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楊千尋目送金瑤進去之後，自己便匆匆趕往校門口。
白女士坐在車裏，上身是乳白色的西裝，大波浪卷妩媚動人，在四十歲的年齡卻絲毫不減風雅。
她等到兒子坐進車裏，路上難免開始抱怨：“怎麽這麽晚，我都等你半個小時了。”
“有點事。”楊千尋系好安全帶，又看了學校一眼。
白女士用手撫了撫碎發，“你爸晚上要開夜車回老家啦。我老公我不放心都。”
“…我和我爸會認真看路注意安全的。”
身邊傳來一聲冷哼，但也轉移了話題，白女士開始說自己最近給兒子買了什麽好看的衣服，又給奶奶買了哪些補品。
楊千尋認真聽着，眼神卻總是飄向車流，想起最後金瑤叫他的名字，低垂着頭，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浮現。
“有什麽好事嗎？”白女士看到了兒子的笑容，好奇地問。
“嗯…有人祝我新年快樂。”楊千尋認真想了想，保守的說。
“女生吧。”
楊千尋沉默了，白女士卻好像聽到了八卦：“我兒子有桃花啦！真好呢！不要一直死氣沉沉老氣橫秋的，要多笑笑人家姑娘才喜歡嘛……”
“媽，好好開車。”
“你真沒意思。”但也雙手握緊了方向盤。
過了一會，楊千尋卻咳嗽一聲，耳根通紅說道：“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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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女士的眼睛發亮，楊千尋的眼睛遺傳于她，相似的眉眼有着動人的魅力，“我就說一定是女生，人家喜歡你嗎，在一起了嗎，啊？”
楊千尋無奈的說道：“媽，還沒有那麽快，我們就是天天上下學和吃飯一起而已。”
“你一點都沒遺傳到我，你爸就是一直吞吞吐吐猶猶豫豫，要不是我主動出擊，現在都沒有你。”白女士嫌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方向盤畫了個圈拐到另一條道。
“你要更主動一點嘛，不然到時候別人追到她有你後悔的。”
楊千尋擦擦起霧的車窗，逐漸清晰的街道上，路邊都挂着紅色的燈籠，顯得特別喜慶，标語清晰地商店都寫有新年快樂的字樣。
少年心裏默默說道，她才不會。
所以，是不會後悔還是不會主動？
另一頭，等到最後的時候，大家都回教室拿東西回家，金瑤不想人擠人，所以一直在大禮堂座位上等着。
在和熟悉的幾個朋友打完招呼後，金瑤眼看人不多了，就準備回教室。
校園裏人已經很少了，她慢慢走在學校路上，路燈在樹影的遮擋下忽明忽暗，文科的班級都在二樓，而金瑤和另一個班都是賈木帶所以占了最大的兩邊教室。
金瑤怕冷，所以從最左邊的樓道穿過去，原本已經很少人在的時間點，因為節日而更加空蕩，不少班級已經關燈，只有走廊暗淡的燈光。
她倒是不怎麽害怕，但也不自主放輕腳步，忽然，她聽到前方三班教室裏的聲響。
但是三班卻黑着燈，細細碎碎的聲音還伴着桌凳微弱的碰撞。
金瑤皺眉，但畢竟是賈木管理的班級，還是慢慢走到三班門口，她握住門把手，意外的發現可以推開。
她慢慢推開門，裏面卻一片漆黑，只有她身後的光亮灑在地上。
“誰在那？”金瑤眯着眼睛，想看清不遠處角落裏的那人。
男生慢慢轉過來，金瑤對他有印象，是之前一起課間踢毽子的孫亮。
“還不回家？”她松了一口氣，以為是小偷。
孫亮卻還是躲在暗處，有點緊張的結巴：“嗯，我，我找東西，一會就走。”
金瑤點點頭，準備關門，卻瞥到孫亮身旁窗簾角落還有一雙鞋。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只說了一句：“一會會有保安來查樓，你們快走吧。”
孫亮身子抖了一下，他也明白金瑤看見了另一個人，他紅了臉，瑟瑟地點點頭。又想到了什麽，祈求的看着金瑤：“金瑤，麻煩你…別說出去，好嗎？”
男生的臉龐染上羞澀，也許也是因為緊張着急，又上前了一步。
金瑤嘆了口氣，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襯着臉龐有一絲無奈和疲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快回家吧。”
男生聽懂了，金瑤眼看窗簾後的人要走出來，二人對視一眼，她收回視線關了門。
金瑤拿上書包回了家，暖黃色的樓道似乎驅趕了寒意，金瑤開了門。
“聰聰回來啦。”老人和善溫和的聲音從廚房響起。
“奶奶。”金瑤走到廚房，看到正在為她和餡兒的老人。
金瑤的奶奶燙着老人時髦的小卷發，染着深紅色，乍一看是個六十出頭的健朗老太太。
她輕輕挂在奶奶肩膀上，晃晃奶奶，然後趁奶奶沒有拍她走的時候回卧室換了衣服。
