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坐紅眼航班飛回北城，早晨還能成為打卡第一人，連姜伊人都為自己的敬業感到詫異。
當然，這份敬業只有她自己知道。
按照助理給她訂的航班時間，上周五姜伊人就應該回來了。
上午開完例會，主編單獨留下姜伊人，主要聊聊過去一周的工作情況，和她采集到的素材。
蔣襄：“我已經看過了，內容很豐富，可看性也夠，比如運動員吃的什麽，挑不挑食，去健身房都做哪些項目……日常訓練裏的細節，貼近普通人的生活，更容易被觀衆共情。”
蔣襄把素材先備份下來，然後把存儲卡還給姜伊人。
“剪輯的事，你自己做也行，找秦老師幫你做也行，到時候以你的想法為準，然後給我一個成品，可以嗎？”
姜伊人沒有馬上去接，她不太确定，“找秦老師幫我的意思是？”
蔣襄一笑，沖她眨眼。
“上位這種事，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通常從小事開始，你要練習着帶人了，先帶一個，然後試着帶更多……”
同時，蔣襄也指出難點。
“被你帶的人，可能開始會不太服你，這是個問題，你要想辦法克服，當然我也會幫助你。”
姜伊人一直覺得，自己和秦麗珍頂多算八字不合，大家做事理念不一樣而已。
根本談不上積怨。
從主編辦公室出來，姜伊人找秦麗珍，直接說了這件事。
開始對方有點愕然，給新人打下手的安排，可能一時接受不了，于是，秦麗珍單獨找蔣襄。
兩人在辦公室聊了一會兒，不知道說了什麽，秦麗珍出來時，臉色不太好看。
但她沒說什麽，也沒找姜伊人麻煩，平靜地接受了工作。
一天工作下來，大家還算相安無事。
下班時，姜伊人去負一層取車。
一個禮拜沒見，她的小轎跑，從一個千金大小姐，變成了落魄的小丫鬟，從頭到尾，上面蓋了一層灰，灰頭土臉的灰。
姜伊人拉開車門，下意識搓了搓手，正準備上車，忽然一道人影竄出來。
“伊人，今天不加班啊。”
姜伊人一頓，認出是同組的何松。
她客氣了一下，“出差有點累，今天想早點回家，你也下班了嗎？”
“是。我今天也早點走。”
話是這麽說，但何松卻沒有走的意思。
姜伊人費解。
平時一堆人閑聊時，他們會說上兩句話，但其他時候，姜伊人自認為和他不熟，所以何松現在站在她跟前——
“你找我有事嗎？”
何松今天穿得很正式，灰色西褲，白色襯衣，漿洗過的衣擺收到褲子裏，聽聞姜伊人的問題，他不自覺撫了撫腰間衣擺。
“其實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知道臨時約你……算不算失禮。”
兩人關系僅僅是普通同事，沒必要讨論失禮不失禮的問題。
姜伊人只是疑惑。
“為什麽要請我吃飯？”
何松笑地近乎谄媚，“想和你做個朋友。”
姜伊人看着他，倒不是裝，而是真的不懂，她什麽時候給了何松“你可以追我”的信號。
能進京華新聞工作的，哪有傻子。
何松也看出姜伊人的猶豫，趕緊解釋。
“我知道你家境不錯，但我也不差，算是門當戶對，咱們又是同事，工作上，生活上，可以慢慢了解，你說呢。”
姜伊人打了個直球：“我有男朋友。”
何松笑了，“不用為了拒絕我，找這種理由吧。”
“我之前送你的玫瑰花，你滿心滿眼都是喜歡，最後還帶回家了，至少我認為你是接受別人追求的。”
“玫瑰？”姜伊人有點明白了，“原來花是你送的？”
何松挺了挺胸膛，“是啊。”
“那束花沒有署名，我以為是我男朋友送的，所以才帶回家了……這是一場誤會。”
姜伊人略微抱歉，“讓你誤會，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确實有男朋友了，你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沒有署名……怎麽會沒署名呢，我明明叫花店寫了卡片的。”
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什麽，姜伊人不動聲色看着他。
顯而易見的意外加沮喪，何松強撐着笑，“既然你已經有男朋友……那就不打擾了。”
“不過還是謝謝你，再見。”
姜伊人颔首，先一步上車。
地下停車場，通風差，灰塵大，敏捷的轎跑起步時，轟起塵埃無數。
何松目光放遠，直到紅色的車尾燈，消失不見，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身，秦麗珍挽着挎包，倚在自己的車邊，正對着他笑。
她明知故問，“诶，你怎麽在這兒，買車啦？”
