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別生氣
別生氣
在咖啡館等了不到五分鐘,單主就來了。
單主是一位富婆,膚白貌美,戴着一副墨鏡,和咖啡館的氣氛格格不入。
她坐到時肆和離的對面,沒有任何寒暄,徑直切入主題:“這次喊你們兩個來是要你們去接近一個人,不過任務是長期存在的,如果不能長期待在這個城市,我勸你們放棄。”
時肆斟酌了一下,覺得這個任務不太适合自己。
他只能接受能夠一兩天完成的任務,因為他得回西城。
“抱歉,”時肆說,“這個任務我接不了。”
單主愣了愣。
“你成功率是百分百,我認為你可以很好的勝任這份任務。”她毫不吝啬地誇贊,“我選擇你們兩個,就是因為你們成功率都很高。”
“我只能夠在這裏待幾天的時間,我在另外一個城市還另有安排。”時肆說,“抱歉。”
離挑了挑眉。
看來安洛的追人計劃不能順利實施了啊。
他還以為時肆考了這裏的大學,打算在這邊常住呢。
“你那邊的安排開價比我高嗎?如果你不是本地人,這期間吃的住的費用我全都可以包下來,只需要你得到任務目标的信任而已,”單主輕輕敲了兩下桌子,“你們兩個一個需要獲得信任,一個需要去搞他心态,而且不能被他發現你們是我雇傭過去的,這很難嗎?”
“不難,但是短期內确實難以做到。”離說。
“對。”時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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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離不是第一次配合做任務了,可以說默契十足,但可惜也就以前那一次見過面,之後就再無聯系,導致重逢的第一面沒有認出來。
單主看向時肆,說:“你的規則我知道,我很樂意遵守,條件是把這個人耍得團團轉,你們用什麽方式耍他都行,只要讓我高興就好。”
她拿出一張名片推向兩人,名片上是一位男人的信息。
時肆看向單主,想了想,還是說:“這單我可以接,不過如果讓我長期住在這邊,我還有一個請求……”
*
晚上回到民宿的時候,時肆看見老爸正在和工作人員溝通着什麽。
看樣子是工作人員攔住了老爸。
“先生,是這樣的,您之前點的那份套餐今天下午突然增加可宿天數,續航到一個月,而且還增加海邊設施免費玩的通行證,您如果這就要搬走,就太浪費了。”工作人員苦口婆心道。
老爸在一通權衡利弊之下,最終還是抵不過吃的喝的住的全都被莫名其妙報銷的誘惑。
他當然知道是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麽手腳,不過他很少會去過問,更何況還是在出了前幾天那樣的事之後。
他只覺得這是兒子為了讨自己開心做的事而已。
實際上也有這點原因,不過更大的原因是時肆缺錢。
單主只給離單獨開了價,時肆的價是他自己開的。
離那邊的價錢是十二萬,時肆叫了十萬。
單主覺得沒什麽區別,但她無所謂,給時肆和離都戴上了一塊很高端的表,據說是有攝像頭和聲波感應器,他們接近那人的時候就戴上,所有的信息都會同步到單主那邊去。
時肆雖然沒有見過這樣的高科技,但是只是帶在手上的話他也不覺得哪裏累贅。
單主說讓他們24小時都不要關掉這個表,特殊情況下可以摘下,平時都得戴着,單主也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偷窺他們的生活。
委托團隊裏有一條規則。
[無條件服從單主要求,不允許頂撞單主,單主就是上帝]
因此時肆和離當然是沒有任何意見的。
任務從明天就正式開始。
明天晚上任務目标有一個酒局,是最好認識陌生人的時期,這時候突兀地出現兩個想要認識他的人就不會覺得奇怪。
時肆加了離的微信好友,和他溝通方案。
之後,時肆又給賀松餘發了條信息。
14:接了個委托,可能要一個月之後才能回去了。
檸檬精:?
檸檬精:???
檸檬精:多久??
檸檬精:[發起語音通話]
時肆無奈接起。
賀松餘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來:“一個月?”
“嗯。”時肆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慌。
“七月十四你生日。”賀松餘說。
“我知道。”時肆說。
賀松餘沉默了一陣。
“不打算回來過嗎?”他問。
“我……這單很貴。”時肆慢吞吞解釋,“我們在這邊錢不夠用,跑單要交罰金,而且會扣信譽……”
“……”賀松餘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之後說,“随你。”
下一秒電話就被挂斷。
時肆腦子有點亂,他知道賀松餘絕對是生氣了的。
可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咬了咬下唇,最終發了條消息。
14:別生氣。
14:我會盡量在生日之前完成這單的。
賀松餘沒有回複他。
明天就是七月了,想在十四天內把一個人耍得團團轉,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會很難。
按正常進度來說,循序漸進才是最穩妥的。
十四天就只有兩個星期,不僅難度增加,而且有很大可能沒辦法全身而退。
時肆只能盡量了。
14:我們可能需要加快一點進度,我14號之前要回西城。
離:?這麽趕?