等換好後又去書房，爺爺正在擦拭他新淘回來的四扇屏風，見金瑤過來，他摘下眼鏡，讓孫女走近仔細看看自己的物件兒。
随後坐到桃木椅上，問了問金瑤學習。
金瑤卻一臉耍賴，不想談這些。
“瑤瑤，雖然你爸媽天天都在忙，但是你也要好好學習，沒一年就大學了。那是你自己的未來。”
金瑤看着老人白霜的頭發，難免心中堵塞，點了點頭說自己會學習。
正好奶奶叫金瑤吃宵夜，金瑤起身走了。
她為爺爺關門，看着老人沒有開燈，在月光下朦胧的身影，也遮不住彎下的腰背，她低下眼退了出去。
奶奶在餐桌邊坐着等她，皺紋爬在眼角，卻依舊溫柔。
金瑤吃完後，奶奶與她閑聊：“聰聰，你們晚會好看嗎？”
她想了想，仔細說道：“和每年看到的差不多，就是幾個詩朗誦唱歌什麽的。”
“那也要多參加一些，上課怎麽樣，你舅舅最近說你老走神呢。”
“……”這個告狀精。
“嗯？聽到了嗎，有你舅舅在看着你我更放心。”
“知道了奶奶。”
老人也猜到金瑤在嘟囔她舅舅，忍不住笑了，揉揉金瑤的頭，然後繼續起身去看電視。
等收拾好躺下的時候，金瑤收到了楊千尋的消息。
羊：【我到了。】
JY：【好這都要十二點了早點睡吧 】
羊：【好，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也新年快樂。】
JY：【哈哈哈哈禮尚往來呀 】
羊：【應該的。】
JY：【好了晚安吧】
羊：【晚安。】
楊千尋在手機上和現實中表現的都是寡言少語，說完話之後就不會再聊其他話題，每次都是金瑤在找他聊，楊千尋應和。
知道楊千尋已經到家，金瑤也放心把手機放回床頭櫃，睡覺。
模糊中，她被震吵醒，才想起自己沒有關網，看到楊千尋的消息，是淩晨三點發的一張圖片。
照片中，楊千尋背着身，在煙花中的身影被描出亮色的邊，他頭上仰着，似乎在看煙花，嘴裏帶着一絲笑意，連向來棱角分明的面容都變得柔和起來。
她退出來，看到楊千尋還說了一句話。
羊：【你不在，我就替你看這場煙花。】
手機折射出的光亮讓金瑤眯了眯眼，她笑了一聲，把手機縮進被窩裏，悶悶的發着語音：“好，我看到了。謝謝楊哥。”
羊：【晚安。】
沒想到還會收到回複，金瑤看着這兩個字，又睡了過去。
新年的休息的最後一天，金瑤和陸雄幾個朋友約好去試試城南新開的創意菜館。
金瑤穿着深藍色的羊羔毛套頭外衫，下面是純白色衛褲，青春沉靜的站在路邊。
她正看着手機催陸雄，陸雄說他下個路口馬上就到，金瑤回了他一句滾。
“金瑤。”
應聲擡頭，眼前的人穿着一身顯眼logo的運動套裝，要不是一張臉帥氣陽光，金瑤真的覺得白瞎了。
“你是？”
“我叫魏曉東……”呼嘯而過的鳴笛聲被拉長，金瑤聽見了他後面的話，恍然大悟想起了他是誰。
女生重新揚起笑容，呼出一口熱氣：“你好，我沒對上號，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也在等陸雄。”
仔細一說才知道都是陸雄的朋友，倆人有一句沒一句聊了一會，陸雄急急忙忙跑過來了。
“金…金瑤，我快累死了！”
“去吧，明天就不用開學了。”金瑤面無表情，甚至魏曉東也笑着點點頭。
吵鬧完之後，邱甜甜聯系金瑤說她直接去店裏等大家，定好座位了。
“瑤瑤新年快樂！！”邱甜甜見金瑤進來就撲到她身上。
“新年快樂。”四個人多多少少都認識，這頓飯吃下來也并沒有冷場。
幾個人口味也差不多一樣，男生胃口也大，女生想吃的花樣多，正好整桌下來吃的也特別愉快。
等吃完飯後差不多晚上九點，金瑤和陸雄他們打了招呼後，和邱甜甜步行回家，邱甜甜住在金瑤家巷子的最北面，所以一般都是金瑤送完她自己回去。
還在路上走着，就收到了消息，楊千尋說自己剛到家。
金瑤想了想，讓他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學校見。
誰知楊千尋不是個聽話的人，他悄悄問了陸雄吃飯的地方，然後在金瑤家巷子口等她回來。
金瑤遠遠就看到巷子口路燈下有個男生站在那裏。
他時不時點點地，四周望一望，楊千尋身材高挑，平日穿校服帶着少年氣，今日被厚厚的羊絨大衣蓋住，顯出一份成熟，他還圍着灰色的圍巾，劉海乖巧的落在眉梢處，看到金瑤時整個人都轉了過來，沖她揮揮手就快步走到金瑤面前。
金瑤就這麽笑着看他走過來，到自己眼前然後二人并肩走回原來的地方。
“和陸雄他們吃的怎麽樣？”
“挺好的，有一道菜你應該會喜歡，是鹹口的甜點。”
楊千尋聞言輕輕抿唇，露出了不明顯的酒窩，被熱氣模糊掉了。
等走到小區門口，楊千尋才停住腳步。
小區是老舊的學區房，有一個不長不短的門洞，她就站在不是很明亮的燈光下，回頭望着少年，對他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回聲輕輕地在門洞散開，帶着晚上冷冷的寒風，楊千尋站在風口卻感受不到寒冷，他神色溫和又淡然：“新年快樂，明天見。”
所有能夠回應你的節日裏，我都想和你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