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防空警報響徹整個城市的上空，海怪的襲擊帶來強勁的暴雨，城市的交通因為四處逃竄找避難所的人群而癱瘓。
無數的戰機從頭頂上飛過，他們發射出的導彈打在海怪的身上像撓癢癢一樣，三只海怪在海面上随便揮幾下一支空中小隊就全軍覆沒了。
“各方位注意，天使已進入戰鬥！”
一道白影落在海怪的手臂上，下一秒它的手臂就被一道光束炸飛，海怪痛的嚎叫，深藍色的血液滴入海中，另外兩只海怪見狀想要去抓住露西，但露西移動的速度飛快，笨拙的海怪連她的身體都碰不到。
另外一邊，學校正在緊急疏散學生，空地上停滿了校車會将學生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希佩從書桌底下抱出一個正在大哭的孩子，刺耳的防空警報讓他害怕的躲在桌子底下，她抱着小孩往外跑，将他交給老師之後又折回教室內看看還有沒有遺漏。
廣播不斷的重複着“請群衆盡快撤離到避難所”，她的腦子現在亂成一鍋粥，在不停的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跑出教學樓，管家正朝着她招手，在大雨中大喊：“大小姐我們也要趕快去避難所！”
她猶豫了一秒，随後回複她：“你們去吧！我要去找她！”
說完她就朝另外一個方向跑。
“希佩！”管家想要去追回她，但身後的人拉住了她，告訴她如果現在不離開一會兒就難走了，而車上還有小孩。
希佩擡頭看向飛機飛去的方向，是那座跨海大橋，她現在的位置離那兒還有點距離，于是她在路邊找了一輛還能開的車上去，她猛踩油門直接沖上人行道，朝跨海大橋的方向去。
露西在上次的遠征已經失去了左手，現在的她行動受限，無法用重擊炮攻擊，總部從另外一個地方調來一位主席協助，。
這次和14年前的那次襲擊幾乎一模一樣，同樣的三只海怪，同樣的地方。
她懸停在空中，身邊站着的是賽蕾娜，“你幫我牽制住它。”她喚出重擊炮，“我需要時間充能。”
賽蕾娜想阻止她，如果她要單手使用重擊炮，她必然會成為海怪的活靶，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她是被緊急調來協助的，但她的機能并不足以單殺巨大的海怪，經過剛才的厮殺，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只海怪了，不能再讓它繼續靠近了。
希佩在人行道上疾馳，終于能看見大橋了，大橋在剛剛的戰鬥中斷開兩半，上橋的入口也被軍方設置了障礙。
她繼續加速，撞開障礙開上大橋，她從車窗看出去已經可以看見露西懸停在半空中。
賽蕾娜和海怪糾纏，為露西的重擊炮取得充能的時間。
巨大的能量彙聚在炮口，吸引了海怪的注意，它不再理會賽蕾娜那微弱的攻擊，同樣将自己渾身的能量聚集在頭部。
賽蕾娜将雙刃插進海怪的頭部，“你個混蛋！來打我啊！打我啊！”
這種程度的攻擊和飛機的炮擊沒什麽兩樣。
前方的路被汽車堵死了，希佩不得不下車跑過去。
她剛一下車前方就傳來爆炸的聲音，強大的能量爆炸出來的威力掀翻了大橋上的小型汽車，希佩蜷縮在一輛重卡車的後面，橋身因為沖擊猛烈的震動。
她聽到了破碎的聲音。
“露西！”
天使被擊中。
“露西！”
希佩一邊喊着她的名字一邊跑去她的身邊，她的右手被能量的高溫化為灰燼，身上也有大面積的燒傷，鮮血不停的湧出，和雨水混在一起朝大橋斷裂的地方流下。
“露西！”
她一邊喊着她的名字一邊用手抹開她臉上的血漬，可她上一秒剛抹掉下一秒就從傷口流出，她就一直這樣反反複複這個動作。
“你讓天使幫你止血......你先止住血......”希佩看着血不斷的從她身上流出，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捂在她的傷口上，但看見血還是從衣服裏不斷的滲出，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大哭。
露西聽到她的哭聲，想要擁抱她卻沒有辦法。
天使刺激着她的心髒，留給她最後一句話的時間。
“真好啊......最後聽到的......是你喊我名字......”
