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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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恕這祖宗是公司最大的招牌和搖錢樹,吳家偉一點兒都不敢得罪,所以他即使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也還是先給羅恕賠禮道歉。
“是我錯了,我這嘴上沒把門的,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估計你跟那小助理确實是沒什麽,不然狗仔早就拿着照片來跟咱談條件了,他就是知道拍到的那些根本就證明不了什麽,可是又能在網上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他們能好好吃一波流量紅利,這才迫不及待把照片給發出來了。我讓人在網上盯着呢,目前的輿論還是很有利的,你那些粉絲基本都比較通情達理,全在幫着你說話,也就有少數幾個不太理智。”
他說了一大通,羅恕到後面沒怎麽聽進去,腦子裏又開始想着林書璞的病。他算是林書璞的半個哥哥,她如今生病,他沒辦法放心。
他想去宿舍找她,可是并不知道她住在哪一間。想了想,最後給雷子陵打了個電話,撥通後直截了當問:“你是不是有林書璞一個朋友的聯系方式?”
“林書璞,她是誰?”雷子陵一時沒想起來,沒幾秒恍然大悟地哦了聲,說:“我知道了,就那個側影特美的小助理對吧?不知道葛佩給她修沒修圖,要是沒修的話這美得也太超過了吧,一個側臉都正點到不行,那她正臉不是更……”
“廢什麽話,”羅恕不耐煩地打斷:“你找你那朋友問問書璞的宿舍是哪間,問出來後立刻告訴我。”
羅恕把電話挂了。
雷子陵了解羅恕,他既然這麽親自求人就證明是真的急。當下沒有耽擱,給葛佩發了條微信,借着工作的名義問出了林書璞住在702房。
羅恕過去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他不想再給林書璞惹出更大的麻煩,戴了帽子和口罩去找她,路上注意避開了可疑的人。
到了702房前,他屈起手指骨節敲門。等了一會兒,林書璞過來把門打開。
他的帽檐壓得低,快要遮蓋住眼睛,口罩又戴着,一張臉幾乎沒露什麽了,可林書璞還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就把他認了出來,睜大了眼睛說:“羅先生,您怎麽來了?”
她生了雙圓圓的杏子眼,大又有神。此刻卻紅着,微微地腫起來,明顯是剛哭過一場的樣子。
她性子嬌,尤其是在他面前的時候,每次生病都會哭,跟一小哭包一樣。羅恕更确認她的确是身體不舒服,沉着聲音問:“吃藥了嗎?”
“啊?”林書璞聽得一頭霧水:“吃什麽藥?”
“你不是熱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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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我沒生病。”
羅恕不太信,幹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個動作是他經常會對她做的,不過那時候她還小。
時隔這麽多年,林書璞又一次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溫度,驚得瞪大了眼睛看他。他個子比她高出許多,要拭她額頭溫度的緣故,不自覺又朝她走近了半步。來自于他的壓迫感更強烈,身上清爽幹淨的氣息逼得更近,讓林書璞一顆心髒跳得不正常起來,臉上不知不覺飄起了一團紅暈。
羅恕沒發現兩個人之間氛圍的不妥,一直過去五秒鐘才把手拿下來,問:“真不發燒?”
這麽會兒功夫,林書璞被他搞得口幹舌燥,呼吸都快停了。她怕會被察覺出異樣,清了清嗓子盡量自然地說:“不發燒啊,誰跟你說我生病了?”
羅恕估摸着陳琪也就是随口一說。他沒有解釋,注意力放到她紅紅的眼睛上:“眼睛怎麽回事?”
林書璞反應了一會兒,明白他指的是什麽。今天無事可做,她看了本推理小說。作者用平淡樸實的文字寫出了一個慘痛的真相,看到最後她沒撐住哭崩了,眼睛到現在了還腫着。
她用手擋了擋,搖頭:“沒什麽,估計是沒睡好。”
低下頭,看見他手裏提着個袋子,袋子裏裝着幾盒治感冒的藥,很有可能是來送給她的。
可就算她是真的生病了,以兩個人現在陌生的關系,他都不應該對她這麽好。
“我真的沒有生病。”她扭頭往走廊兩邊看了看,或許是她太過敏感,不過跟羅恕說了幾句話,她就覺得有人躲在暗處拍他們。她擔心再一次地給羅恕帶來麻煩,說:“您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先……”
催他走的話沒說完,她看到遠處有人從樓梯口走了出來。
“有人來了!”林書璞做賊一樣把羅恕從門口拉進了她的屋子,六神無主地尋找能藏人的地方。可她的屋子很小,一間卧室一個洗手間而已。她走來走去,最後只能先把羅恕推進洗手間:“你在這裏躲躲吧。”
搞得兩個人要被捉奸了一樣。
羅恕在她打算關門的時候擋了一下:“你怕什麽?”
