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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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珈的眼神很奇怪,別扭中又帶着一絲絲拒絕,沉默中又帶着一絲絲抗拒。
兩人的眼神自對視上後就沒有離開分毫。
興許是寧珈的手腕太涼,林緘甚至覺得自己掌心滾燙,登時有點不好意思。偏偏丹朱還在一旁煽風點火,語氣吃驚地說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多餘的。”
林緘默默松開了手,然後說道:“這麽一個大老爺們,你還怕他走丢不成,還要時刻帶在身邊?”
丹朱點頭,原本還嘻嘻哈哈的,頓時就嚴肅了起來,“老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寧珈欲言又止,她收回了手,手腕貼在腿側,不着痕跡地在紅裙上蹭了蹭,半晌才答應下來:“行,那你去銷香崖。”
丹朱躍躍欲試,他掐着訣,技能“神游天地”的施放進度剛走了一半的時候,忽然看見遠處站立的楊三儀式感極強地行了個大禮,然後硬生生打斷了技能的讀條。
楊三再次下跪大拜,雙眼通紅的說道:“三位的大恩無以回報,只能将天倚茵靈贈與諸位。”
他說完又從錦囊裏掏出了兩只鳥兒,正是原先在店鋪裏見到的拳頭大的白毛啾啾,又道:“這是隐息鳥,隐息鳥極為難得,我尋遍了九州也才尋到了兩只,它們可以暫時隐藏氣息,希望能夠幫到你們。”
這兩只鳥自然歸了林緘和寧珈,而丹朱只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林緘一伸手,那隐息鳥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低下頭輕啄了一下,歪着頭啾啾叫着。她看着甚是喜歡,在把白球收進錦囊之後,連忙說道:“多謝前輩!”
“在下可擔不起這聲前輩。”楊三面露愧意,長嘆了一聲低下頭說道。
楊三提及“天倚茵靈”自然就是那懸在雲端的靈府,因懸天又倚雲而得名。
丹朱對隐息鳥興趣不大,但卻對天倚茵靈好奇得很,聽着這有點厲害的名字,他瞪大了雙目問道:“天倚茵靈是什麽?”
他剛問出口,久違的世界公告再次出現,寧珈的ID又被系統溜了一遍,只不過這一次在她的ID前面,還多了個不為人知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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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恭喜玩家雲緘、珈心、丹朱成功完成隐藏任務支線[聚神喚魂]!
【世界】靈府[天倚茵靈]易主,恭喜玩家雲緘、珈心!
丹朱目瞪口呆:“什麽,說好的送給咱們三個人,怎麽新主人裏面沒有我,系統是怎麽回事?”
林緘心裏咯噔一下,心說難不成是因為劍靈和主人的綁定關系,所以這靈府才有兩個主人?她裝作不甚在意地說:“或許是因為你是半路進來的。”
丹朱癟着嘴一副不爽的樣子,“白高興一場。”
小孩看着情緒不高,模樣還蠻委屈的,林緘連忙安慰道:“沒事,靈府裏面的東西你随便挑。”雖然也沒剩什麽了。
寧珈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于是丹朱一甩衣袖,把剛剛打斷了的神游天地重新施展了一遍,幹勁十足地走了。
世界頻道又再次熱鬧了起來,一群人陣型整齊地刷着屏。
【世界】小錦鯉:“大佬才是真的錦鯉,恭喜大佬喜提神降第一個靈府。”
【世界】三年模拟:“恭喜大佬喜提神降第一個靈府。”
【世界】好一個大西瓜:“恭喜大佬喜提神降第一個靈府。”
【世界】禿頭少女:“恭喜大佬喜提神降第一個靈府。”
【世界】白筱:“恭喜大佬喜提神降第一個靈府。”
……
【世界】夜雨敲窗:“大佬前面還有個名字啊。”
【世界】風逐月:“雲緘是誰,新的天降大佬?”
【世界】潑墨:“怎麽這靈府有兩個主人,一個靈府能有多個主人嗎?”
【世界】百科全書:“官網并沒有說過一個靈府到底能有多少個主人,所以應該是可以多個的。”
【世界】鹹吃蘿蔔:“沒見過這個雲緘這個名字,珈心大佬的朋友吧。”
【世界】蠢得一比:“新大佬好像也很厲害的樣子,不過在各個種族排行榜上搜了一遍,居然找不到名字?”
【世界】數據線又斷了:“可能只是個抱大腿的吧,正好混到了個靈府。”
【世界】草莓布丁:“抱大腿成功的實例,萬分羨慕了。”
【世界】哎呀呀:“可以參觀別人的靈府嗎,是不是還要向主人打個申請才行?”
【世界】抱個大腿:“大佬的靈府你也想看?”
