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葉純想到去銀行取錢這個事情的時候，銀行早關門了，最後只是讓葉廷洲把她送回自己家，換了一身衣服自己去找陳是。
女孩穿着一件奶白色的大衣，搭着一條藍色的圍巾和一頂精致的貝雷帽，好看但是不怎麽抗凍。
陳是從酒店出來看見的就是小姑娘站在路邊正忍不住得搓搓手，女孩皮膚白，遠着看就像一個被細致裝扮過的雪娃娃。
葉純在原地小動作不停，一會兒踮踮腳一會兒朝對面不遠的江灘看過去，附近皆是燈光璀璨的一片。
等到她回頭看，少年已經走近她。
陳是垂着眸子眼含柔情，滿心滿眼都只注意着眼前的女孩，看見她的一瞬算是松了口氣。
葉純笑得燦爛，主動牽着少年的手，陳是穿的樸素，靠着那張俊臉，站在女孩身邊倒也顯得般配。
“阿是！”
明海零下的天，晚風從江邊吹過來，她卻像個小太陽，眼睛彎着勾着笑，亮晶晶的。
陳是替她撩開臉上的碎發，“怎麽來了？”他雖然止不住的希望，但也覺得她大概會乖乖在家待着，希望突然成真，總讓人覺得虛幻。
“舍不得讓你一個人過年呀！明海沒什麽年味，我帶你逛逛。”葉純邊拉着人走邊說，“吃飯了嗎？”
陳是禁不住跟葉純待在一起時的喜悅感，想起房間裏那份還沒動筷子的餃子，“還沒有。”
葉純回頭看了他一眼，現在也已經快九點了，女孩輕輕嘆了口氣，牽着少年的手稍微收緊了點，又沖着他笑：“姐姐帶你吃好吃的。”
老一輩的人總說邊走着邊吃東西有些不像樣子，只是現在，陳是被葉純帶着走到江灘附近的一個小公園裏，随便找了個石頭坐下，手裏還拿着沒吃完的煎包，隐隐能看見白色的熱氣呼出。
過了飯點，出門尋樂的人出奇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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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純支着胳膊撐着下巴歪頭看着他，看着出神，好一會兒，她朝陳是伸出手，笑吟吟地問：“阿是，有東西要給我嗎？”
少年聽見她的話愣了下，随即騰出一只手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的紅包袋，款式并不花哨，就是大街上随處可見的那種類型。
他把塞着厚厚一沓東西的紅包擱放在女孩的手掌上。
“平平安安。”
少年臉上無波無瀾，就在一片草地上的一個石頭座位上，太随便了，讓人覺得似乎沒什麽格外的意義。
葉純有些奇怪，但是看着手上的東西，上面也印有金黃的四個字，跟他說的是同樣的，平平安安。
新年，沒有什麽新的願望，少年的話也極其普通，但也是最誠摯的祝願。
其他的都無所謂，他不希望患難與共，只求她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女孩撅了撅嘴，倒不是不滿意，畢竟她自己才是那個沒新意的。
“阿是，手機給我一下。”
葉純從陳是那拿過手機，劃開，要密碼，她猜了兩次，一次是他的生日，一次是她的生日，都不對。
小姑娘語氣不悅，“阿是，密碼。”
陳是正把吃的東西的垃圾都收好，聽見她問，轉過去，手指輕輕在屏幕上點了幾個數字。
葉純就這麽看着。
——090911
女孩一下子就知道了是什麽意思，她的生日和元旦，他們在一起的那天。
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小小的舉動卻惹得女孩歡心。
“你不是要扔垃圾嗎？”葉純做這種事情的時候總是很明顯的，陳是知道她趕人的意思。
少年啞然失笑，也聽她的話點了點頭，剛沒走兩步，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葉純還防備似的擡頭看着他。
女孩就猜到他可能會回頭，沖着他擠眉弄眼的，看他又轉回去朝前走才擺弄着手機，不知道在搞什麽。
陳是回來的時候，葉純已經将手機熄屏，他淺淺的猜到了什麽，但葉純想要轉移話題的樣子很明顯，她伸手讓陳是拉他起來，起身後又一下子整個人抱着他的胳膊。
“走吧，小帥哥。”葉純上了瘾，抱着少年的胳膊稍微使了點力氣，陳是沒有防備什麽，一下子被她拉着半個身子都往她那傾。
葉純也在這個時候湊上去，一下子親在少年的側臉上，只是一瞬，之後葉純還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公園小路的燈光昏黃，少見的，她第一次看見陳是笑得太過燦爛，極具少年氣，臉上還有兩個括弧，甚至有些可愛。
