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chapter22
chapter22
‘嘩啦’一聲,門被由外拉開。
韋苑希擡眼的時候,陶黎正在給康桦拔針,可能是輸液瓶即将落空的緣故,護士又沒有及時趕過來,于是陶黎自己動手,快速将針頭給拔下來,同時還偷偷去瞄康桦,似乎是怕弄傷他般,要确保看看才能徹底安心。
然而這溫馨的一幕,在李二看來,是如此模樣不忍讓人打擾,但是在韋苑希看來,卻像是一根刺活生生的紮到他的心尖上般。
在往常在小的時候,很少生病,但每次生病都是母親這樣照顧他的,現在這種照顧轉移到別人身上,他感覺所有的不安定因子在此刻全然爆發出來,似乎以後這些東西會越來越離他而遠去,他再也與母親保持不了原本親密了。
不行。
韋苑希忍不住快步跑進去,在陶黎詫異的看過來時,一把撲進他的懷抱中,哽咽着說道:“母親,我放學了沒有見到你,你都不找我。”
陶黎垂下腦袋,“你怎麽過來了?吃飯了嗎?”
“沒。”韋苑希繼續哽咽。
“別哭啊。”
陶黎聽着他的哽咽也有些心疼。但是他并不是真心的,只是恰好忘記他這會兒放學,早知道就打個電話,讓小反派稍稍安心了。
康桦卻知道韋苑希這樣做是為什麽。
雖然陶黎只是在拔一下針頭,但侄子覺得他霸占他時間,因此在發洩不滿想奪回注意力。
今天就先不要加量了。
再刺激可就不好了,畢竟本來放學沒有見到陶黎,對侄子來說就是一種新的體驗,他已經體會到離別的酸楚,總打猛擊,對他心理不好。
“怎麽還哭?哪裏受委屈嗎?”陶黎只好從凳子上下來,摸着他的腦袋,溫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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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苑希只是擡起黑漆漆泛水光的眸子,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流過很多淚,他手掌托舉着陶黎手腕,順着力道讓他停留在自己面頰上,讓前者上下揉搓,聲音卻低聲道:“媽媽不可以不要我,不要照顧他好不好?他是騙子。”
陶黎的額上冒出三條黑線。
倒不是被他這話氣的,而是覺得,他當着正主的面說對方壞話,真的以為對方不會對你有什麽計較嗎?你自己這樣童言童語也就算了。
拜托,這位可是你小叔叔,以後你還得依仗他,你現在怎麽可以說的這麽絕對呢?
陶黎将手抽走,拒絕他撲進自己懷中的舉動,只認真道:“不要說的這麽絕對。”
可是韋苑希卻哭的越發厲害了,淚水止也止不住,就像是落進河水中的小貓,渾身濕答答的,脊背也歪起來,如果不給他好好寵愛一番的話,現在可能會難過到哭死過去。
“所以呢,媽媽,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不信我,也不回答我,嗚嗚嗚,為什麽?”
他哭的簡直太傷心了。
陶黎心中也感覺悶悶的,主要是因為他這些年實在是跟小反派在一塊待慣了,他現在突然見到自己今天有些忽視他,可能心裏的不安定因素增加了吧,他嘆口氣,将他攔進懷中,對他道:“不論怎麽樣,你都是我心裏最重要的。”
韋苑希擡起眸子,輕輕的說道:“真的嗎?”
陶黎點頭說,“真的。”
韋苑希依偎在他懷中,手指将他襯衣都拽褶皺起來,可他不管,只自顧自的緊緊抓着。
李二沉默起來。
其實他以為小少爺是過來看先生身體有沒有什麽問題的,可是現在這一副哭包的樣子是怎麽回事?傷員不是更應該得到關注嗎?為什麽現在連同傷員和自己還有陶撫養員三人的視線偷偷地集中在他身上,好奇怪诶。
咳,感覺自己想歪了。
小少爺才不是将陶扶養員當做所有物宣示主權呢,他就是單純覺得心中不安罷了。
韋苑希哭夠了,輕輕打着嗝,眸子瞥康桦一眼,悶聲道:“你不要跟他說話,離他遠點。”
陶黎還當真不能在兩人之間做選擇。
不過若因為他而讓兩人産生間隙的話,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擡擡手,本來還想抱着韋苑希走到康桦跟前,但是想着看着他160的身高,覺得依照自己的體能,估計也抱不動,只好将手腕舉到他的眼前,讓他攥住自己的手指。
“嗯?”