所有人都叫她天使，只有她記住了她名字。
賽蕾娜落在她們的旁邊，看着身體逐漸失去溫度的露西和崩潰的希佩，她無比遺憾的将消息傳回總部：“......天使死了。”
她抱着露西殘缺的身體，血染紅了她的白衣，她擡起頭，無力的叫喊：“為什麽又是我！為什麽總是我！”
14年前是這樣，14年後還是這樣，同樣的三只海怪，同樣的地方。
國防軍趕到現場，将希佩和露西分開，他們将露西帶回了軍部，需要把天使從她的身上剝離，然後尋找下一個适配者。
露西的安葬需要通知她的家屬，但在全國範圍內尋找都沒有找到和她有關系的親屬，最後他們沒有辦法，只能聯系希佩。
希佩呆呆的看着躺在太平間的露西，她的雙眼充血，眼睛底下也有重重的烏青，以往總是端莊優雅的大小姐在此刻已不複存在。
她伸出手輕輕的滑過她被燒焦的臉，這個模樣的她所有人見到都會尖叫跑走。
但總會有人為了看清她的臉而拼命的擦掉她臉上的血跡。
“天使找到适配者了嗎？”她的聲音嘶啞。
站在一旁的賽蕾娜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她：“沒有......”
希佩為她蓋上白布，強忍着淚水對賽蕾娜說：“我要參加天使的适配者的選拔。”語氣十分的堅定。
賽蕾娜無比震驚的看着她。
在賽蕾娜的印像中，那些名門貴族高傲自大，将自己高高挂起，在許多年前，凱撒就向國防軍提出把适配者的人數擴大到全國，但被他們駁回了。
而這個提案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你......”賽蕾娜不知要對她說什麽，“這個事情我需要向上級彙報。”
處理完露西的後事之後，希佩将她遠征前給自己的戒指盒拿了出來，打開盒子，音樂聲從盒子裏發出，那顆藍寶石在黑暗的襯托下更加的閃耀。
她将戒指拿出，替她為自己戴上，替她輕吻那顆寶石。
音樂聲結束又開始，結束又開始，循環往複，昔日的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可她已經回不去了。
殘缺的琴音，缺失的舞伴，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希佩同管家說了她要去參加天使的選拔，管家并沒有立刻拒絕她，而是背過身去。
過了一會兒管家深吸一口氣轉過來，眼睛發紅，聲音哽咽，“這個事我做不了主，如果你執意要去，就去問問先生和夫人的意思吧。”
她點點頭。
她們來到墓碑前，今天是一個萬裏無雲的晴天，陽光照在墓碑上，照在希佩的身上，照在管家的身上。
希佩沒有先說話，而是直接跪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熟悉的臉龐，這麽多年的思念，在沉默中爆發的委屈，不甘一下就從心底翻湧而出。
把一切濃縮成眼淚，所以眼淚才這麽的苦澀。
這是希佩一生唯一一次的請求，“爸爸，媽媽，我要去參加天使适配者的選拔，如果你們同意，就請你們保佑我能順利通過。”她一邊說着，一邊倔強的讓自己看起來不這麽狼狽。
天使的隕落将分散的主席全部召回，包括凱撒，他們還在為該不該把選拔範圍擴大到全國而争吵。
賽蕾娜将希佩的資料直接交給了凱撒，凱撒盯着她出身的那一欄沉默了許久，“......她父母同意了嗎？”
“她的父母在14年前的海怪襲擊中雙雙離世了。”随後她補充道，“她說已經在父母的墓碑前磕過頭了，如果她通過了選拔她的父母就是同意了。”
