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爸爸，你自己吃，不要總包給我。童倚推了推童父遞過來的烤鴨，指了指自己塞滿肉的嘴，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童父把手中包好的烤鴨塞進自己的嘴裏，看了眼四周，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開口，“一一，你說爸爸把攤擺在學校附近好不好。”
怕女兒排斥，他忙道：“不會靠近學校門口，在地鐵站和學校中間，和我們家反方向中間那一片地。”
最近一段時間，南城市鼓勵自由地攤經濟，放寬了對當地小攤販的管理，只要在規定的區域內擺攤，城管不再驅趕，當地地攤經濟呈現出一番欣欣向榮的跡象。
一條街道上每隔1米必有一個小攤販。
以往童父只能在政府規定的市場區域，每個月交幾百管理費，開檔。今年以來，他有了更多的選擇。
自女兒再次出現那樣的事後，他聽從女兒心理醫生的建議，想要在距離女兒不遠的地方工作。
這樣，女兒一旦出現什麽反常情況，他也能及時趕到。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差點失去女兒。
現在回想當時的情形，童父依然心有餘悸，痛不欲生。
要是女兒沒了，他這輩子活着也沒什麽意思了。
童倚對于童父要在學校周邊擺攤，她不但不抗拒，反而很高興可以經常見到爸爸。
以前童父總是早出晚歸，如果她不主動去父親開檔口的地方找他，一天下來，童倚很少有機會見到爸爸。
如果爸爸在學校周圍擺攤，每天上下學她都可以繞一圈去看看爸爸，說不定還能幫忙。
童倚在座無虛席的店鋪內掃視一圈，據傳南城中學的學生八層以上都是富家子弟，在學校附近擺攤的話，生意應該不錯，這麽一想童倚忙不疊點頭，同意童父的建議。
“爸爸，我覺得你不要在地鐵站和學校中間那個路段擺，幹脆擺在學校附近好了。”童倚抿唇一笑，右邊臉夾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這樣更方便學生上下學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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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父笑着喝了一口茶，心中沉甸甸的擔憂落下，“你沒意見就好。”
他包了一份烤鴨遞給女兒，“剛在校門口等你的時候，爸爸已經考察過了，覺得有一個地方特別好。”
“你同意的話，爸爸周一就過來這邊開檔。”明天是周末，要做學生生意的話，周末過來也沒什麽用。
童倚接過烤鴨，塞進嘴裏，瞥一眼童父，得知他已經規劃好，心情大好。
本來肚子已經吃撐了，又連續吃了幾份烤鴨，才停下嘴。
一只烤鴨足夠兩人吃，想起今天她奶出門的唾罵，父女兩人很默契地把菜吃光，沒提打包的事。
父女倆學習、工作都正常開展，萦繞在頭上幾個月的陰霾散開，兩人回到家門口前，心情都頗為輕松。
然而一到家，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童老太看到父女倆過了飯點才到家，手上沒帶東西，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指着童父的鼻子罵。
“你們兩個沒良心的，留我這個老太婆自己在家，還不給我買吃的。”
“你們父女倆是不是想活活餓死我！”說着，伸出拐杖撞了撞地板，“你這個不考子，不能動的時候，指望我這個老太婆伺候你倆，現在有能耐了，嫌棄我礙眼了是不是。”
“我告訴你們，那個不要臉的敗家娘們，不要指望再進我們童家門，這樣的狐媚娘子，我們童家伺候不了。”
老太太中氣十足，提高音量罵罵咧咧。
