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成功組隊之後,林緘趕緊查看了系統歷史信息,這才看到因為一時心急而沒有放在心上的提示。
“由于隐藏任務“老婦的願望”難度等級過高,建議玩家組隊完成,任務将會自動與隊友共享。”
系統要搞你,從來不會偷偷搞你。
月白色兜帽的掩蓋下,她只能看見來人的腰部以下。
紅衣如遍山山茶點綴,裙擺層層薄紗覆蓋,被風揚起時仿若山花忽綻。裙底垂地,在走動時隐隐露出豔紅的鞋尖來。
可現在卻不是欣賞美的時候,林緘欲哭無淚,心說這劍怎麽還和她感應上了,所幸這把劍隔三差五的就要抖上一抖,就跟病毒入侵似的,升級要抖,進階要抖,就連殺敵嗜血也要顫一顫。
她笑而不語,故作高深地轉向了遠處走來的人。
雖然只是對方的一把劍,但是氣勢上不能輸。
隊伍裏的寧珈本來還想着這劍好好的,怎麽又滾燙起來了,在顫動時還發出铿锵劍鳴,可她還沒來得及想出個究竟,任務欄裏忽然多出了一個任務。
寧珈走向那白衣女子,莫名覺得那人的氣息有點熟悉。
對方只比自己低五級,修為卻仿佛高于自己,并且還毫無保留地展露着修為和靈力,能力像是已經超過了築基後期,更不合常理的是,她竟然無法查看對方的種族。
修為的總排行榜在開服半個月後才會出來,但也不至于在種族排行榜上沒有姓名。
在查看了所有種族修為排行榜的第一頁之後,寧珈可以确定,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如今幾大工會以及俱樂部入駐神降,分榜前二十幾乎都是熟悉的面孔,這白衣人說不定就藏在哪一家,畢竟一個月後競技大賽開啓,提前暴露實力可不是明智的舉動。
林緘自然不知道寧珈的想法,還倚靠在古樹上裝着深沉,然後伸出了白皙的掌心,五指筆直修長,細而不弱,是一只絕對适合鍵盤電競的手。
“東西帶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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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緘故意壓低了聲音,好像在說什麽地下接頭暗號。
寧珈擡起手,手腕一轉,掌心上便出現了一株異植。
在黑崖洞裏時并未看清,此時光線充足,一眼便能分辨出是正品無誤,這植物的模樣和圖鑒上的一模一樣,就是那稀有的橙色材料天邪株。
林緘剛想去抓,卻見那拿着天邪株的手一收,五指緊攏着,手臂垂落而下,稍藏于身後。
“靈石呢?”寧珈反而問道。
林緘憑空拿出了一個低級儲物囊,她那細長的食指從錦囊的拉繩間穿過,将那石青色的錦囊懸在半空,“全在裏面了,五千靈石,一顆不差。”
與高級儲物空間不同,低級物不能儲存活物,并且空間偏小,耐久度還很低,用久了便會破損,容易丢失物品。
寧珈謹慎地看着她,又說:“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在裏面摻別的東西?”
林緘大方得很,将懸在食指的錦囊抛了出去,那石青色繡着竹子的錦囊穩穩落在了寧珈手裏。
手持錦囊的人并不用将其打開,只需将神識探入其中,便能看見裏面究竟裝了什麽。
寧珈用神識在儲物囊裏掃了一圈,五千顆靈石齊齊整整的在裏面堆疊着。
那藏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掌心上躺着那顆通體漆黑的鋸齒狀的草,表面細小絨毛無風而動,細看之下竟像是波瀾般起伏着,尤像這棵天邪株在呼吸一般。
林緘伸手去拿,在兩人的手相觸的那一瞬,寧珈手裏沉寂的劍忽然嗡地一顫。
天邪株被林緘妥善地儲存進了囊中,她剛想技術性掉線,在退出游戲的确認框出現的那一瞬,系統同時發出警告。
“任一隐藏任務只可接取一次,隐藏任務進度無法保存,未完成前退出游戲将會導致任務丢失,并且系統将收回子任務獎勵,請問是否繼續退出游戲?”
林緘:……
系統挖坑,從來不會遲到。
“這個隐藏任務,需要幫忙嗎?”寧珈見對方把天邪株收好之後便沉默了下來,方才還微微上揚的唇角弧度漸無,一身白衣顯得冷淡又難以捉摸。
看着冷靜自持,實則已經在究竟到底是跑路還是繼續做隐藏任務。
既然都被綁定了,那這馬甲掉不掉已經是早晚的事,只是要掉得光彩一點還比較有難度。
于是林緘擡手輕壓兜帽,說道:“你如果沒有別的事,一起?”
寧珈心存疑慮,正好想探探她的底細,于是答應了下來。
……
隐藏任務“老婦的願望”沒有任何詳情描述,所有的信息都來自于林緘和老婦的對話。
林緘左右只回想到被提及的“古槐樹邊上的糖人小鋪”,可這古槐樹邊上卻沒有一個糖人鋪子,全是在賣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月白色兜帽下那張唇微微抿着,藕白的五指輕扯着兜帽一角,時而下壓,時而微擡,可每次都正好避開寧珈的視線,叫人看不見她的容貌。
寧珈跟着面前那高挑纖瘦的人在古榕樹附近兜兜轉轉,愣是猜不出她究竟在找什麽,在對方正要再轉一圈的時候,她才問道:“你要找什麽?”
