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江也穿着黑T，長褲，薄薄的眼皮微掀，鴨舌帽底下的眼睛露了出來，目光懶洋洋的落在林聽身上。
林聽沒理他，她拿着球，踮腳，手臂一擡，那球被她扔了出去。
“哐當”下，落入籃球框。
她興奮地搓搓手，漂亮的眼睛裏星光點點。
包裏的手機一直震動，心裏的不安逐漸放大，她不像是會翹課的人，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心一直提着。
林聽和宋凜說了聲，從包裏掏出手機，點亮屏幕，找她的是外公店裏的老師。
發來信息告訴她，今天下午的課，因老人有事，故取消。
林聽的心裏松了口氣，眉目間的那點惆悵也消失。
“宋凜，再來一把！”她笑着看向宋凜，拿着球在手指上轉了轉，她手很靈活，那球在她指尖轉得飛快。
大概是高興，她啪地下，将球放在面前拍了拍。
但興奮過後，又是一陣憂傷。
屬于她的快樂時光太短暫，她轉身，看向諾大游戲廳的學生，其中不乏一些熟悉面孔。
開學第一天，三五好友約在一起打球，很尋常的事情，可她卻不能肆意玩樂。
因為她是著名胡琴藝術家的外孫女，是林氏集團千金。
林聽嘆了口氣，回眸時，不小心觸及江也那雙薄涼的眸子。
他倚在牆邊，吊兒郎當地叼着棒棒糖，另一只手上還拿着手機，林聽才看見，他食指戴了枚素戒。
她微怔了下，迅速轉過頭。
江也接觸到女孩黯淡的眼眸，落在手機上的指尖微微縮緊。
将手機塞進褲兜，邁動長腿，他走至林聽邊上，很自然地拿起球，看向一旁的宋凜，挑眉，“來一局？”
男生身形高挑，他精致的五官在燈光下略帶痞氣，指尖碰觸籃球，深邃的眼眸透着漫不經心。
宋凜和江也兩人曾是同學，他笑了笑，拍了拍手裏的球，“江哥，這是聽聽的球，應該咨詢下她的意見吧？”
聽聽？
江也沒什麽情緒，轉頭看向林聽，烏黑的眼眸裏滿是冷意。
“小兔子，乖乖吃糖去。”
說完他從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遞至林聽面前。
桃子味的，是林聽經常吃的牌子。
林聽沒說話，接過棒棒糖，走至一旁的長椅，坐下。
将琴包擱在牆上，她拿起手機，打開。
細白的手指劃過短信，她松了口氣，媽媽沒找她。
将手機塞回包裏，她才看見放在裙子上的棒棒糖。
眸子眨了眨，林聽撕開棒棒糖的外衣，将垃圾扔到旁邊的垃圾桶。
甜甜的味道入口，唇齒間，桃子味濃郁。
江也和宋凜的PK賽正式開始，宋凜重新刷了卡，起身看向江也，“聽說白安安回來了。”
江也挑眉，眯着眼看向他，“怎麽？”
他吊兒郎當地随手拿着球，投擲籃球框，也沒什麽技巧，那球就進了框裏。
接着，又進了幾個，幾乎是沒有落下的。
一連串的“哐當”聲，吸引了林聽的注意。
她看向江也，少年眉目泛冷，懶洋洋地投着球，沒什麽情緒。
宋凜似乎說了什麽，他只淡淡應着，也不搭話。
他們好像是認識的，林聽猜測。
忽然，手機震動起來，她眼眸縮緊，心裏不安無限擴大。
是媽媽。
頓時手機像個燙手山芋拿在手裏，扔也不是，接也不是。
她想了想，終究還是起身，拿着手機走出游戲廳。
走出游戲廳，林聽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摁了接聽鍵。
“聽聽，不好意思，媽媽現在才打電話給你，今天的琴課取消，回來上英語課吧！”
母親的聲音很溫柔，可是字字落在林聽心裏，卻是在刺痛着她的心。
握着手機的手指忍不住縮緊，所有埋在心裏的話，都被她憋住，她點頭，應了聲，“好的，媽媽。”
挂了電話，林聽纖細的身影縮在角落，顯得有些無助。
古巷的旅游團隊已經走了，空蕩蕩的巷子和方才的喧嘩，形成鮮明的對比。
林聽低頭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石子被踢飛，落在牆上，啪一下又落在了地上。
心情起起伏伏，林聽起身，沒再此逗留，往車邊走去。
走到車旁，才想起沒和宋凜打招呼。
心裏有些愧疚，但司機已經啓動車輛，她想了想，還是上了車。
車子很快駛入林蔭大道，林聽的心陷入低谷，她拽緊短裙，嘆了口氣。
作為林家獨女，她不可能和同齡人一樣享受自由。
她像個充滿理想的勞改犯，天天被困在學校和家之間。
更可悲的是，所謂的理想，還只是家長的祈願。
回到家，英文老師愛麗絲，踩着小高跟朝她走來，伸出手朝她笑道，“林小姐，我是本學期，您的英文老師愛麗絲。”
林聽眨眨眼，伸出手，和這位外籍美人握了手。
宋岑在樓上做私人SPA，林聽帶着愛麗絲上了二樓。
走至電梯，摁電梯時，林聽才後知後覺，自己将那貴重的胡琴落在了游戲廳。
眼睛睜大，手指縮緊，她吓得後背起了身冷汗。
