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溫潮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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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程念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發什麽愣呢？”

夏漓回了回神，眼神聚焦，手還放在儀器上，他照常點了幾下按鈕，機器仍舊沒有反應，才說：“這個壞掉了。”

程念看着他操作一通，忍不住笑，“我知道啊，主任不是說了嗎，昨天就不好使了，修理的人還沒來呢。”

夏漓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沒太注意。”

“你這陣子都不在狀态呢。”

程念問他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夏漓搖搖頭。

他不想說，程念也就有分寸地不再多問。

程念沖他笑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兩包小零食遞給他，安慰道：“開心點吧，反正快下班了。”

夏漓說謝謝，又說自己沒有不開心。

最近都不忙，有時間可以摸魚，程念約他下班後一起去逛逛，她想買點花回去，迷上了種植花花草草。

程念記得夏漓窗臺上就養了一些，向他請教經驗，幫忙挑挑适合新手養的花卉植物。

薩拉曼蒂地區盛産一些奇異的花卉植物，也有從外地進口的，種類還算豐富。當地有一個很大的買賣市場，每個月都有一次大型展銷。

夏漓幫程念挑了兩種，在一個賣花客那裏見到了一種小藍花，看起來很像日環島的永晝花。

他問起來，沒想到還真是，他沒有認錯。

“這花不是日環島才有嗎？”

那人笑了笑，說夏漓還挺懂的，他說這花好看，有人喜歡，自然會進過來，只是不太好養，一方面是氣候原因，另一方面這花有點嬌貴，得悉心照料着。

對方問夏漓要不要買一些種子回去種着。

夏漓猶豫了下，搖搖頭拒絕掉。

程念也看出夏漓喜歡這花，問他：“喜歡為什麽不養？養花就是為了讓自己開心。”

“它真的很特別。”

