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飯後, 嚴龍舟将石頭村的情況說了,嚴老頭聽得也是眉頭緊皺。
“他們說修好了就是這麽個修好法?”
嚴龍舟:“糊弄鬼呢。”
嚴老頭:“混賬東西,那泥巴牆咋能隔得住石頭山下的風雨。官府這是過一天算一天啊!根本就懶得考慮下次人們的死活。”
嚴龍舟:“有壯丁的還行, 能自己蓋蓋, 咱們家咋辦?”
嚴老頭想了想,道:“你咋想?”
嚴龍舟:“這錢還要自己領呢, 我打算明天先去鎮子上把錢領了, 至于要不要翻蓋,爹你說了算。”
嚴老頭想了想, 道:“我看暫時先別蓋了,你把錢留着和蜜娘過日子, 石頭村夏天風雨多, 要爛就讓它爛個徹底好了,等秋天的時候咱們再說。”
嚴龍舟點頭:“聽您的。”
石頭村的房子便這麽打算擱置一下,蜜娘知道嚴龍舟明天要進鎮子, 便将明天要拿去賣的東西全部清點了一遍。
“明日你也別光顧着買,能換錢的咱們就換了,這些櫻桃果之前賣的挺貴的, 背一些去吧,另外還有這兩只野雞。”
嚴龍舟自然道好, “媳婦, 你也給我做點餅子吧, 我帶路上吃,我喜歡吃你做的。”
蜜娘:“放心吧, 都做好了, 餓不着你的。”
嚴龍舟嘿嘿笑了:“那我去給你打洗澡水去。”
蜜娘在竈房忙活的手一頓,心中一緊。
她不知道為啥有點害怕, 新婚夜的折騰讓她有些腿軟,昨晚上她好說歹說沒讓嚴龍舟得逞,今天瞧他這猴急樣,自知怕是躲不過去了。
蜜娘嘆氣,磨磨唧唧了半晌才去浴房,好在嚴龍舟還在拾掇明天要去鎮子上的東西,還沒回來。
蜜娘洗完,略有些心虛地鑽被窩了。
嚴龍舟将明天一早去鎮子上的東西全都備好,這才去了浴房洗漱,等回到卧房,看見炕上那個鼓起來的小山包,他唇角一勾,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脫鞋上炕,蜜娘裝睡。
嚴龍舟還是從背後将人抱住,也不說話也不動,可這是五月的天兒啊,這人身上就是個火爐,蜜娘又把被子蓋得嚴實,沒多會兒就熱得有些過分了。
蜜娘有些受不住了,想從他懷裏鑽出來,直到這時,嚴龍舟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蜜娘別動,你一動我就受不住了。”
蜜娘:“……”
這人一上炕,好像和穿上衣裳是兩種人了。
“我熱的很,你松開。”
“那我有啥好處?”
蜜娘:“……啥?”
“沒好處不幹,我就想抱着你睡。”嚴龍舟大言不慚。
蜜娘咬牙:“你想要啥好處?”
說到這,嚴龍舟忽然就精神了,猛然翻身到了上頭:“那我可就說了?”
蜜娘咬了咬唇,深知自己上了當,但事到如今,只好臉頰紅紅的點了點頭:“嗯。”
嚴龍舟視線下移,忽然笑了笑:“熱就別穿這個了。”
蜜娘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回過神時才指的他說的是啥,登時,蜜娘臉爆紅:“你說什麽呢!”
嚴龍舟毫不在意:“礙事的很,熱就別穿了。”
礙、礙事……蜜娘簡直不知該說什麽,頭頂上的視線還火辣辣地,直直盯着某處看。
頭頂上的呼吸越來越沉,蜜娘後知後覺就要去捂他的眼睛:“你、你不許看了!”
嚴龍舟嘿嘿笑了:“好看,有點兒像櫻桃果,就是不知道裏頭——”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蜜娘狠狠捂住了嘴:“不許說不許說!!”
這人咋這般渾啊!她都沒法直視櫻桃果了!
