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兄弟就兄弟之
第011章 兄弟就兄弟之
楚漆習慣早起。早起之後他會站在陽臺吹會兒風,用這點時間清洗自己困頓的頭腦,并開始構想今天一整天的計劃,要做什麽,如何達成自己的目的,獲得好的結局,諸如此類。
今天卻好像不太相同,條理性的構想在大腦中纏成一團亂麻。
楚漆披着外套站在欄杆旁邊俯瞰,實在心煩。
天還沒亮,該死的路燈在氤氲的霧氣中一盞盞發着圓球一樣的光。
他深深皺着眉吸一口氣,從外套口袋摸出細長的煙盒撥開,修長有力的手指摘出一根煙含在嘴邊用力咬開爆珠。
聞到葡萄味彌漫開的瞬間,他後知後覺,這是江聲喜歡的香煙牌子。
他垂下眼睛有些遲鈍地沉默,片刻後喉結上下滾動一下,失言笑出聲。
十七年帶來的改變,好像他已經不僅僅是楚漆,也是“江聲和楚漆”裏面的楚漆。
他的意思是,痕跡。江聲留下來的痕跡,無處不在。
想翻日記,日記裏除了自己全是另一個人的影子,随便打開一本書,書頁間都會掉落對方随手夾進來的幹花。
看到雨,想起有人讨厭雨。看到雪,想起有人讨厭冬天。連看到自己的手,都想起這只手曾被帶着熱意纏縛過。
他習慣了江聲的存在。
習慣用江聲送給他的那款香水,習慣吩咐保姆在每件外套放一盒葡萄口味的煙,習慣心情不好的時候給江聲買禮物。
禮物在儲物間越堆越多,沒辦法再送出去。因為他們現在的關系不是“最好的朋友”,而是“前任”。
那些堆積成山的禮物何嘗不是楚漆越積越多的情緒。禮物山第一次傾倒的時候,楚漆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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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江聲覺得做朋友更好,那他就退一步。
反正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祖宗想怎麽玩他,就怎麽玩。
玩得開心就好。
做這個決定到底是因為愛還是習慣,楚漆分不清楚。
但是也不重要了,有個詞叫殊途同歸。
“啪嗒——”
楚漆點燃香煙,注視着指尖明滅的橘紅色火星,目光晦澀。
矜傲不羁的俊美臉孔在彌散開的煙霧中模糊。他放松着靠在欄杆邊,外套被風吹開似飛鳥漆黑的羽翼。
小屋外傳來一陣響動。楚漆俯瞰下去,看到一輛車從镂空的鐵栅欄大門緩緩駛入,在幹爽的地面留下兩道濕漉漉的軋痕。
車燈關閉,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拉開車門。穿着淺咖色風衣的男人下了車,手中提着兩個小口袋。
楚漆眯了眯眼,沉默地注視着。
葡萄味融入煙草,暈染出一種濃郁香醇的果香。
江聲偏愛這個牌子葡萄味的爆珠口味。喜歡做的事情是把爆珠咬破,純聞味道,卻不點燃,因為他對葡萄和煙草混合的味道談不上喜歡。
江聲喜歡葡萄制品,但不喜歡葡萄。喜歡草莓,但不喜歡草莓制品。
這個道理套用到顧清晖的身上似乎依然是合适的。
楚漆輕笑了聲,插着口袋彈了彈煙灰,餘光忽然瞥到不遠處的陽臺出現一抹影子。
他轉過頭,正好看到楚熄一只腳踩上陽臺窄小的欄杆。
江聲跟在他背後,一頭漆黑亂發,臉上還帶着睡覺壓出來的紅痕,困頓讓他眯着眼,表情又慌亂急切,他催促着,“快跳啊,現在都六點半了,馬上直播又要開了!快呀!”
楚熄一眼就能望過來和楚漆對視。他挑高眉峰眯了眯眼,笑了下,故意把動作放慢得像是烏龜爬。
搞什麽!
