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皇後知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有龍陽之好?”林遷南偏過頭看他。
韓歧操縱着他的手在宣紙上作字,“龍陽之好?何出此言?”
韓歧的胸膛抵住了林遷南的後背,隔着衣衫,林遷南感受到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你心跳的很快。”林遷南道。
“嗯。”韓歧不否認,“遷南,這一路上你是知道我很喜愛你。”
“是帝王喜愛妃子的喜愛?”
韓歧松開他的手,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環繞進自己的懷抱裏。
“有何區別?”
“三千弱水,雨露均沾。”林遷南看着紙上豁然出現了他的名字,不禁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那你對我是何感覺?”韓歧反問道。
“如實答的話,我對你的感覺不同于常人,”林遷南毫不掩飾地說,“至于何處不同,我答不上來,也許是歡喜,也許是感動。”
林遷南以為他不會對韓歧說出這種話,但話到了嘴邊,說出來反而輕松許多。韓歧的眉頭總是輕輕皺着,他心裏藏了很多事,無法一探究竟。
“所以你也喜歡我?”韓歧松開了眉頭。
林遷南驀然擡首,道:“我不知道,即使是喜歡,我也不會承認。你我身份懸殊,你永遠不可能只當邢武。”
韓歧一笑,對林遷南的豁達有種說不出的無奈,他道:“天色暗了,你且回去休息,朕去陪皇後用晚膳。”
林遷南聽到“朕”這個字瞬間收住了笑,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韓歧召見了兩個人——韋陶和曾經王府的老管家。
老管家姓徐,韓歧尊稱他為徐叔,并把近一月來的經歷一一告知,徐叔聽後沒多大反應,一旁的韋陶大為吃驚道:“豔疫?”
“已經解了。”韓歧道。
徐叔道:“老奴的故族似有這種靈藥,霍将軍的祖傳靈藥也許得于老奴的故族。”
韓歧:“朕不是想問豔疫。”
徐叔又道:“有韋太醫的幫襯,子蠱已經快養出了。”
韓歧不遠萬裏前往邊陲是親自去徐叔神出鬼沒的故族“借”一件東西。那便是培育絕毒的子蠱,當年徐叔離開故族時只帶走了母蠱,若要子母蠱奏奇效,需得兩蠱同入人體。
至于有何奇效,徐叔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韓歧隐約能猜到兩分。
“還需多久?”韓歧迫不及待道。
徐叔拱手,用渾厚的嗓音說道:“不出七日。”
“林遷南等得了多久?”韓歧問道。
韋陶生起疑雲,看向與徐叔面對而立的韓歧。
“林公子能平安五年,全靠無欲無念,如一具不生不滅的傀儡,若加注以情,那他的身軀便再難承受。”徐叔平靜地說道,“要想林公子活的長久,需陛下決斷。”
“朕要他活到嘗盡人世百味,兒孫滿堂,在暖塌上壽終正寝,他才三十歲,一輩子有幾年為自己活過?”韓歧往前走了兩步,離韋陶只兩步之遙。
韋陶用微微發抖的身軀來回應韓歧的話。
“韋太醫放心,朕會讓遷南好起來。”韓歧也許是知道了韋陶的隐秘身份,對他很是信任,也對他多了兩分尊重。
韋陶跪在地上,道:“臣但憑陛下吩咐!”
徐叔對韓歧也是禮數到位,但骨子裏始終透着長輩的關切,他又用韋陶不明白的話道:“陛下真要這樣做?”
“嗯,朕無時無刻不想這樣做,這是唯一的方法了,”韓歧眸光波動,“只是時機不能,一切未到時候。”
林遷南的身份在宮裏傳的離譜,但宮人最相信的一種說法還是外邦使臣,幾日來常見他在禦花園裏晃悠,見着了便行禮稱“使臣大人”。
趙歡雅來了宮裏便來找林遷南。
“遷南哥哥!”趙歡雅提着羅裙,大大咧咧地奔向他。
林遷南坐在石椅上,看見她身後哭爹喊娘追也追不上她宮女,嘴角揚起,展開雙臂,趙歡雅果然撲進他的懷裏。
“瘦了許多,這些日子還好嗎?”林遷南在衆目睽睽之下與趙歡雅大方擁抱,然後分開。
豫國不比南國的人豪邁,宮女們大眼瞪小眼,估計心裏又在揣測他們的關系。畢竟趙歡雅去了豫國五年,回來後仍是郡主身份未得任何晉封實屬有失顏面。
“好的很,就是想你。”趙歡雅略施粉黛的小臉上滿是欣喜,“遷南哥哥你沒忘記之前答應過我什麽吧?”
