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鏡中人
鏡中人
兩人合力将鬼方岩搬回冰洞療傷。
相柳直接将人扔進溫泉裏泡着，然後他從“冰櫃”裏取了足量的各式療傷藥材，手一揮打算全部丢進溫泉裏。
小夭連忙止住了他的動作。
“他身上的傷比較重，讓我來吧。”
小夭這麽說，相柳也沒多想，點點頭把手裏的藥都遞給她。
溫泉池內，水汽袅袅、熱氣升騰。
小夭一邊走一邊随手更改手裏的藥材搭配。到了溫泉邊，她揚起手，卻只撒了少許藥材進去，分量把握得剛好夠喚醒昏迷的鬼方岩，既不治傷、也不止痛。
相柳原本要出去外面的冰洞，轉念一想，他一走，這裏不就只剩下小夭與那個來歷不明的藍衣男子？
孤男寡女，獨處在一個氣氛可疑的溫泉周圍，相柳想起當初海島上小夭是如何照顧他給他治傷的，如今她卻要在這裏幫另一個男子治傷……
相柳越想越覺得，畫面太“美”他必須在一旁盯着，不能讓小夭“胡作非為”！
相柳駐足，轉身默默地站到一邊，剛好看見小夭詭異的撒藥動作。
他有些意外，目光驚疑不定地望着小夭。
不一時，鬼方岩悶哼一聲，被活生生痛醒了。
小夭摸出一面小巧的鏡子，拍到鬼方岩臉前，問：
“你是誰？”
鬼方岩睜開雙眸，一雙鳳眼精光四射地盯着小夭，嘴角勾起，反問道：“你是誰？”
他說着話，藏在水面下的手暗中動作，想要趁小夭不備給她一擊，進而把控局面主動權。
相柳發現了他的小動作，迅速邁步上前，準備收拾鬼方岩。
這時小夭伸出手，動作快準狠地朝鬼方岩身上傷得最重的地方狠狠一按！
“啊啊啊啊啊——”
鬼方岩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冰洞！
相柳嘴角一彎，停下了腳步，繼續抱着胳膊懶懶地靠在洞壁，好整以暇地看着溫泉旁對峙的兩人。
“想好了嗎？你是誰呀？”小夭笑眯眯地看着鬼方岩，表情猶如一個天真的惡魔。
鬼方岩緊緊抿住唇角。
“不說？唉，蒼天真是無理，你淪落到極北之地奄奄一息，是我救了你，如今卻換不來你一句實話……”小夭假模假樣地開始她的表演，捂着臉十分傷心：
“好在你身上的傷這麽重，與其這麽痛苦地活着，不如我好人做到底，直接送你上極樂吧！”
她說着，還故意揚了揚手中的療傷藥材，惋惜至極地嘆息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明擺着一副見死不救的樣子。
“鬼方岩。”
小夭轉身沒走兩步，濛濛水汽中傳來一道粗嘎的聲音，許是被凍壞了嗓子，他的聲音十分難聽，與他英俊的面容完全不搭。
他妥協了！
小夭嘚瑟地抛了個得意的小眼神給相柳。相柳換了個姿勢，倚牆看好戲。
大峽谷內，小夭死活不讓相柳吃掉鬼方岩，此時等他醒來，卻處處刁難。
相柳有些好奇小夭到底要幹什麽。
小夭悄悄把狌狌鏡握在手裏，調好角度，回身走近溫泉——
“你想死還是想活？”她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盯着鬼方岩，猶如掌管他人生死的神祇藐視着腳下卑若塵埃的蝼蟻。
“想死如何，想活又如何？”鬼方岩面無表情道。
“想死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個痛快。”小夭笑嘻嘻，臉上是和顏悅色的表情，嘴裏卻吐出最冷酷無情的話語：
“想活就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
她的語氣毫無商量餘地。
“什麽條件？”鬼方岩注視着她。
“具體條件我還沒想好。”小夭撒了個謊，蠻橫道：“你只管說答應不答應。答應了，就能活；不答應，就只有一個下場。”
“你開什麽玩笑？你只救我一次，卻要我答應三個條件，你占我便宜呢？”鬼方岩讨價還價，語氣略帶輕佻，落入相柳耳中，美麗的黑眸當即閃過一絲不悅。
“一點都不過分！”小夭卻沒留意那些有的沒的，她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你跌入冰河，我們救你一命；你身受重傷危在旦夕，只有我可以幫你治好；你靈力受損嚴重，這傷勢再拖下去必定毀壞靈根，但我可以幫你恢複靈力。”
簡言之，大峽谷救命一份人情，治身體外傷一份人情，治好內傷恢複靈力又是一份人情。
“我幫你三次，你答應我三件事，公平交易，童叟無欺！”小夭信誓旦旦道。
相柳聽得撲哧一笑。
他被小夭的“無恥”逗樂了。
小夭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她這麽辛辛苦苦、锱铢必較地與鬼方岩談判是為了誰，他居然在一旁嘲笑她！
鬼方岩聽見相柳的笑聲，立即警覺地想要看向對方，卻因傷勢太重他根本連轉頭都轉不了。他從始至終都沒感覺到對方的存在，顯然站在角落裏這人靈力修為很高。
若說鬼方岩剛剛偷襲小夭、反客為主威逼她相救還有一絲勝算，此時有這個靈力高手在一旁虎視眈眈，鬼方岩打得響亮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
他放棄了掙紮：“三個條件便三個條件，我答應你。”
小夭壓下雀躍的心情，冷靜道：“如若違約，你當如何？”
“你說如何便如何。”鬼方岩自暴自棄道。
“好！”小夭立即道：“若你違約，凡你所望，都将落空；終此一生，你想要做的任何事都無法獲得成功！”
對于事業型的男人來說，這種詛咒才是最惡毒最有效的。
鬼方岩兩眼一閉仿佛生無可戀：“沒問題！”
小夭偷偷用狌狌鏡錄下他們談判的整個過程，交給相柳作見證，然後才開始配藥給鬼方岩好好治傷。
相柳接過狌狌鏡，無師自通就開始玩，而且對這個能窺視過去的法寶愛不釋手。他怡然自得地靠在角落，手掌一揮，靈活自如地玩着狌狌鏡。
狌狌鏡裏完整播放了剛剛小夭和鬼方岩談判的過程。
相柳再一揮手，鏡中畫面一轉，忽然露出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白衣白發、五官清冷出塵，正是他自己！
只是鏡中人的眉眼更淩厲、輪廓更分明，絕色容顏如繁花朵朵在凜凜冬日盛放到極致，美得不食人間煙火，讓人聯想到璀璨星空，一見難忘……
特別是那雙眼睛，美如秋水，含着深重的滄桑悲涼，仿佛歷盡歲月之苦卻仍舊勘不破，卻又偏偏求不得，只能任由一顆心猶如一口枯井般被絕望的死寂填滿。
直覺告訴相柳，鏡中人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相柳萬分确定這不是他。
……難道這就是小夭不圖回報一次次救他的原因？
相柳莫名覺得心中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