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花谷星就在主星之外不遠的地方,飛船只要兩個星石左右。
安魄駕駛着飛船向着花谷星飛去,克萊希陪着潭坐在後艙,未免他們不自在伏殇沒有和他們在一起,獨自進了休息室。
扣扣
伏殇擡起頭,“請進。”
“雄主,喝口茶吧。”克萊希端着托盤站在門口,有些拘謹和不知所措。
伏殇一下子就笑了,他所知道的克萊希根本就不是會做這種體貼舉動的蟲,更別提泡茶這種精細活,那這茶水是誰讓他送來的便可想而知。
昨夜的熱潮期來勢洶洶,克萊希本來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卻沒想到雄主依舊沒有要他,讓他放松的同時又不免失落多心,究竟是雄主不喜歡他還是他哪裏做的不夠好?
“來。”伏殇放下手裏的資料朝他伸出手。
克萊希輕抿了下唇,端着茶水走過去,剛想放下東西,一只白皙的手臂已經接過了他手裏的托盤。
伏殇道:“坐,怎麽過來了?雌父呢?”
克萊希低聲道:“雌父累了先去休息了,讓我來陪雄主。”
哪怕他不明白喜歡和愛,但是他本能的想要向伏殇靠近,也能夠感受到伏殇對他的好,但是見慣了雄蟲殘暴的樣子,想要他就這樣完全相信伏殇還是不太可能。
尤其是九皇子殿下尚未成年便惡名昭著的種種事跡,讓他都不得不防。
雖然他心中已經潛意識的認為那些事也許不是伏殇做的,但是他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蝶族的未來去賭。
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麽說點什麽的,便安靜的垂眸坐在一邊,将“陪”貫徹到底。
伏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雖然他也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他就是想和克萊希親近,想看他開心。
正想說點什麽,光腦忽然響了一聲,伏殇掃了一眼笑意瞬間消失大半,神情逐漸冷峻,就連氣質也變得肅殺寒冷。
克萊希本能的感受到威脅,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渾身的肌肉緊繃着,做出了防備的姿态。
來信的不是別人,正是赫舍裏大公,傳來了雄蟲李照汐的相關資料。
要不是他傳來資料,伏殇都要忘了這碼事。
一目十行掃過資料,和他記憶中的雄蟲相去甚遠,既不是溫文爾雅的樣子,也沒什麽特別出色的長相,普通的甚至走在街上都認不出來。
唯一讓伏殇比較在意的是他的等級,資料顯示他尚未成年就已經是A級,也就是說他比伏殇要小一點,還沒有度過三進期。
這和原著中有了出入,原文中李照汐只是為了襯托克萊希而出現的一個陪襯,所以并沒有給他特別強的實力,只說他從和克萊希在一起到後來榮登皇位也沒有晉級過。
但是現在他沒有成年就已經A級,這樣的潛力,等到三進期就是板上釘釘的S級,甚至更高。
哪怕是知道這個世界的意識會幹擾他的言行,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伏殇猛地站起身,不行,絕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李照汐已經提前出現,如果他還是被動的等待劇情的進度,那最後依然會踏上原著的結局!
克萊希被伏殇的動作驚了一下,但是沒有任何舉動的安靜看着他,心髒緩慢跳動,到了這一刻他竟然也沒有多緊張甚至意外,只是……心口有點悶。
“克萊希,你會離開我嗎?”伏殇聲音很輕的問,像是不自覺的喃喃低語,并沒有想要克萊希回答。
克萊希微微一愣,很認真的想了想,聲音平靜認真道:“除非雄主不再需要我。”
不是不會,而是不能。
伏殇鼻腔湧上一股酸意,眼眶也有些熱,一附身将克萊希抱進懷裏,聲音微啞“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
剛想伸手回抱伏殇的克萊希手臂一頓,眼眸受驚般微微睜大,心裏像是被無形的錘子敲了一下,震得他一時無言。
伏殇抱了克萊希一會兒,就已經調整好自己,恰好這時飛船也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正在減速降落。
花谷星四季如春,花草茂盛,植被繁密,一年四季花開不敗,是蜜蜂和蝴蝶最喜歡的地方。
一下飛船百花的馥郁芳香便擁了衆人一個滿懷,潭看着五彩缤紛的鮮花成海,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下來。
因為是伏殇的私人星球,平時開放旅游有專門的人打理,接到消息特意閉星一天,迎接伏殇等人的到來。
伏殇懶洋洋的擺手,“花谷星現在是本殿雌君所有,有事跟他說。”
克萊希一愣,對上伏殇全然信任縱容的目光,頓時心中怦然如鼓,一點熱意從心口蔓延上來。
他沒有推辭的問清楚了負責人,低聲交代起事情來,身為軍部的将級軍官,處理繁雜的軍務都能得心應手,區區一個星球而已,他信手拈來。
安頓好了所有事情之後,克萊希舒了口氣,看見依舊等在一邊的伏殇被曬得躲在飛船陰影下,孩子氣的折了幾個植物的大葉子要安魄副官給他扇風,忍不住笑了一下。
“雄主,已經好了,我們要回去嗎?”克萊希看了一眼站在花叢中笑容惬意的雌父,碧色眼眸中不禁也流露出一點笑意。
“不急,我帶你和雌父去一個地方。”伏殇眉眼含笑的給安魄了一個眼神,安魄微微欠身離開。
伏殇拉着克萊希邁進花叢,向潭走去。
花谷星因為環境好,伏殇小的時候總喜歡來這裏住一段時間,所以在這裏有一所莊園,正好潭今後就留在花谷星養身體,索性便将莊園的權限開放給他。
潭百般推辭,不敢接受,克萊希也有些猶豫,但是在伏殇的勸說和示意下還是讓雌父住下了。
走的時候潭忐忑的站在莊園門口目送他們離開,克萊希也有些低落,伏殇打開飛船的窗戶朝外大喊“雌父!過兩天等克萊希休假我們就來看你!”
