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溫霁雲說得沒錯,這些天陸守仁果然是在前頭忙着和太子周旋的事情。芳菲去探聽了消息,回來說陸守仁連許霜清那兒都沒去,更不會來江枕月這裏了。溫霁雲見過一兩次陸守仁,但他的傷勢太嚴重,陸守仁讓他回去好好修養,這些天都不必來了。
落得了個清閑,溫霁雲在江枕月這裏,大有隐于山林的樂趣。
江枕月每日按着大夫的囑咐,幫溫霁雲換藥。別的都還好,江枕月也敢看那駭人卻慢慢愈合的傷口,唯一讓江枕月有些心結的是,每回上藥都需要脫掉衣服。
她雖然和溫霁雲做過親密的事情,但是就這樣什麽都不做,只看着那赤裸的身體,反倒讓人有些不自在。
江枕月都是別扭地別過臉,目不斜視,只看着那傷口,不多看別的。她這樣的小心謹慎,卻讓溫霁雲找到了好玩的逗弄江枕月的法子。他會特意錯開身子,讓江枕月對着傷口的位置錯位,讓江枕月的手不小心觸碰到自己的胸膛。
江枕月驚慌失措地跳開手,又被溫霁雲抓住:“怎麽了?”
“溫霁雲,你別鬧,好好地上藥。”江枕月覺得溫霁雲身上的溫度慢慢從握着的手腕傳到她的心口。這樣下去可不行,這樣上藥得多久才能結束啊。
在一旁的芳菲端着托盤,看着兩人這樣的玩鬧,也跟着笑。
這讓江枕月更惱怒了:“你怎麽笑了,誰允許你笑的?”
“姑娘,這就是您不講道理了。我看着您和溫大人琴瑟和鳴的樣子,心中歡喜。姑娘很久都沒有過上這樣的日子了,我為姑娘高興!”
琴瑟和鳴,是形容他們的嗎?江枕月又帶着并不吓人的嗔怪,看着芳菲:“你別胡說,溫大人只是受了傷,我只是幫忙。”
“她哪裏說錯了?”溫霁雲也不讓江枕月說下去,他俯下身來,緊貼着江枕月的耳邊,“是她說的那句琴瑟和鳴,讓你在意了?”
溫霁雲也知道,琴瑟和鳴說的是夫妻,他和江枕月之間可不是夫妻。
溫霁雲看着這個眼前為自己上藥的女子,他曾經多少次幻想過能和她有什麽交集,說上一句話或者是有過相逢幾面都可以,可是他們卻總被牽扯聯系到一起,走向更深的牽扯纏繞。
他能和江枕月有這樣的一天,已經是妄想了,若是再能夠結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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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枕月推開了溫霁雲,好好地給溫霁雲上藥,換了紗布,又将換下來的那些丢給了托盤裏,讓芳菲拿出去。做完這一切,溫霁雲才收回那些放在江枕月身上的那些飄離很遠的思緒。
兩人皆是正經,江枕月不想要再提什麽夫妻、琴瑟和鳴的字眼,便将話題岔開:“溫霁雲,你說陸守仁和太子在鬥,那你要站在哪一邊?”
明面上看着,溫霁雲是陸守仁的人,可是溫霁雲又恨極了陸守仁的,可是江枕月也不懂溫霁雲和太子之間能如何有聯系。如果溫霁雲想要潛伏在陸守仁身邊,那麽他又要如何讓太子信任他?
溫霁雲說:“我站在陸大人這邊,我受這傷,就是讓陸守仁更信任我。近日他又對我起了疑心,我此舉,正是給他安心定神。”
江枕月有些分不清楚,溫霁雲這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了。
她聽到溫霁雲說:“江枕月,你害怕嗎?你說你恨陸守仁,但是我卻要對他忠心,說不定有一日,我會把你交出去,告訴陸守仁你對他的恨,說不定也會讓他殺了你呢?”
“陸大人,眼裏可揉不得沙子,不會允許自己後院的人,私通。”
溫霁雲的聲音溫柔,但是冰冷。江枕月并沒有暴怒,只是同樣安靜地看着溫霁雲:“你不會的。”
“我為何不會?”溫霁雲好奇。
“你不是真心幫陸守仁的,你對你的前程,能否為朝廷效力還是在意的。雖然你仕途走得不順,說過不入官場,可是我覺得如果這天下對百姓有威脅,如果這朝堂中有不法作亂的人,你定然也會阻止的。”
“衆人都說你醉生夢死,貪圖錢財享樂,可是我知道的,黃金萬兩不過你的心,溫大人,是富貴不能淫的好人。不然,我也不能将自己,交給溫大人。”
對峙之間,這樣堅定的江枕月卻讓溫霁雲先敗下陣來。溫霁雲擡手,在江枕月的臉上流連,這些日子,江枕月又瘦了不少,是為他瘦的。
“江姑娘與我是知己,我差點要錯過了。”
既然不是真心要幫陸守仁,那麽溫霁雲應該選擇太子。江枕月想着這局勢,陸守仁公然和太子對抗,什麽心思昭然若揭。和太子作對就是和來日的君王作對,陸守仁怎麽敢的呢?
“陸守仁想要的是什麽,是謀反,是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和太子不對付?”江枕月問溫霁雲,她覺得這不是上策,這樣陸守仁這麽多年附庸風雅的士族模樣不也是白裝了嗎?
可是溫霁雲卻說;“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和太子不和。”
“什麽?”