林緘:“糖人小鋪。”
寧珈:……
“你跟我來。”寧珈轉身往後走,指向了小攤小販的推車後的那塊字跡褪色的招牌。
“糖人小鋪”四個字映入眼簾,門緊緊關着,招牌搖搖欲墜。
林緘登時無語,她怎麽會以為糖人鋪子也是個小推車呢。
兩個賣胭脂和首飾的小攤擺在糖人鋪子門前,恰恰把那扇緊關的門給擋住了。
那倆攤主見林緘把臉遮得嚴實,一時忘了叫賣,只愣愣将她看着。
林緘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面前的胭脂盒,稍稍打開了一條縫朝裏看了一眼,說道:“這胭脂不錯。”
那姑娘回過神,頓時來了興致,“這胭脂啊是我昨兒剛做好的,用了栀子、茜草和蓼藍,施于兩頰或點在唇上都是極為好看的。”
這胭脂裏混着濃郁的花香,只稍稍打開了一條縫,便能嗅到撲鼻的香味。
一旁站着的寧珈微微蹙眉,只覺這香味太沖,和身旁的白衣人着實不搭。
林緘趕緊合上,然後又拿起一旁的簪子看了看,問道:“你可知這附近哪兒有做糖人的店鋪嗎?”
姑娘往後一指,“就這一處,可惜好多年沒開門了。”她雙眸一轉,而後壓低了聲音,又用手掩住了唇,說道:“這街上的人都說,那做糖人的老頭已經……”
林緘心想,那老婦每年都給她走丢的女兒做新衣,若老婦的女兒與她身形相仿,按理來說七歲那年走丢,那應當是十五年前發生了這樁事。
“多少年沒開門了?”林緘追問。
“大約有十六年了,我也是道聽途說,老頭的兒子在賣未開智的靈獸,街上獨此一家,你若是好奇,不妨去問問他?”
于是林緘放下了發簪,轉身就要走,身後那姑娘叫喚着:“哎,姑娘,你還要不要買胭脂?”
“不買了。”那茶白的袖子微微甩起,好像一陣濃煙。袖口裏伸出纖細的五指,一時辨不清袖與手孰白。
那賣胭脂首飾的姑娘翻了個白眼。
寧珈默默在小攤上放了一塊碎靈石,當是給那姑娘的報酬。
……
既然街市裏僅一家販賣靈獸的,那要找起來并不難,只稍詢問了一番,林緘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小鋪。
店家楊三是個獨眼的瘸子,他坐在躺椅上雙目無神地直視着前方,一只靈狐窩在他懷裏小憩着。
他也不知店裏來了客人,在耳邊響起外人的聲音時才陡然回神,爾後不緊不慢地說道:“要買什麽,靈雀、三尾狐、白額蛇、翠鳶和盜光鼠,只要你喊得出名字的,我這裏都有。”
林緘支着下颌站在櫃臺前,兜帽裏挽起的發興許是散了,有一兩縷落在了胸前。
“隐息鳥有嗎?”她忽然問道。
其實她也剛在圖鑒上翻到,可以暫時性隐藏角色的氣息,喜甜,需以糖喂之。
楊三沉默了一瞬,慢悠悠地把懷裏靈狐抱了起來,撐着拐杖踉跄着站起,說道:“當然有,你要幾只。”
“一只。”林緘道。
楊三走進裏屋,而後提了個鳥籠子走了出來,籠裏邊一個拳頭大的白毛鳥兒吱吱喳喳叫個不停。
林緘把指頭伸進了籠裏,去戳那白鳥的喙,一邊說道:“聽說這鳥愛吃甜食,那它吃不吃糖?”
楊三點頭:“只要是甜食它都愛吃。”
“那糖人呢?”林緘支着下颌,緩緩說道。
楊三僅剩的那只眼瞳孔一縮,登時聲音陰沉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林緘沒想到這楊三竟然這麽警惕,欲哭無淚地說道:“我沒有惡意,我就是随口問問。”
楊三的神情卻愈發陰冷,拐杖朝地上一敲,那木門頓時嘭一聲合起。
屋內漆黑一片,只有門縫裏竄進了一線光。
林緘:……
好像要打起來了,這NPC也太不講理了。
她愣了一瞬,心想人形修士該怎麽打架,是不是應該有一把武器才對。
錦囊裏除了靈石便是雜七雜八的裝備,腰帶、護腕、軟布鞋、項鏈和戒指應有盡有,就是沒有一把武器。
不管了,随手變一把出來湊數。
林緘忽然被寧珈拉到了身後,她望着面前那大紅的身影,手腕一轉,手上憑空出現了一把武器。
沒錯,是一把和她本體一模一樣的劍。
林緘目瞪口呆,像誤碰了熱水一般,險些把手裏的劍扔了出去,在寧珈回頭的那一瞬,她火燒火燎地把劍給變沒了。
林緘心有餘悸地想着,武器沒變成,好像變了個假的自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