潭一愣,眼中仿佛閃過了一抹光亮,猶豫着伸手朝他們揮了揮。
克萊希忪怔的看着伏殇,那種陌生的情緒讓他有點想笑,但是眼眶卻有些熱,只能倉促別過頭去,聲音清淺道:“謝謝雄主。”
“這也要謝?”伏殇好笑的揉了揉克萊希的頭,“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你不用對我那麽客氣的,試着放松一點,随意一點,你不用在意那些規矩。”
“……是。”克萊希掐緊掌心低聲應道。
“對我要說好,這不是命令。”伏殇無奈的搖搖頭,卻并沒有強行去糾正他,來日方長,他們還有很多時間慢慢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安頓好了雌父之後的克萊希再無後顧之憂,與赫舍裏家族再無牽絆,第二天上班時的腳步都比平時更輕快。
“雌兄。”
克萊希聞聲回頭,只見金發褐眸的雌子向他快步走來,他停下腳步轉身,神色淡淡“在軍團請稱呼我的軍銜或是職務,有什麽事嗎?”
雌蟲連忙收斂神色,立正敬禮道:“是克萊希少将!雄父命你盡快回家族一趟。”
“我不會回去。”克萊希眼中沒什麽感情的看了他一眼“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雄兄說你若是不回去,他就将迪諾送給羅那因家族的波森雄子!”那名雌蟲一見他無動于衷的樣子便有些慌了,大聲喊道“波森雄子與你早有過節,若是他知道迪諾是你的雌弟就必死無疑了!這樣你也不願意回家嗎?”
迪諾是赫舍裏大公雌侍留的遺腹子,先天不足生得十分瘦弱,在亞雌中都是肉眼可見的單薄弱小,要不是潭看迪諾可憐抱回來養,迪諾可能活不到現在。
克萊希的腳步一頓,片刻後輕笑一聲“轉告雄父我會抽時間回去。”
雌蟲見克萊希答應了也不敢再多做糾纏,他不是第五軍團的人,不能在第五軍團的範圍停留太久,除了共同的校場之外,每個軍團之間各自的領地都是不允許其他軍團擅自進入和停留的。
好在是把任務完成了,否則等回到家遭殃的就是他。
克萊希卻顯然并沒有将這當成一回事,他現在已經是九皇子的雌君,是名正言順的皇族一員,即便是赫舍裏大公也已經沒有資格再任意處置他。
畢竟皇族的尊嚴不容侵犯。
文件一沓沓的送到他桌上,工作量之大超出以往,克萊希捏了捏眉心,擡頭見帕西欲言又止的糾結神情和眉眼間的憂郁心裏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帕西,你有什麽話想說嗎?”克萊希抱着一絲僥幸低聲問。
帕西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哽咽兩聲“旭上将他……斐說的是真的,威斯曼閣下虐打旭上将的視頻已經被傳的人盡皆知,上将他……”
回不來了。
克萊希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了,怎麽會這樣呢?
威斯曼閣下不是很喜歡旭上将嗎?
他不是雌蟲最想嫁的雄蟲閣下嗎?
短短一瞬間克萊希的腦子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然而這些念頭在看到廣為流傳的視頻時,他的心理除了湧起滔天的憤怒之外,竟然有種意料之中的悲哀。
軍部中最溫和不過的旭上将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出頭,溫和俊美的容貌也曾是無數雄蟲争相追逐的軍雌。
可是現在呢?