嚴龍舟知道她臉皮薄,到底沒再說了,但還是不肯挪開眼睛,蜜娘被他盯得有些受不住,只好幹脆閉上了眼,這副模樣落在嚴龍舟眼裏,倒是有一股別的意味——
他開始為所欲為了。
蜜娘還記得自己成婚之前嚴龍舟送來的紅布,當時做了嫁衣還剩了些,蜜娘便全做成了兜兒,那紅布上面還有花樣,這會兒倒是便宜了嚴龍舟——紅布上面的花樣不僅被他看了個夠,還摩挲了個遍……
可憐那精細的絲線被嚴龍舟手掌上的繭子磨得勾了線,最後還難逃被男主人扔到炕下的命運……
嚴龍舟自是得寸進尺了一番,櫻桃果也是嘗夠了。
待喜被停止翻飛,已經是寅時三刻t。
第二日蜜娘瞧見自己喜歡的那布料,是氣得狠狠給了嚴龍舟兩拳。
嚴龍舟剛剛睡醒就挨了媳婦兒的拳頭,他倒是也沒躲,任由她發洩,好像蜜娘打的越多他越高興,蜜娘臉頰紅紅的,又被嚴龍舟捧起來狠狠親了兩口:“媳婦別生氣,我今天再給你買幾尺布回來!”
蜜娘打了好幾拳之後消了氣,又瞪了他一眼:“別買了,浪費不?不是還要割肉嗎?”
嚴龍舟滿不在乎嘿嘿直笑, “沒事兒,身上還有點兒錢。”
“真不許買,我今天還要割一塊兒豆腐,順便再買個腌菜的壇子回來。”
“腌菜?”
蜜娘嗯了一聲。
村口的伍婆婆也教過她怎麽做腌菜,芥菜快過季了,這個時候采摘一些回來可以做鹽菜,還可以腌酸菜,一家子人胃口都重,喜歡吃這些,幹脆買兩個陶壇子回來,之後吃起來也方便。
嚴龍舟:“成!你看着辦!”說完他又湊上去咬了一口媳婦兒的臉蛋,一想到今天一天都看不到蜜娘,他現在就想的怪。
小兩口昨晚鬧到半夜,早上又在屋內好一陣濃情蜜意,蜜娘将人推開,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實際上兩人這會兒起得很早,嚴龍舟要趕集,一會兒天亮了就熱的慌,嚴龍舟去洗漱收拾東西,蜜娘就進廚房将餅子給他包好了。
這餅子是蜜娘昨個兒用油烙的,自然是比幹糧香,知道嚴龍舟喜歡吃黴豆腐,她單獨給他裝了一小瓶,又包了雙筷子,“這些你路上留着吃,早飯也好了,多吃點兒。”
嚴龍舟心裏舒坦的很,還是娶了媳婦兒好啊,蜜娘昨晚睡之前就熬了南瓜稀飯,南瓜的滋味香甜濃郁,蜜娘怕燙,還在小口小口地喝,嚴龍舟卻呼嚕就下了肚,有時候蜜娘都懷疑他到底嘗沒嘗到滋味。
“媳婦兒,走了!”
嚴龍舟準備出門的時候倆老頭也出來了,他順勢就喊了聲:“爹,我走了。”
嚴老頭只點了點頭,陳老漢倒是囑咐了好些:“路上慢些,不行就坐牛車,別省那錢!”
嚴老頭道:“你別管他,他就樂意。”
嚴龍舟嘿嘿笑了笑,提上東西就要走,蜜娘送他到了院門口,旺財也追了出來:“汪!”
嚴龍舟:“回去吧!天黑之前我就回來了!”
蜜娘點了點頭,蹲下将旺財抱了起來,旺財沖着嚴龍舟的背影又叫了好幾聲,直到看不見背影了之後才轉身回來。
嚴老頭和陳老漢坐在院子喝稀飯,蜜娘也要忙活自己的事兒了。
“爹,昨天田看得咋樣了?”
