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陳榆錢不大懂村子裏的這些事情, 他搖了搖頭,不過正在這時,王紅芳上門了。
她腳步有些急, 顯然也是聽說了村裏的風言風語。
一到陳家大門, 就氣地将陳大石家罵了一頓。
“個喪心病狂的玩意兒!這不是自家打自家的臉麽!還有人這麽揭自家短的蠢東西?!”
王紅芳大概簡單地說了一下村裏的事,陳老漢的臉色當場就變了:“她真這麽說?”
“可不麽!氣死我了!生安他爹直接給氣的要出門找人算賬呢!”
陳老漢也氣得發抖, 臉色慘白:“當年我們家被陳家村的人反複搜刮, 他也是看在眼裏的,他怎麽能!!”
這個“他”自然說的是陳大石。
王紅芳跺腳:“你還不知道他了, 當年就是自從他娶了趙葉芳那個婆娘之後你們家才慢慢變了的!小妹當初明裏暗裏沒少被她算計,那就頂頂是個蛇蠍心腸!”
王紅芳心直口快, 說到這裏, 陳老漢臉色都變了,慘白如紙。
嚴龍舟這會兒也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沉着臉:“這個趙葉芳總算是舞到我面前了, 呵。”
嚴老頭拍了拍他肩膀:“莫沖動。”
嚴龍舟看了他一眼:“爹,你把我想成啥人了,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他看了眼屋裏, 現在他更着急的是去看蜜娘。
而蜜娘此時,趴在炕桌上睡着了。
今天家裏的活計有點多, 她把一家子的衣裳全給洗了, 本就有點累, 方才在納鞋底,竟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嚴龍舟進去的時候, 蜜娘還沒醒呢。
他本來心裏就有氣, 氣場自然就有些兇,但進屋見到蜜娘的瞬間, 他眉眼間的兇狠全都褪去,化作了只有面對媳婦兒才有的溫柔。
他悄悄靠近,沒吵醒蜜娘,蜜娘這會兒睡得正香,胳膊墊着臉,臉上的肉都被擠凸了出來,一瞧就是真的睡着了。
嚴龍舟覺得他媳婦簡直可愛極了,伸手就戳了戳蜜娘的臉蛋。
一下沒醒,兩下還沒醒。
嚴龍舟徹底來了興致,幹脆就坐在炕桌旁邊,彎下腰循着角度要去親一口。
快九尺的壯漢這會兒怎麽看怎麽別扭。
“大龍!蜜娘!”
忽然,外面老爹高昂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嚴龍舟還沒湊近媳婦兒呢,蜜娘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嚴龍舟:“……”
蜜娘剛睡醒就看見一張大臉湊到了他跟前,将她吓了一跳,嚴龍舟立馬道:“媳婦兒,我們回來了。”
蜜娘:“你回來就回來嘛,吓我幹嘛。”
嚴龍舟:“我沒吓你,嘿嘿,看你睡覺流口水了準備幫你擦的。”
蜜娘:“……”
她連忙轉身擦了下臉,根本沒什麽痕跡,再一轉身,嚴龍舟笑得十分狡黠。
“你騙我!”
蜜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嘿嘿,媳婦兒你真可愛。”
蜜娘不理他了,起身就朝外走,嚴龍舟緊随其後。王紅芳剛才是路過,現在也趕着回家做晚食,所以沒進來。
“爹,回來了?今天路好不好走,累不累?”
蜜娘來到院中,嚴老頭笑道:“還成,今天的東西也都賣差不多了。”
蜜娘笑道:“那就好,咱們吃飯吧,做好了。”
今天嚴龍舟能如願了,蜜娘終于做了臘肉,切來一盤直接和柴火飯一起蒸,掀開大鍋蓋就能聞到一股香,嚴龍舟立馬就感覺自己的五髒廟都在跟着叫嚣。
蜜娘端了出來,全家人齊坐飯桌,還是家裏有人氣兒好啊,晌午的時候家裏空落落的,她才會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先按下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說,全家這會兒都有些餓了,熏過的臘肉蒸着吃特別香,嚴龍舟足足吃了三碗飯。
蜜娘問:“餅子吃了嗎?”