短短的袍子勉強遮過大腿,露出大片白皙卻布滿了傷疤的肌膚,曾經精悍緊實的肌肉已經被條條道道猩紅的傷痕占據,總是溫和含笑的臉上麻木而絕望,總是彎起的笑眼仿佛死水。
他跪在地上,棍棒鞭子加身都無動于衷,被扯住漆黑長發,眼中才微不可察的流露出一點痛苦。
“什麽軍部最優雅上将,不過就是個破爛,等我玩夠了就送給兄弟們嘗嘗鮮。”傲慢的雄蟲聲音從畫面中傳出,旭上将的眼中猝然爆發出一陣恨意和憤怒,随後畫面就變成了一片花白。
帕西恨得咬牙,眼眶濕紅的哽咽“我們該怎麽辦啊?現在整個軍團人心惶惶,我……”
克萊希眼眸中燃着火般,猝然起身,緊握的拳頭發出咔吱的聲響,整只蟲緊繃如弓,仿佛下一秒就要離弦而出。
然而僵立良久,他生生咽下了這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帕西,召集所有将級以上的軍官開會。”
帕西一抹眼淚,立正大聲道:“是!”
事發突然,現在視頻已經滿天飛,他能做的就是先删視頻,然後以第五軍團的名義向威斯曼發警告函,再想辦法讓上将離開維斯曼。
第五軍團經此一事只怕是要士氣受創,卻也未嘗不是洗牌的好機會,只要抓住機會,以旭上将為突破口,将這些年雄蟲保衛科做的樁樁件件令人發指的事情公布出去,未嘗不能掀起內亂。
雄蟲的地位再崇高數量也終究不如雌蟲,況且諾曼帝國能有今天靠的還不是雌蟲們以身赴前線,用血肉年複一年的征戰才換來了安穩的今天。
腦子中想法百轉,他撥通了一個電話,随後将他想好的這幾點一一交代下去,挂了電話拿起光腦一刷新,一片細數旭上将功勳以及身上傷疤來歷的文章已經穩居蛛網熱點前五。
文章筆觸細膩動人的控訴着威斯曼的殘忍,虐待淩辱有功軍雌,隐晦的叩問這個世道對雌蟲的打壓和不公,引得無數軍雌有感而發,一時間罵聲成片,讨伐暴虐雄蟲的文章如雨後的韭菜一茬接一茬,信息部的蟲們無論怎麽删都删不完。
信息部的部長羅文賽·庫斯特是少有的已近中年依舊沒有成婚的A級雄蟲,據說有厭雌症,還是庫斯特家族的族長,此時看着蛛網上的各種言論層出不窮,竟然無動于衷的捧着茶杯看的津津有味。
一邊的副部長已經快要急死了,奈何部長不發話他是沒有話語權的,便只好站在一邊抓耳撓腮。
羅文賽一邊翻看各種讨伐雄蟲的帖子,勾起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時不時溢出幾聲意味不明的哼笑就讓蟲不寒而栗,還以為他是氣急反笑,個個繃緊了皮子戰戰兢兢的加快動作。
“不,不要封號,讓他們發。”羅文賽的聲音柔曼細膩“删也別删的太快了,至少也要大部分的人都看過了再删不遲。”
副部長不明所以的問:“為什麽?這樣的話豈不是有更多的雌蟲被煽動起來,那豈不是在助長他們嚣張的氣焰,讓他們造反嗎?”
“就是要這個效果。”羅文賽一邊笑一邊不知道是在和誰發訊息,心情頗好的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蟲子們,眼中流過一抹暗光道“你們想一想啊,要是雌蟲們趁勢造反,軍團難道是吃素的嗎?就算軍雌們再心不甘情不願他們還敢抗命嗎?”
“嘴上蹦跶的歡不代表他們真的敢有所行動,誰會想做被打的出頭鳥呢?”羅文賽回了條信息漫不經心地說“雌蟲們離不開雄蟲的,他們的反抗被鎮壓是一定的,不管他們最終的想法是什麽,敢造反,迎接他們的一定是更加苛刻的制裁和壓迫,到時候利益不還是在我們雄蟲手中嗎?”
衆蟲紛紛露出了然的神情,連聲稱贊羅文賽深謀遠慮,任他雌蟲們如何鬧,最終都還是他們雄蟲技高一籌。
有些雄蟲一時得意忘形,甚至已經開始意淫起應該怎樣處置那些罪大惡極的雌蟲們,種種言論不堪入耳。
羅文賽·庫斯特眼眸逐漸變深,複眼的紋路若隐若現,像是蟄伏的冬蟬靜待春暖花開的一個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