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五十八天
第58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五十八天
虛假的資本家:用學分和獎學金利誘的助教。
真正的資本家:畫大餅,找外包,威逼的我。
默許我成為武裝偵探社編外人員是福澤谕吉一生中最虧本的主意,表面上我不拿他的工資,實際上我已經将他的員工變成了我的員工。
譬如此時此刻,與謝野醫生正在幫我拆繃帶,檢查右手手臂的恢複情況,谷崎直美傾情安利她的眼膜,小心翼翼貼在我眼皮上。
“蛋糕,要吃嗎?”泉鏡花悄無聲息地出現,捧着一小碟子蛋糕站在我旁邊。
躺在病床上,右手遞給醫生,雙眼被眼膜遮住的我轉動腦袋,張開嘴巴:“啊——”
和服少女握着勺子,将松軟的蛋糕和香甜的奶油喂到我口中。
我:嚼嚼嚼。
神仙日子!森鷗外看見嫉妒地咬破手絹。
醫務室外,江戶川亂步上唇頂着鉛筆,目光盯着空白的策劃紙,眼神嚴肅。
太宰治在名偵探身邊繞來繞去,口燦蓮花試圖說服亂步先生采取我的方案:校園大逃殺之今夜獵殺森鷗外。
“我願意幫忙,我發誓絕不摸魚。”武裝偵探社建社以來最猖狂的摸魚人信誓旦旦,順手拉同事下水,“織田作也是。”
織田作之助:“如果學院祭提供激辣咖喱飯的話。”
“米飯不限量的話我也願意幫忙。”宮澤賢治積極舉起幹飯人的手。
谷崎潤一郎:“直美去的話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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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敦:“鏡花醬去的話我也去。”
國木田獨步:“團建嗎?以防萬一我也去吧,我會記得帶上捆綁太宰的繩子。”
醫務室歡聲笑語,辦公室熱熱鬧鬧,社長室的福澤谕吉仿佛一位孤寡老人。
他懷疑編外人員企圖篡位并且有證據。
我:心虛の小曲.jpg怎麽會呢,我只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傷患,啊,我的右手好痛,我的王之力壓抑不住了——
“恢複得很不錯嘛。”與謝野晶子高興地說,“不用繼續纏繃帶了,但還是要小心養護,以免留疤。”
殘障人士體驗券從今天開始徹底過期,我再也無法享受過馬路有人扶的待遇了,悲。
我全須全尾從醫務室走出來,檢查我的外包員工工作進度如何。
我進醫務室前,江戶川亂步面前是一張白紙。
我出醫務室後,江戶川亂步面前是一張黑紙。
“我寫完了。”名偵探鎮定自若,“是太宰不小心打翻了墨瓶。”
偵探社禦用背鍋俠太宰治與世無争地癱在沙發上任人诽謗,他習慣了背負一切責難,這是他的罪與罰。
太宰治:有點想念我的俄羅斯朋友了。
若是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橫濱該多好,無論出了什麽事,大到森鷗外腹瀉暈倒在廁所,小到森先生出門被鴿子屎染白了頭,大家都可以異口同聲地說:全是魔人的錯!
屬于太宰治的黑鍋将被與棕熊搏鬥的俄羅斯友人一力抗下,這是怎樣的一份國際友誼?感天動地!
國際友人不在,太宰治一個人扛下所有,他唱到一半的殉情之歌陡然變調,換成凄凄慘慘的窦娥冤。
我抖了抖指尖被墨水浸染的白紙,犯事貓貓臉不紅心不跳,揣着手手與我對視。
一秒,兩秒,二秒,我閃電出手,長長的墨痕劃過江戶川亂步的臉頰,留下一條墨黑的貓胡子。
“說謊的壞貓貓!”
策劃沒看見一個字,反而沾了滿手墨水的我必要報複回來。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獨臂人慘敗的歷史已成過去,與宿敵五五開的勝負天秤将倒向我的這邊!
江戶川亂步看見我兩雙黑乎乎的掌心,尾巴炸毛地跳起來:“社長——救命!”