葉純只感覺自己一瞬又被他迷住了，喜歡得心癢。
女孩靠着陳是，兩人晃晃悠悠，葉純帶着陳是四處亂轉，他也不煩，只是靜靜陪着她。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快要到十二點。
葉純帶着陳是又回到江灘岸邊，那塊兒已經聚了不少人，女孩皺皺眉，她沒想到這個點這兒會有這麽多人，更不希望在這種時候遇上什麽熟人。
女孩拉着少年穿過人群找到了一塊人稍微少一點地方，風吹得她小臉兒都有點僵。
葉純有些奇怪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整。
又過了幾分鐘，陳是看着葉純拉着他卻不講話，也有點奇怪，剛想問，就被葉純放開了手。
葉純懊惱自己失策，“阿是，你等我一會兒。”說着，也沒管什麽，急急地跑開。
陳是被人丢在江邊，一時間他有些愣神的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女孩走回人堆裏，霎時間一股寒意直沖腦門，渾身都有些涼。
少年抿了抿唇，始終是沒追着她。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江灘邊的人都少了很多，只有孤零零的幾個人還留在這，陳是是其中之一。
“阿是。”
葉純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過來，陳是幾乎是瞬間就按照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女孩的笑也幾乎是在看見陳是的表情時僵住，眼前的人，剛才的笑，她幾乎都覺得是最熟悉最喜歡的，會記在腦子和心裏的。
可此刻，少年的背脊挺的僵直，像是松了口氣，渾身的落寞和無助都像個走失的孩子，來不及藏，所有的，都印進了葉純的眼裏。
葉純心一沉，甚至覺得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一只手提着紅色的塑料袋，一只手去拉他。
少年手心滾燙的溫度真真切切地傳過來，似乎燙的有些奇怪，葉純展開他的手心，一下子就看見上面深深的四個指甲印，明顯是他自己攥拳用力造成的。
葉純關心道：“怎麽了？”
陳是看着她，輕搖了兩下頭，他沒法說剛才那沒由來的迫切的心慌，腳都像是灌了鉛。
葉純沒再多問，只是朝着他晃了晃手裏提着的紅色袋子，“我剛才去買煙花了，去的好巧，人家正好都在收攤了！”
畢竟只是小攤子，也沒有那種沖天的大煙花，幾乎都是一些很小的煙花類型。
女孩興奮地從袋子裏掏出三盒仙女棒，這東西她好久沒玩了，剛才還特地去便利店買了個打火機。
陳是笑得有些勉強，葉純也沒辦法太在意，她把火機塞進陳是的手裏，又塞了一只仙女棒在他手裏。
少年心領神會，利索的點起自己手裏那支仙女棒後上頭很快四濺起漂亮的火花，他有用着着的煙花頭去對葉純手裏那根。
他對于這些東西的興趣倒是不大，四濺的彩色火花下，女孩的臉上也映上了彩色的光。
葉純拿手機剛拍下兩人靠近的手和漂亮的仙女棒，幾乎是在同時，葉純就聽見了不知道是從哪冒出的聲音，緊接着就是真正的煙花在天上炸開，映入眼簾，葉純被吓了一跳。
陳是接過女孩手裏燃盡後的鐵絲，細心的收進盒子裏，葉純已經捂着耳朵在看煙花了。
他站在她的身後，以漫天絢麗的煙花為背景，拍了幾張照片，主角都是他的女朋友。
葉純一眨眼發現陳是不在身邊，轉頭去找，就看見少年正在拍她，她也配合着擺了兩個動作，也不管陳是拍的怎麽樣，接着去翻那個紅色袋子裏的東西。
少年嘆了口氣，看着手機裏的照片，女孩站在岸邊，表情有錯愕有俏皮，再往前看，他印象最深的那張，女孩站在整張照片的右下角占了最多的位置，是背影照，隐隐能看見女孩的側臉，而女孩的面前是一座座亮燈的高樓在一塊，頗有些紙醉金迷的意味，最上面還有綻放着正好的煙花。
如果是比如，不知道第一眼看得會是高樓還是煙花，在陳是眼裏，他幾乎是把那些都當作背板，眼裏只有那個帶着藍色圍巾帽子的洋娃娃。
葉純是開心的，她買的小煙花都被玩完了，陳是早就收拾完那些垃圾，他一手牽着葉純，一邊把東西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阿是，你不開心嗎？”葉純有些摸不準地問。
陳是聲音很輕，溫柔盡顯，“很開心。”
他有很好的禮物。