程念說還沒見過這麽藍的小花，要不是她新手上路不會養，都想自己買回去了

夏漓被她說動，花了不少價錢買下一點，種在自己宿舍陽臺邊的小土堆裏面。

按照賣花客的說法，夏漓每天都給它澆水施肥，保證充足的日照，甚至專門買了一個仿日照燈，在夜晚也亮着。

慢慢地，永晝花開出來一點。

小小的花瓣嫩生生的，好像一碰就會碎掉，嬌弱得很。

程念來參觀的時候，都誇夏漓簡直太會養了，沒想到真的把它們養活，還開出花來。她說這花就像夏漓一樣漂亮，讓人一眼就能記住了，養在夏漓的宿舍簡直再合适不過。

夏漓斂眸，看到永晝花的時候，總會讓他想到當初和厲珣住在日環島的日子。

沒什麽顧慮，只有兩個人在。

他記得永晝花的香氣很淡，有一點清新的氣息，蠻好聞的。

這還是是厲珣先注意到的，他說這個味道很像夏漓的信息素。然後厲珣湊近他的後頸，低下頭再去聞夏漓的信息素，把兩者做個對比。

夏漓的脖頸被灑上溫熱的密密麻麻的呼吸，弄得有點癢。

不過很快他們的信息素就交纏在一起了，做起別的事情來，花的香氣被抛在腦後。

夏漓對自己的信息素味道不夠敏銳，直到現在，他也沒辦法判定到底像不像。

程念正好問他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去聚餐。

夏漓沒答應，他說自己還有事情，去不了。

夏漓需要去見厲珣，昨天來過通訊了。他們的通話很短暫，只需要厲珣發布命令，夏漓說好，來不及說起別的事情，就結束了。

仿佛上一次見面後的不歡而散是一場錯覺。

算起來，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面了。

夏漓還沒有想好用什麽心情去面對對方，所以這些日子都有些回避，沒主動去找過上将，也沒刻意去關注他的動态。

這次估計還是因為潮熱期快來了，上将才需要見自己。

夏漓下班後，沒有立刻出發去軍區，而是先去買了兩盒比較重要的東西，然後又回宿舍拿上了他的通訊，揣好這些過去見上将。

他跟着黎副官去找人的時候，上将還在聯邦中心開會，回來後，又進軍區會議樓裏繼續讨論政要，根本沒空見人。

夏漓在樓下等得腿有點發麻，感覺自己還是來早了。

結束以後，一行人才從裏面出來，腳步聲連續不斷。

上将走在靠後的位置，身邊簇擁着幾位長官，上次慶祝典禮與他交談的勒內克司州長也在，下樓時還在跟他說話。

厲珣很少主動開口，聽了會兒後才興致不高地點了點頭。

他們注意到了黎副官，向他問好，目光又轉向了他身邊那位漂亮安靜的omega，足夠引人注目。

一般來說，黎副官等在這裏是有要事跟上将禀報，但沒有過這樣帶着omega來的情況，這是頭一次。

上将腳步放緩，示意那些長官他們先離開。

大家在心裏暗自思忖着這個omega跟上将的關系，只是沒人敢開口說那些話，疑問憋在心裏。

但是州長記得夏漓，也記得曾經跟上将一起提到過他的事情，所以他走遠之後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上将站在omega面前，顯示出足夠強硬的态度，目光落至夏漓的臉上，比起聽他們這些人聊政黨新聞要認真得多。

不過似乎沒有說話，上将就轉身離開，然後夏漓無比自然地跟了上去。

兩人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他們一起回了上将的休息室。

門被關上。

上将随手脫掉自己的外套，一邊往裏走，一邊讓夏漓先坐。

夏漓坐下之後，猶豫着要不要現在開口，他總要跟厲珣講清楚的。

但是厲珣只是換了身衣服就很快出來，然後再對夏漓說：“走吧。”

omega懵懵地問：“去哪？”

“吃飯。”

說是吃飯，其實是去參加晚宴，還有一場拍賣會。

此前夏漓很少出席過這樣的場合，頂多是聯邦一些特定必須參加的典禮，他連舞會都少去。

但這次，夏漓不知道為什麽厲珣會帶他過來。

他在門口駐足腳步，直到厲珣看向他。

“我也要進去嗎？”

“嗯。”

厲珣沒有給夏漓拒絕的機會，發出指示：“進去以後跟着我，不要亂跑。”

“...是。”

這裏面的人物都是在聯邦內有頭有臉的各界人物，相比較之下，夏漓的身份實在算得上平凡。

夏漓看了眼自己的衣着，也很普通。

他不知道要來這樣的場合，而厲珣倒是給自己換了身足夠帥氣的裝扮。

宴會辦得挺大。

上将剛進場，就迎來了很多道注目的視線。

夏漓走在他身邊，被迫承受着那些止不住打量的目光。

厲珣坦然自若，絲毫沒被影響，還沒多走幾步，就被人迎上來主動跟他問候寒暄，話題不免提到他的omega。

這是頭一次上将帶omega出席宴會，實屬罕見。

夏漓沒能插上什麽話，在對方說自己是上将的omega的時候，很想要開口解釋，但厲珣出乎意料地沒有說什麽，好似默認了這種說法。

不過厲珣并沒有讓這個話題停留太久，他們馬上談論起了最新的局勢問題。

厲珣端着杯酒，侃侃而談。

夏漓只能對不遠處的自助眼巴巴地看着。

與上将交談的人越來越多，不少出名的人物夏漓只在新聞上見到過，這是頭一次見到他們本人。

也有人禮貌性地向夏漓主動搭話，但這都是看在上将的面子上，這是厲珣的社交圈子，夏漓實在不熟悉，也招架不來。

不知道是第幾次夏漓把目光投向食物的時候，上将開口打斷了對方滔滔不絕的說辭，說了聲抱歉。

然後他徑直帶着夏漓走到了自助這邊，讓他挑喜歡的吃。

上将還沒來得及嘗上幾口，就有幾位前來恭維的長官來同他搭話，要跟他談點軍隊裏的事情。

“在這裏等我。”