嚴龍舟點頭:“都吃完了。”
蜜娘驚愕了一瞬,但也不足為怪了,她又給嚴龍舟盛了一碗湯:“慢些吃。”
嚴龍舟笑笑:“謝謝媳婦兒。”
“爹,你咋不動筷子啊,沒胃口?”
陳老漢今晚格外的沉默,蜜娘看了他一眼。
“哦,沒啥。”陳老漢顯然心不在焉,他慣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片刻後還是沒忍住道:“蜜娘啊,村裏要是有啥風言風語的,別往心裏去。”
飯桌上安靜了一瞬,蜜娘愣了一下道:“您也聽說了。”
陳老漢張了張嘴,蜜娘道:“我沒咋放在心上,倒是您瞧着茶不思飯不想的,犯不上,先吃飯,吃完再說。”
嚴龍舟眼底也有一絲陰翳,但當下也沒說啥:“蜜娘說的對,吃完飯再說。”
嚴老頭:“就是就是,先吃!人是鐵飯是鋼啊,一頓不吃餓得慌哦。”
等吃完飯,蜜娘去竈房收拾了。
嚴龍舟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幹起了剩下的活:“媳婦兒,你去歇着,剩下的我來。”
蜜娘:“不礙事啊,你們今天去趕集累了嘛,還是我來。”
嚴龍舟無奈:“我買了東西,你去瞧瞧,還有今天的賬算,我算不清楚了。”
聽到賬算,蜜娘總算來了興趣,于是這才洗了手回了屋子,嚴龍舟見目的達成,飛快将碗筷給刷了,然後就也回了房。
蜜娘先是算了算賬,爹那邊的也給她了,t算去花費的,今天去鎮子上淨收入快二錢,不過……應該不止啊,蜜娘正準備重算,嚴龍舟進來了。
見她還沒打開簍子看,嚴龍舟無奈了:“咋不看看我買的東西。”
蜜娘這才反應過來,轉身掀開簍子上的芭蕉葉,這才看見了裏面的布。
蜜娘愣住。
嚴龍舟:“買布花了一些所以就少了點,不過媳婦兒別擔心,我這幾日繼續進山去,下一集就去縣城。”
蜜娘拿起那些布料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嚴龍舟湊近問:“喜歡不?”
蜜娘當然是喜歡的,她眼睛裏面有星星點點的光:“喜歡……但很貴吧。”
“給你買東西,價格不算啥。”
這豪情壯志的話沒讓蜜娘多感動,反而還俏瞪了他一眼:“能省還是要省呀,你燒得慌呀。”
嚴龍舟笑了:“好好好,都聽媳婦兒的。”
有件事蜜娘沒好意思和嚴龍舟說,那就是她最近的小衣好像有點發緊了……都怪他,沒個節制。
所以嚴龍舟這回買的布倒是的确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所以蜜娘也沒說啥,轉身就收了起來。
這會兒也差不多該睡了,嚴龍舟忽然上前抱住了人。
蜜娘咬了咬下唇:“不累啊?”
嚴龍舟大言不慚:“幹那檔子事我再累,全天下的男人都要笑話我了。”
蜜娘聽他說起那檔子事還這般厚臉皮扯到全天下人……實在受不住擰了他一把,嚴龍舟在她耳邊低低的笑。
“媳婦兒……趙家那事你別擔心了,咱們家之後該咋過還是咋過,這日子萬萬沒有越過越回去的道理,你曉得不?”
蜜娘原本以為他又要不正經,誰知他竟然會說這個事,蜜娘一愣,然後就明白自己的心事其實全被嚴龍舟看了個透。
蜜娘嗯了一聲……
嚴龍舟摸了摸她頭:“明天我再去鎮子上一趟。”
蜜娘一驚:“咋啦?”
“我已經想到法子對付那趙家了,先找人來演出戲,不過我這次可能要去兩天,因為順帶要進一趟山,不過蜜娘你別操心,我肯定會盡快回來的。”
蜜娘靠在他肩頭,不知道為啥心裏悶悶的。
她倒不是不信嚴龍舟,就是覺得有些擔心有些焦躁,也有些舍不得。
“知道了,我等你回來。”
-
次日一大早,嚴龍舟天不亮就走了。
蜜娘昨晚一直纏着他細問,但這厮似乎故意賣關子似的,就是不說,後來蜜娘被他折騰累了睡了過去,再睜眼,哪裏還有人影了?