14:也不用這麽趕,如果可以,我14號可能會缺席一天。
離:沒事,我們總不能天天都在任務目标面前刷存在感吧,那樣就太可疑了,我們原計劃不就是慢慢來嗎?你那天不在,本來就不會有什麽影響。
離:你放心回去過生日吧,真有什麽事,哥給你墊着。
14:謝謝哥。
時肆松了口氣,又給賀松餘發了條信息。
14:14號那天我可以回去。
賀松餘依舊沒回信息。
時肆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看看時間,現在應該是在公司,可能去忙了。
他便躺回床上,切短視頻來看。
期間安洛給他發了幾條信息問他身體情況,然後又找話題想和他聊天。
時肆全都客套地回複。
一直到睡前,賀松餘都沒有回信息。
時肆撅了撅嘴,不高興了。
不回就不回,誰稀罕!!
……
14:睡了嗎?
沒回。
嗚嗚。
時肆委屈了。
14:對不起嘛……
14:我會提前一天回去的
14:別生氣嘛
時肆看着這自己發的這幾條信息,簡直要被惡心吐了。
他怎麽沒發現自己還有這種撒嬌的能力。
但是檸檬精還是沒有回他信息。
時肆皺了皺鼻子。
嗚。
他趁着老爸去洗澡的時間,跑到民宿外邊去,想給賀松餘打電話。
在沙灘上找了張躺椅躺上去,這個角度還能看見海面上那一輪殘缺的明月。
他給賀松餘打去電話。
響鈴三十秒自動挂斷。
時肆:“……”嗚。
他又打了一通。
對面還是不理。
雖然早就猜到賀松餘生氣了可能故意一整個沒理他發的信息,但是真正面對這一刻的時候還是不高興。
哼。
不理就不理。
誰在乎。
無人在e。
哼。
時肆試圖自我催眠。
他閉着眼睛,閉着閉着,突然就感覺好像有人在靠近自己。
在和另一個人皮膚即将觸碰的那一瞬間,他猛地睜開眼,接着抓住了那只要往他臉上摸的手的手腕。
那人明顯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時肆看清人後,放開了他的手,繼續閉上眼,沒什麽情緒地說:“這麽晚了,剛下班?”
安洛破天荒地笑了笑,在時肆身旁的躺椅躺下,說:“嗯,路過來看看,以防萬一有人又要跳海。”
時肆現在對安洛這個面癱哥的表情沒什麽興趣,滿腦子都是賀松餘怎麽還不回他信息。
他淡淡嗯了聲,說:“你放心,我要想跳海,十個你都攔不住。”
“我會在你到海裏之前拉住你的。”安洛說。
“那真謝謝你。”時肆說。
“其實今天在醫院的那個人是你父親吧?”安洛問。
時肆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信息,搖搖頭,回答:“我爸的朋友而已,我從小就沒見過我爸。”
安洛緘默幾秒,随後道:“抱歉。”
“沒事,我習慣了。”時肆說。
時肆躺着躺着,突然想喝點檸檬飲料,他記得自己好像是帶了現金出來的。
來的路上好像是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來着,不知道有沒有檸檬味的飲料賣。
實在不行買一瓶檸檬味的脈動也夠了。
他現在就想聞到檸檬味而已。
“你有什麽想喝的嗎?”時肆問安洛。
“嗯?你請我嗎?”安洛開玩笑似的問。
“我請你。”時肆說。
“那你幫我帶一瓶阿薩姆吧,”安洛沒有拒絕時肆的好意,他可不想時肆只是在客套他,“謝謝。”
“好的。”時肆點頭。
由于不想看到幾條沒打通的電話,時肆就沒有帶手機去。
反正也不會有人給他發信息打電話的。
哼。
誰知時肆剛走沒多久,他的手機就有人來信息了。
安洛随意瞥了眼,就看見躺椅上亮着的屏幕顯示着一條微信消息。
檸檬精:确實生氣了,你說該怎麽辦?
安洛眼皮跳了跳。
這是在指什麽?
寵物?
