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明心(七)
第23章 23.明心(七)
青蘇迪看到岳峙簡直都要咬碎牙關,他一手箍着青梨的腰,一手去夠車座後面的儲物袋,“岳峙!我的槍呢,我今天就要殺了你!”
青梨回頭?看他胡亂揮舞的手臂,生怕他真的從什麽地方掏出一把槍了,“先生……”她想讓岳峙先離開這個地方,卻感到手心一沉,傳來金屬的冰冷感。
她的掌心被放了一把槍。
岳峙沒有看青蘇迪一眼,他笑着望青梨,“阿梨,你自己解決吧,我不會幹涉你的。”
青梨握緊槍托,回手瞄準了青蘇迪,手卻不知為何微微顫抖起來,她盯着對方,槍口已?經貼在了青蘇迪的腦門上,“放手。”
青蘇迪也不找槍了,兩只手摟住青梨的腰,臉離青梨只有?一掌的距離,看着她咧嘴一笑,兩眼通紅,淚盈于?睫,“那?阿姐打死我吧。”
小?的時候,青梨一直以?為青蘇迪和自己是一個媽媽生的,因為維多不怎麽出現在別苑裏,青蘇迪又一直和她在一起,姐姐長姐姐短的。
長大一些後她知道了,但青蘇迪好像并?不知道,即使維多不允許,他也一天到晚跑來找她,維多給他買的吃的玩的,他全都給她,只為了“阿姐要開心啊”。
再大一些,她對青蘇迪已?經很?冷漠了,但對方見她永遠都是一臉燦爛的笑,滿心滿眼的樣?子,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她,即使她不要。
她十?三歲那?年,青蘇迪才十?一歲,被送去上寄宿制的國際學校,一周才能回來一次,每周來看他,光是拎送給她東西的人就要兩三個。
很?小?的時候,他就說過,我将來當了家?主,要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全都送給阿姐。
“砰”地一聲槍響。
青蘇迪被子彈的沖擊打得身體往後滑了一截,手也終于?放開了,鮮血從他的肩膀汩汩流出,很?快就透進?了青梨的衣服,帶來濕熱和黏膩。
“阿姐……”青蘇迪的眼淚終于?滑了下來,煞白的臉上只有?眼眶是紅的,他擠出一個微笑,聲音微弱,“沒有?瞄準,這樣?我……死不了……”
青梨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還是自己的麻藥勁過了,她撐着身體終于?把自己挪到了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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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我會瞄準的。”青梨坐在地上,看着車廂裏趴在地上的青蘇迪,蒼白的臉沒有?表情,眼睛像是兩顆風化?幹燥的石頭?,“下一次我會把子彈送進?你的心髒,然後等在一旁,确認你的死亡。”
青蘇迪已?經說不出話了,他勉力看着青梨,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青梨看懂了他未出口的話,他說,阿姐,再見。
西極過來把青梨扶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圈,“沒受傷吧?”
青梨搖了搖頭?,把槍還給岳峙,“剩下的就由先生來處理吧,是他派人殺了水手長卡拉米,掉包了貨物。”
岳峙笑了笑,随手把槍丢給了西極,對被繳了械控制起來的青蘇迪的保镖說,“去吧,趕緊把你們家?少爺送去醫院,別死在這兒了。”
保镖們愣了一下,看岳峙好像是真的要放他們走,才趕緊沖上去,沉默而迅速地把青蘇迪從車裏挪了出來,和另外兩個保镖一起,帶上還能繼續開的車,離開了現場。
“阿梨,走吧。”岳峙拉着青梨,帶着西極一起上了自己的車。
青梨木然地上了車,她看着自己被血浸透的黑色T恤,“有?衣服嗎?”
岳峙遞給她一條毯子,“先用這個吧。”
青梨接過來,擡手就脫掉了身上的T恤,用幹淨的地方擦了擦腹部的血漬,打開窗戶把衣服扔了出去。
岳峙的視線滑過她白皙纖細的腰肢,默默地移開,看向了窗外。
青梨用毯子把自己裹了起來,好久才突然說,“對不起,先生,都是因為我。”
“貨物已?經在澳大利亞追回了,只需要賠付一些超時費,戈登已?經辭職回了他自己的國家?,卡拉米也算是咎由自取,但我會給他的家?人撫恤金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不用多想。”岳峙淡淡道。
青梨機械地轉頭?,“他是因為我才針對先生的……”
“以?前美洲有?個老?板看上了西極。”岳峙突然說。
副駕的西極不滿地回頭?“喂”了一聲,也沒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他以?為西極是我的情人,在我外出去美洲勘察礦洞的時候,派人來暗殺我,我中?了兩槍,一條胳膊差點就要被截肢了。”岳峙輕描淡寫地說,“按你這樣?說,我要麽直接把西極打包送去對方床上,要麽殺了西極洩憤,可他還好好地活着坐在這裏。”
“先生……”
岳峙看向她,表情輕松帶笑,“你們為我做事,要承擔風險,我作為你們的老?板,自然也要承擔你們帶來的風險,況且我的風險大多了,所以?你真的不用想太多。”
青梨木然的神志終于?回來了一點,“我明白了先生。”
“我看你的面子留他一命,但他好像不會輕易罷休的樣?子。”岳峙說,“他雖然因為年紀小?經驗不足,行事也比較沖動,但這兩年領着那?麽一個風雨飄搖的青家?,發展的确實算不錯,估計養精蓄銳之後還會再來的。”
青梨平靜道,“再有?一次,我會親手殺了他。”
岳峙點點頭?,沒再說話。
車廂裏很?安靜,青梨腦海裏不斷地閃現青蘇迪抱着她時那?瘋狂的眼神,還有?他當時親昵的接觸,後背又是一陣發涼,她不自覺地狠狠搓了兩把自己的脖子,把那?塊搓得通紅才罷手。
“先生,你那?時候調查過我的身世,我記得我母親是A型血,但我卻是B型血,也就是說漢薩·青必須得是B型或者AB型血才行,你知道漢薩·青的血型嗎,他真的是我的父親嗎?”