童倚置若罔聞，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戴上耳機，眼不見，耳不聽、心不煩。
童父倒是勸了他媽幾句，但他媽越罵越激動，童父幹脆閉嘴。
到廚房了找出自己的開檔工具，童父給女兒洗了葡萄，端進女兒的房間。
告知女兒一聲，自己下去出門補貨擺攤。
童倚帶着耳機，埋頭刷物理競賽題。
第二天一早，童倚五點起床洗漱，遇上正準備出門擺攤的童父。
童父照常給女兒蒸了包子、豆漿，打算送女兒出門參加考試。
童倚在自己的事情上，獨立性很強，自主性很高。她拒絕童父的接送，自己一個人乘坐地鐵到南城大學。
她今天要參加今年的全國物理競賽預賽。
衛诩跟在葉子穆後面，從一輛低調奢華大衆車上下來。他一早被他媽叫醒，暈乎乎的，根本沒睡夠。
他昨天臨時抱佛腳到淩晨一點，實在扛不住才睡了。睡前硬撐着精神，發了一條短信，對葉子穆說晚安。
哪知道這臭不要臉的，剛在車上說了一句，“我昨晚十點就睡了，沒看到你的信息。”
衛诩：“……”這天殺的，有你這麽刺激兄弟的嗎？有本事你考個第一回來。
吐槽歸吐槽，準備過安檢進入考場那一刻，衛诩很自覺掏出手機，對着葉子穆背影喊了一聲。
“木子，看我！”
咔嚓一聲響，衛诩拍下了葉子穆灑脫的身影，清晨陽光從他背後穿過，落在少年回頭的側臉上，給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增添了一股朦胧、神秘的色彩。
衛诩收起手機，追上前，抱緊葉子穆的肩膀，“兄弟，祝你旗開得勝啊。”
葉子穆懶得理會他沒門把的嘴，“你好好考。”
說完，推開衛诩的魔抓，只身上前，聽從門口老師指揮，張開雙臂，讓老師拿着檢測儀，檢查自己的身體和文件袋。
進了考場後，他往四周看了幾眼，進門前看到一個身穿校服的女生，背後垂下一根蓬松的麻花辮，讓他覺得眼熟。
他想了想，自己學校報名參加這個預賽的人，他都認識。
幾個女生不是短發，就是簡單綁了馬尾的。
留着一頭着這麽複雜發型的，他倒是沒印象。
廣播裏傳來考試即将開始的播報，葉子穆也沒多想，坐在座位上養神，應付這場三個小時的考試。
……
周一，收拾好學習用品，背着沉甸甸的書籍，童倚踩點趕到班級，剛把書包放下，校園裏的廣播響起，教學樓的同學陸陸續續往操場方向走。
童倚順着人群，跟了上去，升旗儀式快開始了。
每個隊伍前都有班牌，童倚第一次來，在廣播停止前的最後一刻，找到自己班級所在位置。
越過班主任吳老師的身影，童倚在女生隊伍最後面站好。
吳老師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麽，面向國旗，擡頭挺胸。
升旗儀式結束，校長講話。
在二十多分鐘的講話內容中，童倚總結幾句精髓。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勤學苦練，做有理想、有擔當、能吃苦、肯奮鬥的新時代新青年！（1）。”
校長之後，是德育處主任講話。
童倚在九月明媚陽光照耀下，側臉一片火辣辣，腦袋暈沉沉。
恍惚間，一陣稀拉拉，參差不齊的掌聲響起，這是校領導講話結束。
正當童倚準備松一口氣時，一陣陣整齊、節奏統一，響徹雲際的掌聲響起。
原本蔫了吧唧的人群下意識挺直背，隊伍隐隐往前走，人群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騷動。
那個大佬來做演講了？
童倚跟着隊伍往前走。忽然，廣播裏傳來一聲低沉悅耳的問候。
“各位同學，早上好！”
演講者聲線清冽，低沉悅耳，如涓涓細流，流過耳廓，潤濕幹枯的心，讓人意動。
童倚透過人群，隐隐看到升旗臺上，站着一個身形清瘦，身穿白襯衣，最後一顆紐扣遮住喉結位置的高瘦男生。
他唇角微揚，聲音溫柔，“願同學們在這美麗的校園裏，留下美好的記憶。”
童倚挺直了背，看向男生的臉，清晨陽光照在男生淺麥色肌膚上，如夢似幻，五官分明，鼻梁挺拔流暢，俊美得不真實。