頓了頓,這位檸檬精又發來一條信息。
檸檬精:你哄哄我就好了。
安洛:“……”
啧。
過了三四分鐘,手機裏又跳出來一條信息。
檸檬精:生氣了?
*
賀松餘此時正躺在床上,看着安安靜靜的微信界面,心有點慌。
逗過頭了?
其實他也沒有那麽生氣,只是今天剛好比較忙,他看見信息沒來得及回,想着正好讓時肆嘗嘗苦頭而已。
結果不小心逗過頭了?
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好在,對面很快就接了。
他松了口氣,喊了聲:“時肆。”
“嗯。”很陌生的聲音。
賀松餘猛地一怔,氣血上頭,坐了起來。
“你好,請問你認識時肆嗎?”他知道能碰到時肆手機的可能只有時任珂,所以沒有直接将語氣降到冰點。
“當然認識。”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笑了笑。
“他人呢?”賀松餘可以确定這人不是時任珂了。
*
“他啊,他去……”安洛舔了舔牙,腦子轉了一圈,道,“去給我買水喝了,因為我說我口渴。”
安洛回頭看了眼,看見時肆要回來了,立刻說:“還挺快的,這麽急着趕回來,估計是怕我渴到吧。”
時肆走到附近的時候他剛好說完這句話。
“你的。”他把阿薩姆遞給安洛。
安洛接過,說:“謝謝。”
“不用謝,你也幫過我。”時肆說。
他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問:“我手機呢?”
“哦,在我這,你朋友剛剛給你打電話,我怕他着急,先幫你接了。”安洛把手機遞給他。
時肆接過,有種不好的預感。
檸檬精的備注可不是浪得虛名。
在公司和陳言走得近一點,賀松餘都要不高興。
更何況在一個賀松餘看不見的地方,和一個賀松餘不認識的男人,獨、處。
時肆将脈動往躺椅上扔,把手機貼到耳邊,往遠處走去。
“賀松餘。”他對着電話說。
賀松餘笑了聲,說:“你很能耐嘛。”
“他和你說什麽了?”時肆一聽就知道賀松餘情緒不對,估計是安洛說了什麽話。
“他的意思是他才是你男朋友啊,”賀松餘好笑道,“那我是誰呢?嗯?”
時肆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我去買水是因為之前他幫過我,”時肆解釋,“我跟他就是朋友而已。”
“是麽,”賀松餘氣笑了,聲音很冷,“你那邊很安靜啊,大晚上的,你們兩個人出來看海,朋友?”
“我沒有大晚上出來看海,我是想給你打電話所以才出來的,不能讓我爸知道我半夜和一個男人打電話啊,”時肆不知道該怎麽說賀松餘才會不那麽生氣,“他是墓地的守墓人,剛下班,順路看見我而已。”
賀松餘卻沒再說話。
“我和他真的什麽也沒有。”時肆急了。
“我知道。”賀松餘深吸了口氣。
“你對他當然沒意思,”他說,“但是他對你有意思呢?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看得出來,但是我和他有在保持距離了。”時肆說。
*
“時肆,”賀松餘把空調被拉上來一些,蓋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進去,悶悶地說,“我不太開心。”
“抱歉,我以後都不和他聯系了好不好?你不要不開心了。”時肆輕聲讨好。
賀松餘壓抑着自己心裏的暴戾,嗯了聲。
“時肆,”他又說,“我不高興,是因為你沒有錢了第一反應不是問我,而是去想辦法賺錢,我知道常年的習慣很難改掉,但是……你能不能試着,多依賴一下我?”
時肆愣了愣。
他抿了抿唇,說:“好……”
“我好像感受不到你對我的喜歡,我感覺我們的關系一直在原地踏步,”賀松餘把憋了一個月的話說了出來,“我特別特別害怕你會突然就走了。”
他很沒安全感。
他希望時肆可以多依賴他一些,最好是依賴到離不開的程度。
時肆就算是和他撒潑打滾,就算是再任性他都可以全盤接受。
但是他接受不了時肆一直不冷不熱的态度。
他們明明已經在一起了,但是好像大多數時間都是時肆在遷就他的脾氣。
除了上次吃醋,時肆幾乎沒怎麽和他置過氣,想要的東西時肆都會自己去争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需要過誰。
“我不會走的啊,”時肆輕聲哄着他說,“我不至于那麽渣的呀。”
“可是我怕,我怕你離開我。”賀松餘絲毫不在意把自己軟弱的一面展現在時肆面前。
他聲音很低,幾乎要聽不見,但是字字句句都好像變成一根刺紮進了時肆的心裏。
時肆腦子一抽,說:“那……你不要怕??”
賀松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