蜜娘無奈起身,走到院中。
“爹,大龍又去鎮子上了,我問他幹啥也不說。”
嚴老頭和陳老漢也起了:“嗷,我們曉得了,蜜娘啊,大龍做事有分寸,你別操心。”
蜜娘恹恹嗯了一聲。
“今天水田的秧苗要插完,大豆田那邊也交給我們吧,我倆沒啥別的事就去侍弄田地,蜜娘你就在家。” 陳老漢道。
嚴龍舟雖然不在,但家裏的活計的确也要幹,蜜娘應了一聲,趕緊去竈房給倆爹裝了餅子,倆老頭将農具帶全,就領着旺財去地裏了。
今天又是蜜娘一個人在家裏,她想了想,便先去竈房就将腌酸菜的那幾個大缸搬了出來,酸菜的洗米水要隔上幾天換一次,今天差不多剛好到時間了。
還有上回嚴龍舟摘回來的桃子,家裏吃了一部分,送了一部分,剩下的還有許多,再不腌成罐頭可就要浪費了。
可腌罐頭可要糖,上回做櫻桃醬費了不少糖去,不過好吃也是值得的,蜜娘打開糖罐子準備看看還有多少夠不夠,誰料裏面竟然是滿滿當當的。
蜜娘一愣。
她一開始還不确定是誰把她的糖罐子填滿了,不過她立馬反應過來,打開另外一個紅糖罐子瞅了一眼,然後噗嗤一聲笑了。
爹可能會買黃糖,但是給她買紅糖的肯定只有一個人。
蜜娘心頭也跟着甜了起來,不再東想西想,開始專心幹起事來。
上回做的櫻桃醬嚴龍舟喜歡的緊,吃完了之後還抱着罐子舔了一會兒,和旺財差不多~這個桃子罐頭做好,他肯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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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龍舟天不亮就出發,因着心中有盤算,他走地比昨個兒還要快些。
辰時正刻就趕到了月牙鎮子上。
他也不耽誤,轉而就去了城隍廟跟前找人,老遠就瞅見那熟悉的小乞丐,正在橋墩子下準備開張。
嚴龍舟買了幾個肉包子大步走了過去,冷不丁就遞給了他一個,那小乞丐無疑是乞丐堆裏面頂勤勞的一個,大早上就爬了起來“營業”,正在擺家夥什呢,鼻息一動就聞到一股肉包子味兒了。
再一看,面前就有一個!
嘿!這可真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小乞丐樂瘋了,趕忙就要道謝,再一擡頭,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小乞丐先下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發現不是,立馬樂瘋了:“哥!”
他跳了起來。
嚴龍舟啧了一聲:“別亂喊啊,還被人誤會。”
小乞丐嘿嘿直笑:“我這不是看見你太高興了麽。”
嚴龍舟勾了勾唇,曉得他不是看見自己高興,是看見馬上到手的銀子高興了。
“收拾一下和我來,來活了。”
小乞丐連忙把剛擺好的家夥什全都裝起來了:“我就知道哥你不是一般人!定還有用的上我的時候!你需要我幹啥我全聽你的!”
嚴龍舟:“這不方便說,走,請你吃碗面去。”
又是包子又是面條的,小乞丐真是高興地找不到北了!嚴龍舟也大方,尋了個面攤點了兩大碗素面,示意小乞丐坐。
嚴龍舟給了錢後也坐下下了,開門見山:“你有幾天時間?要你和我回我們村演出戲。”
“我随時都有時間!不過哥,演啥戲?”
嚴龍舟言簡意赅地将村裏有人說自閑話的事兒給說了,小乞丐眼咕嚕一轉就懂了:“行!沒問題!”
面端了上來,兩人都不是啥斯文吃相,撈起筷子就是幹,呼呼嚕嚕,半碗面就下了肚,嚴龍舟掏出蜜娘給他烙的餅子,這餅子他白吃不膩,再不是之前那種死面疙瘩,而是他媳婦兒用油給他一張張烙出來的,裏面還有豬油渣和蔥花,香得要命。
小乞丐就坐在他對面,如何不饞?盯着他手裏的餅子只覺得面都不香了。
嚴龍舟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餅子:“算了還多着,給你一張。”
“謝謝哥!!”