陳老漢:“差點兒忘記說了,村正說讓咱們別急,說過個時間可能有多的田,讓我回來等信呢。”
蜜娘:“村正沒說具體時候?”
“沒,只說讓我五日之後再去問問。”
蜜娘想了想:“也成,那咱們五日後再去就是。”
陳老漢應了一聲。
吃過早飯,蜜娘去看了眼竈房裏的糧食,黃豆還剩下一些,水槽也好了,剛好用來養豆芽,只見她取來一個大簸箕,上頭鋪上一層麻布,将溫水泡過的黃豆均勻地鋪了上去,然後就放在水槽儲水的那邊飄着,這幾日日頭合适,加上潮濕的環境,豆子很快就能發芽,養豆芽就這麽簡單。
“爹,這個大簸箕好用,多編幾個吧,後頭我曬豆腐、發麥芽都用得上呢。”
陳老漢笑呵呵地:“成,那我等會兒去山上再砍點兒竹子回來,蘆葦草編的要不要?”
“要呢,越多越好。”
嚴老頭也樂了:“拾掇完菜地就去,今個兒也有事幹了!”
這倆老頭也是閑不下來的,陳老漢剛才還說,可惜今天大龍去鎮子上沒帶上他編的籃子,不然也能賣些錢,現在又聽見女兒這般說,他自然坐不住,只恨不得現在拿上鐮刀就去竹林裏面。
蜜娘轉身又去收拾那些竹筍和櫻桃了,櫻桃實在有點多,昨天自己吃了好些,剩下的怕是還有十來斤,她給大舅和二舅每家裝了三斤,正好讓老爹帶過去,剩下的,她準備熬櫻桃醬。
雖說用糖熬醬是奢侈的,可蜜娘偶然一次機會嘗到過果醬的滋味,實在過于難忘,趁着家裏還有幾塊大黃糖,熬成櫻桃果醬也不算浪費糖,也不浪費果。
櫻桃用鹽水泡過,仔細去掉了蒂和核,這道工序麻煩耗費耐心,不過蜜娘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倆老頭這會兒走了,就剩她和陳榆錢慢慢地做,小院裏安靜的很。
陳榆錢時不時就自己吃一個,再給旺財丢一個,蜜娘也不管,反正櫻桃多的是,今天不做成櫻桃醬,明天鐵定壞。
想到這,蜜娘忽然覺得家裏要是有一口井也不錯,那井水才好呢,等到了夏天,什麽瓜果都能放進去湃一湃,出來的時候才叫清涼爽口呢!
“姐,你咋不和姐夫一起去鎮子上?”陳榆錢和他姐瞎聊。
“沒必要呀,我走了誰做飯啊,家裏事也多呢。”
陳榆錢忽然笑了:“姐我覺得這樣特別好。”
“咋好?”
“姐夫去鎮子上賣東西換錢,你在家,你之前去鎮子上我就可擔心了,姐夫我就不擔心,他看上去就厲害!”
蜜娘笑了:“你哪裏看出來他厲害?”
“你看不出來嗎?姐夫打獵多厲害呀,個子也高力氣也大,壞人肯定不敢欺負他!”
蜜娘笑意越發深,雖然弟弟的話有些孩子氣,但也的确是事實,她現在也越發覺得當初那個決定是對的,兩家人湊在一起過日子,是真的還不錯。
櫻桃處理完了,直接就下鍋去煮,這過程也費功夫,小火慢熬,櫻桃果肉在大火的猛烈攻勢下漸漸皺縮,等到一定的火候時蜜娘放了兩大塊黃糖,黃糖一化,鍋裏的汁水瞬間就變得濃稠了起來,開始挂漿了。
差不多了,蜜娘直接熄了火,靠竈膛裏的餘溫就足夠了,再等完全冷卻下去,一會兒就能裝罐子了。
一早上忙活過去,蜜娘朝外看了一眼,爹還沒回來,她便去菜地摘了菜,要說這菜地裏啥長得最快,莫過于春韭。
隔上幾天就是一茬,蜜娘特別喜歡。
昨天的筍子和韭菜一起剁碎,切了些臘肉丁,肉不必多了,保留春天最後幾茬野菜氣息,餡料拌勻,蜜娘就準備發面。
嚴龍舟今天回來鐵定會割新鮮肉,她也早就打算包些包子吃,白花花的面粉倒入盆中有些心疼,但吃包子啊,也是難得的機會。
蜜娘揉好面醒着的時候,嚴老頭和陳老漢回來了。
“哇,爹砍了好多竹子啊!”
