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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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山,路過的魔修皆對他們視而不見。
丹朱卻忍不住總盯着魔修看,惹得一衆NPC紛紛回頭,一些初始設定性格惡劣一些的NPC,對着丹朱就破口大罵起來。
“看我作甚,再看就叫你腦袋落地!”
丹朱這才戰戰兢兢地回頭,縮着脖子就跟鴕鳥似的,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原來障眼法和隐息鳥是這麽用的。”
如果林緘沒記錯,FKM的人不多不少,正好能湊齊一個戰隊,陣容當屬有史以來最寒碜。這麽寒碜的戰隊人數,如果不是成員實力拔尖,哪能帶得起來,可是現在林緘才發現,FKM裏除了寧珈,似乎其他成員全都……傻得可愛。這樣也能拿到團隊賽冠軍,運氣果真很好。
林緘:“你看看技能描述。”
丹朱這才驚嘆了一聲,“我一直沒太搞懂這個全息游戲,就連唯一一個角色個人技能,都被我給搞砸了。”
他接着又說:“築基時技能欄多了一個技能空位,是可以自定義的,一共有上百種效果搭配,但是技能的傷害卻是随機的,根據羅盤來判定,我一直沒設定個人技能,本來想找隊長給我參謀參謀,結果過了時限,系統自動給我挑了一個。”
林緘聽得愣了一下,什麽個人技能,什麽效果搭配,這是同一個游戲嗎。
她轉念又想,原來寧珈話裏提及的‘技能’就是這玩意,一模一樣的技能效果,連打出來的傷害都是一樣的,能不覺得奇怪嗎。
抱劍的白衣人頓時腳步慢了半拍,心說,都是系統誤我!
“那你的個人技能是什麽。”林緘壓抑住心底的尴尬,轉頭問道。
丹朱哭喪着臉說:“減速技能,附帶持續性掉血的傷害,每秒掉六百點血,附帶個人攻擊加成,太雞肋了吧。”
“可以風筝,挺管用的。”前邊走着的紅衣人腳步一頓,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眉頭微微蹙着,帶着一絲不悅,硬生生把後邊兩人的談話給打斷了。
穿得花花綠綠的煉丹師只好把話憋着,暗暗朝林緘看了一眼,結拜之後連昔日隊友都得靠邊站,果然護食的隊長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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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丹朱在誤會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
長孤橋。
從斷崖這一邊跨至山的那一頭,長三百餘尺,三根手腕粗的鐵索懸在空中,鐵索上系着不少老舊的鈴铛,有風過時便叮鈴作響。
三人自然不是從橋上過,而是禦風而行,足尖輕踩在鐵索之上,借力而落到了對面的山上。
長孤橋的那一端卻荒蕪得很,花樹皆枯,泥土稀薄,焦黑的岩石裸露在外。放眼望去空無一人,只一間木屋孤立在山頂。
屋檐下墜着一串銀鈴,風過時,山頂上回蕩着鈴铛的響聲,與長孤橋上傳來的鈴聲交織在一起,細聽下竟讓人雙眼昏黑,心神無端慌亂。
寧珈回頭看了一眼,伸出了那細瘦白淨的手,五指修長。
丹朱愣愣問道:“要什麽?”
後邊剛落地的林緘頓時會意,但并不是很想如她的意,偏偏要在劍鞘上多撫幾下,然後才慢吞吞地把青鸾劍扔了出去。
那銀白的劍被寧珈穩穩接住,她手握着劍鞘,而另一只手已經碰上了劍柄。
“這地方有點不對勁啊,那老頭不是說了暗罂的人在橋這邊嗎。”丹朱摸了摸腦袋,然後拿出了個巴掌大的丹爐,“我搓一點回血的丹藥,不然沒有安全感。”
寧珈無語地斜了他一眼,緩緩朝那木屋走近。
走得越近,風帶來的阻力越大。
在離那木屋僅有百步遠的地方,忽然一陣更為陰冷狂勁的風從遠處襲面而來。
寧珈拔出了青鸾劍,用劈出的劍氣斬斷了那道陰風,風呼嘯着從兩側刮去,竟掀起了已經幹枯的植被,泥土和枯草登時散落在半空,被風卷到了山底去。
“這風也太兇了吧。”丹朱不禁咋舌,一邊憑空掏出了各色材料,扔進了手裏的那個小丹爐裏去。
遠處忽然響起了一個陰冷的女聲,“銷香崖禁地,擅入者死。”
寧珈的腳步一頓,而後被一陣迅猛的風給刮得往後踉跄了幾步,她擡手擋住撲面而來的風,衣袖被吹得簌簌作響,像是撲翅的蝴蝶,又像是飄零的花。
可木屋卻像是牢牢紮根在原地一樣,就連門窗也沒有動上一動,只有那屋檐下的鈴铛在響着。
林緘心想,興許那鈴铛就是關鍵?