江聲要瘋了,崩潰地晃着他的睡衣領子,兩只手卷在一起對他的耳朵大喊,“快——快啊啊啊——”
楚熄就是在這時候忽然開口的。他話音沙啞,語調卻是飛揚的,甚至完全可以說是帶着一股有意為之的挑釁,“起得很早嘛。怎麽,滿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嗎?”
江聲頓住,忽然意識到他在和誰說話。
楚漆有早起的習慣。
楚熄這個孫子他明明知道!
不,其實他自己也該知道的。
但是聽到節目組敲門說要開直播那瞬間,和野男人睡一個被窩即将被發現的驚慌讓江聲忘記了一切!再看到楚熄磨磨蹭蹭不肯走,他血壓上來更是忘了他們三個的房子在同一側這件事。
好恐怖啊。
為什麽自從來了這個綜藝江聲每分每秒都覺得自己要被捉奸!……明明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他現任!
楚漆現在什麽表情?
江聲緩緩從楚熄寬闊的後背探了一只眼睛。
楚漆閑散靠在欄杆上望着他們,墨綠的眸子背光顯得漆黑又深邃。煙霧逸散着,讓他的表情看得不是很真切。
他身材比楚熄高大更多,那股漆黑沉凝的氣場很有壓迫感,給人一種能把剛升起來的太陽拽回去的錯覺。
江聲飛快縮回腦袋,表情扭曲了一下,在背後狠狠掐了一把楚熄的勁瘦的後腰。
楚熄吃痛叫了一聲,回過頭捂着腰,表情有些驚詫,似乎還怪委屈的,“哥哥?你幹什麽?”
江聲壓低嗓音,漆黑的眼睛狠狠瞪着他:“你故意的。”
楚熄于是彎起眼,笑嘻嘻,“哈,因為我想着,我們難得睡一起,不讓他看到也太可惜了吧。”
……
啊??什麽?
有什麽可惜的!
江聲不理解,也受不了。他推了楚熄的肩膀一把,“快走。”
楚熄也不磨蹭了,爬上欄杆蹲着起跳,輕輕松松就跨過将近兩米的陽臺間隙穩穩落在地板上,連響動都不明顯。
江聲不敢在這裏多留,飛快竄回屋裏把陽臺門拽上。
看着透明的玻璃,江聲發了會呆,大腦中奇怪的思維如游魚般亂飛,他忽然有種想貼上收款二維碼的沖動。
如果……他是說如果。
進陽臺需轉賬一萬元。
出陽臺需轉賬一百萬元。
他會不會賺得盆滿缽滿!
清晨的微風帶着雨水的冷意。
楚熄手插在睡衣口袋,和自己的親哥對視。
目光在他臉上逡巡,半晌驀地笑起來,越笑越大聲,都要直不起腰。他挂在欄杆上趴着,咧着嘴的樣子很有幾分開朗的小痞氣,“這就生氣了?我以為你真的很能忍。”
“有什麽必要生氣,看到你這樣的伎倆手段,只覺得好笑。”楚漆目光在他頸上可怖的青紫色痕跡上一掃,“好玩嗎?怎麽沒把自己掐死。”
“技不在高,有用就好。”楚熄無所謂地笑着,天邊的光芒被暈染開,微弱的光落在他的側臉,卻照不亮他的眼睛,“除了這些伎倆,我也不剩什麽了。”
“和江聲相處十幾年的竹馬是你,除了感情什麽都有的是你。受過高等教育正直的人是你,被父母偏愛的是你。只有手段用盡坑蒙拐騙還一無所有的才是我。但這能怪我嗎?難道是我出生就選擇當一灘爛泥巴嗎。”
他歪了下腦袋,耳邊音色的墜飾搖搖擺擺,表情幾乎帶着一種困惑,“你什麽都有了還有什麽好生氣的?我們倆的關系裏,生氣難道不是我的專利?”
