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傍晚,夕陽跌進北灣湖,像鍍了層金子,波光粼粼。
湖岸別墅二樓,夕陽的餘晖照在窗前,微風拂過,窗紗搖曳。
白色泡芙床上,粉色被子拱起,少女纖細的手腕擱在外面。
她手指擱在床上,夕陽的餘晖落在那粉嫩的指甲上。
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女孩手指揪緊了床單。
“你叫什麽名字?”睡夢中,有道聲音響在耳畔。
磁性,清冽,如清泉流過心頭。
男生穿着黑色沖鋒衣,頭戴棒球帽,看不清臉,但皮膚白皙,鼻子高挺,眼尾有一顆小痣,妖冶惑人。
少女定定看着他,嘴唇輕抿,她伸出小指,勾起他的小指,輕聲道,“我叫林聽。”
這人已經出現在她夢中的無數次,這還是第一次他問她的名字。
夢裏,林聽清楚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忽然,少年朝她靠近,低頭咬住她的小指,眼神溫柔,“聽聽,你是不是不開心?是不是媽媽給的壓力很大?”
女孩手指微縮,“我……我沒有……”
“林聽。”男孩喚她的名字,眼神缱绻,“別害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男生膚色白皙,眼睛很亮很美,只可惜那張臉太過模糊,林聽無法拼湊他的五官。
“你很乖,萬物皆有時,好好學習,你會突破自己,成為更好的自己。”他逼近她,眼見着薄唇要貼在她雪白手指上……
突然。
“嗚嗚……”一道哀鳴聲響起,手指有些潮濕,睡夢中的少女猛然驚醒。
她眼睛微眯,迷迷糊糊看見映入一只薩摩耶,吐着舌頭,正在舔她的手指。
少女的手指縮了縮,睡夢中的少年,缱绻的眼神映入腦海,她臉紅了紅。
明明是夢,可真實得令她心悸。
“果果,別動。”甜美的聲音響起,床上的少女掀開被子,露出一張清甜的臉。
她的皮膚在夕陽下白到發光,眼睑下淡淡烏青,看起來有些虛弱。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露出一雙清亮的杏眼,因為瞌睡,泛了層水霧。
“果果……”
聲音輕靈,尾音帶着勾子,有着南方姑娘的軟糯。
她揉了揉眼睛,松開懷裏的邦尼兔,坐起身子。
小姑娘皮膚很白,手指纖細,因為常年拉琴,指腹有薄繭。
即便睜開眼了,她依然一副嗑睡的模樣,只是手指依然蜷縮着,似乎上面還殘有一絲溫度。
屬于那個少年的溫度。
她微怔,許久才回過神。
可無論怎樣,她終歸是要回歸現實。
那個溫柔的少年,只存在于她的夢裏。
她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眼皮聳拉,困倦乏力。
小狗看見她床上的米棕色邦尼兔,想去咬,被女孩輕拍了下頭,“果果,別咬。”
“聽聽。”門被敲響,是媽媽的聲音。
林聽忙應了聲,随後坐直,潮濕的手指也忍不住藏了起來。
腦海一片空白,可手指的灼熱,仍在提醒她,剛才那個荒唐的夢。
貴婦推開門,端着果盤走了進來,她笑看着床上的女孩,溫柔道,“吃點水果,等會兒要去上課了。”
林聽聽完,聳拉着腦袋,輕聲道,“媽媽,我的琴壞了。”
宋芩走至書桌前,整理了下桌上散亂的琴譜,轉身看向林聽,“你外公給你又買了一把,我已經讓司機拿到車上了。”
她的外公,季羨安,國際知名胡琴大師。
在古巷開了家琴館,林聽是他的接班人。
林聽覺得頭有些疼,她眨了眨眼,點點頭,“好。”
暑假的尾巴眼看着要溜走,她還是被各項藝術課捆綁。
母親走後,林聽爬下床趕緊前往衛生間。
“你很乖,萬物皆有時,好好學習,你會突破自己,成為更好的自己。”
恍惚中,男生磁性的嗓音還在耳畔回蕩,勾人心弦。
心如撩撥了下大提琴,引發大提琴共振。
很沉重的聲音,卻很震撼人心。
-
黃昏下,一輛黑色賓利停在古巷門口,戴着黑色手套的司機下車,打開車門。
一雙明豔動人的臉露了出來,随後是一雙細長白嫩的腿。
林聽下了車,看向牆上的堤柳街三個字,心裏暗自嘆了口氣。
這三個字,還是她陪着外公寫的,可此刻,林聽卻怎麽也提不上勁兒來。
大抵是壓力太大,她對胡琴産生了疲倦。
司機将名貴的胡琴遞給她,“小姐,好了打我電話。”
林聽接過琴,眼皮有些聳拉,她點頭,“好。”
女孩背着琴,轉身朝巷子裏走去,她穿着粉色娃娃領襯衫,外搭牛仔短裙,紮着雙馬尾。
夕陽下,她的身影被拉長,她聳拉着腦袋,看着地上的影子,出了神。
黃昏後的小巷,靜谧安寧,陽光灑在青石板路上,透着時光的暖意。
林聽剛準備走進,就聽見一陣喧雜的聲音傳開……
林聽豎起耳朵,臉色一白,好像是拳頭互毆的聲音。
冷靜下來,她拿起手機。
剛打算報警,就有個人出現在身後,喊道,“不好了!這有人想報警!”
