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理性就理性之
第020章 理性就理性之
“阿聲, 怎麽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察覺到江聲視線之後,蕭意手松了松,再看向顧清晖,淡漠逡巡, 而後才輕聲說。
“我只是覺得, 顧先生忽然在這時候說起這個, 有些奇怪。”
顧清晖看向他,“奇怪?”
蕭意漆黑的眼眸和他對視。
顧清晖的目光也在他的臉上逡巡, 視線落點在那顆淚痣上, “蕭先生應該能看出這兩種目光有所不同。”
他總是被當做替身看着, 難道分不清江聲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是在看他本身,還是在看其他人——這樣的區別嗎?
蕭意有些困惑,“什麽不同?”
他裝得很像,手卻開始在江聲的肩膀上輕輕摩挲。江聲已經感受到他壓抑的情緒了。
俗話說,越是沒有什麽,越是在乎什麽。
蕭意這個人,真的非常介意別人說他是替身這件事, 他恨死沈暮洵, 也平等地恨每一個用替身攻擊他的人。
蕭意真的很奇怪,
說他是小三, 他春風得意;說他替身,蕭意就開始想鯊人。
江聲有點恨顧清晖了,嗚嗚嗚。他先前還以為他是什麽歲月靜好的冷臉怪,現在又在搞什麽當面開大!
他把蕭意的手扒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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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意看向他, 江聲解釋, “我只是剛剛想起了一個朋友。”
冷風呼呼亂吹,空氣寂靜兩秒。
顧清晖看向江聲, “朋友。和我長得很像?”
蕭意的手輕輕拂開江聲肩膀上的頭發,“朋友。怎樣的朋友,和我一樣的朋友?還是和楚漆一樣的朋友?”
江聲腦袋亂了下,他在思考。人類一思考,上帝都發笑……不是!
江聲甩了兩下頭發。
別想這個,想點正經的!
【朋友!最好的借口!最好的戀人!最好的小三!所有人都會警惕江聲身邊的朋友!】
【氣氛好窒息啊啊啊救命】
【天呢,江聲過得也太難了,這群男的也不懂事啊,天天給江聲找事】
【江聲在修羅場裏慌亂到麻木的表情真的有點子好看的呃。。別的不說他這張臉真的有點太偉大】
江聲頭發都被冷風吹亂。
烏黑的頭發和蒼白茫然的一張臉,眉眼是淋漓清透的,很幹淨又亮眼的長相。他一陷入混亂就更加茫然,愈發令人覺得他需要幫助。
好可憐。
為什麽要在他面前吵架,叫他難辦。
顧清晖:“問這麽多問題,很難相信蕭先生是真的把江聲當朋友。”
蕭意擡起頭。
顧清晖:“你有些急切。”
蕭意牽扯嘴角微笑起來,“顧導現在又在指摘我什麽?聽阿聲說,你和他的朋友長得很像的時候……你的心裏又在想什麽?”
空氣又安靜了兩秒。
江聲眼神放空,有些恍惚了,真的呃啊啊啊啊!
這群人,真的!有病,有好大的病。江聲算是懂了,完全懂了,嗚嗚。給他們一個話題,怎麽樣都能吵起來。
他左看。
顧清晖臉上沒什麽情緒,“我只是客觀描述我的感覺,如果我說的話讓你有不愉快的情緒,很抱歉。我們還要相處很多天,矛盾需要避免。”
再甩頭右看。
蕭意則溫和很多。
“客觀?”他故作疑惑,輕輕笑起來,如沐春風的笑臉朝向還在暗中觀察的江聲,“好吧,我也從客觀角度分析一下如何。阿聲,你來看看我們誰說的才是正确的。怎麽樣?”
江聲抓着暖手袋的手猛地縮緊了,“啊?”
顧清晖平靜道,“洗耳恭聽。”
江聲選擇開辟一個嶄新的話題:“……我有點冷。”
蕭意立刻不再說了。他望着江聲,握住他的手就走,“如果不是因為顧先生站在這裏耽誤時間……抱歉,我無意發牢騷。”
你簡直太有意了。
江聲默默想。
顧清晖:“我和江先生才是一組。”
江聲:“……”
兩個人的對視都很平靜,兩個人都是情緒穩定的人!
很好!不穩定的只有江聲是吧!