“詭辯。”楚漆薄唇輕啓,“不要說得好像你遭遇的悲慘一切都是因為我,不是我讓你失去一切的。”
當然不是啦,但他卻是可恨的、高高在上的對照組。
“你想說我在道德綁架你?算了随便你怎麽說。我就是這麽卑賤惡劣的人你清楚的,不過我樂于接受我的卑劣,你呢?恨得要死嫉妒得要死,還要隐藏不甘裝得無所謂,好像你站在這裏等着江聲,他就遲早會回來似的。”
清風吹動楚漆的外套,他彈了彈煙灰,“繼續說。”
楚熄揚起眉,“搞什麽,偷師?我不是來給你上課的。”
楚漆雲淡風輕,嘴角勾翹,“你以為這些話就能攻擊到我的話,比你是在給我上課更令人發笑。”
“是是是,你心理強大得很,你他媽就是個打不死的蟑子螂。”楚熄咧開嘴歪歪頭,肩膀聳了兩下,這個動作由他來做總有兩分潇灑。
他轉身要往屋裏走,忽然頓住腳步回頭。
“那時候,他明明更喜歡我的。”
他笑了一聲,“如果不是那場酒,到底誰才是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你說得清嗎?做人得清楚自己的卑劣,得有自知之明。知道嗎,楚漆。”
說完這句話,他卻沒有再看楚漆的表情,自顧自地進了房間,“砰”地一聲甩上了陽臺門。
良久。
一陣又一陣冷風幾乎都無法吹醒楚漆的頭腦。
楚漆面無表情,近乎粗暴地撚滅了煙頭。指尖竄起短暫的痛意,濃郁的葡萄味在最後一抹白煙散去的時候消弭。
聽說楚熄長大的地方治安混亂,在他童年時尤甚。
有一瞬間他心頭湧起無數惡意的詛咒,但從小到大的教養讓楚漆把這些話統統收了回去。
像是香煙燃燒後只留下灰燼。
他的滿腔惡意只化成一句,他的生命中為什麽多一個弟弟。
*
江聲拉開門看到門口放了一個袋子的時候愣了愣。
他蹲下來把袋子提起來打開,發現是一袋早餐,沒有署名。
難道是節目組發的?這麽好心。
他打開一看,發現還是他很喜歡的蟹黃湯包。
天。
嚴落白,你小子果然是關系戶吧。
江聲怪懷疑的,又有點不敢确定。
除了節目組,其他人倒也有可能給他送早餐。
對不起,他們萬人迷就是這樣的。首先是自信,其次自信一般會變成事實。
楚漆不可能,剛剛才見過,除非兼職超人不然怎麽可能這麽快買到早餐。
沈暮洵更不可能,相信沈暮洵會給他買早餐,還不如信楚漆是超人。
蕭意也不會出去買早飯,他屬于洗手作羹湯叫他起床的經濟适用型。
……啊怎麽想到這個有點惡心!
總不可能是顧清晖吧?
江聲想着想着就發困,打了個哈欠正準備提着袋子下樓,就看到蕭意穿着白色的簡潔款圍裙上來。
青年看到他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起得這麽早。但很快他流露出笑,溫和斯文,臉上的淤青經過一晚似乎減輕不少,似乎也是他愉快心情的來源,“起來了正好,我做了早餐。”
江聲含糊着:“馬上去。”
蕭意點點頭,“那我下樓等你。”
正準備往下走,一道黑紅色的影子像閃電一樣從蕭意身邊竄過。
江聲愕然看去,只看到一張戴着墨鏡和口罩的臉。對方像是趕着投胎一樣走得又急又快,路過江聲的時候腳步一頓,把手裏的東西甩到他懷裏,嗓子還有些沉悶的啞,“扔一下。”
江聲隔着紙袋摸到熱乎乎的湯包,沉默了一下。
等等,這麽說的話,難道楚漆真是超人?
他忍不住,“你別對我這麽好。”
沈暮洵急促的腳步一頓,轉過臉來看他。
江聲手指捂在熱熱湯包一會兒,眨眨眼睛,睫毛垂下來,“我雖然是個壞蛋,但是壞蛋也是有良心的。你這樣會讓我很愧疚,但是我不想愧疚。”
沈暮洵的牙似乎咬緊了下。半晌,笑了聲,呼吸急促起來。像覺得江聲如此坦然地對他說這些,很荒謬似的。
沈暮洵:“我對你很好嗎。我現在對你都算好了啊,江聲?”
