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燎原
車子在路上緩緩行駛，市中心燈火總是通明，燈光映照下，池魚捏着手裏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激蕩的情緒平靜下來後，久違的尴尬漫上，趁着紅綠燈，她看了眼後視鏡，卻猛地就和前面的男人對上了眼神。
顧清聞只是挑了下眉，似乎毫不意外她偷看的行為。
見她猛然低下頭去躲開視線，他眼中笑意更盛。
“你想說什麽？”他主動破開此刻的安靜。
“顧先生，是你做的吧。”池魚抿了抿唇，确定的說。
“你指的是什麽？”顧清聞明知故問。
“網上的事情。”
顧清聞沒在回答，綠燈亮起，車輛再次緩緩開動。
月光之下他的側臉柔和許多，後視鏡裏印出的人定定的看着他，眼睛在昏暗裏似乎發着光。
他笑了聲，沒有否認，直接猜中了她的下一步想法：“如果是道謝就免了，合同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還是要說的。”池魚搖搖頭，目光直直的：“這份合同對你本來就不公平。”
“那你覺得怎麽樣才會是公平？”顧清聞反問。
池魚站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顧清聞看了眼池魚，停下車子。
“小魚，只要做到了各取所需，就沒有所謂公不公平。”他下了車，在她面前打開車門，微微彎腰，朝她伸出手。
池魚頓了下，将手裏衣服疊好放到一邊，指尖輕輕搭了上去。
“還是說，你覺得我會讓自己吃虧？”
月光之下，眼前人蒙上了層柔光，她穿着最為簡單的短袖，露出的肌膚卻瑩潤無比。
指尖只停留一瞬，他垂下手，在無人處手指卻忍不住細微摩挲。
“我知道了。”
池魚被顧清聞的視線看的有幾分不習慣，她點了點頭，聲音随着風飄進了顧清聞耳朵裏。
盛夏的夜難得染上幾抹涼意，愣神間冷風吹來，讓池魚下意識一顫。
下一秒，顧清聞就擋在了她跟前。
看着朝她伸出的臂彎，池魚沒了第一次時的局促，她眨了眨眼，主動将手塞了過去。
他的氣息依然是那種淡雅木質香，聞了莫名讓池魚心安。
她就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輕輕呼出口氣，接着垂下的手給自己握了個拳。
這是第一次在外面作為顧夫人出現，她不能讓顧清聞被別人看出來。
身側人細微的小動作從他們相觸的臂間傳來，就像只剛碰到外界的小貓，明明渾身都炸了毛卻還是要做出副不害怕的模樣。
可愛的讓他有些心癢癢。
顧清聞帶她來的是一家有着百年歷史的高奢品牌，陳苗苗愛研究這些，以前池魚就總能聽見她對這個牌子哭天喊地的聲音。
大多數話都是在透露着陳苗苗愛而不得的心情。
也多虧了她，池魚對這個牌子也多少有些了解。
除了高奢的牌子外，這家店最難等的是它長到天邊的預約時間和久到離譜的工期。
站在店門口，池魚看了看身側人淡定自若的神情，突然對顧清聞的身份有了實感。
似乎是她的眼神太過于明顯，顧清聞停下步子：“怎麽了？”
“這家店是不是要等很久？工期應該很長吧。”池魚貼過去，小聲說。
說話間，她低垂着眸子，漂亮的眸子被遮的一幹二淨，視線卻不由自主向下，直到落在一張一合的唇瓣上。
像是清晨沾上露珠的花瓣，風一吹，紅潤瓣尖就輕輕顫動。
顧清聞眨了下眼，鼻尖滿是她身上常年帶着的墨香。
隐秘的占有欲在突然間得到滿足，他輕輕攬住她，低頭間将兩人距離又縮短一截。
“不想等？”他同樣在她耳邊輕聲說。
距離一旦超過警戒線，就只剩下了過剩的呼吸。
池魚這才發現，他們的距離已經那麽靠近。
“不是……”
放在她肩頭的手溫熱無比，在此刻竟然有些顯的燙人。
她下意識低下頭，剛想退後再次回到安全距離，肩頭的手卻落到了腰側，輕輕一拉。
“顧太太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的。”他直起身，視線依然在她身上。
前三個字一出口，池魚身子立馬一僵。
想起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她懊惱的在心裏吐槽了下自己，接着控制着步子，這才沒往後退去。
“嗯。”池魚點頭。
池魚從未覺得自己的身子那麽陌生過，緊貼的身子連走動帶來的細密摩擦都能讓她察覺的一清二楚。
過去不是沒有和林澤辭那麽親密過，擁抱，簡單的親吻都有過。
但沒有一次會讓她緊張至此。
也沒有一次會讓她心髒跳的那麽劇烈。
她看了眼身側人顯得格外冷峻的下颌，腰間的手分明那麽滾燙，這個人卻看着那麽冷。
池魚收回視線撫了撫胸口，暗暗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不習慣啊。
“不習慣？”身側的人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再次低頭。
池魚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她搖了搖頭，幾秒後又點了點頭。