林聽轉身,就看見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少年朝她跑來,似乎要搶她手機。
她躲了下,手機掉落在地。
“哥!這裏!這裏!”那少年朝她身後的人招手。
林聽轉身,便瞧見身後有一幫人朝她走來。
她往後退了退,想跑,才發現那群人手裏有刀。
刀上還有血漬。
血啪嗒啪嗒掉落在地,林聽瞬間頭皮發麻。
那拿刀刀男生看見她,眼睛亮了亮,“小爺正打架呢,就有美女送上門來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聽,眼裏的貪戀愈發明顯。
林聽握緊琴帶,咬唇,“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那人笑笑,“你覺得我們怕嗎?”
他挑眉,朝林聽吹了個哨子。
“我真的報警了!”她說。
那人盯着她那一雙長腿,滿面油光的臉上露出猙獰,“好腿啊!”
那人一邊朝她走來,一邊用手擦了擦嘴角。
林聽才發現,這人居然流口水了。
對方人多,大概十來號人,如果硬碰,只能被傷。
林聽縮了縮身子,她護着琴包,長睫輕眨,想着要不要大喊救命。
那人手上有刀,如果她喊,那人會不會撲過來直接捅她?
林聽權衡之下,發現唯有跑。
這一幕,讓她想到,幾年前,她在法國街頭,也遇到混混,是一個大哥哥從天而降,拉着她的手拼命跑。
如今還能遇到那樣的哥哥嗎?
就在林聽走投無路,那混混越來越近時。
突然一個高大背影出現在巷子裏。
那人穿着黑色短袖,額前碎發擋住雙眼,隐隐約約只能看見白淨的側臉。
他垂着頭,手還在滴着血。
他伸手,拉住混混的衣領,冷聲道,“垃圾,欺負女生?真是社會敗類!”
說完,他一腳踢在了混混肚子上。
混混被他踢得往後退了退,他呸一聲,“江也!你以為你是什麽英雄?懲惡揚善,還t沒輪到你來做!”
說完,他舉起刀,就要起身。
江也擋住林聽,垂眸,側着臉,對她說,“你愣着幹嘛,跑啊!”
說完,他看見地上的手機,快速撿起。
“拿着,快走!”
他的短發,很黑,但此刻濕答答的,他的後背,被汗水浸透,一片潮濕。
林聽微怔,拿着手機,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我會報警的!”
那個黑衣少年,沒說話。
他看向那十幾個身影,嘴角微勾,“來打啊!垃圾們!”
-
林聽出了巷子,剛想拿起手機報警,才發現手機黑屏了。
她眨眼,眼眶泛紅。
沒多久,巷子裏忽然安靜下來。
她躲在角落,看見那群人浩浩蕩蕩離去,嘴裏還在咒罵什麽。
她又回到剛才的地方。
忽然,一道喘.息聲傳來,低沉中帶着磁性,像是羽毛在大提琴上緩緩劃過,帶着她的心,共振了下。
林聽微怔,她拉着琴帶的手指緊了緊,小臉蒼白。
空氣裏彌漫着血腥味,順着微風飄進她的鼻尖。
“嘶......”是男生低喘的聲音。
性感撩人。
給這寂靜的傍晚,染了幾分暧昧。
林聽咬唇,緊張兮兮地往前走去。
傍晚的古巷,被夕陽鍍了層金,少年背對陽光,半跪在地。
烏黑的短發被汗水打濕,一滴兩滴,落在清隽蒼白的臉上,與臉頰上的血混合,掉落在地。
他修長骨感的手捂着腹部,血液順着指縫,染紅了他白色的T恤。
林聽見到這幕,捂住嘴,往後退了退。
是他。
剛才救她的少年。
他的腹部,似乎是被那個混混捅了一刀,正不斷流着血。
她頓了頓,還是鼓起勇氣上前,走至少年面前,問道,“你......你沒事吧?”