厲珣略一低頭，對着夏漓交待完這句話，他們就去另一處談話。

夏漓正好落得自在，可以安靜享用美食。

這裏所有的餐點看起來都好吃，如果不考慮那些人暗自探尋的目光，夏漓可以胃口大開。

他沒忘記這是一個舞會，還是需要顧及點形象。

夏漓維持着鎮靜，表面上就顯得有點疏離，阻止了那些人想上前八卦的行為，但他還是能聽到被刻意壓低的關于自己的讨論聲。

夏漓只是默默吃東西，偶爾擡眼看一下正在商談要事的厲珣，在名利場裏也顯得游刃有餘，格外亮眼。

他的思緒很快被昔日同學溫蒂給打斷。

“夏漓？真的是你。”

他們從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了，溫蒂端着杯香槟走過來，有些好奇在這裏見到他，問他怎麽會在這裏。

溫蒂家境闊綽，在軍政兩屆皆有地位，兄長溫珹在國安會任職，她跟着出現在這裏并不奇怪。

夏漓一時啞然，對方似乎沒看到他跟着上将一起進來。

溫蒂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彎，看起來很友好。她見夏漓沒回答，也不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畢竟自己也是纏着溫珹溜進來的，她只是想吃這裏的美食，別的倒是不太在意。

溫蒂本來性格就很好，又難得見到夏漓，拉着他在布置好的餐桌旁坐下，跟他說話。

“聽說你進了軍區第一醫院啊？”

“是的。”

“哇，你真的很厲害，在那兒工作怎麽樣？”

夏漓說還好，有時候會有點忙。

溫蒂表示羨慕。

禮尚往來，夏漓也問起她現在的生活。

兩人簡單說了會兒話，夏漓都保持着禮貌和客氣。

溫蒂對着夏漓看了會兒，說：“夏漓，你沒怎麽變呢。”

夏漓看向她。

“我是說，你還是那樣...”溫蒂想了幾個概括性的詞彙，努力、漂亮、溫和，又有距離感，她最後說：“是很受歡迎的樣子。”

她笑了下，“你知道的，在學校就有很多alpha喜歡你。”

“那是以前的事了。”

夏漓對于以前的事沒太多想要說的。

“确實，不過現在也一樣啦。”溫蒂雙手搭在桌上，覺得夏漓還是跟學生時代一樣漂亮年輕，又有能力。

在同學們的傳言之間，夏漓與很多alpha都産生過聯系。

那時候的夏漓跟厲珣也扯上過一點關系。

但是最明顯的，是夏漓與越淙。

溫蒂是旁觀者，對夏漓的流言蜚語興趣不大，只是身邊的朋友都喜歡說這些八卦，她為了合群，只能聽着，但自己不愛亂說。

她只是羨慕夏漓，可以獨來獨往，不參與集體活動，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需要刻意讨好別人做合群的事。

夏漓很有自己的主見和勇氣。

溫蒂做不到這樣。

在她為數不多的優點裏面，嘴巴嚴實倒是算得上排名。

溫蒂的哥哥溫珹以前也是聯邦軍醫校畢業的，那時候她在醫學部待得不是很開心，總喜歡偷偷去找他玩。

溫蒂記得曾意外見到過夏漓和厲珣待在一起的畫面。

她沒跟任何人說過。

盡管有那麽多關于夏漓與alpha的流言，但溫蒂仍然對他和厲珣上将的事情印象深刻。

溫蒂看了一眼遠處成為中心的上将，不禁感慨道：“其實我都沒想到厲珣會成為現在的上将，不過他确實很厲害，家族又有權勢，一路高升到上将也算意料之中。”

夏漓低頭吃了點東西，聞言淡淡應了聲，表示贊同。

溫蒂注意着夏漓的神情，沒看出有什麽異樣，感覺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溫蒂撐着臉頰，做出很期待的表情，有些八卦地小聲問出口：“夏漓，你跟上将，是在談戀愛嗎？”

其實溫蒂有看到夏漓和上将一起進來的。

她就是想聽夏漓自己說。

夏漓愣了下，否認：“不是的。”

溫蒂“啊”了聲，才有些惋惜道：“沒有在一起啊？”

“沒有，”夏漓輕聲解釋着，“你誤會了。”

“我以為你們會在一起的。”

夏漓緩慢地眨了眨眼，神情有些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