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冰棍是白吃的？”
江雨在家幹了兩天家務活，小弟弟下學期讀一年級，現在可以讓他單獨去大院裏玩了，不用怎麽管。空閑時間，她都在圖書館或者閱覽室裏看書，不局限于小說，一些報紙雜志，雜七雜八的書都看。
星期三，她去學校看成績，當天回學校的同學有人歡笑有人愁，江雨是屬于歡笑的一類，她考了663分，能穩穩進七中。
孫志霞的成績也應該能過中師線，江雨笑着對她說：“要是我能再多考三分就好了，那就666了。”
孫志霞在一旁哈哈大笑：“六六大順是嗎？”
江雨沒解釋幾十年後流行666，就當作六六大順吧。
孟家明還在他外公家沒回來，繼父交代她幫忙看他的成績。
找孟家明名字時，正好碰到他哥們兒楊建，楊建問：“江雨你考了多少分？”
“663，你呢？”
“586。”
“不錯啊，你是報考中專還是哪兒？”
“我家裏讓我考七中，不知道能不能進，這個分數有點兒懸。”他嘆了一口氣，“你是來幫你哥看成績的？”
“是的。他考了多少？”
“我幫他看了，497分。”
497分，進七中是不可能了，但估計能上普通高中，比如，附近的永新中學。
回家時，不知道怎麽回事，楊建跟着她一起走。
閑聊幾句，楊建說：“江雨，你變化太大了，突然成績這麽好。”
江雨斜看他：“之前被我哥欺負得吓壞了膽子，哪有心思學習。”
楊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哥是挺過分的。”
江雨在心裏冷哼，那也沒見你幫忙說話，她揶揄：“你跟我哥不是穿一條褲子的嗎？怎麽說他過分？”
“沒穿一條褲子。”
“都一起抽煙了，還不算穿同一條褲子？”江雨覺得他今天怪怪的。
他尴尬笑笑：“上次是好奇，才跟他一起學抽煙的，我也沒染上抽煙的習慣，只是抽着玩玩，要不然我爸媽知道了非揍我不可。”
“其實我家裏有個親戚在七中當老師，我這個分數，就算不能穩被錄取，講講情還是能進去的。”楊建說，“要是我能進七中，那我向你學習，好好學習。”
平時跟他幾乎沒有什麽交集，今天他卻說了這麽一大通，江雨覺得他真的怪怪的。好在前面就是分岔口，江雨沒跟他廢話，拐彎回家。
江雨把好消息告訴爸媽，由于她這個學期爆發潛力，大家都覺得她能考上重點高中，所以孟慶輝沒有顯得有多高興，但是他兒子考的分數大概只能上普通高中，孟慶輝有些不快。
江雨忍着沒吐槽，也不看看你兒子是什麽材料，指望他最後一個月發力，就能突飛猛進？除非他也穿越了。
*
不管怎樣，她的成績足夠讓她安安心心地過完這個暑假。
現在已是7月中旬，江雨琢磨着耗完這一個多月，再高高興興地讀高中，人生還是很有指望的。
只是最近天氣實在太熱了，又沒有空調，即便吹個小風扇也熱得人不安生。
院裏大樹參天，入夜之後外面十分涼快，但屋子裏無比悶熱，于是很多人都喜歡把小竹床擡到外面乘涼甚至睡覺。
江雨也喜歡跟大家一起乘涼，聽院裏的人搖着蒲扇講各種奇聞轶事。
這天晚上，江雨在公共浴室洗完澡，穿着個淺色背心和短褲，露出纖細修長還白皙的胳膊和腿，還把頭發攏上去，紮了個包包頭，一身涼快。提着桶子回到樓下時，妹妹和媽媽已經把竹床搬了下來，她便沒上樓，直接坐在竹床上。
涼風習習，驅散熱氣，曾經只能聽老人講他們小時候怎麽過夏天，如今自己親身經歷，感覺還挺好的。
有個鄰居得知她中考考了高分，一個勁兒地誇，還t讓她好好學習，将來考首都去。
對于大學，江雨确實想考去首都，将來也留在那兒工作，争取成為首都人。
但是據說現在包分配的工作往往會安排回原籍，除非選擇不接受分配，自己解決工作。不過這些都太遠了，以後再作打算不遲。
正說着話，有人叫了聲：“旭光來了。”
江雨擡頭望去，燈光昏暗中，小叔叔的臉白得發光。
她叫了聲“小叔叔”，妹妹也跟着叫小叔叔。
孟旭光先跟幾位長輩打招呼，聊了幾句，随後才走到江雨這邊，朝坐在竹床上盤着腿搖着蒲扇的人兒揚了揚下巴。
“熱不熱？”他問。
“熱。”江雨點頭，不過現在涼快一些了。
“去吃冰棍？”
“好呀好呀。”江雨想也不想，利索地去找自己的拖鞋。