“要是再被人發現你跟我在一起,你會有麻煩的。”
“我們兩個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
一句簡單的話卻讓林書璞的臉熱起來,腦中不受控制地想,見不得人的事是怎麽樣一回事?
她、跟羅恕、做見不得人的事……
只是這麽想一想她就熱得上腦,眼珠無措地眨了眨,說:“沒有。”
“那你慌什麽?”
林書璞發現自己确實慌得有些過了。那人又不一定會來找她,她幹嘛非要把羅恕塞進洗手間裏。
“那你出來吧。”
她把門往外開了些,這個時候門鈴卻突然響了,緊接着外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書璞,你在嗎?”
林書璞砰地把洗手間的門關上,同時不忘提醒羅恕:“你千萬別說話啊。”
搞得更像要被捉奸了。
羅恕頗無語地在洗手間裏待着,聽着外面的動靜。
林書璞開了門,來找她的人是計鴻。計鴻是導演計盛義的兒子,今年剛從國外一所著名影視學院畢業,借父親的光在劇組裏挂了個副導演的名頭。前幾天的劇本研讨會上看到了林書璞,對這丫頭印象很深,回去以後腦子裏總想着她。借着工作的機會跟她說過幾句話,互換了微信。他發現只有在工作上的事情找她,她才回複得很快。但凡他說上幾句跟工作無關的,她就會裝成在忙的樣子保持沉默。
計鴻能感覺到這丫頭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普通的女生但凡知道他是大導演計盛義的兒子,巴不得要跑過來讨好他。可她也不管他的身世有多麽多麽牛逼,對他的态度始終都很淡,只拿他當同事看待。
計鴻估摸着這是因為她不混娛樂圈的緣故,又不是需要搶資源的女明星,她沒必要上趕着巴結。尤其她還長得這麽漂亮,估計平日裏追求她的優質男有大把。
計鴻決定先照正常流程追求她一段時間再說。
“書璞,你今天沒什麽工作吧。”計鴻笑得不卑不亢也不猥瑣。平心而論,他長得還不錯,雖然跟男明星沒法兒比,但絕對算不上普男,臉看得過去,個子到了一米八,年紀又輕,模樣清爽。
“附近村子裏有放露天電影的,”他追女孩追得多了,邀約的話張口就來:“咱一塊去看看吧,算是去采風了。”
“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要忙,恐怕去不了。”
“你整天悶房間裏也不是個事兒啊,我看你平時會做些文字工作,像你們這些文字工作者更得多出去走走,這樣才能爆發靈感的你知道吧。”
“今天真的沒什麽時間。”
“你這也太難請了,朋友請你出去轉轉你都不願意啊?”
計鴻賴着不走,索性繞過她進了屋子,說:“我先去上個洗手間,肚子有點兒不舒服。”
他打算去推洗手間的門,林書璞吓壞了,趕緊跑過來擋,情急下說:“我這裏馬桶壞了,不沖水,你換個地方去吧。”
“什麽時候壞的啊,你怎麽不跟我說呢,我會修,這就幫你看看。”
計鴻仍舊要推門,林書璞攔着他,無奈下只能說:“不是要去看露天電影嗎,我們現在就去吧。”
計鴻樂了,這幾天他說過好幾次請她去看電影去吃飯,今天是她第一次答應。他高興得連肚子不舒服都忘了,拔腳往外跑:“走走走,電影快開場了,咱快去。”
房間門被關上。
羅恕從洗手間出來,屋子裏只開了一扇窗,窗簾還拉着,把光線遮得昏沉。靠牆的地方放着一張床,旁邊擺了個床頭櫃,上面是一個南瓜形狀的小夜燈。對面是一個簡易衣櫃,再旁邊是張桌子,上面有一個開着的筆電,頁面上是《冬眠》的劇本文檔,上面做了許許多多标記。其中一個部分,林書璞昧着良心照着制片人的要求給男二號加了段戲,可又實在不忿,在旁邊發洩性地标記了一句:【全是垃圾!】
羅恕往筆電上看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這一段。
屋子不太大,只有三十平左右,被女孩收拾得井井有條。空氣裏飄着一股淡淡的香氣,他回憶了一遍,想起是林書璞身上清新的茶花香。
他記得她還小的時候,身上就總有一股類似于白色山茶花的香氣。那時候她還只有十歲,除了花香以外,他覺得這小孩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好像她永遠都長不大。
對啊,她明明就是個小孩,什麽時候長這麽大了。
身邊還多了這麽多對她圖謀不軌的男人。
羅恕難以接受。
他把藥和買來的其它東西放下,口罩戴好,推開門,劃開手機給助理去了個電話,說:“幫我查查附近的村子哪有放露天電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