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攤牌
攤牌
李秋楠在走廊尋了個遍，也沒找到周海穆。當她又跑到外面時，正好望見他在前方拐了個彎。
看樣子，是要去停車場。
“周廠長，你幹嘛去啊？”李秋楠在他身後喊他，并小跑着跟上去。
周海穆回頭看她一眼，淡淡回答：“有東西落車上了。”
李秋楠想問他落了什麽，見他臉色不佳，只好噤聲，默默跟在他身後。
“你不回去唱歌，跟我來這兒做什麽。”他打開後車門，整個人坐進去，在後座翻了一會，片刻後，找出一盒煙。
他好像只有心情煩悶的時候，才會抽煙。這會兒，李秋楠終于确定，他是特地躲到這兒來透氣的。
她索性跟着上了車，在他準備點煙之時，一把奪過他的火機，目不轉睛看着他，“誰惹你了，周廠長？”
“沒人惹我，你讓我單獨待一會吧。”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她問不出個所以然，當下有點不知所措，只好作罷，“那我先走了。”
當她準備下車時，周海穆又不希望她走了，只好又主動開口：“李秋楠，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心。”
這話分明就是在責問她，她是又納悶又委屈，當下反問道：“我怎麽就沒心了？”
說完她便意識到，原來，惹他的不是別人，就是她。他果然在生她的氣。
他不打算再等下去，因而話說得直白而唐突，“前些天，你才在醫院抱了我，為什麽轉頭就能和別的男人暧昧？”
李秋楠想了一會，才知他說的是蕭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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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她和蕭聞從來就不曾暧昧過，至少，她沒給他過任何暗示。
即便是剛才他送她禮物，她也婉拒了。當然，最後她走得急，還來不及把禮物還給他。
此刻，她低頭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個小巧的玉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以她和周海穆現在的關系，她似乎也沒必要和他解釋這些。
這樣的沉默，在周海穆看來，卻等同于是承認，他再次沉不住氣，逼近她問：“告訴我，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他身形高大，一旦靠近，便有種壓迫感。李秋楠心頭突突跳個不停，她有點慌，下意識地伸手，要去推開車門。
“不許走。”他拉住她的手，堅持要她給出一個明确的答案，這時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已經靠在她身上。
周海穆呼吸微滞，忽然心髒狂跳不止，幾秒的對視後，他終于伸手扶住她的後脖頸，不顧一切地吻住她的唇。
不知過了多久，李秋楠才回過神來，伸手推他，推了好幾次，才讓他停下了動作。
最後這一推，幾乎是使了狠勁的。
若不是因為她對他心藏情愫，這會兒，她必然會給他一巴掌。
周海穆被迫與她拉開些許距離，當下愣了愣，黯然道歉：“對不起。”
車內萦繞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李秋楠聞起來，卻不再是涼涼的感覺，明明已經過去了十來分鐘，她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是熾熱的。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有了直視他的勇氣，“周廠長說我和別的男人暧昧不清，請問你是以什麽樣的立場來質問我的呢？我于你而言，不也只是暧昧不清的關系麽。”
周海穆看向她，眼裏裏有受傷的感覺，“我也不想這樣……”
“你總是若即若離。每當我覺得你可能喜歡我的時候，想試探你心意的時候，你就開始退縮。”
那天在醫院，她搞不懂自己為何會因為他可憐而擁抱他，後來才明白，她抱他，其實是帶着一種試探意味的。
她內心深處希望他能突然醒過來，希望她和他之間的關系能明朗化。
可是，他當時給出的回複是，沒必要因為他救了她而以身相許。
周海穆自嘲地笑了笑：“我退縮，是因為我知道，你心裏始終放不下另一個男人。”
“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李秋楠大吃一驚。
“你自己寫給我的私信，這麽快不記得了？”
她終于想起，自己曾經因為狂熱喜歡《靜夜》，激動之下，給白帆寫過兩條很長的私信，傾訴了自己和陳晉之間的親情，以及自己暗戀陳晉的諸多細節。
那次在周海穆宿舍，她試探着問他，是否會看社交媒體上的私信，他說不會。
卻也正是因為她的試探，他才特地一頁一頁地翻找，找到她發給他的私信。
也就是那時，他才完全确定，當年學校的傳聞都是假的，她不曾插足過大齡已婚男人的家庭。
周海穆很高興，自己沒有看錯人。然而不幸的是，她心裏的位置，始終放着別的男人，不曾空出來過。
“現在我不想等了。”他頓了頓，終于下定決心賭一把，“今天，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痛快？”