“在太子剛被立為太子的時候,陸守仁已經是身居此高位的大臣了。太子那時候手無縛雞之力,念書也不是最好的,衆人都說這太子看起來并不能夠配得上太子之位,又因為太子的母妃出身不高,這才讓太子被更多人褒貶。”
“其實太子也不是那麽不堪,念書不用功,太子便念到天明。哪怕有一點做不好,也會被彈劾,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他那不高貴的生母。大臣的偏見是這樣的,沒有緣由,太子沒有做錯什麽,但是他一旦成為太子,便什麽都是錯的。”
衆人都看不上的太子,那麽陸守仁和太子不對付,好像也合情合理了起來。
“太子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很好欺負的太子了,因而陸守仁會覺得麻煩,對付太子的法子才要更謹慎,不能落人把柄。太子也不能随意出動,陸守仁會委屈,會說太子以高位壓人,到時候陸守仁還是最春風得意的重臣。”
溫霁雲似乎是想到了從前他在做官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他說:“從前,太子圍獵的時候被人射過一箭,險些丢了性命。要讓太子死的這個人,這幕後主使,和陸守仁走得近,是得了陸守仁的煽動。”
“那後來呢?”江枕月不知道,陸守仁竟然這樣大膽。
“後來那人被抓去審問,皇上也說要審問出來煽動他的人是誰,可是翌日,那人便被人毒死在了牢裏,就這樣沒有了下文,皇上自然也不好追查。”
“這顯然是被人捂了嘴,後來太子查明,那幕後的主使,就是陸守仁。”
太子是在那一刻,要和陸守仁一輩子都作對下去的。江枕月想,若自己是太子,知道朝中的大臣有人看不起自己甚至要害自己,定然也會心中膈應。來日坐擁江山之時,肯定會有更多的威脅,定然也是要将陸守仁拖下馬的。
“其實皇上也不是不知道,陸守仁的僭越的,只是陸守仁明面上并沒纰漏可抓,皇上不能定罪,時機并不成熟,并不能把陸守仁怎麽樣。”
“所以,這也是你要來陸守仁身邊做幕僚的緣由是不是?”江枕月想明白了,不是溫霁雲一日之間變了,他的仕途不順,不過是因為現在的朝堂一片頹唐,他不願随波逐流。既然不能有所作為,深入虎穴,這才是最好的抉擇。
溫霁雲沒說話,這算是默認了。
江枕月放下了心來,溫霁雲并不是上一世她以為的那樣可怕,溫霁雲是在這陸府裏,唯一光明着的存在。她這一世,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抓住了溫霁雲,是再正确不過的決定了。
“辛苦溫大人了,在這府上,做了許多不想要做的事情,時時刻刻還要提防警醒不被發現。”想來這些時日的驚恐和擔心,也不是常人能忍受過下去的日子吧。
江枕月細想方才溫霁雲的話:“所以溫大人說過,陸守仁懷疑你,定然是你在這太子和陸守仁之間,做了什麽事情暴露了,讓陸守仁起疑心了,所以你才要演這一出來讓自己繼續僞裝下去的,是不是?”
“江姑娘說得是。”
“那你應該去找太子啊,”江枕月蹙眉,“我記得你在酒樓裏見過一個人,若是那人是你背後的人,可是終歸是比不過太子的權勢的。”
選了太子,更能夠保全溫霁雲,也能讓溫霁雲日後從陸家脫身,也能有去處。
“還不急,還要再等等,”溫霁雲搖頭,“太子和陸守仁之間的恩怨,不能牽扯過深,現在我們要做的是靜觀其變,枕月,你現在已經知曉了這些,你逃不掉的,你只能跟着我,走上一條沒辦法回頭的不歸路。”
江枕月本來就是沒有歸路的人,她不害怕。溫霁雲有他的打算,她就等,她相信溫霁雲,相信有朝一日陸守仁能夠得到他應有的報應。周知念的命,陸秋绾的命,還有那些江枕月不知道的,慘死陸守仁之手的那些可憐人,都應該讓陸守仁好好地還回去。
話已至此,有些深沉,溫霁雲看着江枕月滿面愁容思緒的樣子,他不想要讓江枕月為難,這些是他要思考要麻煩的事情,江枕月不需要替他煩憂替他想這些事情。江枕月只需要好好地在他的身邊。
“對了,你身上近日有發作嗎?”
江枕月被溫霁雲一說,這才想起來。她近日也覺得難受,但是她心中擔憂着溫霁雲的傷,便以為這是照顧溫霁雲而有的燥火。
算算日子,也快到了,溫霁雲在他這裏養傷,都好些時日了。
“那我可得要快些養身子,認真喝湯藥,讓身子快些好。”溫霁雲說。
“為什麽,你要急着去找陸守仁嗎?”江枕月想,不急于這一時吧,眼下陸守仁和太子僵持,也不會有結果的。
可她看到溫霁雲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她聽見溫霁雲說:“才不是為了這個呢,我是要身子快些好,這才能幫到江姑娘,才能為江姑娘解決燃眉之急啊。”
“我怕江姑娘難受,害怕江姑娘找別人去解身體裏中的藥,那可不行。”
江枕月沒想到溫霁雲受了傷,還想着這些。她有些惱,轉身就要走,她被溫霁雲按住了手腕,又被迫坐了回去。她側過頭,看着神采奕奕的溫霁雲。
溫霁雲說:“江枕月,你要不要親一親我,我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