小乞丐接過餅子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真香!哥,你這個餅子哪裏買的?”
“瞎說啥呢,你嫂子做的。”
小乞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忙就誇:“嫂子手藝真不錯!哥你可真有福氣啊!”
說到這些話的時候,嚴龍舟才露出些許笑意:“那是。”
那小乞丐愣了一下,還有啥不明白的,竟撿着他喜歡的話說就是了。
嚴龍舟幾口把面吃完,擦了擦嘴:“你叫小六?”
小乞丐:“對對對。”
嚴龍舟點了點頭:“成,吃完咱們就走吧,不過今天你不能和我一起回村子,我先帶你回石頭村,然後我要進山一趟,明天再回家,你放心,我會安頓好你的。”
小六摸了把嘴嘿嘿笑:“我這樣的人在哪裏都能将就一晚,哥你放心好了。”
“那走吧。”
嚴龍舟今天不打算在鎮子上多留了,找着人之後就準備撤,兩人一邊走一邊攀談起來,小乞丐也因此曉得了嚴龍舟的名字,一口一個龍哥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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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子上去石頭村自然比回桃花村要遠,等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回去的時候,天兒都快黃昏了。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小六體力不行,嚴龍舟可不會背他,累了就歇歇,餓了嚴龍舟路上抓了兩只野雞,就地生火烤了。
小六見着人又是一頓狼吞虎咽,但是嚴龍舟沒啥胃口了。
吃過媳婦兒炖的雞,這幹巴巴的肉實在是沒了胃口,媳婦兒上次做的荷葉什麽叫花雞也好吃,都比他這個強。
于是嚴龍舟都丢給了小六:“吃快點兒,還有路要趕。”
小六忙不疊應下。
與此同時,蜜娘也在做晚食。
下午的時候,潘映雪來了一趟。
許是秦家也聽說了村裏的閑話,怕蜜娘傷心,潘映雪就抱着甜丫來了。
蜜娘剛腌了一大盆的糖漬桃,給甜丫了一個,小丫頭朝蜜娘甜甜笑道:“謝謝表姑~”
“甜丫乖~”
蜜娘下午想t炖土豆和豆角,潘映雪就幫着她一起撕豆角,兩人坐在院子裏閑聊,潘映雪問:“大龍呢,也下地了?”
蜜娘:“他去鎮子上了,還說今晚不回來了。”
潘映雪驚訝:“啥事啊?”
蜜娘将嚴龍舟的打算說了,潘映雪想想道:“我看大龍是個靠譜的,蜜娘你也別操心。”
蜜娘笑笑:“我還成。”
潘映雪笑道:“那就好啊!最近二叔那邊在籌辦虎子的婚事,就七月的事了,等你們忙完,有空就來坐坐。”
蜜娘忙道:“這是肯定的,我那天還和爹說呢,二表哥成親的時候我肯定要去幫忙的,大表嫂,有啥你就喊着我一塊兒,我害怕二舅母和我客氣。”
潘映雪笑道:“成,我肯定和你說。”
兩人聊着聊着,又說到了梨花村那檔子事。
潘映雪嘆氣道:“你虎子哥這兩天都忙着在打聽呢,就想知道那董家最後定了哪天,反正我是覺得估計是同一天,可要是同一天,我們也不帶發怵的。”
蜜娘皺眉:“我想不通那董家,嫁女也是大事,咋整的和賭氣似的。”
潘映雪:“哎呀,誰說不是呢,誰曉得那董家是咋想的,咱們不管,二叔和二嬸為了虎子的婚事籌備了幾個月了,他們要非要來趕着,就試試呗。看看誰惡心誰,那趙葉芳無非就是打着讓陳家族的人全去的盤算,那我們秦家就沒人了?好笑。”
蜜娘想到自己的婚事,道:“我和大龍那天陳家族的人也沒,不稀罕他們。”
“就是,我和我娘也辦了交代,石榴村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交上!再不濟,村口的狗都給擺上一桌!”