凱撒又一次的沉默了，天使的儲備人選一直都很匮乏，而他也是提出把選拔範圍擴大的主要官員之一，希佩的意願無疑是給他破開了一個口，但是在此刻他猶豫了。
一個月後，希佩收到了國防軍的回複。
她在研究所人員的帶領下見到了傳說中的凱撒，他征戰多年，渾身都散發着殺戮的氣息。
他一臉嚴肅的看着實驗室裏已經被修複的天使，聽見希佩的腳步聲在身後停下，他緩緩的說道：“曾經，我的摯友也穿着這一身與我并肩作戰。”
希佩沒有說話，凱撒轉過身面對她，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吧？國防軍中已經沒有人能跟她匹配了。”
“我明白。”她清楚自己面前是一條怎樣的路。
“無論你是否可以跟天使匹配，我都佩服你的勇氣。”說完，凱撒讓研究人員帶她進去。
希佩站在艙內，天使的護甲壓的她喘不過氣，随後就感覺到一陣刺痛從脊骨傳來。
數據不斷地傳入電腦內，凱撒站在屏幕前，一邊觀察着希佩的情況一邊詢問匹配值。
“好奇怪啊......”主要負責人看着電腦裏的數值，他的疑問也引起了凱撒的注意，“她的數值跟其他人比都低，但天使對她有很強的親和性。”他指着屏幕上的數值，跟之前的比确實是低了很多。
“親和性是什麽意思？”凱撒問。
“簡單來說就是天使很喜歡在她身上待着。”研究人員解釋道，“比如說賽蕾娜，适配者的反應速度，敏捷程度就是她的能量來源，所以就會對适配者産生親和性。”随後他又繼續說，“雖然天使對她親和性很高，但她的數值實在是太低了。”
“她不是部隊出身，數值低是正常的。”凱撒看着高達百分之九十八的親和性，還有希佩的情緒波動，他似乎明白了天使的能量來源，“把她留下來，進入下一場測試。”
希佩感覺身上的重壓消失了，她看了一眼凱撒，随後她就被帶到另外一個地方。
在另外一個像訓練場的地方，她同樣的穿上了天使，耳邊傳來凱撒的聲音，“現在我們要測試你的攻擊強度，操控天使射擊前面的标靶。”
她有些吃力的擡起槍炮口，随後按下扳機，強大的後坐力震斷了她身上的骨頭，身體也無法控制的被彈飛出去。
屏幕上顯示着她多處損傷，研究人員從後臺啓動了天使的自愈功能。
接下來的一幕讓希佩成為了天使的唯一選擇。
超強的自愈速度和成倍的能量輸出直接就蓋住了她匹配數值低的缺點。
之後他們對希佩的身體進行了改造，使她的大部分情緒都曾為天使的能量來源，只有小部分會通過神經反饋出來。
抓了沃爾斯之後希佩和其他主席一起清剿了其他的敗類和已經入境的精英兵，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讓那一年的遠征出現了二死一重傷的嚴重局面。
查理德受到希佩的邀請來到家中，他見屋內的氣氛十分的沉重，管家似乎哭過。
他被帶到書房裏，希佩一身軍裝的站在窗戶邊，望着院子裏開着正盛的花，她長長的頭發剪到肩膀的位置，聽見查理德的腳步聲她緩緩轉過身。
她将桌子上的東西交給查理德，密封的文件袋，一個戒指盒和一本琴譜，他疑惑，從文件袋中拿出裏面的東西，白紙上赫然寫着兩個大字：遺囑。
他震驚的望向她。
“我要遠征了。”希佩平靜的語氣如同當初露西那樣，“我想讓你幫我照顧一下他們。”她放心不下那些還牽挂着她的人。
“我的愛，像詛咒，害死了每一個人愛我的人。”
她垂下眼簾，苦笑着。
最後一次輕撫着那枚戒指，随後她放下，鄭重的向後退了一步，将手放在胸前，對查理德說。
“致沒有明天的我們都有明媚的未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