岳峙半晌沒有?說話。
青梨轉頭?看他,“先生?”
岳峙嘆了口氣,“這件事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或者說不是現在告訴你,但你既然已?經猜到了,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你先休息,等回家?了我再和你說。”
青梨從來沒覺得這麽煎熬過,三個多小?時的航班,她沒有?一點困意,到了新加坡的機場後,他們又搭乘直升飛機回到了莊園。
已?經是晚上了,她神經疲憊到了極點,但卻不想去睡覺,她需要真相。
岳峙從梁津手裏接過一個文件袋,拿出裏面的東西放在了青梨面前。
“這個是我找到的關于?漢薩·青的資料,如你所想,他也是A型血。”
青梨的面色瞬間慘白,兩個A型血的人是不可能生出她這個B型血的孩子的,如果她的母親真的是她的母親,那?漢薩·青就絕對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那?她的父親到底是誰呢?
“我派人去查了很?多事情,漢薩青在有?一段時期生意做得很?大,也算是他的鼎盛了,那?段時間他不光靠青家?的橡膠和油棕,還倒賣了很?多二手軍火和廢鋼,與國外一些商人的往來也很?頻繁。”岳峙說道,“我恰巧認識其中?幾?個如今依然活躍在國際商貿上的人,于?是就打聽了一些事情。”
說到這裏,岳峙的神情變得有?些悲憫,停頓了一會兒才說,“他們都說,那?時候漢薩青手下有?個亞裔面孔的女人,長得很?美,去和漢薩青談生意,只要喜歡,就能和那?個女人……”
青梨的手一抖,渾身的都石化?了,她想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卻又不願意再想下去,她想聽岳峙告訴她,可又不敢再繼續聽下去。
岳峙也适時地住口,給了她一點緩沖的時間。
青梨想起自己小?時候,在很?模糊的記憶力,她是很?喜歡漢薩·青到來的,因為對方會給她帶很?多漂亮的衣服,好吃的好玩的,對她真的很?好。
可每次他來,都會把母親帶走,等母親再次回來,總是會很?虛弱地在床上躺着,有?時還會哭。
記憶被調動,幼年的疑惑也有?了解答,她應該要有?所反應,卻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先生,請繼續說。”
“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發現,你的長相是很?有?亞歐混血特征的,尤其是眼睛,灰色的眼睛其實并?不常見,絕對不是兩個亞洲人生下的孩子該有?的,所以?我一開始就對你的身份很?有?懷疑了。”岳峙觀察了一會兒她的表情,才繼續說道。
“二十?年前東南亞這邊做二手軍火和廢鋼生意的歐洲人不多,所以?我很?快就查到了一個人,是一個俄國人,以?他和漢薩·青的交易額度來說,他去找漢薩·青的頻率實在是過于?頻繁了,但畢竟年代久遠,那?個俄國人的信息很?不好找,還記得奧卡姆嗎?”岳峙問。
青梨點點頭?,就是那?個在新加坡和岳峙約了飯局,姍姍來遲還想占她便宜的不長眼的老?色胚。
“奧卡姆是有?名的掮客,那?個俄國人和漢薩·青就是他從中?牽線的,所以?我才會和他吃那?頓飯。”
青梨有?些發愣,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岳峙問奧卡姆的那?些問題,但沒想到是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有?關。
“奧卡姆的确告訴了我一些有?用的信息,所以?我最後找到了一個人。”岳峙說着往青梨面前放了一張照片,“這個人叫瓦連京·耶格爾,嚴格算起來是俄國貴族後裔,只是現在因為敏感都刻意隐瞞了,家?族在俄國軍政方面影響很?大,所以?才能做二手軍火的生意。”
青梨沉默了很?久,才伸手拿過那?張照片,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她的父親。
“我說我長得不太像我媽媽,原來是長得像他。”她自嘲地說。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黑色的頭?發卷曲微長,面容白皙英俊,像是一個異國的王子,看着鏡頭?微笑,眼神清透溫柔。
“這樣?的人也會去做性.交易嗎?”青梨難以?想象,“他現在在哪裏?”
岳峙道:“失蹤了,從十?五年前開始的所有?記錄,就已?經查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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