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視線
視線
參加今年籃球聯賽的高中共有5所, 每所高中各派出一支球隊參加比賽。
比賽為積分賽。每支球隊都要和另外四支球隊進行一場比賽，勝一場積累3分，負一場不積分。根據最終積分決出進入決賽的兩支隊伍, 争奪冠軍。
比賽一共三天。上午、下午各兩場。每場40分鐘, 分上、下半場，各20分鐘。第三天下午是決賽。
一中的積分賽順序為：私立中學、實驗中學、三中和二中。
學校将高一和高二學生以班為單位分成四撥，對應四場比賽，由大巴車拉着去體育館當觀衆。
為了方便調度，啦啦隊和球隊坐一輛大巴車。
林夏上去時, 只有球隊的人在。除了平常在籃球館訓練的5名首發外, 還有7名替補。
12個人像商量一般, 都坐在大巴車後面。非常整齊。
江硯禮在最後一排, 靠窗，耳朵裏塞着耳機。早上的陽光落在他利落深邃的眉眼上，像鍍了一層柔和的釉。
見她上來, 錢志超熱情打招呼：“女神早上好！”
林夏被這個稱謂弄的一愣, 半晌, 不太自然道：“早上好。”
她要怎麽坐？
“随便坐就行。”師宇看出林夏的疑惑, “硯哥特意交代我們坐後面, 前排留給女生。坐前排不容易暈車。”
原來是這樣。
林夏不再糾結, 坐在中間靠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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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哥沒吃早飯吧，給。”吳鑫說着, 從書包裏掏出一包蘇打餅幹。
江硯禮沒接：“不用。”
聽他不吃早飯，林夏皺了下眉，随即靈機一動, 向後轉頭：“吳鑫你沒吃早飯嗎？”
吳鑫手裏拎着沒送出去的蘇打餅幹：“沒啊。我起晚了，準備在車上吃。你也沒吃？”
“我吃了。”林夏語氣認真, “最好還是吃點，比賽很消耗體力。”
這話乍一聽是在勸吳鑫，實則說給誰聽的不言而喻。
不敢直接勸，所以采用了迂回戰術。
陳星宇沒忍住笑出聲：“哈哈哈太可愛了吧！學霸都這麽萌嗎？”
他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林夏連忙坐好，手指卷着校服衣角，耳垂爬上一抹粉色。
江硯禮擡眸，只看到一個毛絨絨的發頂。接過蘇打餅幹，唇角破天荒勾起弧度。
師宇感慨：“還是林夏學妹說話好使啊。”
聽到這，林夏順着座椅縫隙往後偷看了眼。
江硯禮已經撕開了包裝袋。
-
大巴車停在體育館西門，所有人陸續下車。學生去觀衆席入座，啦啦隊和球隊去休息室準備。
啦啦隊和球隊的休息室挨着。孫華帶領啦啦隊去休息室，球隊跟在後面。說話聲時不時傳過來。
吳鑫：“為什麽第一場不是和二中打啊。去年的冠亞軍揭幕戰，多好看！”
錢志超：“最後打也行。積分賽贏了，決賽繼續贏他們，不是更爽！”
“說得對！”吳鑫打了雞血一樣，“輸誰都不能輸二中！要不得被笑話死！”
陳星宇：“咱們球隊的字典裏就沒有‘輸’這個字！是不是硯哥？”
江硯禮走在最前面，書包單背在肩上，難得搭腔：“不贏對不起啦啦隊。”
排練一個月無一人掉隊。每個動作都摳到最細，分毫不差。無數次翻來覆去的排練。
這些江硯禮都看在眼裏。
這場比賽，不是只有球隊在努力。他們肩負的，也不只是球隊的榮耀。
下一秒，起哄聲恨不得把房蓋頂起來。
錢志超拔高聲音：“等拿了冠軍，能不能把啦啦隊裏最漂亮的許給硯哥當女朋友？！”
聽到這話，邊月不自覺面露得意。
吳鑫：“姓林名夏！是啦啦隊的隊長！”
邊月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憤恨地看了眼林夏。
姓林名夏的女孩輕咬着唇，被倆人的一唱一和弄得臉頰泛紅。
心裏再次浮上那個疑惑：為什麽大家都愛開她和江硯禮的玩笑？
江硯禮掀起眼皮：“活膩了直說。”
吳鑫立刻做個給嘴拉拉鏈的動作，然後又把“拉鏈”拉開一截：“我準備長命百歲。”
孫華任由這些孩子插科打诨，并未呵斥。
笑笑鬧鬧，才是青春該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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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休息室，孫華道：“抓緊時間換衣服。”
林夏從書包裏拿出啦啦隊服，放到長椅上，然後将書包放進儲物櫃。
忽然聽到有人“哎呀”叫了一聲。
林夏轉過身，她放在椅子上的衣服被灑上了水，濕了一大片。
邊月站在椅子前，手裏拿着擰開的水杯，面色無辜：“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沒拿穩。”
因為這個動靜，休息室裏的其他人都看過來。誰都沒說話，安靜看着兩人。
邊月臉上不見絲毫慌亂和愧疚。
林夏沒惱怒，平靜問：“現在怎麽辦？”
邊月假裝想了一會：“要不就這麽穿吧，水又沒有顏色。”
水是沒有顏色。但被水打濕的地方顏色會更暗，非常明顯。
林夏：“你的意思是說，穿濕裙子跳舞也可以？”
邊月點頭：“對啊。沒什麽影響。”
“那換一下，我穿你的。”林夏提出解決辦法，“咱倆身高體重差不多，裙子是松緊腰，完全沒問題。”