莫名其妙,他卻在這麽說。
蕭意輕笑一下。柔和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很有兩分溫和如水的意味,他話音輕松,“阿聲,先來後到。”
沈暮洵猛地頓住腳步,站在走廊回頭,拉下口罩,被悶得有些紅潤的嘴唇掀起一個諷刺的笑容,聲音冷沉,“你口中原來也說得出先來後到這四個字。”
蕭意很有些疑惑茫然,“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沈暮洵目光炯炯,幾乎要把墨鏡燒出兩個洞,他嗤笑,“你當然不明白,畢竟我說的是人話。”
“你針對我有什麽意義。除了口舌之快難道你還能得到什麽心理價值嗎?”蕭意望着他,眉頭微微蹙起,“如果你确實能從攻擊我中得到一些你缺少的安全感價值感……或者別的什麽,那麽沒關系,請随意。”
溫柔的語調綿裏藏針,江聲看看蕭意又看看沈暮洵,抱着頭先遁了。
打架可以,別打到他頭上就好!
【啊呀等江聲的三人約會我等了一百年!點開一看居然還沒開始!我恨恨恨】
【看到預告六點半直播,我:什麽傻帽綜藝還配讓姐起大早?現在:很好,唇槍舌戰開啓美好一天!】
【沈暮洵生病還去給江聲買早餐我真無語了哇!!他是不是燒到沒腦子了!】
【小屋位置很偏的在郊區。郊區附近哪有給小少爺吃的蟹黃湯包啊,有鮮肉醬肉常規款就不錯了。他這是跑多遠去了】
【你那算什麽,蕭意之前采訪說他從不下廚,現在還不是早起做早餐,我才是真的無語】
【什麽鬼,我都要和蕭粉惺惺相惜了】
【……好可怕一綜藝,救命,我不要啊!】
【太好了,這綜藝裏一共就三個娛樂圈人士瘋了倆,還好我們顧導還是正常人!】
江聲下了樓,到客廳拆開包裝袋一看,居然是兩份差不多的早餐。
蟹黃湯包,還有一小盒米糕。
甚至是同一家店買的,江聲看到了一模一樣的logo。
江聲咬了一口米糕,瞥見桌邊的一張卡片,伸手夠了過來。
【等等,這袋早餐又是誰給的?】
【不會是你們正常人顧導吧】
【……怎麽可能!】
昨天相當于新手模式,導演相當于帶流程的DM。
事實上戀綜這樣的綜藝,性質上是不适合有外人太過明顯的介入感的。觀衆會更喜歡看嘉賓們在一定框架內不受束縛自由發展的情節。
所以今天導演就沒有再露面,只是在桌子上留下一張小卡。
身後忽然靠過來一道熱氣。帶着廉價檸檬香皂的味道,清爽得讓人想起洗衣粉廣告裏空中飄揚的床單。
他伸出手戳了一塊米糕吃。
江聲:“我沒讓你吃!”
“有什麽關系,反正你又吃不完。”楚熄懶洋洋半擁着他去看他手裏的卡片。江聲才注意到,他為了遮擋脖頸的痕跡,戴了一條choker。
有些寬,幾乎像是狗項圈了。
……
江聲用力盯着看。
簡直不是像。
這就是吧!
江聲扯着他的脖圈,“你該不會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癖好吧?”
“不好看嗎?”楚熄墨綠的眸子彎彎的,臉頰上細小的傷疤被濕亂的頭發蓋住,小聲覆在他耳邊說,“這個還有一條配套的鏈子,你想看看嗎?”
?
啊啊啊!
真遇到怪東西了!
江聲立馬把他放開,像甩髒東西那樣甩着手。
楚熄彎着眼睛大笑,“騙你的,好笨啊哥哥!”