社長辦公室的門被名偵探一頭撞開,玻璃門搖搖晃晃,又被我梅開二度,發出螺絲松動的嘎吱聲。
福澤谕吉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鋼筆,站起身。
片刻後,偵探社的門被打開,兩位偵探灰溜溜地被趕了出去。
“亂步先生,栗子小姐,中午好。”漩渦咖啡廳的服務員小姐姐親切地打招呼,臉上呈現可愛的紅暈,“兩位又被福澤先生趕出來了呢,我們在下面都聽見動靜了。”
丢人的是偵探社,關我編外人員什麽事?我很坦然,找到陽光最好的位置坐下。“一份巧克力冰山熔岩,一份蔓越莓雲朵蛋糕。”江戶川亂步站在蛋糕櫃前點單,指尖在玻璃上點來點去,“再加一個雙拼口味的毛巾卷,芒果和……栗子?”
我聽見了,連忙說:“芒果和抹茶。”
江戶川亂步對老板點點頭,拿出錢包,數出幾張鈔票遞過去。
老板拿起餐盤,服務員小姐姐一邊把蛋糕從冷櫃中拿出來,一邊掩住嘴笑着說:“我還以為亂步先生說的是毛巾卷的口味。”
原來是叫女生的名字,問她想吃哪種。
“咖啡廳是時候推出一些新口味了。”老板慈愛地說,“至少亂步先生喜歡什麽口味,我已經清楚了。”
漂亮的小蛋糕送到我們桌上,我下颌搭在手背上,懸在空中的勺子舉棋不定。
“怎麽了?”江戶川亂步問。
“在想我要吃哪個。”我的目光在巧克力冰山熔岩和蔓越莓雲朵蛋糕中難以抉擇。
看起來都很好吃,我這種貪心的人當然想要更好吃的那個。
按理說亂步先生請客,該讓他先選,但名偵探不知道在發什麽呆,我不動勺子,他也不動。
“偵探普遍都喜歡吃甜食。”江戶川亂步晃了晃手指,“栗子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腦力勞動會消耗大量能量。”這種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沒錯。”江戶川亂步打了個響指,“反過來說,不動腦子的人沒有吃甜食的必要。”
“所以笨蛋栗子沒必要糾結。”他宣布答案,“你可以一個都不吃。”
我:“……”
他是在diss我吧?絕對是在diss我!
“我反悔了。”我把巧克力冰山熔岩和蔓越莓雲朵蛋糕都拖到自己面前,小氣地用胳膊擋住,“我兩個都要吃。”
一個都不給你!
江戶川亂步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他嘟嘟囔囔毫無殺傷力地抱怨了兩句,拿起包裹動物奶油和芒果果粒的毛巾卷,咬下一口。
溢出的奶油沾到他臉上,比墨水痕更像貓胡子,雪白的奶油胡子。
“花貓臉。”我隔空點點他的嘴角,江戶川亂步唔了一聲,舌尖舔過唇邊的奶油。好可愛的乖乖大貓咪,我有一點兒心軟,叉起雲朵蛋糕上點綴的小草莓遞過去:“喏。”
江戶川亂步腦袋湊過來,牙齒咬住草莓尖尖,慢慢施力将果肉扯離叉子,含在嘴裏咀嚼。
“另一顆也給我嘛。”他唇瓣被汁水塗得潤潤的,撒起嬌來我的抵抗力不堪一擊。
結果不僅雲朵蛋糕上的兩顆草莓都被我鬼迷心竅地喂了他,巧克力冰山熔岩也不知不覺被亂步先生就着我的勺子吃了一半。
雖然是他請客,怎麽吃我也不會虧,但莫名還是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吃飽喝足,該沉下心工作了。”我拿出幹淨的白紙在桌面上鋪開,一支筆自己拿着,一支筆滾到江戶川亂步手邊,被他捉拿。
“學園祭的策劃具體是要做什麽?”江戶川亂步轉了個筆花,好奇地問。
我想起來了,我眼前是一位辍學兒童。
橫濱辍學兒童之多堪稱驚世駭俗,除了需要學歷公考上岸的鐵飯碗異能特務科之外,二刻構想中另外兩大組織平均學歷慘不忍睹。
森鷗外為什麽能坐穩港口黑手黨首領之位?蓋因他是整個港口黑手黨學歷最高的男人,貨真價實的黑手黨臉面!
