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017.
李覃朽早将歪曲事實大肆宣揚，任思怡想要的結局，不過是讓李覃朽自己結束這場鬧劇。
她強撐持平情緒與李覃朽周旋，得到對方松口妥協，會重新發布公告時，任思怡沒再多停留一秒，她以最快的速度，跨步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一走出李覃朽所在的公司。
任思怡瞬間垂下腦袋，手掌按壓在光潔面龐上，眉心緊颦在一起，眼睫翁動撓着掌心，眼眸間氤氲水霧。聽見身後腳步聲，任思怡不着痕跡吸了吸鼻子，裝作百無聊賴的模樣，踢了踢腳步碎石。等她調整好情緒擡起眼皮，任思怡的面色已經恢複往常。
她拿出包內手機瞧了瞧，程思年十分鐘前給她發了消息。
【你上次壞掉的手表】
【在我哥那】
【他修好了】
【你有空記得去他那取哦】
任思怡眉峰不禁一擡，腦內思緒流轉。
她想了想，現在回工作室的話，胡一明指不定會詢問這些煩人事情。
與其這樣，倒不如出門躲躲清閑。
更何況，雖然瓷器付過錢。
但總的來說，是欠程煜一個人情。
任思怡不如趁今天這個空閑時間，請程煜吃個飯。可任思怡輾轉又想起，幾個小時前，程煜那臭脾氣的模樣，任思怡瞬間想打消這個念頭。
她沒立馬下定決心。
任思怡順蜿蜒道路漫步往下走，她清澈眸間被周圍街景以及路人占據。任思怡偶然瞥見了擺放在櫥窗裏的架子鼓，她嘴角抿成線條。
任思怡瞬間決定打車去程煜工作室看看。
她情緒算不上高，心中酸澀宛如針紮，即将踏上工作室門口臺階前，任思怡無意識分了下神，她忽然一腳踩空，身體不自覺往前撲，膝蓋瞬間磕在了臺階處。
痛到任思怡眼眸瞬間充斥紅潤，嘴角溢出輕嘶聲。任思怡用手撐在地面，借力晃悠站起身，手掌拍了拍沾灰膝蓋。
任思怡膝蓋處傳來難忍刺痛，導致她步調只能緩慢挪動步調。
她走進去碰巧遇到一個工作人員，任思怡放低聲線詢問出聲，“請問，程煜老師在嗎？”
“程老師在啊。”
“他在這邊往裏，最後一間操作室裏。”
任思怡沖眼前女生道了聲謝，随即提步朝她t指的方向走。
她手指曲起叩了叩門，很快裏面傳來了聲響。
“進。”
任思怡抿了抿唇角，兀自推開眼前緊閉房門。
她炯亮眼眸不自覺轉悠了圈，最終停留于程煜身上。他臉色淡漠坐在不遠處，手掌間捏着一塊紗布，有一下沒一下擦拭腕骨處的傷痕。
任思怡眼底盛滿詫異，一時間忘記了提聲。
氛圍莫名僵持。
程煜不耐擡起眼睑，凜冽視線倏地掃向任思怡。
任思怡筆直站在門口處，手掌搭在門把手上。盡管眉眼依舊清冷，可眼底那抹好奇無處可藏，見程煜已經注意到她了，任思怡便緩緩垂下手臂，讪笑了聲。
“我…”
“來拿我的手表。”
“順帶…問問你關于設計稿的事情。”
程煜晦暗眸光落在她臉上，又從膝蓋處一晃而過掠過。
像是寒風襲過莫名蕭涼。
“外面有狗？”
“啊？”
程煜暗啞音調打破了朦胧沉寂，他眉眼間正經跟困惑交織，仿若他是真的好奇這個問題。
任思怡腦內混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程煜的話。
她濃密眼睫茫然一眨，任思怡嘴角随即彎起狡黠弧度，字眼輕快。
“是啊。”
“一條。”
“大惡狗。”
程煜沒再回應這個話題，他懶散揚了揚下巴，示意任思怡進來坐。
任思怡邁步走了進去，選擇在他對面坐下。她作勢打開手機，準備翻找出之前準備的資料。
任思怡耷下的眼睫遮擋了些許視線，逼仄狹窄的可視範圍內，忽然多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任思怡應激似得揚起腦袋，程煜情緒不明的臉龐映入眼簾。
“？”
任思怡目光下移落在他手掌間，是一張嶄新的創口貼。
她眼眸不自覺一怔，任思怡木讷的張了張嘴巴，聲線極低，“謝謝…”
任思怡伸手接過創口貼，兀自貼在了傷口處。
“任思怡。”
“昂。”
任思怡下意識回應了聲，最熟悉的三個字，驟然從程煜口中吐露，倒莫名讓她覺得很怪異。她茫然思索間，貌似聽見程煜啞然哼笑。
任思怡悠悠瞥向程煜，有些訝異，“你叫我幹嘛？”
“沒事。”
任思怡默默在心底腹诽，“你以為你是金銀角大王嗎？”
她面上不顯，嘴角噙着牽強淺笑。