陳榆錢在院子裏喊了一聲,蜜娘從廚房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兩老頭精力也确實大,直接又砍了十幾根竹子回來,這些竹子劈砍成竹篾,怕是能編兩個月了。
蜜娘無奈地搖了搖頭,随他們折騰。
倆老頭在院子裏忙自己的,蜜娘也把包子包好了,除了包子,還包了菜盒,韭菜盒子,她敢保證,嚴龍舟定愛吃,這玩意兒用油烙的,比起包子來又是別樣的滋味了。
蜜娘盤算着,吃完飯就能去伍婆婆那邊了,伍婆婆一般早上做豆腐,這個點兒,差不多新鮮的豆腐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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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龍舟那邊,卯時三刻離家,照舊在辰時三刻左右就到了月牙鎮。
嚴龍舟現在看月牙鎮咋看咋順眼,不為啥,因為他和蜜娘的初見就是在這。
雖然從前他就是在集市上換了東西就走。
今天有媳婦兒帶的幹糧,嚴龍舟半點兒沒覺得餓,也不必花錢去吃那幾根筷子的湯面了,直接了當奔了目的地。
蜜娘的攤位現在還在租着,今天換他去擺攤,嚴龍舟五大三粗的,到了之後往那一站,一句話不用說,就把一些人吓得話都不敢說了。
“你、你誰啊?”
嚴龍舟直接道:“陳蜜娘她男人。”
他剛說完,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啥?!蜜娘成親了?”最震驚的莫過于之前和蜜娘關系比較好的那個葉大娘,“不應該啊,蜜娘上回來咋沒說呢?”
嚴龍舟:“上次來得着急沒來得及說吧,才辦的喜事!給大娘,這是紅雞蛋,蜜娘交代的。”
見這小哥拿出紅雞蛋,周圍的人态度變了:“哎呀,還真是啊,恭喜恭喜!”
葉大娘也轉而笑了:“哎喲,瞧瞧,這麽大的好事真是沒聽到信兒,我們還在說呢,這蜜娘咋這麽長時間都不來擺攤的,原來是辦喜事了!”
嚴龍舟笑笑:“之後我媳婦來的少了,我來!”
葉大娘:“應該的應該的,真好啊,蜜娘那孩子之前就是太辛苦了,成親了好啊,你以後可要好生t對她!那是個好姑娘!”
嚴龍舟自然一口應下。
他也瞧的出,這大娘是個好人,至少從前是真心對他媳婦兒,嚴龍舟為人處世的道理很簡單,誰對他和他家人怎麽樣,嚴龍舟也會同樣那麽對人家。
這會兒擺攤的人都陸陸續續來了,葉大娘也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對面那對夫妻自然也來了,一個勁兒往這邊看,大娘忍不住,就将從前攤位那事給嚴龍舟說了。
嚴龍舟聽着,看了一眼那對夫妻。
嚴龍舟身長八尺,氣勢本就駭人,那對夫妻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從前見蜜娘是個柔弱女子敢嗆兩句,這會兒面對這壯漢,竟沒由來地覺得脖子一涼,連忙就轉過頭去了。
葉大娘嗤了一聲:“慫貨!”