陶黎帶着他轉半個圈,讓兩人目光來到來到康桦床邊,說道:“不要比什麽重要不重要哦,你和他是世界上有血緣關系的,是親密的。”
——這就是在試圖緩解了。
韋苑希也意識到母親這個舉動意欲何為,他知道對方還是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裏,可是在像現在這樣哭下去。只會讓母親更加堅定他的想法,他不會為了自己而去容忍的,他能感覺到母親對這位小叔叔的好感只對很高。
為什麽?
為什麽心裏這麽不舒服呢?
想到母親不再在意他,心髒就突然空掉半塊。
陶黎見他不吭聲,以為是知道錯了,在反省,于是笑着對他道:“知道你過來也是擔憂你的小叔,快跟他說,你擔不擔心他,也問問,他身體怎麽樣了?”說罷,将他往前推了推。
韋苑希被推到床前,膝蓋已經頂.上床板,他眸子中的軟和沉寂下去,只剩下淺淺浮與眼眶中的漠然,“小叔叔,你沒事了吧?”
躺在病床上的康輝沒有表現出什麽明顯反應,他早就猜到侄子會對他表現的排斥态度,只平淡的道:“哦。”
“那就行。”韋苑希将手掌放入口袋中。
這樣平淡的語氣,簡直跟剛剛委屈模樣形成鮮明反比,幸好康桦自己有心理準備。
而韋苑希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後,就立即轉向陶黎,那轉頭的速度簡直比放鞭炮還要快。
手也從口袋掏出來,揮舞着,來到陶黎跟前攥起他的手腕,同時支棱起身子,一手扒拉陶黎的肩膀,而後傾身怼到陶黎的唇瓣上。
像是在撒嬌般,親完眸子泛亮,話語甜膩,“媽媽,我做的對不對?我關心過小叔叔了。”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唇瓣處襲來。
陶黎整個人驚呆了,腦子亂遭遭,他緩慢低頭看向韋苑希這張在讨好的小臉,心中萬馬奔騰、揮之不去,連還被抓着手腕也忘了。
我的個天!
這個感覺簡直對他太熟悉了有沒有。
這明明就是他千載難逢尋找的老公啊,為什麽會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崽子呢?如果不是他突然親了自己一口,自己可能到後面跟康桦談戀愛了,才會發現此刻是鬧了個大烏龍。
陶黎非常卡殼的腦袋擡起來,面向康桦,唇瓣動了動,怎麽也沒有話說出來。
自己剛剛承認對康桦有感情,其實肯定不算是欺騙行為吧?
就算對方認為他真的有感情,但是又不是單單是說情人與情人之間或者喜歡與不喜歡之間的感情,也有可能是主仆之間的感情啊。
嗯,沒錯,不尴尬,別多想。
可是陶黎卻想起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在乎對方的那種幾乎都要貼上去的舉動,頓時覺得臉皮piapia的被打了無數個響亮的巴掌,而且,還是當着為韋苑希的面前做的這種事。
這以後等把靈魂湊齊,他老公回想起這種記憶之後,這不得讓他氣死?
陶黎心頭小人在抱頭尖叫,天吶,他都幹了什麽,他這些年都在幹什麽,腦袋是怎麽長的?
不知名此刻卻對此表示。
^呵呵^
陶黎沒有深究,此刻也不是深究的時候,他撫養韋苑希十三年,到現在才知道他竟然一直是自己找的人,這是何等的荒謬。
他不知道自己這些年的等待、着急走劇情、不經意的尋找、這些年對韋苑希的縱容,回過頭來才發現,他簡直是個白癡啊!
他一時間有些無法面對。
韋苑希看着陶黎神情明顯變化,可他自己剛剛只不過是親了母親下,他只是想要宣誓自己在母親心中分量,從而壓倒小叔叔。
可是現在為什麽母親卻是這種行為表現?