少女聲音帶着顫音,軟綿綿的,像根羽毛騷動着心髒。
可那少年卻無動于衷。
他擡眸,腥紅的眼裏,滿是冷漠。
那是怎樣一張臉啊?
剛才林聽沒看得仔細,此刻再看,才發現太過漂亮。
甚至,還有些熟悉。
眼睛狹長,挺鼻薄唇,發梢沾着汗水貼在臉頰,嘴角沾了血,美得妖冶。
少年感和不羁放蕩的感覺混合,嚣張得讓人挪不開眼。
“請問......需要幫助嗎?”林聽蹲下,從包裏掏出一包紙巾。
離得近,少年身上好聞的清香映入鼻尖,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清爽幹淨。
“不需要。”聲線微啞,一股子慵懶痞氣的味道。
他擡眸,看向她,眼裏帶着不耐煩,“不是讓你跑了嗎?你回來幹嘛?”
林聽看向他,想了想,還是從包裏,拿出一個創口貼,遞給他,“我不放心你……”
她是學琴的,包裏常年備着創可貼,沒想到,今天有了用處。
少女生得明媚,雙馬尾,小短裙,皮膚白皙,特別是那雙腿,雪白細長,蹲在地上,短裙往上掀起,令人不敢直視。
少年半張臉被夕陽照耀,烏黑的短發松軟,明明漂亮得張揚,但卻散發淡淡涼意,幾乎浸到林聽心裏。
拿着創可貼的手指,有些發抖。
少年倦怠地看向林聽,臉上滿是不耐,“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他眼神恣睢,聲音冷冽,還帶着淡淡倦意,傳到林聽耳裏,她吓得将那創可貼扔到了他臉上。
“你這麽兇幹嘛?”她嘟嘴。
少年高挺的鼻子,頂着創可貼,修長骨感的手指,摘下,狹長的眼眸泛起冷戾。
林聽瞪他,“我是關心你!”
少年将那創可貼塞進兜裏,身子朝她慢慢靠近。
“是嗎?”他的嗓音像是被煙熏過,懶洋洋的,有些嘶啞。
那張清隽漂亮的臉,倏然在眼前放大,他的眼睛烏黑,像是承載着無數星光。
林聽心跳加速,她往後退了退,可蹲着,本就行動不便,這一退,差點摔倒。
少年拉住她纖細的手腕,将她拉了回來。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救她。
地上石子很多,這一摔,肯定很疼。
男生的大掌微涼,指腹有薄繭,林聽覺得手腕處,滾燙火熱,心跳加速。
他松開她的手,眼皮微掀,“我說了不需要,你是不是沒聽見?”
他的眼眸,在夕陽下,像是被清水洗過的玻璃,清透明亮。
林聽愣了愣,摩挲了下被少年碰過的手腕,臉瞬間泛紅。
冰涼的觸感,很奇怪的感覺襲來。
漂亮的眼睛泛起水霧,她委屈地眨眼,“你這人,莫名其妙!”
林聽這姑娘,就是朵養在溫室裏的花朵,她的父親是CEO兼大學教授,儒雅溫柔,她的母親,是優雅高貴的世家小姐。
耳濡目染之下,林聽從不曾開口說過一句髒話。
此刻,她聽到少年兇巴巴的語氣,委屈不已。
雖然他救了她兩次,但他實在是太兇了!