葉大娘猶豫了一下,還是和嚴龍舟道:“大龍啊,你今天來的好,大娘給你說了之後你別氣,這對夫妻是個黑心的,最近總是在集市傳謠言,雖說蜜娘以後不來了,但這話難聽又事關女兒家的名聲,大娘還是決定給你說說……”
原來自從上次柳勇來集市上找過蜜娘後,那對夫妻就開始在背地裏煽風點火,處處傳閑話,可能也是為了轉移矛盾,要是這群人沒個啥可議論的,怕是就要針對他們了。
嚴龍舟聽完,眼神越發冷了,一直盯着那對夫妻。
那對夫妻被嚴龍舟盯得眼神發毛,也不知道自己咋惹着他了。
葉大娘:“大龍啊,你要是……”
葉大娘說完還沒來得及說下文,嚴龍舟就朝着那對夫妻走過去了。
“你、你幹啥……”
嚴龍舟走到他們跟前,和一堵牆似的,那女人往後退了兩步,而那男人見周圍那麽多人瞧着還想充充面子,但下一瞬,嚴龍舟一腳就将他們的魚盆給踢翻了!
“幹啥?就你們在這賣魚?臭不臭啊,滾一邊兒去!”
這對夫妻做事埋汰,不管賣啥,也不管新鮮不新鮮,反正就将那盆朝滿的裝。那一大盆魚一條擠着一條,都張着嘴翻白眼了也不管,且殺魚破魚就在這跟前,腥臭味老遠就能聞見,惹得周圍來買菜的人都少了。
嚴龍舟這一腳也算是讓一些人爽了,紛紛開始撐着脖子看熱鬧。
那夫妻瘋了,跳了起來:“你這人要幹啥!講不講道理了!你信不信我報官了!”
“報官?好啊,老子等着你,你瞅瞅這地界被你霍霍成啥樣了,你還好意思報官,你讓人家賣蔬果的往哪裏去?!我也想問問呢,你在這是有啥背景和人脈啊,這麽牛了?!”
嚴龍舟嗓門大,氣勢又唬人,這會兒更是帶上了兩三分痞樣,那對夫妻氣勢本就矮了一截,被這番話咧咧地,更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他們有啥背景啊,都是鄉下的泥腿子,從前這樣就是仗着個臉皮厚官府又不管,真要來人管了,怕是跑的比誰都快的。
但他們不能承認啊!還得是梗着脖子叫嚣:“你、你別胡說!你這是砸攤子!我一告一個準兒!”
嚴龍舟忽然伸手掏了掏耳朵:“啥?砸攤子?哈!”
他忽然又一擡腳,将那對夫妻臭的要命的殺魚案子給踹翻了:“這才叫砸攤子!我這都算對你們客氣了!趕緊滾啊,再不滾,這些家夥什都給你砸爛咯!”
“……”
俗話說的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嚴龍舟這樣的在別人眼裏就是光腳的,那女人急瘋了,一個勁兒給她男人使眼色,可她男人哪敢動啊,瞅一眼嚴龍舟的胳膊,怕是比他小腿都粗,就那一拳頭砸下來,半條命都沒了。
“你、你給我等着!”
打不過只能先跑,兩人認慫,匆忙就收拾東西準備走,但嚴龍舟顯然還不打算就這麽算了,長腿一擡,猛然駕到他們面前的凳子上,指着那夫妻兩就道:“給我記住,之後在集市上管住嘴,否則我見到你們一次就打你們一次!我不打女人,所以你男人就挨雙份兒,記住了麽?!”
那男人臉都漲紅了,卻是敢怒不敢言,月牙鎮沒啥縣衙,就一個老年衙役,平素就喜歡喝個酒,也不知道死哪裏去了,柳裏正也是個只管收錢的貨,他們現在當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眼看那兩人灰溜溜跑了,周圍人都是一片叫好!
嚴龍舟回頭,大聲道:“各位鄰裏,之前多謝對我家蜜娘的照顧,我嚴龍舟是個直性子,誰對我們好我就對誰好,可誰要是不長眼管不住舌頭亂嚼嚼,我也是個不講理的主兒,今天替大家夥兒把這對礙眼的收拾了!裏正那邊我自會辦交代,鄉親們別擔心,自己做好自己個兒生意就好!這裏大家看着辦,我先走了!”
