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燎原
池魚吐了口氣，她垂下視線，聲音比平日裏還要軟些：“如果不住在一起的話很容易被別人看出來吧。”
她指了指屋子裏：“剛才苗苗問我的時候我完全回答不上來。”
“所以你是為了我？”顧清聞笑了聲，問。
“……嗯。”池魚躲開視線：“是為了合作。”
像是要解釋清楚什麽一樣，她冷不丁在後面加了句話。
顧清聞只是眯了眯眼，仿佛沒聽出她語氣裏的故意強調一樣。
“還有早上的事情，是不是讓你難受了？”池魚清了清嗓子。
顧清聞聞言挑了下眉，似乎是在詫異她的突然提及，随後又垂下眼，視線落在她的頭頂。
他舉起手撫了撫她的發，再次開口時故意嘆了口氣：“怎麽，池小姐是打算補償我？”
“補償算不上，只是想和你說聲抱歉。”池魚搖了搖頭：“那個镯子我真的收不下，等以後你找到了真正的顧太太再送給她吧。”
似乎是怕他不信，她又擡起頭，眸子裏滿目清明，沒有絲毫隐瞞。
她再次将他們的關系分的清楚無比。
這份坦然就像是根無形的骨刺，在瞬間刺入心髒深處，攪動那一池被他藏起來的酸澀不安。
顧清聞暗下眸子，斂起神色。
“那既然如此，這個镯子就先放在你那裏。”他指出：“很多人都看到我是為了你才買下的镯子，如果由我來保管，你覺得他們會說些什麽？”
池魚被點的明白，這才恍然大悟般看向他：“所以你早上也是為了這個理由才給我寄的快遞？”
她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那點因玉镯引起的糟糕情緒也在瞬間跑了個七八分。
只是送給她的玉镯她不能要，但如果是為了合作的事情，那她可以暫時的保管一段時間。
畢竟顧清聞說的确實沒錯。
“一半一半。”顧清聞又笑道：“所以池小姐還打算補償我嗎？”
“你想我怎麽賠？”池魚問。
聞言，顧清聞裝作思考，朝她伸出了手：“走吧，陪我去拿趟戒指。”
“戒指？”池魚腦子裏閃過剛才他說的話，一驚：“你剛才說的那個？”
顧清聞沒有否認，只是把她的手拉過，動作極其自然。
“嗯，剛才和陳小姐說的話都是真的，戒指今天送回國，需要我們去試試看。”顧清聞解釋。
“你什麽時候決定的？”池魚意外問：“我好像沒聽你說過。”
“拟定合同那天，原本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今天提早漏了陷。”他說。
“那，房子也是？”池魚抿了抿唇，又問。
顧清聞卻突然不說話了，站到她面前，猛地彎下了腰。
幾十厘米的距離被陡然縮短，瞬間靠近帶來的氣息鑽進鼻子，讓池魚有些反應不過來。
“抱歉，可以再稍微近點嗎？”耳邊傳來壓低了的聲音，說話間，他又往耳畔湊了湊，比在電話裏聽的還要磨人幾分：“後面有人。”
池魚心中頓時了然，估摸着是故意要給身後的人看，她緊了緊拳頭，盡量忽略加快的心跳，幅度極小的點了點頭。
接着又主動墊了墊腳，往他那邊湊了湊。
“這樣可以嗎？”她同樣湊到他的耳邊，問的小聲。
有些緊張的呼吸，說話間的氣息，以及獨屬于池魚的味道再一次将他團團圍住。
令人舒爽的酥麻感從脖頸處她所在的位置出現，顧清聞閉上眼，放任它彌漫至自己全身。
他緩緩擡手，輕輕的放至她的腰間。
接着用發梢蹭了蹭她的腦袋，幾乎是忍不住的喟嘆一聲。
“做的很好。”他啞然。
她的任何一點主動，即便只是為了合同，都能夠将他撩撥至此。
或者說，他甘之如饴。
分明是無比正常的誇獎，池魚卻在此刻悄然紅了臉，腦後撫上一只大手，極近輕柔的撫了兩下。
這兩下，卻直接叫她有些軟了腿腳。
她繃住那些不正常的情緒，生怕自己一個腳軟倒在地上，伸手抓住了顧清聞的衣服。
“抱歉，有些站不穩。”池魚聲音有些顫。
顧清聞嗯了一聲，後腦勺的手力道大了幾分，将她的腦袋輕輕按在自己肩膀處，腰間用力，将她扶好。
從背後看去，能看到的只有池魚被他徹底摟在懷中的樣子，她擡頭，他低頭，看不清細節，貼近的兩顆腦袋卻讓人控制不住的遐想。
而剛出來的陳苗苗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手裏端着的茶水被吓的差點就要掉在地上。
撞破小夫妻親熱的場景讓她瞬間尴尬又羞澀，想轉身離開，卻又因為那點控制不住的探究欲勾的怎麽也沒走。
再一次看去，卻和顧清聞的視線正正好對了上去。
毫無遮掩的冷意，徹底撕破那層斯文的僞裝。
手機拿到一半的陳苗苗就被吓的僵住身子，冷汗瞬間出現在背後。
直到王增成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猛地回神，快速放下茶水就頭也不回了又鑽了回去。