以上。
于是林緘莫名其妙的被捧成了大佬,這大佬才當了沒幾分鐘,又被扒成了個抱大腿的,最後活生生成為了抱大腿成功的實例,總而言之她的ID在世界裏邊火了一把。
她朝寧珈看了一眼,說道:“道友們還挺有意思的。”
寧珈紅袖一揮,快速地掐了訣,一邊說道:“別管他們,我們去陰靈海。”
林緘趕緊查看了寧珈的狀态,技能的施展進度已經快要結束,她趕緊跟着使出了神游天地。
可不能在寧珈換了地圖之後,自己因為和本體的距離超過了十裏,又被強制以劍形登錄……
這個種族限制實在是太要命了。
神游天地的讀條時間一共是三秒,能不能趕上就全看造化了。
在切換地圖的那一刻,令人頭皮發麻的失重感強襲而來,随後周身輕盈如墜雲端,又如同沐在風中,随後腳尖踩到了平地,再睜眼時已經身處目标地圖陰靈海。
不愧是魔修聚集之處,和林緘以往去過的地圖都不同。
四周全是黑黝黝的石山,底上是一片漆黑的天空,暗而無星,像是被下了什麽禁制隔絕了陽光一樣。
石山上挂滿了紅色的燈籠,燈籠大多破舊,有的燈籠燈芯已滅,被風吹着輕輕搖晃着。
興許是靠着海的緣故,空氣有些濕潤,一陣陰冷的風從山間刮來,帶着魔修們的氣息,冷冽而又極具侵略性。
可林緘和寧珈落腳之處卻一個人也沒有,四周一片死寂,沒有半點生氣。
“或許我們應該隐藏氣息。”林緘壓低了聲音說道,她一邊打開了儲物囊,将支線任務獲得的隐息鳥拿了出來,那隐息鳥落在了她的肩頭,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脖頸。
頓時她的氣息被隐藏了起來,如果不是道行突破分神境地的修士,根本辨認不出她的氣息來。
寧珈也取出了隐息鳥,用這圓滾滾的白球隐藏起了氣息。
兩人經過僞裝之後,看起來與一般人已經沒有什麽差異,再搖身一變,換上了鴉黑色的衣衫,簡直就像是原住居民。
只是四周太過安靜,也不知那些魔修究竟聚集在什麽地方。
林緘只好又探出神識,在十裏內四處搜尋着,而後忽然發現,這陰靈海竟然還有另一個入口,那個入口被下了禁制,不注意看還真發現不了,那裏面應當才是真正的陰靈海。
“找到了!”林緘收回了神識,回頭朝寧珈揚唇一笑。
原來一身白衣的人,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鴉黑的,連一頭白發也化作了青絲,長短不一的裙擺像是被火燎過一般,露出了半截玉白的小腿,黑色繡着白紋的軟底布鞋,腳踝上系着個銀鈴,與原來腰帶上垂着的鈴铛一模一樣。
這黑發的模樣莫名像是那位連冠三屆的大神,寧珈眨了眨眼,還是收回了神,說道:“那我們走。”
林緘走在前邊,拐進了嶙峋奇異的黑山裏邊,然後禦起了風,直直往山頂而去。
陰風襲面,四周傳來鳥獸的叫聲。
兩人肩膀上那白球用雙足緊緊抓着足下的衣料,被陰風吹得睜不開那雙豆子大的眼睛,閉着眼啾啾叫着。
不過片刻,兩人便到了最高的山頂之上。
石山上一棵枯老的巨樹高聳着,巨大的根莖如盤虬一般破開磐石,緊緊紮根此處。
那巨樹像是被燒過一般,通體焦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機。
寧珈将手覆在焦黑的樹皮上,說道:“就是這裏。”
林緘點頭,“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麽打開這扇門。”
古樹有靈,如果樹靈還在,興許還能把它喚出來詢問一番,可這棵樹的樹靈像是已經消失許久了。
林緘不得已嘗試着将神識探入樹中,可剛探入卻被排擠而出,甚至神魂還有些刺痛,想來是這棵樹有點排外。
“怎麽辦?”她回頭看向寧珈。
寧珈沉默看着,忽然側頭看向了肩上的小家夥,“或許它們知道。”
兩個小白啾歪頭晃腦地啾啾叫着,林緘肩上那只忽然飛了下來,在她面前撲扇着翅膀。
林緘半天也體會不到這只鳥究竟想做什麽,于是擡手拖起了白球,卻被猛地啄了一下,還被它給啄出了血。
林緘:???
這麽不講理的靈獸,還是賣了算了。
手背上的傷口滲出了血來,她忽然明白過來,将血抹在了枯樹之上,只見樹上被抹了血的那一處緩緩裂開了一條縫隙,縫裏黑色的靈氣冒了出來。
她還沒有來得及把手收回,忽然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給拉進了樹裏。
林緘連忙回頭,伸長了胳膊牽住了寧珈的手。
在寧珈別扭又抗拒的眼神下,她把那微涼的掌心給捏得牢牢的。
林緘就跟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樣,心裏想着,不可以,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