蜜娘被潘映雪這般話給逗笑了,兩人不知不覺将一盆子豆角都撕完了。
地裏勞作的人也漸漸回來。
“成,我走了,改明兒再聊。”潘映雪抱着甜丫要走,蜜娘趕忙道:“急啥啊表嫂,吃飯呗。”
“家裏等着呢,不吃啦,這桃子我帶走了,怪甜的。”
蜜娘做了不少糖漬桃子,給潘映雪裝了一大罐,“你幫我帶給二舅母些~”
蜜娘連忙起身又裝了些許。
潘映雪笑道:“成,走了。”
蜜娘将人送到了院門口,等人走後才轉身去竈房做飯。
晚食吃土豆焖豆角,放了豬油焖煮出來的,切了些肉片但不多,但是一大鍋呢,也是香得很,湯汁濃稠,泡飯或者泡餅子都很頂餓,之前豆角最多的時候蜜娘經常煮這個菜吃。
估計嚴龍舟還沒吃過呢,蜜娘又想到他了。
她笑笑,朝外張望了一眼。
倆老頭在田地裏忙活了一天,這會兒總算扛着鋤頭回來了,蜜娘趕緊倒了兩碗涼茶:“爹,熱壞了吧。”
“哎呀這個天,是真熱了啊!”
眼瞅着就要六月了,夏天的腳步緊然逼緊,嚴老頭哐哐喝了一碗涼茶:“忽然覺得還不如上山去,涼快,侍弄田地可真不容易。”
陳老漢笑話他:“但上山可能會跑空,侍弄田地可不會。”
嚴老頭嘆氣:“我現在可能是會跑空,但是大龍肯定不會。那臭小子打獵的本事,天生的。”
說到大龍,全家沉默了一瞬,蜜娘又看了眼院門口,也不知道他先在在哪個旮旯啃餅子呢。
哼,活該吃不到香噴噴的土豆焖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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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龍舟此時剛到石頭村。
小六累得不行了,坐在地上大喘氣:“哥、哥你咋住這麽遠啊……! 你這每天都走啊?”
嚴龍舟鄙夷地看着他:“男子漢大丈夫,怎麽體力這麽差!”
小六直擺手:“我可不是啥男子漢……我才十七呢……”
嚴龍舟想起蜜娘也才這個年歲,于是原諒他一瞬:“這不是我現在的家,是之前的,你就在這等我。”
嚴龍舟将小六帶回了石頭村老宅,這邊的院牆雖然上次被嚴龍舟砸爛了,但是房子的主體還在,留他在這過個夜不成問題。
小六忙問:“哥,那你呢。”
“我要進山一趟,晚上不回來,明天帶你回桃花村。”
嚴龍舟說完就把身上最後一些餅子給了小六,小六今日已經吃到了人生十七年最撐的一天:“哥,你留着吃吧,你還要上山呢。”
“我這還有,我可能明下午才回來,留着你白天也有的吃。”
小六一聽,不拒絕了。
“屋裏可能沒床了,你自己個兒看着辦。”
“成。”
嚴龍舟交代完一切之後就轉身出去了,小六雖然從小讨生活,但還真沒在山裏頭住過,難免有些發怵,于是就将院門前那個木門鎖死了,進屋去乖乖等。
嚴龍舟去找黑蛋去了。
就是之前他在石頭山的幾個好幫手。
黑蛋看見他,驚喜道:“稀客,啥風把你吹來了!”
嚴龍舟也不廢話,直接人扔了粗麻繩過去:“走,獵野豬。”
黑蛋眼神一亮,差點兒從凳子上跳起來:“哎喲!就等着你這話呢,哥們幾個還以為你成婚之後金盆洗手了!”
嚴龍舟嗤了一聲:“會不會用詞啊,咱幹的是啥黑心勾當麽?還金盆洗手?那不是前一陣剛娶了媳婦兒嘛,還有泥石流肯定驚動了不少動物,上去也撈不着,現在差不多了。”
黑蛋喲喲喲了好幾聲:“當真是娶媳婦兒不一樣了啊!瞧這黏糊的!”
嚴龍舟:“廢話多的很,走不走啊!”
黑蛋正在吃飯,立馬将剩下的扒拉完了:“走走走!正惦記那一口呢!我再喊幾個人!”
嚴龍舟:“成,上回我發現那兩頭肯定在,叫上幾個,一鍋端了!”