她從儲物囊裏拿出了一根羽箭,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給裝進去的,而後單手掐訣,一團火登時在箭端燃起。
只一擡手,那羽箭便破風般直直朝那屋檐下的鈴铛襲去。
羽箭帶火的那端快要觸及鈴铛時,忽然被冷風凝聚成的手給折斷了。
那手朝近處的寧珈抓去,幸而寧珈手裏有青鸾劍,将那風聚成的巨掌給一劈為二。
一個人影出現了木屋外,黑衣白發,頭披白紗,雙目無神地抱着一個黝黑的壇子。
是暗罂尊者。
只是這人有點奇怪……
林緘又看了兩眼,而後才發覺那竟然是個虛影。
暗罂尊者的虛影不由分說地就朝他們攻擊,無形的風卷起土屑碎葉,從遠處一卷而來。
林緘本想避開,風卻拐了個彎纏了上來,登時渾身像是被拉扯一般,移動速度降低了百分之五十。
風刃齊刷刷刺來,只挨了一下便少了四千多點血。
林緘擡頭朝遠處的丹朱看去,那傻小子竟步履遲緩地在跑着,還一邊往嘴裏塞補血丸子。
寧珈也一時沒躲過,血量頓時少了大半。
丹朱邊跑邊喊道:“老大,我掐指一算,這是要團滅的節奏。”他動作誇張地滿場亂跑,一邊還嗷嗷大叫着。
林緘聽着有點煩,她看着丹朱的血量也所剩不多,光靠補血丸子來吊着命,于是手裏幻出了青鸾劍的虛影,幹幹脆脆地把劍挨到了丹朱身上。
山頂回蕩的喊叫聲頓時停息,丹朱雙眼含淚地躺在地上。
林緘的原則的就是,如有必要,先解決隊友,再解決boss。
寧珈話也不多說一句,就像是躺在地上的不是自己的隊友一樣,仍在有條不紊地躲着風刃。
開局便被隊友解決的丹朱沒有回重生點,而是躺在地上瞪着那兩人,悶悶不樂的在團隊裏傳着訊息。
【隊伍】丹朱:“不是我菜,是BOSS憑本事殺的我。”
【隊伍】丹朱:“我沒有送,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煉丹師,居然沒有人保我。”
【隊伍】珈心:“先屏蔽。”
【隊伍】雲緘:“OK。”
……
暗罂的虛影受到攻擊後根本不掉血,身上無敵的狀态根本沒有時限。
看來想要打掉她是不可能的,還是得毀了那屋檐下的鈴铛。
林緘回頭說道:“我去引開她,你去砍鈴铛。”
寧珈點頭,退到了林緘的身後,由她來将暗罂的仇恨值吸引到自己身上,待暗罂轉而看向林緘之後,她才趁機繞到了暗罂身後。
那屋檐下的鈴铛被一斬而碎。
登時纏繞在兩人周身的風盡數散去,風刃也散在了半空,就連那黑衣虛影也跪倒在地。
那虛影的雙眼逐漸清明了起來,她緊緊抱着懷裏那黝黑的壇子,眼角一滴淚緩緩滑落。
“師父,罂兒知錯了,這些都是罂兒從師門帶回的骨灰。”
暗罂的虛影一晃即散,生前何等威風,死後連魂魄都不能湊齊,最後被風一吹便消失得一幹二淨。
……
木屋裏似傳出了東西碎裂的聲響,林緘按住了寧珈的肩,“我去看看,你留在這打坐。”
“小心點。”那雙鳳眼微微一擡,不冷不熱地說了一聲。
林緘心裏飄飄然,這小朋友,總算是聽我一回了。
她破開了木門,剛踏進木屋便看見裏邊竟藏了一個神情慌亂的魔修。
在見到那黑衣魔修的那一刻,隊伍頻道裏再次出現了系統提示。
【隊伍】系統:“隊友 雲緘、珈心完成支線任務[暗罂部下]。”
那魔修正想破窗逃出,被林緘用幻出的青鸾劍刺進了肩膀,直釘在了窗邊。
“說,暗罂尊者究竟在哪!”