在清澈悅耳的演講聲中，她的心砰砰直跳，穿過耳膜，像要破腔而出。
耳邊的掌聲久久不散，她似乎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春日的溪流，緩緩流動，感受生命的氣息。
這一刻，她突如其來想起一句歌詞，“你是落在我生命的一道光，向我奔來萬物都生長。”
晨會結束，人群依稀散去，童倚走在退伍後面，耳邊傳來零零碎碎的聊天。
“葉子穆也太帥氣了吧！”
“對啊，人長得好看，成績還那麽優異，聲音還那麽溫柔，為人謙虛有禮，天啊，天底下怎麽會有那麽完美的男生，我的小心髒啊。”
童倚依稀聽了幾句，看到有人往小賣部、校門口方向走去。
童倚立刻調轉方向，往校門口方向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只知道現在自己想要看到爸爸，馬上看到他。
童倚越過人群，小跑出了校門，在各種小攤販前走了一圈。
看到被人群圍起來的童父，他忙得不可開交，滿頭大汗，卻依然中氣十足，微笑接待、安撫焦急等待的同學。
“同學，你的煎餅果子要加什麽不。”童父熱情詢問靠的最前的一個男生，手裏動作不停。
倒漿，推磨，一張張平整的餅子出現在烤爐裏。
童倚聽到父親的吆喝，六神歸位。不想打擾父親做生意，轉身往教學樓方向跑。
鈴聲響起，童倚分不清是下早讀鈴聲，還是第一節正課上課鈴聲，她只能加快步伐往樓梯口沖去。
突然，一個高大、健碩的身軀擋在童倚前面。
她以為自己擋了別人的路，往右手邊方向走了幾步。
只是，那個人也往左邊轉去，再次擋住童倚往前的步伐。
童倚不解，擡眸茫然看着面前霸氣十足的男生。
此人盯着一頭醒目的微黃色劉海，五官淩冽，唇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童倚眉頭輕蹙，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再次往樓梯左邊走，想要快步越過那人高大的身軀。
然而，那人像看透了她的想法，立馬再次擋在她身前。
童倚壓下心底的煩躁，四指蜷縮，緊扣手心，如此來回試了幾次，對方龐大的身軀，依然穩穩擋在她身前。
童倚只好壓低聲音道：“同學，麻煩讓一讓。”
臺階上的男生輕笑一聲，“可以，同學，你先告訴我你是高一幾班的。”
童倚：高一？
這不是高三教學樓嗎，難道自己走錯了。
童倚轉身想要往回跑，那人卻一把抓住了她短款校服外裸露的手臂。
童倚吃痛，手臂傳來火熱的觸感，身體不自覺微顫，瞬間起了一身雞皮圪塔，狹長的雙眸氤氲了一汪淚水。
瞥見心儀女生淚眼婆娑，高挺的鼻子、晶瑩的雙眸紅彤彤的，張揚心一抽，下意識放開她的手。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但語氣依然強勢，“同學，我就想知道你在幾班的，交個朋友，你沒必要哭吧！”
童倚心念電轉，過往不好的經歷映在眼前。
頓時兩眼一黑，頭腦發暈，往後倒去。
挺直背的張揚，看到身前纖瘦的身影往後倒，下意識想要伸手抓。
怎知，有人快了她一步。
童倚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那人估計很瘦，胸腔卻硬邦邦的，童倚悶聲輕哼。
她原本盈滿眼眶的淚珠，抑制不住往下流，腦袋昏沉沉的，鼻尖聞到一股薄荷清香。
她反應過來現在的處境，連忙借着樓梯扶手站直了身子。
“同學，你沒事吧？”身後的人聲音低沉、柔和，如春日潺潺流水，清冽浸潤人心。
童倚的心抑制不住狂跳，耳邊響起急促的鼓聲，比剛剛往後摔倒一瞬更加劇烈。
她用力抓住扶手，穩了穩心跳，壓住顫抖的心，回頭看了一眼來人，回了一句，“沒事，謝謝你。”
說完，不顧呆住的、身軀龐大的男生，抓住扶手快步往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