黑蛋緊跟着就去拿家夥什了,“成成成,馬上走!”
石頭村從前和嚴龍舟一起打獵的小夥伴不少,聽到他回來要上山獵野豬,紛紛一呼百應,沒要多久,嚴龍舟就集齊了人,衆人浩浩蕩蕩地朝着石頭山出發了。
而山下的小六就沒這麽好受了。
這一晚,他算是見識到了啥叫真正的大山,那大晚上的風聲像狼嚎,聽得他是瑟瑟發抖。
啊,不對!
真的有野獸的嚎叫聲!
啊啊啊啊啊!
小六緊緊捂住了耳朵,他現在無比期盼嚴龍舟能快點兒回來!
蜜娘對石頭山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她倒是睡了個好覺。
只是快天亮的時候,被嗡嗡嗡的蚊子聲給吵醒了。
蚊子都來了,當真是夏天要到了啊,蜜娘撓了撓胳膊,尋思今天去挖點兒艾草回來。
夏天家裏離不開艾草,睡前熏一熏,蚊蟲就不敢靠近了。
蜜娘起床,洗漱過後就去燒火了,昨個兒倆爹把田地都侍弄完了,今天也就不必出門去。蜜娘燒火的時候旺財蹬蹬蹬就跑了過來,挨着蜜娘的褲腿就蹭。
“餓了是不是,馬上。”
昨天晚上的土豆焖豆角還剩,飯沒多少了,正好給旺財的狗盆舀了一勺,蜜娘今天早上煮點疙瘩湯在昨晚的豆角土豆裏繼續焖,朝食就吃這個了。
旺財難得的沒第一時間去狗盆旁邊,而是歪着腦袋朝蜜娘叫喚了一聲。
“咋了呀,不夠嗎?”
“汪!”
旺財叫了一聲看了眼院門。
蜜娘瞬間就懂了,原來嚴龍舟第一晚不在家,大家都有些不适應呢,她笑着摸了摸旺財的腦袋:“他今天就會回來了,吃去吧。”
旺財聽了這話,才乖巧地叫了一聲,扭着屁股跑到自己狗盆那邊去了。
“蜜娘啊!”
倆老頭也起了。
先出來的是嚴老頭。
“爹,朝食馬上好,您等一會兒。”
“不急,昨晚有蚊蟲了,我一會兒去挖點艾草。”
蜜娘笑了:“您和我想一塊兒去了。”
“是啊,還有我再去後山看看菱角,這陣子估計熟了。”
菱角?
蜜娘眼睛一亮,她咋把這個好東西忘了,春夏之交的菱角可是個好東西,不用太複雜的做法,只是簡簡單單的水煮就有好滋味,菱角吃起來甜絲絲的對身體還好,每年挖菱角的人都很多。
蜜娘笑了:“我差點忘記了,那辛苦爹了。”
嚴老頭笑了:“我現在打獵不行,上山挖東西還是可以的,蜜娘你不操心。”
陳老漢也走了出來:“我就不和你去了,我打算把咱們菜圃再擴擴。”
蜜娘:“再擴擴?”
陳老漢指着菜圃外頭那片荒地:“那土雖然不行,也屬于咱們家的,我去開出來,能種點啥種點啥,反正也不花錢。”
蜜娘微笑:“行。”
随他們折騰。
陳家小院t裏忙忙碌碌,石頭山內也是一片驚心動魄。
嚴龍舟幾乎一夜未睜眼,連同幾個小夥伴合力擒了兩頭野豬,這可不是一件輕松的活計,足足花了一夜的功夫。
不過最後結果也是值得了,這兩頭正是上回嚴龍舟單槍匹馬沒拿下的,這回總算了了心願。
第一頭還算順當,第二頭的時候,嚴龍舟也遭了一下,大腿受了傷,不夠他愣是咬着牙将另外一頭給幹掉了,所有人都氣喘籲籲,看着地上兩頭豬的屍體,愣是在原地歇了快半個時辰。
“龍啊,你那傷沒事吧。”黑蛋緩了過來問。
嚴龍舟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不打緊,再歇歇就下山,這東西流了不少血,一會兒別把熊瞎子給召來了,麻煩。”
聽到這,原本還有些累的小夥伴馬上就站了起來:“走走走,我現在可有點怵那玩意!”