韋苑希心裏不安漸漸浮上來,他身子在顫抖,他不敢想象母親心中到底在想什麽,害怕與難耐襲上他,心底升騰起奇怪的感覺。
——這樣做難道不對嗎?
這是表現喜歡的行為,他這樣做有哪裏不對,“媽媽…”他叫了聲,指尖從手腕垂下,滑到陶黎衣擺處,輕輕拽着,似三月桂花力道輕輕。
陶黎忽然将頭轉過來,低眸看着他,說道:“不要叫我媽媽。”他這話語氣說的有些冷。
韋苑希呆愣的看着陶黎面容,唇瓣動着,沒有哭出聲,可是顫動喉結卻彰顯他心中的不安,也可能是太難過是演不出想哭情緒的,他只決絕到想追求事實真相,“我哪裏做錯了嗎?我剛剛不該那樣做嗎?你怎麽了??!”
陶黎見他這副簡直快哭出來的表情,心底竟拂過一絲難耐,但随之又是無法忽視的氣憤。
他還不懂對方,你要說韋苑希她這些年會真的一直化不了形,本質真的個小屁孩的話,他絕對不認同這句話。
——呵呵,就憑他知道對方的本性,明白就算失憶了,他的生活也絕對不會混的慘到哪裏去。
憑借他對他的智商和手腕的了解而言,他覺得這些年韋苑希肯定都是在僞裝。
他不可能說是這段時間才學會化形的,因為就算化不了形,內裏表現出的五歲稚兒又是怎麽回事,那肯定除了僞裝,就只剩下欺騙了。
到現在,自己對小崽子的熱愛都變成一廂情願,他以為做好了一個撫養員應有的責任,把小反派兢兢業業的照顧好,可是後者呢,或者根本就不是個小孩心性,欺騙他感情!
以為養了個孩子,實則被孩子是披着羊皮的狼,從始至終陶黎都以為他在養孩子。
他不是不能接受養自家老公,他無法接受的是,他以為的養孩子,實則後者根本就不是他以為的孩子,蒙在鼓中的感覺最難耐了!
陶黎心說,怪不得有的時候身體會僵硬,有的時候身體睡覺前是什麽樣子,醒來後還是什麽樣,翻身都沒有,像是特地被擺弄過般。
有些異樣其實他察覺到,只不過他沒有深想過,現在回想起來,應該都是這個小家夥動手吧,但是,這也是他造的苦果呀。
他現在去責怪對方,那不就趁着他更無理取鬧了嗎?算了,跟自家老公計較什麽。
反正,以後又不是沒有報複機會。
想清楚這些的陶黎覺得,關于以後糾正韋苑希的思想,得立即執行起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先緩和他與康桦之間的關系。
“你怎麽不說話?”
韋苑希的眼眶紅了,臉色也很慘敗。
陶黎看着他這副樣子,倒是能猜出來,原來他并不是在排斥康輝,只是說單純的不喜歡康桦湊近自己,那現在就不湊近了。
反正已經找到他了,現在先是要他倆和好,不能因為是他老公占着這具身體就不在意劇情發展,還是應該走原本路線知道功成身退。
這個世界沒有任務者,世界意識對他們的針視程度也會比上個世界要強個五倍十倍。
反正他老公戲份也只是什麽追追主角受,而且也永遠都追不到,雖然結局有些不好,不過他會在旁邊陪他的。
想到這裏,他便再次拉着他拉到康桦跟前,對他說道:“你沒有做錯什麽,可能你們倆之間有點誤會,我只是想讓你們不要鬧這麽僵,我沒有不理你,你也不要再小孩子氣了。”
李二在旁邊也點點頭。
說實話,确實是有些小孩子氣,不過這是委婉些的描述,小少爺身上的氣勢,或許整個家中就只有陶黎一個能用小孩子氣來形容。
若是換作他們,絕對要說無法說出這種詞。
甚至連這個詞的分毫聯系都想象不起來,可能只會用倔強.恐怖.陰郁.摸不透來形容。
韋苑希見到母親總算理他,哪管什麽話語,他就像抓着救命稻草的小可憐般,嗓音哽咽着沒能說出個完整的話,“嗯嗯,我錯了,我再也不亂說話了,我剛剛實在太淘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