何松扯扯嘴角，“沒有，遇見一個朋友，聊了兩句。”
“哪有來停車場偶遇朋友的啊，”秦麗珍一笑，“咱們組有車的人不多，你來堵姜伊人的吧。”
何松本來想走，可心頭一動，“秦老師，姜伊人有男朋友這事，你知道嗎？”
……
差不多用了一周時間，姜伊人把游泳專題片剪了出來，一共分兩套。
10分鐘一集，一共3集。
2分鐘一集，一共10集。
主編和流媒體的人一塊過的審，大家看完，一致覺得不錯。
于是，京華新聞的官微、視頻號，還有官網三大平臺，趕在周末前，來了一場聯合投放。
視頻上線不到24個小時，這套專題片就爆了。
接連幾個熱搜，直接将游泳隊送到各大媒體頭條。
姜伊人得到消息時，正好是周六中午，她在超市推着購物車，正在挑選意面的粗度，意外接到主編來電。
聽到自己出品了爆款，她也很驚喜。
挂掉電話後，趕緊拿手機沖浪，這一刷不要緊，竟連續蹦出好幾條泳隊相關。
#周肅身體很好的樣子
#周肅雙開門開雙門
#林永林征婚
#小孩哥劉明晰
#周肅濕身照
#天菜到底誰在談
#游泳運動員的褲衩子到底有多緊
最後一條把姜伊人逗得直樂。
她捧着手機，截圖下來，轉發給周肅。
同樣在休息的周肅，僅僅回了點點點。
“這人笑點也太高了吧，讨厭！”
姜伊人不理他，繼續刷手機，沉迷程度之深，就連吃飯，眼睛都離不開手機。
結束采購，回到家，又是幾小時過去，福芳受傷的舊新聞，也沖了上來。
搞得福芳一頭霧水，給姜伊人打電話，“這個世界集體斷網了嗎，我腳都好了，一堆人竟然在微博上問我疼不疼。”
“疼個鬼啊，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姜伊人笑倒在沙發靠枕裏。
她安慰福芳，“算了，有人關心總是好的，比沒人關心強點。”
“先不說這個。”
福芳打電話來，另有目的。
“我問你。”她嘿嘿地笑，“專題片是不是你做的？你是不是假借工作之名，去海埂跟師兄甜蜜約會啦？”
“沒錯，是我拍的，但，我一共才去了五六天，每天都要拍攝，很忙的，哪有時間和周肅約會。”
“誰信你啊。”
雖然是否認，可姜伊人聲音甜得，福芳隔着電話都聞到了，轉而她又為姜伊人擔心。
“這一趟過去，你和師兄的事，沒讓吳教練察覺吧？”
“你們要藏好哦，別叫人棒打鴛鴦了，不然我就沒CP可嗑了。”
姜伊人一時沉默，因為福芳提了個好問題。
吳教練到底有沒有察覺他們的事。
姜伊人其實也不确定。
上周，她和周肅去梅裏雪山玩，周肅消失了三天，本以為這周一吳教練要找周肅談話的，沒想到這事又沒了下文。
周肅都擅自離隊了，回來後，竟然沒有談話、沒有訓誡，姜伊人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這還是以紀律著稱的游泳國家隊麽。
她後來問過周肅，周肅只是笑。
是姜伊人一連問了兩天後，他實在沒辦法了，才回應姜伊人的疑問。
“吳教練不止是我的主管教練，他日常還有很多工作，整個泳隊的訓練，都要向他彙報，哪有時間專門盯着我。”
既然周肅都這麽說了，而且他訓練起居一切正常，那只能說明，目前情況就是一切正常。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福芳拉着姜伊人，還想天南海北地聊，可惜今天姜伊人注定很忙。
沒一會兒，主編的電話，再次打過來，中斷了她們的閑聊。
因為專題片爆了緣故，現在網絡上全是蹭游泳話題流量的人，主編和總編一商量，自己的流量怎麽能拱手讓人，當然也要蹭。
“所以，今明兩天，伊人，你再從素材裏選一些內容，視頻圖片都可以，咱們繼續追加投放。”
做得好，自然要接着做；
做得不好，那更要接着做；
——騾馬定律。
姜伊人早有心理準備，挂上主編電話，帶着采購的食物，開車回家。
悶頭進了書房，吃喝都在一張書桌上，她奮戰了兩天，終于提交。
點擊郵件發送按鈕，落地窗外，已經雲霞漫天。
不知道所有的社畜，是不是相同的感受——對周日的傍晚，有種特殊的感情，既恨又愛，同時飽含淡淡的失落。
姜伊人揉了揉僵硬的頸子，本來想去找點吃的，站起來，又坐下，神使鬼差地，她刷了一遍網頁。
熱搜內容和之前差不多，大标題清一水的泳隊正能量，只是最末尾，有一條話題，讓她目光一滞。
#周肅女友
姜伊人沒當回事，以為是“國民老公”這種，網友們的一種戲稱，等她起身倒杯水，吃個零食的功夫，她回來，再次刷新。
不起眼的詞條，轉瞬之間沖到第三位。
不詳的預感，猶如密雲不雨，迅速聚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