武裝偵探社的情況更是複雜,社內兩位智力擔當恰恰是導致偵探社平均學歷低下的罪魁禍首,曾是人民教師的國木田獨步淚灑鶴見川。
放眼偵探社,沒人比我更懂學園祭。
我可是連續在籃球強校讀了六年書的強者!
運動番除了訓練合宿球場塔塔開之外,全靠夏日祭學園祭撐起日常時長,帝光和洛山年年風光大辦,一場別想逃。
帝光第一年,我初一,奇跡的世代們尚是籃球社萌新,在前輩們的帶領下,校男模隊(劃去)籃球隊執事咖啡廳營業,買招牌咖啡附贈指定隊員簽名照一張。
那一天,黃濑君笑僵了臉,我蹲着幫他拍照蹲麻了腿。
帝光第二年,我初二,奇跡的世代們漸漸奪得籃球社話語權,尚未膨脹的他們規規矩矩舉辦投籃大賽,規定時間內進球數達标的客人可與指定隊員合影留念。
那一天,青峰君被閃光燈照瞎了眼,我用美白濾鏡幫他修圖修斷了手。
帝光第二年,我初二,奇跡的世代們膨脹了,不團結了,桃井五月大為擔心,認為他們應該适當遠離籃球,去參加更團結協作的運動。
于是乎,一行人被送上足球場。
我:五月,你的想法很好,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綠茵場上利己主義者的傳說……
隔壁有藍色監獄,我們也可以集資搞個彩虹監獄和人家打擂臺嘛。
藍色是獨逼的顏色,彩虹是團結的顏色,在立意上我們已經贏了!
帝光二年的學園祭落幕,緊接着登場的是洛山二年。
洛山第一年,我高一,籃球隊和學生會已然是赤司征十郎的天下,他十分有創意地大手一揮,決定在學園祭前一天加塞一場月考。
該策劃案被我拼死攔下,偷梁換柱改為和諧友好舞臺劇《小紅帽》——赤司君飾演小紅帽。
我是狼外婆。
洛山第二年,我高二,赤司征十郎首先斃掉小紅帽、紅舞鞋等一系列與“紅”有關的劇本,而後将策劃權轉交給我。
我上交白雪公主劇本,在演職員表中輕輕留下摯友的姓名。
赤司征十郎,飾演紅蘋果。
我是惡毒王後,負責把他揣兜裏送給白雪公主,并先啃一口證明赤司君不是壞蘋果。
洛山第二年,我高二,赤司征十郎表示今年不想再看到任何舞臺劇相關提案,我說好的沒問題。
學院祭當天,我請來原帝光籃球隊的朋友們,讓他們在禮堂站成一排。
“瞧一瞧看一看,我們家的染發劑多麽神奇,看看這發色,純天然無污染,赤橙黃綠青藍紫應有應有,都來看看這彩虹般靓麗的風景線!”
那一天,學生會進貨的一次性染發劑賣空了庫存。
不是我吹噓,我真的是一位天才策劃。
助教找到我是他有眼光。
“雖然誇他有眼光,但助教無疑是可惡的甲方。”我咀嚼他的要求,“偵探主題,歡樂又輕松,刺激又震驚……難道真要我把森鷗外綁架回校?”