那魔修無可奈何,只好盡數道出。
林緘這才得知,原來暗罂五十年前便殒了,只是她手下的人害怕失去庇護後會被欺壓,于是謊稱暗罂已經轉世,正好算到有個命數與暗罂相近的人降生桀山,便派了人去将桀山的女童全都擄回。他們将暗罂的一縷魂囚困在長孤橋的這一頭,讓世人誤以為暗罂還活着。
“那些女童呢?”林緘接着問道。
魔修疼得嘶聲叫着,“早被拿去煉魂了,神器有魂,那是修出來的,但天底下能拿到神器的又能有幾個,大人們自然就劍走偏鋒,将魂魄煉入了武器之中。”
林緘蹙眉,“那些武器現在在哪裏。”
魔修:“自然是在爐子裏了。”
打坐将血回滿的寧珈從門外走了進來,将劍刃抵上了那魔修的脖頸,冷聲說道:“帶我們去。”
那魔修雖然百般不願,但為了活命只好照做。
所幸守爐的魔修不在,林緘和寧珈輕易便進了煉劍房裏,将那囚困了無數女童魂魄的爐子用雷火炸了個粉碎。
登時被囚困在爐裏的片魂碎破齊齊鑽了出來,雖然已不能往生,但足以入夢,想必也能入桀山那老婦的夢。
……
【公告】系統:恭喜玩家雲緘、珈心、丹朱通過隐藏副本[老婦的願望]!
【隊伍】系統:隊友 雲緘、珈心、丹朱通過隐藏副本[老婦的願望],獎勵已下發至玩家的儲物囊,請注意查收!
兩個系統提示前後出現,在系統叮一聲響起之後,三個人的等級登時噌噌往上漲。
【隊伍】丹朱:“取消對我的屏蔽了嗎?”
【隊伍】丹朱:“我有話要說,我好像又躺贏了。”
林緘只覺周身湧起暖意,這是升級的附帶效果,她不緊不慢地查看了個人資料面板,等級竟然由二十升到了二十三級。
而寧珈和丹朱也升到了二十三級,她若有所思地低垂着眉目,忽然明了,她只有在刷怪時,得到的經驗值才是寧珈的兩倍,而任務所得的經驗仍是和大家一樣的。
緊接着林緘便查看了儲物囊,只見裏面多了好幾樣物品,其中就有她正急着攢齊的鲛女淚、白玉草和青熒流漿,數量正好能做出一份息影香。
林緘忽然笑起,眉目微微彎着,她正想在隊伍頻道裏回丹朱的時候,忽然和服務器斷開了連接,毫無預兆的就被彈出了游戲。
穿着吊帶的人長呼了一口氣,将全息頭盔摘了下來,随手撥弄了兩下被頭盔壓彎的長發。
她躺在座椅後背上,把桌上的糖拿了起來,拆開了糖衣便塞進了嘴裏,眼神懶懶散散地盯着面前已經黯淡的電腦屏幕。
十二點零一分。
林緘打開了神降的官方網站,而後點開了最新發布的公告。
【公告】尊敬的神降修士:自內測以來,神降世界便頗受諸位修士的喜愛,修士們的寶貴建議我們已經收到,為了提高諸位修士的游戲體驗,我們将于20XX年X月X日12 :00暫時關閉服務器,對服務器進行維護以及進一步的優化,內測也将止步于此,修士們的游戲數據将會得到妥善保存……
神降公測将于20XX年X月X日09:00正式啓動……
游戲将會增加幫會、陣營新玩法,并開啓隐藏職業修為排行榜及玩家修為總排行榜……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可以一邊搞事一邊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