【這兩個人都好有禮貌,明明背地裏牙都咬碎了,死裝哥x2】
【我和江先生才是一組~笑死,顧粉出來說兩句呗,分析一下什麽意思】
【笑得,江聲一句我好冷嗚嗚蕭意魂兒都喊沒了吧,立刻就言聽計從了】
【爽到你了影帝,啧】
【是我我也很難抗得住,江聲,啊,江聲!!有時候這群人吵架很沒勁,不如看江聲的臉。全程盯着他的臉都不會看膩】
【點了,他怎麽長這樣??】
【按照目前的吵架戰力我可以排個序!沈暮洵>楚漆>楚熄>蕭意>顧清晖】
【其他的我有異議,但是沈暮洵确實,我認可他戰力榜第一的實力!我覺得小楚的嘴巴和他有得一拼】
【嗚嗚,沈粉笑不出來,什麽第一都行,唯獨這個第一沒必要吧!】
【這真是戀綜嗎哈哈哈,哪個戀綜會搞吵架戰力榜啊??】
不遠處楚漆的車停下,江聲又停住腳步,身邊這兩個人可算安靜下來,江聲也終于抱着圍巾和暖手袋喘了口氣。
他在思考。
他們兩個有什麽好吵的,莫名其妙。
顧清晖對蕭意的态度也很奇怪,蕭意對顧清晖的敵意也很說不明白。
其次顧清晖的長相,江聲還真是越看越眼熟。
這麽想着,江聲扭頭又看一眼他。
該不會真是他初戀吧?
江聲遲疑起來,轉着腦筋想想,很快又釋然。他的确是有些被這樣反複的疑問勾起的好奇心,但又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個值得他花心思去想的問題。
初不初戀的又怎樣,是的話,難道要和他涕淚漣漣、追憶往昔?
他當初對初戀的态度可算不上好。
他脫下來的衣服都要初戀洗,他不想做的作業都讓初戀承包。遲到了就把初戀的名字報出來。
呃。
江聲頓了頓。
笑死,他對初戀的臉沒印象,但對自己做的這些壞事印象還蠻深的嘞。
總而言之,江聲都這麽壞了,他才不會因為自己忘了一個人而沉痛哀悼。他不反省,他也根本不會覺得忘記初戀是多麽大一樁罪事。
不是根本不是初戀的話,那更簡單,完全不必在意。
【想來想去,上一個讓蕭意破大防的還是沈暮洵,我的意思是,毒唯只會因為真嫂子破防,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可是這裏到處都是真嫂子,蕭意豈不是每時每刻都在破防路上】
【其實她意思是,蕭意知道顧清晖和江聲之間的交集吧】
【可是邏輯上說不通啊,沒道理蕭意都知道的事情江聲自己不知道】
【蕭意可是蕭家的人,查查不就啥都有了。反倒是你指望渣男記得什麽,删删存檔給新人騰位置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遠處,楚漆弓着背從車裏鑽出。他站直身的時候,會體現出最直觀的體型壓迫。
肉食動物的氣場。冷淡慵懶,又帶着蓄勢待發的鋒利。
江聲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副駕駛,又看看他,感覺哪裏不對,“你不是和沈暮洵一組嗎?他人呢。”
到這江聲才又猛地想起什麽,轉頭看向身邊的蕭意,“你呢??你不是和楚熄一組嗎?楚熄呢?”
蕭意沒來得及說話,因為楚漆已經三兩步邁近。
他成年男性高大的身軀總讓人覺得危險,尤其距離過近又背光的時候,那種視線被軀體充滿、無論往哪個方向走也逃不掉的感覺,是充斥凜冽的壓迫感的。
江聲剛擡起頭,一雙寬大炙熱的手就狠狠搓了一把江聲的臉。
江聲抗拒,“呃!楚漆!”
他的臉完全當面團子那樣揉揉擠擠,高大男人的語氣帶着兩分煩悶,“找我問那個小子?”
江聲用力甩頭,把自己的臉從他手裏掙紮出來,皺着眉說,“我沒問你楚熄啊,我問的沈暮洵。”
“不管是誰。除了你,你見我給誰當過司機?”
楚漆挑高眉毛,聲音有些沉。
江聲一愣,眨了下眼睛,又被楚漆扯着嘴角,捏掐着臉掂了掂。
【竹馬組真的有種天然的親密!!爽死我了嗚嗚】
【明目張膽獨一無二的偏愛真的就是我們竹馬組的底層風味,香香的嗚嗚】
【楚漆如果不是最後的贏家,我真的會想不通還能有誰可以壓在他的頭上】
幾人結伴離開。
蕭意走在江聲左邊,步履緩慢,“看來在阿聲心裏面,還是沈暮洵的地位更重要一點。”
江聲:“啊?”
楚漆也看向江聲。
江聲慌亂道:“你別亂說,我哪有?”
“沈先生不在的時候,阿聲一眼就能發現。甚至正是因為沈先生未能到場,你猜連帶着想起楚熄不是嗎?”
江聲真有點無語,他好想知道蕭意的腦袋裏都想着什麽。
“別說少人我發現不了,就算他們缺胳膊少腿我都不一定能發現。”
他和顧清晖吵架也就算了,還把江聲也卷進去。熱鬧誰不愛看!當然如果不是江聲自己的熱鬧他會更愛看的。
左邊的蕭意:“這樣啊。”
右邊的楚漆的胳膊摟着江聲,去摸他的手,“怎麽這麽冷?”