為了一場校園祭讓橫濱重燃戰争——哇,我真夠寵助教的,頂級瑪麗蘇文學霸總竟是我自己。
“除了綁架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沒有別的合法方案嗎?”江戶川亂步敲了敲筆帽。
有哇。
同樣滿足歡樂又輕松,刺激又震驚的條件,非同一般的天才策劃。
只是在實行難度上,比綁架森鷗外更困難那麽一丢丢。
“我的方案是這樣的。”我清清嗓子,用手比劃,“學園祭嘛,必然要搞個大場面,請很多很多嘉賓。”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有道理。
“還要親民,大衆化,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東西,能調動同學們的熱情。”
江戶川亂步繼續點頭:也有道理。
“最起碼,要比博燃。”
江戶川亂步慣性點頭:有道理……啊,怎麽突然扯到博人傳?
“能打敗博人傳的只有他老子——鳴人傳!所以我計劃調動學校的大屏幕,左面播放終結之谷柱斑大戰,右面播放終結之谷鳴佐大戰。”
我手足舞蹈地比劃:“再發動全校人的力量,在學校廣場重現終結之谷的名場面,供請來的嘉賓登臺演出。”
江戶川亂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你口中的嘉賓難道是……”
我:“終結之谷第一排,有請嘉賓兩位——森鷗外,福澤谕吉!”
我:“終結之谷第二排,有請嘉賓兩位——太宰治,中原中也!”
我:“終結之谷第二排,有請嘉賓兩位——中島敦,芥川龍之介!”
請嘉賓兩兩對立站好,握手,鞠躬,後臺單位注意:柱斑之戰、鳴佐之戰,開播!
“鑽石只有鑽石才能打磨成鑽石粉。”我激情演說,“多麽經典,多麽熱血。”
“集你死我活、二代傳承、宿命之戰為一體,上有全國人民愛看的火影,下有橫濱人民愛看的雙黑,這場學園祭的規模史無前例,我的名字必将載入校園史冊!”
天才兩個字我已經說累了,請到我是助教撿到鬼了。
“我的策劃案怎麽樣?是不是很震撼?”我眼睛亮亮,“完美符合歡樂又輕松,刺激又震驚的甲方要求,沒有被打回重寫的理由。”
嘉賓也不難請,我的臨時員工太宰治是一顆磁石,身為橫濱最有人脈的男人,我只要将他放在陷阱裏便能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個釣上其他人。
福澤先生稍稍難請動一些,問題不大,我可以用小奶貓的照片釣他。
六位嘉賓弱點盡在我手中,即使有那麽個萬一,我也能拉到強力援軍夏目漱石老師。
我不信他不喜歡看徒弟扯頭花。
二代人,一網打盡。
江戶川亂步擡手敲了自己一個爆栗。
很難得,他敲的是自己,不是對面的笨蛋。
濃濃的後悔之情包圍了名偵探,他喃喃自語:“我真傻,我單知道弄翻墨水瓶可以逃避寫策劃,殊不知逃避無法解決任何問題,該來的總會來……”
他要是早點出力,何至于如此!
我手中的筆被江戶川亂步抽走,他以前所未有認真的工作态度攤開白紙,刷刷書寫,下筆如有神。
再說一次,朋友們,我才是真正的用人高手。
調動員工工作積極性舍我其誰?真正做到沒有一分工資是白給的。
等哪天我抽空開個班,教導各位資本家如何讓手下的摸魚人勤勉上班,杜絕薪水小偷濫竽充數。
這門課一定賣得很好,至少森先生絕對很樂意給我打錢。
福澤先生即使嘴上不說,身體也會誠實地坐在第一排聽課。
我對偵探事業是真愛,但凡愛意少那麽一點點,我已經靠副業成為首富了。
我滿意地看着外包員工幹活,從乙方升格成甲方的我開始挑挑揀揀。
“不要設計得太燒腦。”我提醒他,“大學生是一種擁有清澈目光和天真面容的稀有生物,他們具備又菜又愛玩的游戲水平與下把我不能還死吧的盲目自信,策劃案需符合目标用戶要求。”
“我知道。”江戶川亂步頭也不擡地說,“安心吧,我拿栗子的智商當參考标準。”
我:哦,那沒事了。
不對,有事!