林聽緊緊拽着紙巾,恨不得将它揉爛了。
少年的眼裏泛起冷意,他起身,捂住腹部,短袖下擺被血洇透,他仿若未察覺到。
站在夕陽下,黑眸定定看着林聽,沉聲道,“你太乖了,不是我的菜,別來招惹我。”
“還有,我救你,只是舉手之勞,我本來就要和他們打一場。”
他似乎,把林聽當成了他的追求者。
林聽聽聞,眼眶泛紅。
眼見着那雙杏眸,又要被霧氣打濕,江也忙從她面前經過。
那雙眼,太過純粹,幹淨到令他心煩。
索性眼不見為淨。
林聽望着那高挑的背影,懶洋洋地從身邊經過,她咬着唇,委屈巴巴地瞪着他。
大喊道,“莫名其妙!你是誰啊!我才不喜歡你!永遠不可能喜歡你!自大狂!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風吹起她薄薄的劉海,杏眸淚光閃爍。
林聽手指蜷縮,掐進掌心,疼痛襲來,她松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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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那個少年,是在一家網吧門口。
他蹲在地上,抽着煙,眼裏漫不經心。
他的傷口似乎好了點,只是嘴唇還是有些泛白,看上去有些病态。
少年面前經過一只流浪狗,他伸手勾了勾,那只狗竟然朝他跑去。
男生笑了笑,掐滅煙,扔進垃圾桶,走進便利店買了根火腿。
那只狗依然趴在門口吐着舌頭,眼巴巴地看着那根火腿。
“怎麽?想吃?”少年拿着火腿逗它。
小狗汪汪汪叫着,前面兩只爪子還想往他身上撲。
男生挑眉,修長的手指撕開火腿。
林聽就是這時候走過來的,她背着琴,看着江也,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男生手指上貼着個創可貼,粉色的。
林聽愣了愣,那是她的創可貼。
江也像是褪去冷勁兒,變得柔和些,感覺到有目光盯着他,他擡眸,撞進林聽眼裏,目光淡淡。
他撕開火腿,蹲下,遞到那只小狗面前。
江也似乎有潔癖,并沒有去碰那只狗,丢完他就起身,雙手插兜,往網吧走去。
林聽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喊道,“喂!未成年禁止進入娛樂場所!”
江也停住腳步,回眸看向林聽,眼睛微眯,“你在管我?”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桃花眼,一雙眼狹長深邃,裏面藏着深意,令人晦澀難懂。
林聽看着他,心跳如雷。
她沒追上去,但少年喂流浪狗的畫面,卻被她記在了心裏。
他,好像也沒那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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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小尾巴,匆匆溜過。
開學第一天,父親親自開車将她送到學校門口。
西裝筆挺的男人,優雅随性,他走下車,替女兒打開車門,摸了摸她的發,溫聲道,“升學快樂,聽聽。”
林聽看着父親那張英俊的臉,臉紅了紅,她背着書包,朝父親揮揮手,“爸爸再見。”
男人倚在車旁,朝她揮手,直到女兒身影消失,才打開車門,絕馳而去。
林聽來到陌生的環境,有些緊張,直到走進班級,看到熟悉的臉,才興奮起來。
她走到孫淼淼身後,拍了拍她的後背,驚喜道,“淼淼!”
孫淼淼正在和旁邊的男生聊天,聽到熟悉的聲音,忙擡頭,“聽聽寶貝!”
“呀,林聽聽,你又變漂亮了啊!”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聽一遍,搖搖頭,“真是美女學霸!”
林聽紅着臉垂下頭。
孫淼淼旁邊的男生,也打量着林聽,眼裏露出驚豔,他戳了戳孫淼淼的手臂,“你同學?”
“是啊!”孫淼淼自豪地摟住林聽的肩膀,笑道,“是不是很漂亮?”
林聽确實很漂亮,巴掌大的臉上,五官精致,特別是那雙眼,亮晶晶的,像小鹿。
穿着百褶裙,雙腿雪白細長,頭發高高紮起,露出纖細的脖頸,像只優雅的白天鵝。
她不想受人打量,忙走到最後一排坐了下來。
孫淼淼看到她坐下的位置,愣了愣,剛想開口,又忙将嘴裏的話憋了回去。
林聽沒察覺她的異樣,将書包打開,從裏面拿出課本。
江也回來時,映入眼前的便是漂亮的少女,正低着頭,預習着功課,認真地仿佛明天就要去參加高考。
他眉頭挑了挑,修長的手指輕扣着桌面,沉聲道,“這裏不準坐人!”
林聽擡眸,茫然問道,“什麽?”
觸t及那雙漆黑冷漠的眸子,她忙放下筆,不悅地皺眉,“怎麽是你?”
少年将牛奶扔在桌上,悠閑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懶洋洋地看向她,“我旁邊從不坐人。”
他長了幅好模子,眉眼微微上翹,睫毛長得像羽毛,眼神犀利淡漠。
頭發比前幾天短了些,但更顯得五官精致漂亮。
金燦燦的陽光照進屋子,林聽看見他眼尾有個小小的痣,襯得那張臉更加妖冶。
夢中的少年,她好像看見了他的五官。
可,林聽卻下意識忽略了這個感覺。
江也胳膊太長,已經越過中間那條線,懶洋洋伸到她桌上。
男生的手臂白皙修長,在陽光的映照下,白得透明,紫色血管清晰可見。
林聽愣了愣,用筆去敲他的胳膊,輕聲道,“你不能這麽霸道!”
少年懶散地眯眼看她,烏黑的短發,顯出幾分不羁,他挑眉,“所以你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