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裂
不久之前還被采訪的格雷·迪威特突然就銷聲匿跡了,他的死甚至沒有出現在報紙上,僅僅是如同一粒沙一樣不引人注目。警方嚴密封鎖了現場,仿佛是為了防止外部的關注,而不是為了調查。
“請節哀,萊娅。”話筒那頭傳來克萊姆斯的聲音,“對于這件事…我很抱歉。盡管我們得到的資料非常少,但我一直都在努力調查兇手,如果有什麽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嗯。”電話傳來短暫的沉默,聲音多了一絲冰冷,“那…關于他的葬禮…”
“我知道,格雷他雖然有些死板,但他為人很好,所以我們大家決定給他私底下辦一場葬禮。”克萊姆斯似乎猶豫了很久,“你暫時在那邊躲一躲,葬禮的事我來安排,說不定兇手的名單裏還有你呢。”
“我還是不明白…”
“什麽?”
“格雷博士他明明是有許多貢獻的人…可死的時候卻是這樣偷偷摸摸,甚至連葬禮都要私下辦…”話筒裏的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麽?如果是這樣,還不如作為一個普通人活着,起碼不用這樣被嚴密保護,起碼能死的體面一些…!”
“萊娅……”克萊姆斯還想說些什麽。
“…抱歉,就說到這裏吧。”
萊娅放下了話筒。随後面對空蕩蕩的房間陷入了沉默。
…
“你是說,兇手…和之前殺死我父母的那些人有關系?”
克萊姆斯點了根煙,順手把一旁的窗簾拉上。房間裏蒙上了一層陰影。
“是的。那之後我一直在調查,作為一個老警長,我也算是發揮了些作用。”克萊姆斯抖了抖煙灰,“關于這次事件的內部資料我總算弄到了,你看看吧。不過由于此案件高度機密,我希望你不要透露給別人。”
萊娅點了點頭,接過文件。
【…前警署法醫格雷·迪威特于10月2日深夜…被害人疑似與蘇聯某學術機構關系密切,經調查為學術糾紛或意見不合而被害,此案件犯人與之前的縱火案/HC0421號事件有很大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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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C0421號事件…?”
“你還記得吧?在你小的時候…那樁縱火案。那天是4月21日,HC代表高度機密,不過那件事影響太大…我們擋不住媒體的腳步。”
“兇手…是蘇聯人?”
“…可以這麽說。”
萊娅深邃的眼眸泛起了一絲冰冷。
“萊娅,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放心,大叔我呢…會繼續調查這件事的。”克萊姆斯掐滅了煙,“年輕人,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不要太沖動了。”
…
沒有沖動,我甚至覺得此時的自己冷靜的可怕。既然知道了兇手就好辦了,要做的很簡單,只有複仇而已。
我不再祈問上帝為什麽要賜予我如此的人生,因為我心中的上帝早已消失不見,就連他的殘影也被我踏碎了。
不需要了。再也…不需要了。
我什麽都沒有了。
也許我太過冷靜了,也許我的冷靜已經消失殆盡,也許我只是被歇斯底裏占據的一具空殼吧。
…無法饒恕。
去死吧。
…
金屬器械漸漸沾上了血。手術臺上的人依然在氣若游絲地求救,但萊娅只是冷冷地提起手術刀,仿佛擺在面前的只是極其普通的物什。手起刀落,那人如同斷片了一樣,與他瞪大眼睛的表情相符的還有一旁的主任。
“一會我去做組織切片。”萊娅擡起頭,正好對上主任難以置信的目光,“怎麽了,我哪裏沒做好嗎?”
“你做的很完美。”主任搖了搖頭,“不過我覺得…你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覺。”
萊娅的瞳孔微微縮小。
“…是嗎。”
1941年。
重複的每一天,不斷輪轉的晝夜,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忙碌的研究人員。萊娅有時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時間的莫比烏斯環,或是生活正在被不斷地倒帶。
大概是出色的能力得到了上層的注意,沒過多久,萊娅就收到了一個信封。
尊敬的萊娅·洛格斯小姐, 鑒于您在學術方面有着獨特而深刻的成就,以及您所擁有的優秀管理能力,經多方商議,我們決定晉升您為(醫學)生化部實驗主管。1941年9月
信紙背面附着一把鑰匙,似乎是自己新辦公室的鑰匙。
萊娅來到了這間靠近走廊盡頭的新辦公室,一陣鑰匙旋轉的聲音過後,門被打開了。撲面而來的并沒有想象中的黴味,空氣裏倒是還帶着一絲潮濕的氣息,似乎是有人不久前打掃過這裏。
新工作…實驗主管嗎。
那時候格雷博士給自己的文件袋…萊娅大概翻看了一下,其中有一沓泛黃的紙,大概是父母那篇沒有發表的論文,還有一份是格雷自己的研究報告和論文,遺憾的是…它們還是半成品。
關于RNA病毒“Arma”的研究,還有一篇是格雷博士的…腦與認知能力的研究。
那些兇手就想要這麽個東西嗎,萊娅陷入了沉默。…這種輕飄飄的,随便一根火柴就能燒掉的東西,卻讓我一切都沒有了。
既然它就是你們的願望的話,那就讓我代替你們實現吧。
…
我不喜歡折磨他們,相反,精準地一刀了結他們才是我的作風。同樣的,我也沒有負罪感。
我恨他們,連帶着他們整個種族一起。他們全都是兇手,是他們毀了我的一切。
突然地我理解了主任說的那些話,他們的本質和那些小白鼠兔子是一樣的,僅僅是戰争的傀儡,純粹是我們的實驗材料,僅此而已。
我的心中不再湧起同情的漣漪了,他們聲嘶力竭地求救的畫面,甚至讓我起了一絲僥幸與快意。也許這就是屬于我自己的複仇吧。
我明白…我就算殺戮再多,也不可能讓死去的人複生。為什麽呢,僅僅是為了填補心中那塊空虛的缺口,我卻不惜一次又一次舉起手術刀。
如果沒有這場戰争,沒有野心,就不會因為争奪科研成果而發生這種事了。
…如果一切都沒發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