大家達成一致,都忍着累将兩大頭野豬捆了,然後趕緊下山。
雖然累,但是每個人心中也充盈着滿滿的喜悅,兩大頭野豬啊,豐收豐收,大豐收了!
小六在山下一直等一直等,昨晚他堪堪就睡了三個多時辰,直到太陽出來,村裏有人走動後他才重新睡了個回籠覺,現在想來,龍哥真的是太牛了。
他等到中午實在餓的不行了就将昨天的餅子吃了,一邊吃一邊朝門口望,可謂是望眼欲穿。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村口一陣騷動。
小六沖了出來,就看見一大堆人都圍了過來,大家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小六走過去一看,很快就瞅見了為首的嚴龍舟,他心頭一喜,趕忙就喊了聲“哥”!
可嚴龍舟這會兒可顧不上他,小六再往後一瞅,下一瞬就睜大了眼。
好家夥!!!
這一路咋血呼啦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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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食,蜜娘就又坐在屋檐下納鞋底,繡衣裳。
一面做針線活一面時不時就往院門口看一眼,旺財就趴在她腳邊,陳榆錢正在逗雞玩鴨。
“榆錢兒,別逗雞崽子了,過來。”
蜜娘一聲喊,榆錢就跑了過來:“姐!”
蜜娘拿起布料就往他身上比劃:“我給你量量,瞅着咱們榆錢今年好似又長高了似的,夏天來了,給你改衣裳。”
小娃子長得快,春天和秋天的衣裳都做的大,就是等來年還可以改改繼續穿,榆錢眼睛都亮了,他姐手藝可好了,每次改的衣裳都和新的差不多!
“姐,我啥時候才能長到姐夫那麽高?”
聽到弟弟傻裏傻氣的問題,蜜娘噗嗤一下笑了,故意問:“長那麽高幹啥!費衣裳費鞋子!”
“嘿嘿,但是力氣大,能打獵!”
蜜娘也猜到嚴龍舟去打獵去了,但不知道他會獵個啥回來。
該不會是上次說的鹿啊狍子吧,她轉頭看了眼後院的雞圈,算了算了,還是野雞能讓她好接受。
嚴龍舟還沒回來,倆老頭先到了。
見家裏還是只有蜜娘一個人,嚴老頭都犯了嘀咕:“這臭小子!到底幹啥去了!”
蜜娘抿抿唇:“算了爹,咱們先吃,我給他把飯留着。”
蜜娘話音剛落,院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叫喊:“好蜜娘!我餓壞了,別留了!”
蜜娘心中大喜,擡頭就望去。
不過下一瞬笑意就愣住了,只見嚴龍舟渾身狼狽,活生生成了個泥人。
全家都是一愣,旺財和陳榆錢沖了過去,不過陳榆錢還是頓住了腳:“姐夫呀,你去哪了!好臭!”
嚴龍舟擡手聞了聞胳膊,嘿嘿笑了:“是有點。”
那野豬肉腥臭,他又在山上待了一晚。
嚴老頭鼻子尖,一下就聞出野豬的味道,但見他兩手空空,故意臊他:“咋了,空手回來了?沒啥收獲。”
嚴龍舟壓根不想理他爹,只惦記着媳婦:“蜜娘好餓,晚上吃啥。”
蜜娘倒是不介意他空手回來,反而還很高興:“吃面片,我馬上去煮,你先去洗一洗。”
蜜娘早上發的面做了面疙瘩,下午直接扯面片吃,也不用啥菜,豆芽和青菜打底,用蒜、醋打底,最後潑上一瓢油潑辣子,滋啦帶香,簡直好吃到沒邊兒了!
這面片講究現煮現吃,她立馬就轉身去竈房了。
嚴龍舟走到水池跟前洗刷自己,嚴老頭這才走了過去,哼道:“出去也不知道打個招呼,你媳婦等了一天多。”
嚴龍舟看眼竈房:“我知道!”
“說說吧,你葫蘆裏到底賣的啥藥?”
陳老漢也好奇地很,走了過來。
嚴龍舟一邊洗一邊道:“爹,今天晚上咱們家可能要遭賊,你倆有個心理準備。”
“???”
啥玩意兒?
遭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