你可以喝酒，但別喝多了。”
“抱歉，案子贏了，大家都很高興，我也跟着多喝了點。”
姜鴿知道林越為了恒江路的案子有多辛苦，有些後悔大早上就沖他發脾氣，又重新投入到林越的懷裏，腦袋在林越的胸口蹭了蹭，“沒關系的，我只是覺得喝酒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
恒江路的案子結束後，林越工作輕松了許多，每天準時下班，下班後去接姜鴿，等着她下班。周末的時候兩個人待在家裏一起做飯，一起看電影，偶爾會出門，去新開的餐廳吃飯，去lang坐一坐。
兩個人相處久了，林越發現姜鴿有好多小習慣，比如說最讓林越難以招架的就是姜鴿的起床氣。
姜鴿習慣熬夜，晚起是家常便飯。林越早上買好早餐，或者是做好她指定的早餐，她還沉浸在睡夢中。
大部分時候林越會耐心等待，等着她睡到自然醒，偶爾會到房間裏靜靜看着她的睡顏，忍不住輕輕捏一捏她的臉頰。
當然，也有玩脫的時候。
某次姜鴿睡眠不好，一晚上醒醒睡睡，早上半夢半醒，沒睡熟，發覺有人在捏自己的臉頰，雖然動作很輕，但卻像是不小心點了炮仗似的，把姜鴿給惹毛了。
從被子裏伸出一只腳，踹了床邊坐着的林越一腳，然後轉身繼續睡。
知道姜鴿醒了，脫鞋上床，半躺在床上，靠着床邊把人摟進懷裏。
按照往常，姜鴿一般會乖乖待在林越的懷裏，但這次卻在林越的懷裏掙紮。
生氣了。
姜鴿生氣了之後，不能任由她自己一個人生氣，懷裏的人越掙紮，他抱得越緊。
“你好煩！！”從被子裏傳出一道煩躁的聲音，雖然表達着自己的不滿，但是卻沒有再掙紮。
林越摟着人把人圈在懷裏，她的後背抵着他的胸膛，抱着人一點一點哄，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覺，兩個人都睡着了。
林越因為恒江的路的案子，很久沒去lang，姜鴿也因為工作變動，相較于之前，去lang的次數有所減少。
周末兩人都有時間，傍晚吃完飯之後去了lang。
正好徐斯宇也在。
看見牽着手并肩走進來的姜鴿和林越，有些哀怨地看着兩人，“兩個大忙人，可算是見到了。”
林越忙完案子後，姜鴿一直陪着林越，沒怎麽和徐斯宇他們一起吃飯。再加上譚兮和齊爍兩個人在一起了，齊爍工作又忙，譚兮除了陪齊爍就是在藍宇上班，本來在lang就沒什麽存在感，現在來的次數更少了，幾乎看不見人影。
“你們一個兩個的，都看不見人影，之前沒想到，原來你們一個個的都是見色忘友的人。”
姜鴿也懶得搭理徐斯宇，知道他就是一個人無聊，嘴上抱怨幾句。
三個人閑聊，中途林越來了同事的電話，走到lang門口接電話。
簡單交代完，挂斷電話準備進去。
“林越。”
一道陌生的女聲讓林越停住腳步，轉身看向身後，是方心悅。
林越覺得自己和方心悅之間沒什麽交集，也不知道方心悅突然出現在這裏，喊住他的原因。
雖然疑惑，但保持着該有的禮貌，朝着方心悅點了點頭回應她。
方心悅靜靜看着林越。
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來到了lang，其實沒想着自己能遇到林越，南城這個城市很大，即使在同一個領域工作，碰見的機會yeq少之又少。但就這麽巧，遇見了他。如果按照以前她的性子，一定會湊到他身邊說這是緣分。
但這次她卻沒有。
此時的林越和平時印象中的他有些不同，平時工作時間見到他，總是一身妥帖的深色西裝。今天見他，他穿着一件深咖色的風衣，內搭白色毛衣和黑色休閑褲，酒吧門口燈光的映照下，顯得那麽溫柔。
還是像之前無數次遇見他那樣，蹩腳地找着話題。
“恒江路的案子，恭喜你。”
“謝謝。”
他還是那樣，除了這種客套的回答，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其實恒江路的案子是輸是贏，于她來說無所謂，一個案子而已，她不在意。她唯獨在意的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明明知道他有了女朋友，還是喜歡啊，不過也只能是喜歡了。
聽別人說過他有女朋友的事情，後來偶然遇見杭睿，對方有意無意提到林越有女朋友了，并有意将林越的朋友圈透露給她看。
之前讀書的時候加過林越的聯系方式，他的朋友圈一直都是空白，不是将她屏蔽了，而是沒有發任何的動态。其實無論他是否發動态，只要能加上他的聯系方式，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後來一年聖誕節，他發了個朋友圈，是一家餅幹店的門口，定位是法國。
她想問他為什麽去法國了，她之前也去過，她可以遠程給他當一個小導游，但想了好久的措辭，準備給發消息，就發現他已經回國了。
時隔多年，再次看見他的朋友圈，是他官宣。
看見他給那個女孩備注blue ，看見他說會一直陪着她。
這個時候方心悅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青春結束了。
他女朋友很漂亮，但方心悅自诩長相不俗，家境好，和他從事相同領域，有共同話題，家裏的背景還能助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看向不遠處吧臺邊的女人，明知故問：“那是你女朋友嗎？”
“嗯。”
方心悅死死盯着林越，執拗地問出心裏的問題：“她到底哪裏好，為什麽不能是我？”
林越沉默片刻，順着方心悅的目光看向吧臺那邊的人，她正在和徐斯宇說話，不知道說了什麽 ，看徐斯宇的眼神有些嫌棄。
吧臺那邊燈光柔和，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肩膀上，明明暗暗之間，看見她含笑的臉龐，臺上樂隊在唱歌——
你問我為什麽頑固而專一
天下太大總有人比你更合适
其實我覺得這樣不值
可沒選擇方式
你一出場別人都顯得不過如此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方心悅清晰記得那天林越在酒吧門口說的話。他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在那個女孩身上，溫柔缱绻，帶着散不開的濃烈愛意。
他說：今年是我喜歡她的第十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