任思怡發現程煜是真奇怪，之前碰見他宛若陌生人般，臨到現在，他心情似乎又挺不錯，翻臉比翻書還快。
任思怡目光如炬直視程煜，她注意到了程煜眼角下的一條細痕。
不同于他分明腕骨上的鮮紅傷疤，這條細痕顯然有一段時間了。
任思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程煜的疤痕，腦內是一陣無法停下的腦補。她嘴角無意識上揚了分，失焦視線不自覺掃向他手臂其他地方。
任思怡慢悠眸光驟然一頓，她看見了程煜手臂上的紋身。
與她記憶中的圓圈有些出入。
程煜的紋身怪異又突兀。
是一個。
沒有時針，沒有秒針。
唯有時間刻度的鐘。
任思怡心底猜測加深。
她淡淡挑眉，重新啓唇，“我請你吃飯吧。”
“當做。”
“還你人情。”
程煜揚了揚眉峰答應下來，他率先起身回到操作桌後。程煜貼着創口貼的那只手腕，稍稍用力拉開了一層抽屜，他面不改色拿出那只手表。
任思怡一眼認出是她的手表，她迅速起身想去看看。
還沒走近，程煜便擡腕把手表遞給她。
任思怡結果一看，之前停止不再走動的時針與秒針，的的确确開始運轉了。
她不自覺瞪大了眼眸，語調裏難掩驚詫。
“居然修好了？”
“嗯。”
任思怡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中，沒太在意程煜的沉默寡言。
她跟在程煜斜後方朝外走，臨到工作室大門時，程煜忽然回眸。
“想吃什麽？”
任思怡思忖般唔了聲，眉毛一颦陷入糾結。
她對這邊不熟悉，聽程思年念叨過有幾家餐廳不錯，任思怡早想試試。
由着這個想法，任思怡把選擇權交給了程煜。
最後兩人拐彎來到了附近餐廳，剛坐下，任思怡便接到了宋齊的電話。
跟宋齊合作的期間，他時不時會發條消息閑聊一句。
每每全是突如其來，讓人完全猜不透。
導致任思怡現在一看見他電話，總覺他又想調侃點什麽。
任思怡暗自煩悶啧了聲，默默擡起手掌遮擋在額間，她虛掩般清了清嗓子，“喂？”
她腦袋半垂，刻意壓低聲線，“什麽事情？”
宋齊乍然一聽任思怡的音調，猜測她可能是有重要事情。
正想出聲挂斷電話，等到任思怡空閑了再商讨工作。
偏偏他挂斷電話前一秒，無意聽見了程煜的嗓音。
宋齊心尖一個想法忽然閃過，他打消了念頭，同任思怡不緊不慢聊起天，“姜潮年說，姜新月她…”
任思怡眼眸一冷，反問道。
“你認識姜潮年？”
宋齊喉間溢出愉悅笑聲，像是對這件事情感到驚奇。
“我跟他是好朋友啊。”
“…”
任思怡悄然翻了個白眼，這宋齊是人物百科圖嗎。
怎麽他誰都認識，什麽八卦他都知道。
任思怡不免吃癟找不到回答，她嘴角緊抿，手指百無聊賴把玩着衣擺。
聽宋齊話語愈發拖長，任思怡耐心徹底耗盡。
她猛然揚起腦袋，長嘆了聲憤憤啓唇。
“還有事情嗎？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挂了。”
任思怡沒給宋齊說話機會，徑直掐斷了這通尬聊通話。
她焦躁皺眉，用手撥了撥耳邊碎發，她心底直翻嘀咕，為什麽她對宋齊沒有一點印象。
按道理來講，姜潮年跟胡一明的朋友，她自然是有點記憶才對。
對面傳來嘭聲脆響，吓得任思怡肩膀一激靈。
她幾乎是同時間打直了背脊，驚魂未定的眼眸直直圈住程煜身形。他雲淡風輕俯身撿起手機，漫不經心扯出一句，“手滑了。”
任思怡勉強扯了扯嘴角，默默端起面前水杯輕抿了口。
在程煜遞來菜單前，她擡腕推拒掉，“我不會。”
程煜垂眸點餐間，任思怡腦袋側向一旁，眼眸緊盯某一處淡淡出神。
她在回想程煜的紋身，如果說他是在這幾年內，重新在圓圈內增添上了時間刻度，這個可能性似乎是可以成立的。
任思怡炯亮眼眸纏繞上程煜的臉龐。
沒放過他任何一絲微表情。
“聽說。”
“你是最近才回來定居？”
程煜瞭起微薄眼睫，直白對上任思怡打探眸色。
他修長手指圈住手機，像是解悶似得把玩着，臉上神情如同以往毫無波瀾。
“是。”
任思怡眼眸情緒漸沉，漸漸彎起饒有深意的弧度。
她宛若贊同附和點了點腦袋，自顧喝水，冰涼水漬觸碰稍顯幹澀的唇邊時，任思怡的動作頓了頓，“也是。”
“不然的話。”
“怎麽會現在開始裝修房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