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所選之物
“呼……呼……”
溫蒂沒辦法甩掉太陽穴的電極片。它緊緊地粘着皮膚,如同揮之不去的綠頭蒼蠅。
“喔哈哈哈——看來還是直接動刑比較好呢!”
那個叫傑西卡的女人的笑聲在自己的腦中揮之不去。溫蒂大口喘着粗氣,此時的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連剛剛自己說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問我發生了什麽?當然是…你把秘密全抖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狂笑。
我…我把秘密全說出來了?溫蒂感到手腳冰涼。怎麽回事…剛剛我說了什麽嗎?
…我想起來了。溫蒂瞪大眼睛。
那個女人打開了什麽開關。強烈的電流像尖銳的針一般紮進大腦,從太陽穴開始,随後溫蒂感覺有人拿帶着尖刺的小錘砸擊着自己的太陽穴。眩暈充斥着大腦。
無法呼吸。傑西卡還在提問自己,那聲音在亂糟糟的大腦中竟然被接收如此該死的清晰。
不能說…溫蒂!閉上你的嘴!
啊啊啊…你給我閉嘴!這樣下去還不如子彈來的痛快!為什麽…為什麽,怎麽才能讓你停下這種酷刑…!!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直接去死…!
“…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可以停下來哦?”
我該怎麽辦…
到頭來,我還是個背叛者啊。
…
Advertisement
我的選擇…?開玩笑的吧,我才不知道我做過什麽選擇…
“我說…你殺過不少人吧…”艾米的聲音顫抖着,“他們像我一樣,不小心走到了這裏…然後被你們抓住…”
“……。”那人只是沉默着。
不要,我才不要被這樣開膛破肚,帶着痛苦死在這冰冷的地方。
“…你們這樣的家夥都會下地獄的!”艾米使勁搖着頭,似乎是快要哭出來了。
那人沒有理會艾米,而是順手打開了一旁的旋鈕,随後用氧氣罩蓋住艾米的半邊臉。
別呼吸。艾米死命憋着氣,但最後她還是由于承受不住呼吸道的渴望而大口呼吸着。漸漸地,艾米感覺自己的眼皮變得沉重,意識也開始渙散起來。
凱特…布弗德…你們在哪?
…
科學的發展是建立在衆多人的努力上的。提到努力,人們大多想到廢寝忘食的研究者。然而有發展就有犧牲,人們默認忽略那些犧牲者。
縱使某位良心之人指責犧牲者應當被善待,但他依舊認為麻醉藥不應該浪費在将死之人身上。
我能做的僅僅是目睹那些參數漸漸歸于平穩。面前的人靜靜躺在手術臺上,沒有了之前的那些吵鬧的她就如同永遠沉睡一般…此刻的她已經死了,在某種意義上。
我的腦海中甚至能浮現下刀的部位。閉上眼睛,大腦似乎已經幫我完成了模拟解剖,更甚組織切片的處理。
那當然是由于…熟能生巧。
然而結局也是可想而知的。攤開的皮膚下埋着血淋淋的骨頭和肉,甚至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到麻醉藥失效的驚恐和痛苦的表情。
這樣的我…是良心之人嗎?我不知道。在無意義的問題中尋找答案,這不是我的做法。
在這裏,我的工作是生化實驗。哀號和咒罵,我已經司空見慣了。與其和他們争論我的正義與否而浪費時間,還不如下手準一點。正因為這樣,我已經真正意義上殺過不少人了。
這不斷重複的殺戮促就着我們的研究——致命的細菌和生化武器。我一度認為我們和他們一樣都是戰争的犧牲品,這大概只是我為了求得安心而找的借口罷了。當我死去之時,福爾馬林中成為碎片的他們一定會用最深惡的詛咒将我拖向深淵吧。
對側的玻璃容器上映出胸前的身份牌上寫着什麽。
生化實驗主管
萊娅·洛格斯
人的自私不是沒有理由的,哪怕最單純的自私也是出于自私。
所以…我當然會照例給予這一切“終結”。
…
溫蒂只是茫然地望着空無一物的前方,但這只是她以第三人稱的視角望着“自己”,自己大概是失去了意識吧。
不久前的我洩露了所有的情報…在那個家夥的刑訊逼供下。而無論說出多少秘密,她還是不會停手,果然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她的話。
此刻的我大概是個死人了。
我為我當初的叛逆感到抱歉。如果是這樣的結局而讓我後悔,我本身就沒有作為一名士兵的資格而處在這裏。
因為就連慣用的刑訊逼供我都沒能守住口。
我會死的吧…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希望能再見父母一面。
…
寒冷讓艾米昏昏沉沉地從噩夢中驚醒。被移向一邊的無影燈照亮了方寸之地。一旁的架子上擺着沾着血的手術器械和帶血的棉花,艾米不禁向後挪了挪。
吊瓶頹廢地挂在輸液架上,末端的針頭被取掉了,管子纏繞在金屬杆上。艾米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裏有着針頭的紅色痕跡以及四周的膠痕。手術臺周圍有着各種各樣艾米不認識的醫學儀器。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我被做了什麽?艾米恐懼地檢查着自己的身體,然後終于找到了什麽——腹部偏右處有一道鮮紅的縫合痕跡,以及頸部那個貼着皮膚的類似金屬環一樣的東西。
漸漸地艾米感覺到了痛感,大概是由于麻醉藥效過了吧。艾米咬牙,小心翼翼地爬下手術臺。
為什麽這裏一個人都沒有?疼痛完全回複時艾米感到冷汗直冒,她捂住腹部在黑暗中貓着腰摸索着。
還是說把我留在這裏…也是他們實驗的一部分?艾米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寒戰。
艾米幸運地在離手術臺前不遠的地方找到了房間的門,但不幸的是拉了拉門把手之後,艾米發現門是鎖上的。
爸爸媽媽,凱特、布弗德…你們在哪裏?艾米跌坐在地。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在一起,為什麽…為什麽只有我碰上這種事。
手術臺下似乎有一張皺巴巴的紙,艾米撿了起來。上面都是德語,艾米皺了皺眉。看起來大概是個人信息之類的東西。
右下角有着潇灑字體的簽名,大概寫的是“Leia Logics”,應該如此。艾米猜想着,然後将視線移向上方——
“Experimentelle Krper/Amy Nestic/NO.3015”
…是我的名字。艾米呆呆地望着那張紙從手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