人群中一片叫好,瞧見沒有,這是人家蜜娘的男人!
有本事、有擔當!
嚴龍舟這話裏別的意味衆人也聽懂了,從前在背後議論過蜜娘和柳勇事兒的人也不好意思擡頭了,葉大娘心頭那個舒坦啊!唇邊的笑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了!
“大龍啊!給,大娘要好好謝謝你,這一籃子菜你拿回去吃啊!還有這個,腌蘿蔔幹!都是大娘自己做的,別嫌棄!”
嚴龍舟也沒客氣,禮尚往來嘛,大大方方就收下了,“成,大娘,那改天再見,我先走了!”
“好好好,慢走。”
等嚴龍舟走後,幾個離得近的婦人齊心将那殺魚攤給沖洗幹淨了!早就看不慣了,可算是走了!
晦氣玩意兒!
嚴龍舟雖兇,卻也不是個有勇無謀的,他亮了爪子,也要把後事處理咯,壓得那夫妻再也翻不起身是最好!于是嚴龍舟轉頭就去了酒館,四下一尋,果然尋見那衙役在那喝酒呢!
說來這月牙鎮的衙役,嚴龍舟也是打過兩次交道的,此人姓馬,據說是在縣衙幹不下去了來月牙鎮混日子的,但事實是咋樣誰也不知道,有件事倒是真的,就是他嗜酒,經常性喝個酩酊大醉,月牙鎮廟小,白日也敢堂而皇之的下酒館,誰也管不了他。
嚴龍舟沒直接過去,而是買了一壇子酒之後就在人面前坐下了,馬衙役這會兒已經有些醉了,面前的酒也沒了大半。對面來人他也懶得管,嚴龍舟也沒說話,只是當他碗裏的酒沒了,嚴龍舟便給他添,喝一碗添一碗,直到第三碗的時候那馬衙役才擡起了頭來。
看清是嚴龍舟,他笑了:“你啊,說吧,啥事。”
顯然,他也記得嚴龍舟,印象裏,是個高高大大的獵戶。
嚴龍舟笑了笑,開門見山:“沒啥大事,在集市今天替人出了頭,教訓了一對夫妻,那夫妻埋汰的很,将集市搞得臭烘烘的,來給您說一聲!”
嚴龍舟一邊說一邊将那壇好酒推到了跟前,又順手就往桌上撩了些銅板:“勞煩。”
馬衙役笑了:“我當是個啥事,你啥時候也怵人了?”
嚴龍舟坦然:“不是怵,只是現在成了親,做事自當周全一些好。”
馬衙役睜大了眼:“喲,你小子,麻利啊!”
“是,所以今個兒就來請您喝喜酒了。”
這話聽着舒心,也周到!馬衙役笑笑,無比自然地接了那酒,自然還有,那銅板。
“多大點兒事,曉得了!”
嚴龍舟:“成,那不打擾您了,告辭。”
走出酒館,嚴龍舟又去了趟柳家。
說起來啊,這柳家也是命好了。
裏正沒有村正官大,但是誰叫朝廷未設鎮長,也不是村子呀,月牙鎮地勢又剛好就建在柳家管理的這裏地跟前,可算是讓這個柳大能發了家。
朝廷也懶得管這小小一個鎮子的事,這才助長了柳大能的嚣張氣焰,還把集市搞起了什麽租賃制!
再加上柳勇那個蠢貨,嚴龍舟早就一肚子火了。
他原本想氣沖沖找上門的,但轉念一想,做事也不能這般虎,他沒和柳家打過交道,但曉得自己媳婦兒算是和他們家結了梁子,于是換了一招,轉頭找了個乞丐,扔給那乞丐幾個銅板,這般那般的交代了一番,那乞丐看見銅板眼睛都亮了,自然喂嚴龍舟馬首是瞻。
他爽利地點了頭:“哥,你就放心吧!這無賴事我擅長!”
