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秦家三兄弟也都是能幹的人，和嚴龍舟差不多，力氣一把子足，幾個年輕小夥子一早上的功夫就把陳家東邊院牆給拆了，山上的木材和黃泥也拉了兩趟。
隔壁胖嬸家，張叔還有幾個平日交好的鄰居也過來幫忙了，陳老漢在院子裏面給大家夥倒茶端水的，蜜娘就在竈房裏面張羅午食。
蓋房子是大事，這村裏但凡能幫把手的一般都會搭把手，既然人家來幫忙了，主人家的飯菜招待必是少不了的。
吃粥肯定是不行了，就得煮大幹飯，肉也不能少。前幾天嚴龍舟送來的野雞和魚剛好就派上用場了。
想到這蜜娘覺得還挺慚愧的，修房子的錢大部分是嚴龍舟出的，這請客吃飯的肉也都是人家送來的。
說是陳家招了個上門女婿吃白飯，反倒現在成了他們陳家占便宜，說出去誰信呢？
蜜娘自己也有些暈了，他、他圖啥啊？
有這些銀子也能說個媳婦兒上門。
“姐！水沒了！”
陳榆錢打斷了蜜娘的思路，她也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好，來了。”
午飯蜜娘煮了一大鍋的豌豆白米飯，不是陳家省大米，只是豌豆搭在白飯裏也怪香的，前幾天的兩條大肥魚蜜娘用清水養着，今天正好就給殺了，刮鱗去腮，拾掇幹淨之後就用蔥蒜腌着。
昨個兒進城，蜜娘啥也沒買就換了醋、鹽和油，這幾樣真是用的快，陳家從來沒滿過的油罐子現在也難得滿了一回。
鍋裏倒油燒熱，腌好的魚肉下鍋就開始滋滋直響，兩面煎個金黃之後撈出來，油還可以反複用，蒜頭野蔥下鍋爆香，加水之後就開始炖煮，蜜娘的廚藝都來自自己的摸索，這魚光炖湯沒滋沒味的，漢子們的口味都重，她煎過之後再炖，放些這豆腐和白菜葉進去，野山椒和野姜提味道，出鍋之前再撒上些野蔥花，魚湯被炖的咕嚕咕嚕冒泡，香味飄出去了好遠。
嚴龍舟幹活效率屬實高，秦家三兄弟自認體力都夠好了，但在他面前也自慚形穢。三人時不時還要歇一會兒，嚴龍舟當真是片刻不歇。
快到中午的時候，秦鐵石和秦鐵牛也來了，陳老漢看見這兩個大舅哥，連忙起身相迎，秦家兩兄弟一向不怎麽待見自己這個妹夫，但是兩家到底也算來往着，陳家蓋房子這事，自然也是要來看看的。
秦家三兄弟看見自己爹來了，哪裏還敢休息，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趕緊扛着鋤頭和鐵鍬繼續幹活了。
嚴龍舟回頭，陳老漢趕忙做了個介紹。
“大舅二舅。”嚴龍舟喊了人。
秦鐵牛倒是對這個外甥女婿挺滿意，但是秦鐵石是個迂腐性子：“還沒辦喜事呢！這聲舅早了！”
嚴龍舟笑笑：“心裏認也行。”
一句話就将秦鐵石的為難化解，他嘀咕了一兩句，也不挑刺了。
蜜娘也出來喊了舅，秦鐵石皺眉：“咋你在做飯，進屋去，你兩個舅母馬上來幫忙。”
在他眼裏，這喜酒還沒辦，自然不能老出來張揚見面的，這妹夫果然不懂禮！不像話！
蜜娘想笑，但忍住了：“成，大舅您坐，我忙完這道菜就不管了，剩下的交給大舅母。”
王紅芳和田雨蓉的确很快來了，兩人在外頭都是操持家務的一把好手，趕緊就進了竈房接了蜜娘的活：“蜜娘你去歇着！舅母來！”
田雨蓉揭開鍋蓋看了一眼：“魚湯？！”
再看院子裏拴着的兩只野雞，總算是信了兒子那天說的話了——至少這個獵戶打獵還真是行，餓不着肚子，難怪家裏沒一畝地還能長得高大。
也就放心了一些。
蜜娘無奈應下：“成，舅母，辛苦你們了。”
“這孩子說這話！快進去吧！”
外面用不上蜜娘幫忙，她便進屋繼續去納鞋底，時不時就看眼外頭。自從娘走後，家中的小院很多年來都是冷冷清清的，兩個舅舅雖然說逢年過節都會來，但都是略坐坐就走了。
這還是頭一回，蜜娘覺得自己也是個小輩，家裏的事情也不用她再操心了。
她笑了笑，專心做起了手中的針線活，做着做着，蜜娘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都做的是加長版……她哭笑不得但也沒停，那人真是個停不下來的性子，走山路費鞋，需要的也多。
嚴龍舟和三兄弟最後一次去拉木材了，秦鐵石正好在院中和自己這個妹夫辦幾句交代，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板着臉，道：“陳家那邊是啥意思，蜜娘出嫁，一個代表都沒有來？”
陳老漢就猜到他要問這個事，臉上尴尬不已：“還沒……”