我擰他胳膊肉:怎麽又暗戳戳diss我?好壞一人。
“偵探主題,适當加入一些懸疑要素很有必要。”我分享我多年策劃經驗。
“但必須注意,偵探在場必死人定律雖然在合家歡的學園祭上被削弱了些許,然威力猶存,故事背景最好不要涉及情感糾紛和校園傳說。”
“萬一勾起某人深埋在心中的恨意,學園祭也不必辦了,策劃和主辦人一起進局子喝茶吧。”
知道為什麽我洛山二年堅定走可愛風童話不動搖嗎?曾幾何時我也想發揮職業優勢,給同學們一些普法教育。
我在會議上提出:“為了宣揚談戀愛不如學習的正确觀念,我們可以設計一個挖野菜的環節,大家覺得怎麽樣?”
書記:“哦呵呵呵……說起這個,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的前男友還活着啊……他竟然還活着!”
我一手按住座位上渾身冒黑氣的書記,腦筋飛轉:“野菜有毒我們就不挖了,不如我向大家分享一些P圖經驗,教你如何識別照騙。不瞞你們說,我在帝光給人修了二年圖,連青峰君都能被我P成小白臉。”
副會長:“照騙……照騙……我上個月網戀被騙了八萬!甜妹背後竟是我下鋪,他一邊叫我哥哥一邊扣腳,嘔!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呵呵呵呵。”
我一手書記,一手副會長,将他們二人的額頭溫柔地撞在一起,而後松手。
“開會開到一半書記和副會長竟然暈過去了呢。”我開朗地說,“赤司君也不在,只好由我來做決定了。別管野菜和PS了,讓話劇社把《小紅帽》的劇本送過來。”
“主角?主演當然是赤司君,他演小紅帽,我是狼外婆,書記和副會長演被狼外婆吃掉的路人甲和乙。”
“沒有異議的朋友把花草樹木的角色分一分,有異議的朋友自覺扮演被狼外婆吃掉的路人丙丁戊。”
“散會。”
正在籃球社努力訓練的赤司征十郎不知道,為了洛山學園祭順利舉行,我負重前行了太多。
這份寶貴的經驗我将之傳授給江戶川亂步,希望他不要踩雷,順利過稿。
不知道亂步先生聽進去沒有,他寫得很認真,偵探社同事看見都哭了:媽媽我出現幻覺了,亂步先生在親自寫報告耶。
上一次看他這麽認真,還是被福澤谕吉勒令寫檢讨的時候。
我端坐在座位上看他寫。
我趴倒在桌子上看他寫。
沙沙的筆觸聲宛如白噪音,我的腦袋随着筆尖一點一點,越垂越下。
呼,呼……zzzzzzz對不起乙方,監工監到一半倒頭睡着的甲方是屑。
不要罵我,請罵我的助教zzzzzz我在夢裏開解了自己,沙沙的白噪音清爽幹淨,仿佛陽光中落在肩頭的雪白花瓣。
花瓣落滿肩頭,微微的沉。
最後一束陽光掠過眼簾,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如油畫般濃墨重彩的黃昏映在落地窗上,映在我瞳孔中央。
下午已經過去了嗎?
我揉揉眼睛,坐起身。
披在我肩頭的咖色披風随着起身的動作滑落。
我下意識接住它,看向桌子對面。
趴在稿紙上的江戶川亂步睡得很沉,咖色貝雷帽擱在旁邊,黑發刺刺的,袖子挽起的小臂上沾着星星點點的墨水。
玻璃杯中的蜂蜜柚子茶只剩一個淺淺的底,店內空無一人,老板不知去哪兒打發時間了,周圍一片寧靜。
仿佛連驚擾空氣中的塵埃都是唐突。
我本想将披風還回去的動作被無言的安靜阻止,手指無意識地攥住披風,柔軟的布料摩挲指腹,溫暖舒适。
還是讓他再睡一會兒吧……我偏過頭,将目光投向窗外的餘晖。
透明的玻璃映出我的模樣,鏡像裏的人怔了怔,不确定地摸摸自己的臉。
我……在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