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家仆的餐廳位于廚房隔壁,雖比主宴會廳的面積小了一倍之多,但也能同時容納近百人同時用餐。白鶴庭曾經立下過規矩,除去廚房與主廳的侍者,其他人都可以與主廳同時進餐。
這在達官貴人間,絕對算得上特立獨行。
可無人想到,将軍會在用餐時間出現在這裏。
席間的喧嘩聲瞬間平息,駱從野被旁邊人推了一下,才遲鈍地随着大家一起站起身來。
白鶴庭旁若無人地穿過大廳,徑直走到角落處,站在了一個Omega身後,那Omega連同周圍幾人立刻往邊上退了幾步。
白鶴庭擡腿跨過長凳,一屁股坐下,又把桌上的餐盤推到一邊,放上一盤剛烤好的蘋果餡餅。
餐廳裏鴉雀無聲,被霸占座位的Omega手足無措,大氣都不敢出。
白鶴庭看了眼長桌對面,說了聲“坐”,徒手拿起一塊蘋果餡餅,咬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
外皮酥脆,餡料軟甜。
是他喜歡的味道。
接到消息姍姍來遲的蘇幸川這時也出現在了餐廳入口。開席沒多久白鶴庭便獨自離了席,他只當白鶴庭是去小解,誰料這人竟出現在了家仆的飯桌上。
這副任性行徑讓他想起白鶴庭剛來都城時的模樣。
他快步走到白鶴庭身邊,一邊清理他面前的杯盤狼藉,一邊對衆人道:“你們去主廳吃。”又吩咐身後的供餐師,“跟後廚說,把後面的菜上到主廳去。”
那人便匆匆忙忙地往廚房去了。
衆人靜悄悄地魚貫而出,白鶴庭接過管家遞來的方巾,擦了擦手上的糖霜,擡頭看向對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明只是三個月未見,這小孩似乎已經變了樣。
神态沉穩了許多,個子恐怕也長高了一些。
像座山似的,擋住了大半燭光。
“坐啊。”他重複道。
餐廳中只剩下三人,駱從野在長凳上坐下,白鶴庭又把餐盤往他面前推了一把。
“吃啊。”他又說。
駱從野看着那盤蘋果餡餅。
外皮裹糖,餡料甜膩。
是他不喜歡的味道。
這個人怎麽愛吃這麽甜的東西。
他正在糾結要不要拿一塊嘗嘗,白鶴庭突然撐着桌子站起身,伸長手在他脖子後面摸了一把,又重新坐下。
“怎麽又貼上了。”白鶴庭問。
駱從野也擡手摸了摸後頸。
他将抑制貼扯掉,問白鶴庭:“您是要信息素嗎?”
“不要。”白鶴庭新拿起一塊餡餅,剛想往嘴裏送,又突然停下手,看着他問,“怎麽不吃?”
駱從野只好也拿起一塊,裝模作樣地咬了口餅皮。
白鶴庭這才把餡餅送進嘴裏。
待他慢吞吞地咽下食物,才漫不經心地說:“聽說,你和周醫生相處得不錯。”
駱從野把剩下的大半放回自己的盤子裏,用麥芽酒送下了嘴裏甜滋滋的餡料。
他早就想過,這是一個逃不掉的問題。
“他這麽說的?”他淡淡道,“他似乎對如何控制信息素很感興趣,總纏着我問。”
白鶴庭緩緩道:“他一個Beta,關心這個做什麽。”
“我也想知道。”駱從野垂首道,“能說的我都說了,但他好像不太信任我,總覺得我還瞞着他什麽。”
咀嚼的動作一頓,白鶴庭擡起眼,沉默地盯着他看。
駱從野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喉間那抹遺留的甜味終于被味道糟糕的麥芽酒徹底沖散。
“将軍。”在一旁親自服侍用餐的老管家及時出了聲,“我去給您拿酒水來。”
凝固的空氣終于再次流動起來。白鶴庭咽下嘴裏的食物,沖他擺了下手:“不用了。你下去吧,我吃飽了。”
他話雖這麽說,蘇幸川還是去廚房給他端來了一份熱騰騰的烤雞和一碗牛奶燕麥羹,安頓妥當後才再度離開。
只剩二人的餐廳空空蕩蕩,白鶴庭沒碰那只烤雞,用餐勺小口小口地喝着湯。
在駱從野身上,确實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不是神态,更不是身高。
但這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白鶴庭努力地回想。
自他南下前的兩個月,或是三個月,駱從野似乎就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冷靜,克制,像一臺不帶感情的機器。
即使在床笫之間也從未越過雷池,一旦他退了熱,離開得毫不拖泥帶水。
正像他曾經要求過的一樣——執行一項再普通不過的任務。
正像他所希望的一樣。
燭火忽明忽暗,有幾支眼看就要燃到盡頭,火苗只剩下矮矮一截。
駱從野忽然道:“您在南方,一切都還好吧。”
他頓了頓,又垂下眼,畫蛇添足地補充了一句:“去年冬天挺冷的。”
白鶴庭慢幾拍地擡起頭,回答他:“南方很暖和。”
駱從野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他沒去過南方。準确地說,從出生到此刻,除了烏爾丹與都城,他哪裏都沒有去過。
駱從野的世界裏沒有不冷的冬天。
白鶴庭慢條斯理地喝完整份湯,放下餐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将髒處折起放在桌上。
“但也算不上好。”說罷,沒給對方接話的機會,起身離開了他本就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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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開始破呢。
還沒談,怎麽破。
不要急嘛,給不會愛的小情侶一點時間。
跟我唱: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