嚴龍舟笑笑,“要是成了我在對面飯館管你一頓飯,管飽。”
這等誘惑!那小乞丐二話不說立馬撒腿就跑。
嚴龍舟轉身上了柳家斜對面的飯館,準備看戲。
只見那小乞丐動作麻利的很,先是去了集市一趟,很快就拎着幾條魚回來扔在柳家大門口了,那魚本就不咋新鮮,這會兒中午日頭足了,曬一曬便臭,那小乞丐做事也是絕,還專門開膛破肚,那魚裏頭的東西都露在外頭,很快就招t來了不少蒼蠅。
“哎喲——這啥味兒啊!”
柳家這兩年發達了,院子裏面有婆子還有車夫,陳家之前也是見識過的,那婆子自然聞着味兒就來了,嚴龍舟不認識那婆子,要是嚴老頭在這,指定能一眼認出來,不正是之前找到葛家媒婆那人麽!
那婆子可是個不好惹的,且還是個蠢得,打開大門就噢喲了一聲,随即捏住了鼻子大喊:“誰啊!誰這麽缺德往人家家門口扔死魚啊!你別被老娘看見,你個生不出兒子的狗球東西!”
小乞丐也在不遠處偷看,聽見那婆子這般罵,氣得唾了一口,不過下一瞬,他就不氣了,好戲來了。
那對夫妻早上受了氣果然不肯罷休,這不,上趕着就來找柳家幫忙了。
恰逢那婆子站在柳家門口罵街,将那死魚踹地老遠,話裏話外也是說那扔魚的不得好死,且這婆子本就蠢,竟覺得扔魚的就是賣魚的,那對夫妻更是蠢,兩邊蠢人湊到一起,還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戲。
原來那夫妻以為這是個來柳家找事的,因為那婆子此時正好站在街道中間罵,不知情的怕是當真不曉得就是柳家人,再加上話裏話外又說賣魚怎麽怎麽,那夫妻倆一聽,更來氣!
“怕不是個來裏正家找事的婆子!看我去替裏正教訓一頓!”
早上在嚴龍舟那吃了癟,兩人正憋着火,這會兒正好就找到一個宣洩口,這人肯定是來裏正家找事的!且看他們把這人罵上一頓趕跑,一會兒再去裏正家好邀功,讓裏正幫他們出氣!
于是就沖了上去義正嚴詞罵了起來,那婆子忽然被人指着鼻子罵開了,先是一愣,再一看這不就是賣魚的嘛!
于是一場搞笑的誤會和罵街就這麽開始了!雙方火力相當,罵地一個比一個難聽,不遠處偷聽的乞丐都樂了,“蠢貨!打起來!打起來!”
他是幸災樂禍,也是希望鬧得越兇樓上人就越高興,高興了他不就能吃飽飯了麽。
見那邊當真開始撕頭發了,那乞丐樂壞了,差不多了,于是轉身就去尋嚴龍舟。
柳家門前發生的一切自然被嚴龍舟收入眼底,他哧了一聲也算是解了心頭氣,這對兒蠢貨之後不必他費心了,得罪了裏正又有馬衙役,過不了幾天說不定就待不下去了,他揮揮手,叫來了小二。
那乞丐上來的時候興奮地搓着手:“哥。”
嚴龍舟示意他坐,剛好,小二也端來了兩大碗肉絲面和一籠包子,那乞丐眼睛都亮了!
“都是給你的,吃吧。”
那乞丐一看就是餓狠了,抓起一個包子就朝嘴裏塞:“謝、謝謝哥!我叫小六,哥,你之後有這樣的好事還找我!我啥都能幹!”
嚴龍舟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別的,付了錢起身就走了,留他一個人在這飽餐一頓。
嚴龍舟走出了酒樓看了眼時辰,差不多買完東西就能朝回走了,柳家門口柳家人也趕回來了,一團亂!嚴龍舟看都懶得看一眼,徑直往豬肉鋪子走。
不過那邊,柳勇似乎注意到了他,一直盯着嚴龍舟看,嚴龍舟自然也瞧見了他,不過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轉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