秦鐵石哼了一聲：“你那個兄長就是個蠢得，陳家人腦子都是迂腐的！這就是我為啥看不上他們，仗着人多家族大盡幹些拿不上臺面的事，遲早要完！”
陳大壯不知該說什麽，也只好點頭賠笑。
秦鐵石看他這樣更不爽了：“這麽多年你咋還是這麽個性子！誰都能欺負到你頭上！人善被人欺！連柳家那毛頭小子都敢拿你們開涮！這事你就這麽算了？！”
陳老漢被戳中的心事，看了看四周：“大哥，你說的對，我是個沒用的，但是我只希望蜜娘能過得好，柳家那事我記在心裏的，但眼下我想讓蜜娘先高高興興把婚事辦了，至于陳家族那邊我也不在乎，他們只要別來添亂就行。”
秦鐵石：“哼，添亂，還有沒有王法？他們敢來試試？”
“大哥說的是，只有這件事是底線，我絕不會讓任何人來壞蜜娘的好事！”
這話說的秦鐵石還算滿意，他點了點頭：“我已經和你嫂子辦過交代了，蜜娘結親，我們兩家也出一點，這喜宴就給我往大氣了辦！這麽多年你們院子也沒操持過啥喜事，辦的大氣些，散散晦氣！”
陳老漢一聽這話，連忙道：“大哥，你們來就行了，咋能讓你們花錢！這使不得使不得！”
“行了吧！不是給你花的，是給我外甥女花！你別打腫臉充胖子，這事就這麽說了算！”
陳老漢還想說啥，嚴老頭這會兒忽然回來了，他剛才也進後山去了，不知道去幹啥。只見他笑眯眯的，單手就扛着幾根大竹子：“親家公，用這竹子在院牆那邊加固一下！咱們把院牆壘成個竹牆，你覺得咋樣！”
陳老漢連忙起身去搭把手：“成，我覺得行。就是你別一個人去啊，喊我一起就是。”
秦鐵石也看了幾眼，見對方雖然沒了一只胳膊，人倒是結實能幹，還笑呵呵的瞧着也算好相處，再加上來又願意讓兒子給陳家當女婿，心裏對這個嚴老頭也滿意着，招呼上弟弟就一起來幫忙了。
陳家小院就分成了年輕人一夥，中老年一堆，各幹各的事，倒是有條不紊。
到了正午，田雨蓉在竈房門口一嗓子：“開飯啦！”
所有男人全都聽了手中的t活計。
“開飯開飯，真有點餓了。”
蜜娘也聽見了，準備起身出來幫忙，誰知田雨蓉先進來了，端着幾個碗盤，進門就無奈瞪了她一眼：“你幹啥去！外面這麽多人呢，哪裏輪的上你幫忙，坐下吃飯！”
蜜娘無奈地應了一聲。
田雨蓉正好趁着機會和外甥女說幾句體己話：“蜜娘啊，你才多大，別總是習慣自己操心，你現在可是最金貴的新娘子啊，再正式成親之前別老張羅忙活，就好好享福，做姑娘家該做的事！你兩個舅舅、舅母都在，別怕啊。”
蜜娘心裏淌過一絲暖流，她眼眶都跟着一紅：“舅母，謝謝……”
“謝啥！都是一家人！我這就去忙了，你快吃！”
蜜娘看了眼二舅母端來的飯，除了她上午炖的魚，舅舅也送來了一條臘肉，舅母用蒜苗炒了，還有一道涼拌野菜和菌子湯，都是春夏常見的時蔬，唯獨魚肉和臘肉，是過年都拿得出手的了。
舅舅也是疼她的，家中蓋房，曉得不要虧待了鄰居們落閑話。
蜜娘鼻頭又是一酸，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對比外頭，蜜娘這邊簡直是可以用斯文來形容。
她炖的魚最先被搶空，這魚是嚴龍舟從河裏抓的活魚，又在家裏養了兩天，現吃現殺，自然新鮮，加上蜜娘廚藝不錯，魚湯不像普通炖魚那麽腥，用來泡飯都能吃上兩碗呢。
飯桌上都是男人，也沒個講究，但當秦家人親眼看見這嚴家人的飯量，還是被照樣驚了驚，好在蜜娘早有先見之明，飯煮的足夠多，菜可能最後不夠了，湯泡飯也能讓每個人都吃飽的。
王紅芳今個兒也是見識了，其實她做飯的手藝一般般，那臘肉說是炒熟的，不如說是煮熟的，平日在家，自己男人和兒子都不愛吃，頗為嫌棄她的手藝，但今個兒看嚴家父子也是真給面兒，最後那盤臘肉吃的是精光！王紅芳那個嘴角都扯到耳朵根了，一點兒也不帶心疼那條肉的！
吃完飯，嚴龍舟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力氣！
“我去拉一趟磚，今個兒就能把牆砌好。”
他說完，滿院子的人都驚了一下，尤其是秦家三兄弟。
“今、今天……？”
不是，這人都幹了一天的活計了，還上山下山拉泥拉木頭三趟，咋都不知道累啊，還要繼續？！
嚴龍舟絲毫沒覺得不妥：“還早呢，我今天能幹完！”
我們不能啊！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包括秦生安這個大哥也有些欲言又止。
胳膊酸，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