陳是的酒店很近，葉純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少年勾了勾唇，“送你回家。”
女孩猶豫了一下，“可是……”
她确實不知道接下來還應該做什麽，但又不是很想就這樣回家了。
葉純點點頭，正準備走，又被陳是拉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她剛想問怎麽了，就看見少年從口袋裏又拿出一個盒子，黑色的絲絨盒，一般來說無非就是裝戒指、項鏈、耳釘，還有手表吧。
陳是實在摸不準什麽時間送給她好，實在不覺得在草地上把這個給她合适。
葉純明顯的愣了一下，站在少年身邊，看着他打開那個盒子。
——是一條銀色的項鏈。
銀色的細鏈條很普通，只是那個挂墜實在有點特別。
那個串在銀色鏈條上的，是一個戒指模樣的圓環，一圈是細碎的鑲鑽。
款式很簡單，但葉純看見的一瞬，心尖都随之顫顫。
這種項鏈的款式實在是多，眼前這條看着卻又有着其他的意思。
陳是緊緊盯着女孩的表情，生怕她下一秒臉上就浮現什麽嫌惡的表情。
就像葉純想的那樣，這個款式，他買的時候就是別有心意，以至于這條破鏈子有着鑽戒的價格但又不同于戒指的意義。
心意也好意義也罷，都只有一個。
——愛慕。
葉純伸手摘掉脖子上的藍色圍巾，風一下子灌進脖子裏，涼得她忍不住的瑟縮一下。
女孩一把攬住散落着的頭發，話音被風吹進少年的耳朵裏。
“阿是，幫我戴上。”葉純露出潔白的脖頸，說的話有點耳熟，是跟那次他送了葉純腕表，她追到網吧，在那個小破閣樓間說的話一樣。
陳是走到她身後，替她戴上那根鏈條。
葉純用手撥弄了一下那個圓環，始終沒說喜歡還是不喜歡。
圓環正好就在葉純的鎖骨間，細碎的鑽石反射的光不太明顯，“好看嗎？”葉純問陳是。
陳是先是看了看葉純的小臉，又看了看那根鏈子，總算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好看。”
少年的反應，一下子不知道是說她好看，還是她戴的項鏈好看。
陳是又把圍巾替她系上。
葉純又朝着他伸出手，這次陳是眨了眨眼，有些無奈：“沒東西了。”
女孩墊腳親了他一下，把他的手提起來放在自己手上，葉純的手一下子被蓋住，她跟他十指相握，“是這個。”
陳是跟葉純在路邊打車，葉純突然覺得有些圓滿，她有些膩歪地開口，把兩人牽着的手舉起來晃晃，街道上人不多，她的話比刺骨的江風還要讓人清醒。
“下次給我戴戒指，我就娶你。”女孩一本正經的，轉頭看過去，陳是的長睫垂着，眸子很亮，她幾乎能從裏面看見自己的影子。
陳是真的拿她沒轍，她說什麽他都真的信，一瞬間已經開始琢磨着攢錢買戒指了，早點給她買，她就能早點帶着他走，希望永遠不分開。
“好。”陳是很認真，認真到葉純覺得就算真的這麽做都行，她很願意的。
陳是把葉純送回家才回酒店，在車上他就發現了女孩當時在公園到底在做什麽。
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看着手機裏的東西。
賬單上很明顯的轉賬收益。
一千八，一萬八，十八萬八。
葉純記得葉廷洲說的心意，一個壓歲紅包，整整二十萬。
陳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一瞬間頭都疼起來，她知道自己不會收，就那麽幹脆的拿着他手機自己弄完了，根本不給他拒絕或者讨價還價的權利。
葉純洗完澡後才看見陳是發來的截屏，歡喜間又有些心虛。
不過她很快就注意到，她很少用的企鵝軟件居然有了消息。
就算是向落，一般都是給她發微信的，以為又是什麽廣告信息，點進去一開卻不是。
葉純好半天才确定這人是陶竹，通過群聊給她私聊發了張照片。
葉純的疑惑在看見照片一瞬間整個澆滅，換來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情。
照片很模糊，看得出是很久以前的了，但她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來照片上的人是誰。
那是陳是的照片，頂天的太陽下，照片都些許的曝光，少年皮膚黝黑正在擦汗，身後一片的紅磚，不遠處還有搭建的竹架。
葉純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只是覺得心髒瞬間掉進深井中，喉嚨都發着緊。
她把照片存下來，但是并沒有回任何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