【小情侶大白天幹什麽呢!】
【弟弟香香!】
【昨晚上發生什麽了嗎?怎麽感覺今天一起來小楚對江聲的态度就特別特別親昵啊】
【說不定是一個被窩出來的,昨天被安妮氣死了要撒嬌哄哄】
【好荒謬,但是好合理……不然平白無故戴什麽choker!有什麽痕跡是不能給姐看的?江聲的吻痕姐都看過了!】
【前線速報:十點鐘方向蕭意面帶微笑打碎一只碗】
【速報+1:十二點鐘方向楚漆下樓啦!】
楚熄拉開椅子坐到江聲身邊,把卡片上的字念出來,“什麽啊……讓我看看?親愛的嘉賓早上好,今天是三人約會日,我們為大家準備了四個不同的場所,供大家自由選擇。去往目的地從起始點走到終點,更有特別大禮等着您。”
他骨節分明的手捏過卡片一轉,背面赫然是四個場所的地點。
他說:“有電影诶。”
江聲随口一說,“我不要看文藝片。”
他對文藝片缺乏鑒賞能力,看爆米花片子樂呵樂呵就行了,要他思考,那就算了吧。
楚熄把椅子支起來一晃一晃的,似乎在思考什麽。
蕭意把他做的早餐端上桌,有些遺憾道,“看來今早做得有點多了。”
江聲看到他做的是奶油蘑菇意面,“可以拿小碗給我分一點點!我要多加黑胡椒。”
蕭意看着他笑了下,很快卻又有些為難地看着他面前的早餐,“可是你這些吃得完嗎?”
“沒關系。”一旁的楚熄微微張開嘴,虎牙尖和舌心的舌釘若隐若現,“他吃不完的我可以代勞,我是剩飯處理專家。”
蕭意仍然微笑着,“如果這些是其他嘉賓特意為阿聲買的,似乎也不好分給旁人了吧。”
楚熄停頓兩秒,幽綠的眸子像是水底的青苔,綠得近乎黝黑。他直視蕭意,嘴角翹了翹,“沒關系啊。我吃剩的嘛,把我當乞丐不就好了。”
“小楚先生很幽默。”
“小楚先生?請問你會怎麽稱呼楚漆,叫他老楚先生嗎。”楚熄揚起眉梢,“如果是的話,請随意。但如果你叫他楚先生,那希望你一視同仁。”
“沒記錯的話,昨天導演也是叫你小楚先生。”蕭意說,“而且這本身并非一個惡意的稱呼,只是希望将你和你哥哥做出一個小小的區分。”
“他窮啊,我原諒他。但是你們這些有錢人對我和楚漆的分級會讓我很不爽。”楚熄漫不經心地咬一口米糕,“我不是沒有名字,名字難道不是已經是一種區分的手段了?你們的區分就是附加給弱勢者或者後來者的标簽,你應該體諒我的不爽。”
面對楚熄忽然的敵意,蕭意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江聲,然後才慢慢道,“我不知道在哪裏惹得……楚熄先生不開心了?”
“畢竟我還是個喜怒無常的孩子,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
若有若無的氣息像是靜電一樣在空氣中浮動着。
江聲在戰局中選擇埋頭苦吃。
【蕭意:茶掉任何人!小楚:怼遍每一個人!(甚至包括江聲)】
【看出他和他哥的關系是真的惡劣啊……連這個都會鑽牛角尖地計較】
楚熄餘光瞥到楚漆走過來,轉移了話題,“江聲,我知道最近有個電影正好有排片,這個就讓我來安排吧。”
“嗯?什麽片子?”
“《青春散場》。”
江聲通過這個名字猜測了一下劇情,“校園戀愛?青春疼痛?”
“這個片子最近炒得很火熱,你不知道嗎?我看過一點劇透,還有印象。”
楚熄笑眯眯地目送楚漆坐到江聲旁邊。他往後一靠,椅子在地面劃出一聲難聽刺耳的響聲,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說了一下大概的劇情。
“大概講了男女主青梅竹馬二十三年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不巧女主失憶走散被好心人收留,就此愛上另一個心心相印的靈魂伴侶。而男主為了尋找女主失魂落魄被車撞死,女主一無所知甚至和他的靈魂擦肩而過和好心人恩愛多年的故事。”
江聲:“……”
這?聽起來好像有點古早狗血爛片的味,這種片子怎麽上的院線?