蕭意轉過視線。
江聲還沒來得及說話,楚漆的掌心就捧着蹭了蹭江聲的側臉,觀察他的衣着,“穿得太少。”
說着就開始解扣子,一副要脫外套給他穿的樣子。
楚漆體質和江聲是兩個極端。
他真的像是那種很會适應環境的獸類,不畏寒,哪怕是冬天也依然穿得少。
江聲吓一跳,趕緊抓住他的手腕,“不用不用!”
他展示自己的暖手袋,“我有這個。”
楚漆被抓住一只手,幹脆反手握住他。單手把解到一半的扣子又扣回去,視線轉移到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顧清晖身上,“顧導細心。”
江聲:“蕭意給的。”
楚漆的目光就轉向蕭意。
他眉宇闊氣深邃,挑了下眉,氣場有些沉冷,“你對我的朋友倒是格外關照。多謝。”
蕭意的手握住江聲另一只手,“沒關系,畢竟我們也是朋友。”
江聲:“……”
救命,他怎麽這麽多朋友。
他兩只手都被抓緊,一時間又想起影院那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場面。總有種腹背受敵……不對,是秋後問斬的感覺。
江聲深吸一口氣,把兩個人都甩開,後退再後退,站在安全些的顧清晖身邊。
顧清晖手插在口袋裏,目光淺淡地掃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但沒有問,也沒有拒絕。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沈暮洵和楚熄是坐一輛車來的。
開車的是沈暮洵,大冬天沒太陽,偏還帶一副墨鏡裝酷。俊美的臉上表情是遮不住的難看,很顯然拉車載情敵令他心情不快到了極點。
懷抱着這樣不快的煩躁的心情,他邁腿下車,随手扔出一張節目組的卡片到江聲懷裏。
江聲手忙腳亂地把那張卡抓住。
沈暮洵笑了聲,很快又把笑意壓回去,開口的時候話音平穩了些。“這次在超市有一個小比賽。”
他摘下墨鏡。
江聲目光看向他摘掉墨鏡的手,忽然一頓,視線集中在他的指骨上,喊了一聲,“沈暮洵。”
沈暮洵的話音戛然而止。
不如說他整個人都像陷入短暫時停那樣靜止一瞬。
一兩秒之後,他摘掉墨鏡挂在領口,帶着細微的不耐抿了下嘴角,“做什麽?”
他的手放到身側,江聲的視線也跟着落到他的腿邊。
“你的手受傷了嗎?”
沈暮洵擡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五指張了張。
修長的手,手背一片紅,指骨擦傷的痕跡到現在都沒能得到正規的療愈,又經寒風一吹,越發被襯出慘烈的紅。
他嘴角勾翹,似有似無帶着漫不經心的嘲諷,“早上就這樣了。你沒發現嗎?”
江聲:“……啊。”
仔細一想,沈暮洵攪動咖啡的時候叮叮當當的,該不會就是故意想吸引他注意吧?
動靜那麽大,他怎麽就沒想到看一眼呢。
和人打架傷到手,昨晚上沈暮洵至少是目擊證人之一吧?
江聲茫然,竭力調動腦細胞。
“好巧,”楚熄也下車,忽然開口。
他穿着寬大的外套,散漫地靠在車邊。卷毛落在耳邊,一串銀飾襯着他墨綠的眼睛更為森然,狐疑道。
“說起來,我今早一起來後腦勺疼得很。感覺被敲了悶棍……該不會是你打的吧。”
沈暮洵幾乎氣笑了,“對對對,我晚上打你八百悶棍。”
江聲眼睛瞪大,“……你怎麽也受傷了??”
“也?很奇怪嗎?”楚熄疑惑,三兩步走過來低下頭,一頭濃密黑發垂在江聲面前,叫嚷着,“不信你摸摸,腫了一個包呢,可疼了。”
江聲撸狗一樣摸了兩下,果然摸到一塊硬硬發燙的地方。一按下去,楚熄就發出一聲痛苦的吸氣。
江聲有一點迷茫,但還是拍拍他的肩膀,“好可憐。”
難道是半夜喝醉的楚熄摸到他房間裏偷偷親親,然後被沈暮洵一巴掌掀翻踹開?
好合理。
但是江聲想起那個人的手,寬大,炙熱,但沒有楚熄這樣粗糙。
江聲低頭捏着楚熄的手心,上面是縱橫錯綜的疤痕。
他困惑地歪了下腦袋,想,不過,也可能是他記錯了。喝醉的人,記憶總是不那麽牢靠的。
比如那滿背的痕跡怎麽來的,江聲就已經沒有什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