幾乎是瞬間，她拿起手機，轉頭朝愛麗絲說道，“老師，我出去接個電話，您先在客廳坐會兒可以嗎？”
面前的小女孩很漂亮，皮膚雪白，眼睛很大，水汪汪的，像只小鹿。
聲音軟糯，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愛麗絲沒辦法拒絕她的要求，笑着拍了拍林聽的肩，湛藍的眼眸泛起柔意，“沒關系，親愛的。”
林聽點頭，拿起手機走出電梯。
下意識，她想起了江也，可她沒他的聯系方式。
心瘋狂跳動，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捏着手機的手指一直哆嗦。
冷靜下來，她忙給孫淼淼打了個電話。
嘟嘟幾聲後，那邊接聽了電話。
“聽聽寶貝怎麽了？”孫t淼淼的聲音響了起來。
林聽驚慌失措地說明了來意，孫淼淼忙讓她別急，她來要江也的電話。
“等我五分鐘，寶貝。”
孫淼淼說完，林聽的心瞬間落了下來。
她在電梯前踱步，因為長年練習形體課，林聽對自己的形态，也有所要求。
此刻，她失了神，背脊微彎，低着頭，不安地看向手機。
沒一會兒，手機響起，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眼睛亮了亮，忙接聽了電話。
“喂。”少女的聲音動聽，軟軟糯糯，還含着一點哭腔，很能引起人的憐惜。
可對面卻響起一個極為冷冰冰的聲音，“林聽，我是江也。”
少年的聲音本就磁性悅耳，此刻隔着手機，像是一股電流，流過林聽的心。
她緊張地咽了下口水，說道，“江也，我的琴忘在游戲廳了。”
她委屈地垂着眸，長睫輕抖幾下，臉頰通紅。
“嗯。”江也低低應道，然後問她，“住在哪兒？”
林聽下意識開口，“湖邊別苑。”
少年嗯了聲，他大概還在游戲廳，周圍背景喧嘩，時不時有人喊他的名字。
江也這人，平時吊兒郎當，但關鍵時刻，卻讓林聽非常安心，她幾乎是打心裏，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切。
“我大概晚點兒到，你等我電話。”
說完他掐斷電話，一點兒也沒給林聽道謝的機會。
林聽心裏一陣雀躍，她的耳朵泛紅，男生磁性的嗓音仿佛還在耳畔盤旋，令她內心極大觸動。
琴的事情有了後續，林聽放下心來，走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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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節英語課上完，林聽渾身疲倦，送走愛麗絲，她走下樓，林姨正将菜端到桌上，看見林聽，眼睛亮了亮，“小姐，馬上吃飯啊！”
林聽點點頭，走至冰箱，長睫輕顫，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從裏面拿出一瓶冰鎮果飲，冰涼的觸感，令她覺得喉嚨發幹。
剛想擰開，就聽見宋岑的聲音傳來，“聽聽，你在幹嘛？”
林聽身子僵了僵，她迅速将飲料塞進冰箱，做賊心虛地看向宋岑，眉眼溫順，“媽媽，對不起，我不該想喝冰涼的飲料的。”
宋岑剛做完SPA，渾身輕松，她走下樓梯，精致的臉上泛起柔意，“聽聽，媽媽和你說過，女孩子少喝冷飲。”
說完，她看向廚房裏忙碌的林姨，揚聲道，“林姨，給小姐熬燕窩羹了嗎？”
林姨正在擦竈具，聞言，忙将手用抹布擦了擦，跑出來回答，“夫人，已經都做好了，另外還給小姐準備了五谷雜糧的熱飲。”
宋岑滿意地點頭，從樓梯上下來，掃了眼林聽，淡淡道，“聽聽，這才是你能喝的，知道嗎？別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嘴裏送，你的嗓子，你的身體，都很重要！”
林聽站在那裏，微怔住，她點頭，麻木地跟着宋岑往餐桌走去。
按照林家禮儀，長輩到齊，小輩兒才能入座，父親還未回來，林聽便只能坐在沙發上。
奶白色的薩摩耶從草地上玩好回來，看見林聽，蹭得下朝她飛來，林聽眉眼彎彎，下意識地想要去抱。
但眨眼，她就坐直身子，改用手指摸了摸它的頭，“果果，你在外面玩什麽呀？”
小狗伸出舌頭，露出甜美的微笑，還用小爪子拍了拍她的腳。
心情在這一刻被治愈，林聽跟着果果笑了起來。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母親的聲音傳來，“果果，過來，別弄髒了姐姐的衣服。”
心沉入大海，林聽發現，她好像連自我選擇的權力也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