“人還沒回去嗎？”池魚有些撐不住了，她問。
顧清聞眼裏劃過一絲可惜，被鏡框完美的擋住。
他松了手，退至安全距離：“抱歉，剛才有吓到你嗎？”
池魚搖了搖頭：“只有一點，比之前好很多。”
又跟着問：“剛才是誰在後面啊？”
“那位對我們夫妻關系好像很感興趣的陳小姐。”
“嗯，戒指的事情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池魚聽見意料之中的名字沒有意外，只是問。
“不急，先吃完晚飯再去。”顧清聞想起什麽，補充道：“那棟房子是我之前不常去的地方，也是從拟合同那天開始裝修的。”
“所以你很早就打算這麽做了嗎？”池魚脫口而出：“就是住在一起這件事。”
“本來想等畫展的事情結束在和你說，沒想到你先提了出來。”顧清聞笑笑。
“其實你可以早一點要求我的。”池魚嘆了口氣：“你不用太顧及我，這樣對你不公平。”
顧清聞一直沒和她說的理由她能猜個七八分，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她也能感覺出來，他很在乎她的感受。
就連剛才分明不需要詢問她的靠近，都要提前和她說一聲。
但她不需要這些，他們的關系只是合作，夾雜過多的感情只會讓這件事情變的難辦。
抛去這些因素，池魚也并不希望顧清聞因為自己遷就太多。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樂在其中呢？”他反問。
池魚詫異擡頭。
顧清聞卻沒打算繼續說下去，再次牽住她的手轉身：“來之前我和王大師說過了我們先走，走吧，先去吃飯。”
他的手比自己的大不少，牽着手時能徹底把她裹住。
池魚低頭看了看相牽的手，才發現他是以一種完全無法掙脫的方式牽着她。
她抿了抿唇，又看了眼他的漂亮的側臉，把到了嘴邊的話再次咽了下去。
——
試戒指的過程并不漫長，池魚看着待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卻還是有陣恍惚。
原先還沒有什麽實感的婚姻好像突然在這刻變的觸手可及了起來。
顧清聞說這套戒指是國外珠寶設計大師專門設計的，池魚坐在副駕駛，看着月光下泛着溫潤光澤的銀戒，暗自在心底誇了句漂亮。
直到手背被蓋住，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戒指發着同樣的光澤，才把她神給抽了回來。
“喜歡？”他趁着紅燈側頭問。
池魚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幹脆順着點頭承認：“嗯，很漂亮。”
“是很漂亮。”
落在耳朵裏的話被池魚自動歸為了在誇戒指，她難得也笑了笑，認同的嗯了聲後轉頭，卻猛然對上了他的視線。
車內沒開燈，月光底下顯得顧清聞整個人都宛如加了一層柔光。
本就斯文的人在此刻變得溫潤無比，就像池魚看到的那件玉镯，漂亮而又不敢讓她輕易靠近。
她愣了下，又看見顧清聞張了張嘴。
也是在這時，她才反應過來顧清聞不是在說戒指。
“你是說……”她張了張嘴。
“嗯，在說你。”顧清聞坐直身子，紅燈變綠，車子啓動間，他也再次轉過了頭。
“月光底下的池小姐太漂亮，抱歉，一下子沒忍住。”車子平穩行駛，他解釋道。
池魚被錯不及防的話擊中，她捂了捂臉，又往裏面縮了縮，試圖不讓顧清聞看到現在的自己。
半晌後，她戳了戳戒指：“顧先生你好像很愛開我的玩笑。”
“有嗎？”顧清聞挑眉。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窗外傳來隐約蟬鳴。
他松開安全帶，接着又朝池魚身邊俯身過去。
看着越湊越近的人，池魚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下一刻就已經閉上眼緊張的貼在了車座靠背上。
“噠”的一聲，安全帶的扣子被解開。
感覺到面前人離遠了些，她睜開眼，卻不料再一次和他來了個直接對視。
“可我真的覺得池小姐很漂亮，有時候情難自禁，這又該怎麽辦呢？”
他的眼裏含着明晃晃的笑，池魚只覺得若有似無的鈎子在一下一下撓着她的心，讓她打心眼裏覺得酥酥麻麻。
手又被輕輕托起，她來不及說什麽，就見顧清聞穩穩托住了帶着戒指的那根手指。
月光下，他視線無比溫柔，像是廣袤的大海，下一瞬就能将她徹底淹沒。
“你願意帶上戒指，我很高興。”高興的快要瘋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