因為有過幾次親近，就越發貪心，想要得到更多。至少，他不願再當個無名無分的暧昧者了。
殊不知，越是急切，講出來的話便越容易出錯。
李秋楠沒有回答，她糾結的點在于，他明明以為她心裏放不下另一個男人，為何還要和她在一起？
最後，是安晴打來的電話，令她和他突兀地結束了這場對話。
在李秋楠沉默的那幾分鐘裏，周海穆自認為得到了答案，終于落寞地別開臉，沒再追問。
隔天去上班，李秋楠發現自己辦公桌上多了個杯子，她一眼認出來，那是周海穆上次買的情侶杯女款。
李秋楠回想起昨晚兩人交談的最後，他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失落感，顯然，他已經把她的沉默理解成了拒絕。
既然這樣，今天卻又送她情侶杯，這未免就有點令人費解了。
午休時，李秋楠趴在桌上，随意浏覽微博熱搜，發現排在第六名的，竟然是“靜夜完結”。
她下意識地坐直身子，緊接着點開雲漫網，追看這最新一期、也是最後一期的《靜夜》。
當李秋楠看到故事的最後，女主回到老家開雜貨店時，她抿嘴笑了笑，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你也在看靜夜啊？”安晴剛從食堂回來，見到她在看這漫畫，笑道，“剛才看到這結局，我第一反應是覺得好神奇，想起有天晚上咱們和林哥在公園看夜景，你也說過，你的願望是開一家雜貨店。真巧……難不成，開雜貨店已經成為年輕人的一種潮流了嘛？”
李秋楠愣了愣，想起自己的确說過這樣的話，如果她沒記錯，那晚，周海穆也在。
當時他好像只是路過，李秋楠不确定他有沒有聽到她的話。假如他聽到了，那麽，他定是在黑暗中站了好一會了。
可是，這個可能性很小，她記得，那時候他是讨厭她的啊。
這晚，李秋楠輾轉反側到深夜，卻始終睡不着覺。她發消息給周海穆：“周廠長，你睡了沒？”
他幾乎是秒回：“沒。”
“你能出來陪我散步嗎？”
“你是說現在？”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覺到他的驚訝。
“對，現在。”
“好，樓下等你。”
她看了眼時間，忽然覺得真瘋狂，現在是淩晨三點多。
街上空蕩蕩的，只有她和周海穆在月光下并肩而行。空氣裏少了些許熱度，人也漸漸跟着沉靜下來。
“我桌上那個杯子是你給我的？”其實她也沒什麽特別想說的話，只是一時興起，想着先把人叫出來再說。
這會兒也只能尬聊了。
“嗯，昨天你不是已經知道我心意了麽？”他雙手背在身後，神色如常，此刻已然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知道是知道，可是我又沒答應你。”說完她又擔心話說得太重，會把他吓跑。
畢竟，昨天只是時機不對，并不是真的想拒絕他。
“你沒答應，所以我才厚着臉皮，繼續加油啊。”說這話時，他停下腳步，微微俯身，直直地看進她眼睛裏。
這一湊，兩張臉又靠得極近極近了。
李秋楠回想起昨晚親吻的情景，不禁慌忙後退一步，“你幹嘛？”
“昨晚冒犯了你，是我不對。在你沒答應我之前，我不會再這麽做了。”周海穆本想伸手扶住她的肩，忽而又頓住，放下雙手，“所以……你以後能不能別這麽防着我了？”
他這小心翼翼的動作，被李秋楠看在眼裏。莫名地感到不忍心。
她覺得自己完了，總是莫名心疼一個人，就是陷進去了啊。
她解釋道：“我不是防着你，只是怕你又來親我。”
“那不是一個意思麽。”
“我只是……還不習慣親吻的感覺。”她尴尬地輕咳一聲，“呼吸會變得不正常。”
周海穆盯着她看了片刻，嘴角慢慢溢出笑意來，“那除了不習慣，還有沒有別的感覺，是讨厭，還是喜歡？”
天哪，這種話他怎麽說得出口？
李秋楠臉燒成了紅柿子，憋了大半天，才極沒出息地回答：“我不知道。”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張開雙手，将她緊緊攬在懷裏，溫柔的聲音鑽進她耳朵裏，“可是，你的表情好像在告訴我，你蠻喜歡我的。”
李秋楠悄悄吸一口氣，以免自己因為太緊張而呼吸不暢。
淡淡的薄荷香令她忘記了要做出任何反應，許久後，她才仰頭看他，輕笑道：“周廠長，別人知不知道你這麽無賴。”
周海穆笑而不語，只管抱住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李秋楠問他：“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很久很久前。”
“那究竟是什麽時候？”
他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微微笑：“等咱倆結婚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她微怔：“什麽啊，現在說結婚也太早了吧。”
“不如，我明天就去買戒指？”
“喂喂，你別這麽誇張行不行……”
“走啊，現在就去買。”周海穆故意吓她，拉住她就往前跑。
“你幼不幼稚啊。”
兩人的散步，此時變成了瘋跑，大半夜跑出了一身汗，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活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