下一瞬，腰間的手陡然收進，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将她徹底裹挾。
池魚還沒回過神，紅暈就飄上了臉頰。
“顧先生？”她在他懷裏輕聲喊他。
顧清聞只是笑笑，他輕輕的理了理她有些亂的發，手指順着順滑長發落到底。
聲音低低的，夾雜着月夜的幾分纏綿。
“那就多習慣習慣。”
聲音再次落在耳邊。
池魚徹底紅了臉，身子有些僵直，卻又脫離不了他的包圍圈。
她看着他也不是低頭也不是，只好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輕輕推了推。
意料之外的，顧清聞很輕易就被推遠了些。
池魚詫異的看他，只看到了他依舊斯文的面容神情一如既往。
“走吧。”他說。
池魚被放回了屬于自己的舒适距離，她松了口氣，腰板總算是松了下來。
察覺到手中纖細腰肢的變化，顧清聞勾起唇角，攬着她緩步走了進去。
店內的裝修不是外放的豪氣，而是處處都含着內斂的奢華感，暖光燈下，她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身側是準備好的小吃與茶。
眼前的禮服走了一件又一件，到第四件經過眼前時，內心的好奇總算戰勝了猶豫。
她戳了戳顧清聞，問：“顧先生，這些是你提前訂好的嗎？”
不然的話選了是一回事，能不能穿上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是。”顧清聞輕搖頭。
“那過兩天的宴會會不會趕不上”池魚皺了下眉，有些擔心。
“不會，今晚就可以帶回去。”頓了頓，他輕飄飄就落下了個驚雷：“因為這裏有我的股份。”
即使知道顧清聞厲害，在親耳聽到時卻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
她瞪圓了眼睛，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回過神點了點頭。
“不會耽誤就好。”她松了口氣，最後只憋出來這句話：“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是說股份。”
池魚先前查過顧清聞的資料，她看了他手上涉足的産業，卻唯獨沒看到服裝。
不由得又是好奇，嘴巴一松就說了出來。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怕問了一些不能問的，池魚解釋道。
“為了池小姐買的股份，想當新婚禮物讓你開心開心，這個理由算不算？”
他眼裏帶了調笑，語氣卻正經的不行，像是真的在和她解釋原因。
池魚抱歉明晃晃的寫着自己又沒話可說了，可愛之餘又有幾分好笑。
“開玩笑的，先前有計劃，這兩天實施了而已。”他開口解圍。
頓了頓，又說：“看來你很關心我？”
不知道是不是池魚的錯覺，語氣有些莫名的暧昧。
“那是我應該要了解的。”她說的自然，又像意識到什麽，輕聲問：“你不喜歡嗎？”
“正好相反，我很喜歡。”
細碎的光點從眸子裏溢出，顧清聞只楞了一瞬，被關心的真切感接着就從四面八方襲來。
哪怕她去了解自己僅僅只是為了一紙合同，但那又如何。
起碼她現在在乎他，注意他。
甚至願意和他結婚。
結婚。
他六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挑選禮服的過程并不長，池魚看着眼前不斷略過的禮服有些挑花了眼。
除了畫畫她其實并沒有那麽有耐心，任何決定都做的快，半小時後，幹脆随便指了一條就帶到了試衣間。
絲綢材質，一字肩，修身剪裁，從胸口穿過的絲帶落下至到小腿，側面還開着條直到大腿根的開叉。
随便選的池魚卻只注意到了那抹漂亮的顏色，完全忽略了這條裙子穿在身上是否舒适。
試衣間的簾子被緩緩打開。
簾子後的人穿着一席水色長裙，本就白皙的肌膚被襯的瑩潤無比，宛如天上月，漂亮的不行。
她長的不高，比例卻很好，腰肢纖細而不過分，鎖骨微凸，接着是起伏的一抹潤色。
在往下，是線條極好腿部線條，正襯在一片水色當中。
“還行嗎？”池魚不自覺的緊張問。
“很漂亮。”
顧清聞鼓了鼓掌，眼中驚豔毫不掩飾。
他鼓了鼓掌，唇瓣弧度依舊溫柔。
卻在下一刻緩步走至她跟前，将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肩頭。
夏夜的夜晚總有過冷的時候，空調正在對面不斷送來冷氣。
下意識攏了攏肩頭衣服，池魚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了風口，空調不知何時正對着她吹。
“但我建議換一件。”他視線始終停留于她的面頰，語氣平穩。
池魚頓了下，有些不解。
“如果不舒服就直接說，不需要委屈自己來讓誰滿意。”
他輕嘆口氣，接着靠近她耳畔，拍了拍她瘦削的脊背。
“況且。”
顧清聞又拍了下她的腦袋。
“你穿什麽都很漂亮，我相信所有人都這麽覺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