真是，越看越像一只小狗，搖着尾巴就要跟着他去……男人輕笑。
弟弟妹妹跟風嚷：
“小叔叔，我也要吃冰棍。”
“我也要。”
“嗯，”他再看着另外幾個小孩，“想吃的都跟上。”
弟弟妹妹和兩個鄰居小孩颠颠兒地跟着一起去小賣部，小賣部的冰櫃是所有小孩在夏天都向往的地方，除了很簡單的冰棍，也有貴一點兒的雪糕，江雨只拿了一根普通冰棍。
“不吃雪糕？”他問。
相對雪糕，江雨更喜歡冰棍，她搖頭說：“冰棍就好。”
結賬時，孟旭光買了包煙，走出小賣部，幾個小孩早就拿着冰棍跑開了，江雨望着小叔叔，奇怪地問：“小叔叔你不吃冰棍嗎？”
孟旭光點了根煙：“不吃。”
“哦。”江雨只好說，“那謝謝小叔叔，我走了。”
孟旭光叼着煙睨了她一眼：“冰棍是白吃的？”
“什麽？”江雨不解。
很快冷靜下來，剛才自己太高興了，都沒有去想今天小叔叔為什麽會過來請她，她吸了一口冰，問：“小叔叔有什麽吩咐嗎？”
男人修長手指夾走煙，在昏黃的燈下籲出一團幽藍色煙霧。
“你不是要打暑假工？”
江雨立即會意，點頭跟搗蒜似的：“嗯嗯，你幫我找到暑假工作了？”
“去廠裏做校對員。”他說。
江雨：“咦？”
一棉廠因為要改革撤部門，很多從前油印的、手寫的資料文件，最近都要用打字機打出來備份保存，自然，也就需要校對。
工作很輕松，就是費眼睛，适合讓讀書的孩子做。
孟旭光說：“我跟領導請示了一下，邵書記聽聞你中考成績不錯，也覺得你很适合。要是去的話，後天就可以上班，工資給你一天一塊，差不多在你開學前，正好能幹完。”
也就是說，她能賺三十多塊錢？！
巨款哪！
“去不？”孟旭光問道。
“去去去！”江雨忙不疊答應。
男人看着她細胳膊細腿的，頭上松松紮着的頭發也随着點頭而抖動，忽地發笑：“就這麽高興？”
“當然高興，能賺錢了……”江雨呵呵笑道。
“賺了錢買什麽？”
“買什麽都行。”
正好有個人過來買東西，跟孟旭光打招呼，二人聊了幾句，江雨便告別小叔叔。
心情雀躍不已，沒有想到小叔叔真的給她找了個好差事。她就知道，抱着這條金大腿，将來都不用愁了。
回到乘涼的地方，媽媽正好在跟鄰居聊小叔叔的事。
鄰居說：“旭光現在到底找對象了沒？”
陳冬紅一提這事就有些無奈：“沒呢，一個兩個介紹的好姑娘，他都拒絕，面都不肯見，有女孩追求他，他也是愛搭不理的。”
“他是眼光高還是怎麽樣？”
江雨插話：“不是的，跟眼光高無關。主要是我小叔叔現在忙工作，還不想找對象，沒去想成家的事。”
陳冬紅卻道：“你小孩子懂什麽啊……他跟你說的？”
“是他同學說的。”江雨回。
鄰居道：“事業心再重，也不耽誤找對象啊，他這條件确實好，估計還是想找個好的吧。”
陳冬紅把扇子拍得噗噗響：“誰知道呢，随他去吧。”
回到家，江雨才把去廠裏做校對的事告訴了陳冬紅。她一聽，人就驚訝住了：“真的？”
“是真的，小叔叔讓我後天過去上班。”
“那給你開多少工資？”
“一天一塊。”
“不錯了，你在那兒幹一個月，也有三十塊呢，學費生活費都有了。”
江雨無語地看着陳冬紅：“媽，這是我的私房錢。”
眼看着女兒要生氣，陳冬紅笑了笑，讓步：“那你留着存起來，将來考上大學了，自己花也成。”
這才像話，不能總逮着她一個人薅。
陳冬紅很高興地說：“你小叔叔還是有點兒能耐的，能給你安排這樣的好去處，校對文字的工作，一般人沒點兒文化、細心和耐心也做不來。”
“我看他對你挺好，給你買這買那，還給你找工作掙錢。下次你幫我跟他說說。”
“說什麽？”
“你舅舅的大兒子不想待農村了，想進城找份工作，能不能讓他幫忙找找，廠裏進不來，但他路子多啊……”
江雨皺眉：“媽，能不能別總是麻煩我小叔叔啊？”
“怎麽說話呢，也算是一家人，他就是順手的事，現在誰有點兒能耐的不幫忙把家裏的人安排妥當？”
“可是那個大表哥又懶又愛打牌，給這樣的人找工作，估計也是個白眼狼……”
“你說話能不能好聽點兒？人總會改的。”
“行了，你自己去問我小叔叔，反正我才不問。”江雨不想跟她争吵，搖着扇子回房睡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