林遷南愣了愣,一時無法回答。若是他早知這一路會發生什麽,也許不會許下承諾。
“沒有,但……”林遷南道。
趙歡雅捂住他的嘴,笑道:“但什麽但啊,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先不聊這個了,快起來,陪我一起去找我姐姐,我進宮裏還沒去看她呢。”
她語速很快,聽起來有些慌亂,林遷南沒說什麽,由她拉着往鳳鸾殿而去。
趙歡顏備了好酒好菜招待他們。
“妹妹,你與本宮五年不見,但看見你這調皮的樣子,恍若昨日呢!”趙歡顏用食指劃過趙歡雅的鼻尖。
宮女正在拿銀針試毒,桌上的菜肴皆是按趙歡雅的喜好安排的,趙歡雅垂涎欲滴地看着菜,道:“姐姐說笑了,五年了,姐姐還是貌美依舊!”
趙歡顏笑得像銀鈴叮當響,她道:“你和林公子相識多年,他在南國自然能把你照顧得很好,看來無需姐姐擔心。”
趙歡雅慌了慌神,貼在趙歡顏耳邊說道:“姐姐你不要提五年前的事,遷南哥哥不記得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他現在只是他,拜托你千萬不要讓他想起以往的傷心之事!”
林遷南盡數聽到耳裏,為表無辜,夾了一筷子菜裝作認真吃飯。
趙歡顏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林遷南,鄭重地點頭,眼裏的惶恐不安随着林遷南的動作消失殆盡。
林遷南不記得往事,便是少了些危險,起碼林遷南不會用舊情勾起陛下的垂愛,何況有兩國身份的枷鎖,注定了林遷南鬥不過她。
趙歡顏想到要和男人争寵,升起的胃口随着孕吐而磨滅,她捂着嘴,幾欲想吐,又吐不出什麽。
林遷南淡然道:“皇後娘娘食欲不佳,我等先告退了。”
“雅兒再多陪本宮一會兒吧。”趙歡顏露出不舍的表情。
趙歡雅點頭道:“遷南哥哥也再多留一會兒,等會好送我回丞相府。”
“雅兒可以住在本宮這裏,住多久都可以。”
趙歡雅眨着一只眼睛,道:“算啦,不能打擾姐姐和皇上啊,我待着太多餘了。”
趙歡顏下意識看了看坐的端正的林遷南,林遷南報以禮貌一笑。
“我的小侄子幾個月啦?”趙歡雅想摸一摸趙歡顏的肚子,趙歡顏連忙自己摸上肚子,頗為警覺道,“一個月……還太小了,不太穩固,再說不一定是男孩……”
“皇後定會為朕添一位皇子!”
“奴才叩見皇上!”
“奴才叩見皇上!”
韓歧身着明黃常服,大步走進飯香飄逸的殿內,看見坐在三角的三個人,然後坐在趙歡顏旁邊。
宮人們送上專屬的碗筷。
“臣妾給陛下請安。”趙歡顏作勢想跪下。
韓歧很快扶住她,“好好安胎,無需多禮。”
趙歡雅随着林遷南行了南國之禮,四個人圍坐一桌,誰也沒有動筷。
“家裏的晚宴,怎有個外人在?”韓歧挑眉斜看着那個外人。
外人林遷南“啧”了一聲,道:“陛下在說什麽?我這個粗人不太懂。”林遷南率先舉筷。
趙歡顏連忙打圓場,“林公子是陪着雅兒來看臣妾的……他們……”
趙歡雅驟然離座,向韓歧行禮道:“陛下,林遷南是南國的鎮國大将軍,與臣女情投意合,請陛下賜婚,願陛下成全。”
趙歡顏的話來的猝不及防,林遷南沒有料到,畢竟他娶不娶她,都不需要韓歧來做主。
卡擦一聲在安靜的環境下格外刺耳,韓歧手裏拿着一雙捏斷的筷子,面無表情地看着趙歡雅。
趙歡顏笑着說:“怪不得五年來沒有好消息,原來妹妹芳心暗許,聽聞将軍在南國名聲赫赫,自然是配得上家妹的,不知陛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