楚熄掏出節目組給的備用機點點點,把劇照點出來,手機翻轉給江聲看。江聲看到了海報上男女明星的臉。他們好像很有名氣,雖然他叫不出名字。
好吧,原諒了,原來是資本的游戲。
【救命,小楚你真的沒有在隐喻什麽嗎我不信!!】
【天就這麽在親哥面前說這個……你不要命啦……】
【嘴上說得兇,小孩把戲罷了,你看楚漆,果然是熟男風範,根本不在care的】
楚漆沒有對這個劇情做出任何評價。他懶散垂着眼,黑發垂落,輕笑了下,“看電影需要花費兩個小時,如果這就是你對約會的安排,那我真是覺得無聊透頂。”
“沒關系啊,因為我本來就不是給你設計的。”
何況趁機把上午三人約會時間浪費掉不是挺好。
楚熄聳聳肩,眼眸轉向江聲,笑眯眯地問他,“江聲,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很有意思嗎?我看網友都說這部劇分不清誰是男主男二,也無法定義到底是he還是be,弄得我都有些好奇了。你會喜歡嗎?你喜歡我們就去看。”
江聲覺得這個劇情堪稱狗屎。
他眼角抽搐一下正想說話,一旁的楚漆開了金口,語調口吻慢悠悠地壓低,像是離他很近的一朵烏雲。
“我倒是覺得另一部片子更有意思。”他也拿出手機,在影院排片頁面指着《青春散場》旁邊的另外一部電影,“看過嗎,聲聲。”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低低的,但是不沉,大提琴一樣優雅。
江聲湊到他這邊看了看,“什麽?”
楚漆的目光在他頭頂停留兩秒,轉向楚熄。
兩雙相似的眸子對視,他說,“《安然無恙》,經典教育片。講的是一個流落在外的貧民窟少年通過自己的謊言,努力,奮鬥,拼搏的精神,欺騙了很多無知少女和他談情說愛以掠取錢財獲得成就感……最後進了監獄,做上監獄老大,但因觊觎不該觊觎的事物最終被群毆致死的故事。”
江聲眼角又抽了抽。
楚熄眉梢揚起,輕佻地笑了一聲,“你在映射什麽?”
楚漆修長的手指把玩他昂貴的火機,咔噠咔噠的,他也揚眉微笑,“你在映射什麽?”
【笑死,‘熟男風範,根本不care’,你看他在不在意就完了】
【……救命我要笑死啦啊哈哈哈,我說世界是圍着江聲轉,你們還不信!!如果世界不圍着江聲傳,這個排片怎麽會是這樣的!!】
【家人們我去查了南城的排片,然後你們猜我發現了什麽?】
江聲指向排在《青春散場》和《安然無恙》旁邊的另一部片子,“不然看這部吧。”
片名赫然為《破産男士》。
海報繪制得十足豪氣,大塊的暗紅色與黑色兼之金色相配,男主角翹着二郎腿抽着雪茄,俨然人生贏家的姿态!
江聲現在對每一個破産人都抱有最高規格的敬意。
讓他看看這些人破産之後是如何賺錢的,他直接照葫蘆畫瓢還不行嗎?
楚漆:“這部不适合你看。”
楚熄:“勉強認可他的說法。”
【《破産男士》這個名字還是太含蓄了!實際上未修改前的直譯是《破産情人》,講述主角破産後從大富翁淪落為流浪漢,但前任們卻依然不計前嫌,給他送錢送資源送炮的故事,毫無內涵的無腦大男子主義爛片,男主人設是壞但不完全壞,對每個情人抱有一點憐惜……omg,我甚至都不想說我想起了誰】
【救命所以世界真的是真實的嗎,還是說是!《江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