邊月這下徹底愣住，好半天才道：“林夏你怎麽這樣，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
林夏笑了下，笑意不達眼底：“我也沒說你是故意的。是你說可以穿濕裙子跳舞，你又弄濕了我的裙子，和我換一下不過分吧。”
邊月被怼得說不出話。
孟茜最看不慣這種耍心機的人，撇了下嘴：“別人都忙着換衣服，就你喝水。還非得站在林夏衣服跟前喝。”
邊月立刻把矛頭對準孟茜：“我渴了不行！”
“行啊。”孟茜抱着肩膀，“那你和林夏換裙子。憑什麽讓她穿濕裙子跳舞。”
邊月高聲道：“我就不換！”
去完廁所的孫華走進來，見情況不對：“怎麽了？”
邊月剛要張嘴，孟茜搶先道：“邊月把水灑在了林夏裙子上。她說她不是故意的。”
孫華教了二十幾年書，什麽樣的學生都見過。這點小計謀逃不過她的眼睛。走到儲物櫃前，從包裏拿出一套新的遞給林夏：“穿這套。”
孫華擔心服裝出問題，特意帶了兩套備用的。
林夏接過來：“謝謝老師。”
孫華沖林夏笑了笑，而後看向邊月：“你跟我出來。”
孫華将邊月叫到休息室外：“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場合？有沒有集體榮譽感？！”
聽到走廊裏的訓斥聲，陳星宇納悶：“什麽情況？”
錢志超耐不住好奇t：“我去看看。”
說完，錢志超打開休息室門，探出腦袋，對上孫華的刀子眼，又連忙縮回來：“在訓人，是誰沒看清。”
背對着，又都穿着校服，不好認。
江硯禮已經換好了球衣。紅色球衣上印着數字11。熱烈的顏色反倒襯得他眉眼更加銳利。
錢志超：“硯哥你不去看看？萬一是我女神呢。”
黑色護肘固定在肘部，江硯禮拿起另一只：“不是她。”
沒女生在場，男生們之間聊起天來更加放得開。
陳星宇：“硯哥，你到底喜不喜歡林夏？她那麽漂亮。”
吳鑫附和：“我覺得林夏可以當新校花了。”
舊校花自然是邊月。兩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邊月長得漂亮，又會打扮，從頭到腳都透露着精致，行事作風又很高調，在學校非常受歡迎。
而林夏則漂亮的很安靜。除非你從來沒注意到她，不然只要一次，定會被她吸引。眼睛大大的，像一汪清泉。整個人充滿了韌勁和生命力。
錢志超：“校花我投我女神一票！”
兩只護肘全部戴好，江硯禮才不疾不徐開口：“這問題你問過林夏嗎？”
陳星宇愣了下。
問林夏，那就應該是：林夏喜不喜歡硯哥？
所以，到底喜不喜歡？
吳鑫思考片刻：“好像沒太看出來。”
錢志超點頭：“我也沒看出來。”
“那你們操心個屁。”江硯禮往外走，留給衆人一個潇灑的背影。
陳星宇：“這意思是，倆人互相不喜歡？”
吳鑫：“我們白助攻了？”
錢志超：“嗯呢。”
全程沒說話的師宇擡腳跟上：“走了走了，入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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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中學每年的籃球聯賽都是重在參與。其他學校是為了冠軍，他們為了開心。
加上兩個學校的關系不錯，之前還舉辦過聯誼會。所以這場比賽打的很人情。
林夏坐在第一排，邊看比賽邊聽身後兩個男生讨論：
“硯哥這水放的，一分實力都沒發揮出來。”
“沒辦法，關系好嘛。不能讓他們輸得太難看。”
林夏了然。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江硯禮不舒服，所以興致不高。
上半場結束，一中只領先4分。
中場休息是啦啦隊跳舞時間。對方學校先來。體育館內響起節奏感十足的音樂。
活力四射的舞蹈結束，随着熱烈的掌聲，林夏她們上場。
坐在觀衆席的張萌萌雙手圈在嘴邊：“夏夏加油！迷倒一大片！！”
站好隊形，林夏發現江硯禮坐的位置正好正對着她。
江硯禮低着頭，雙腳撐地，上半身前傾，鉑金項鏈順領口滑出來。手臂擱在大腿上，手腕自然下垂，腕骨冷硬凸出。手背脈絡明顯。
音樂聲響起，林夏收回目光，專心投入舞蹈。
下半場開始，江硯禮帶隊将這4分的優勢保留到最後。最終贏下了比賽。獲得3分積分。
比賽結束，張萌萌第一時間沖到林夏身邊：“夏夏，看我給你錄的像！”
林夏接過手機，按下播放鍵。
張萌萌和她一起看，看到一半，忽然“咦”了聲：“我怎麽覺得江硯禮在看你。”
張萌萌座位高，在最右側，錄像時得把手機斜過去，江硯禮正好出現在屏幕左下角。
跳舞的時候，為了避免緊張，林夏特意将視線落點放在觀衆席上。沒看江硯禮。
林夏愣了下：“沒有吧。”
“不信你看。”張萌萌拽了下進度條，“看江硯禮。”
視頻重新播放的是第二次換隊形那裏。林夏需要從第一排中間換到最左側。
随着林夏的移動，江硯禮也跟着向右轉頭。而且不是突然的轉動，是慢慢移動。像在追随着什麽。
張萌萌語氣激動：“是不是！”
林夏頓了頓：“應該不是吧，往左走的又不是只有我自己。”
張萌萌：“不是嗎？我感覺就是啊。”
林夏沒在這個問題上太較真：“走吧，去坐車了。”
江硯禮真的在看她嗎？
林夏不敢去問，也不敢妄下定論。就像她說的，往左走的不只有她。
而且，就算江硯禮在看，也代表不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