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江枕月奉命送陸秋绾出府,在旁人看來她和陸秋绾仍然相處得要好,因此許霜清特意貼心地關照過,也和陸守仁示下過。
陸守仁應允了,他收拾了墨許允,看着跪在地上再也翻不起波瀾的墨許允,心中痛快得緊。唯一不滿的便是那個胳膊肘已經往外拐的女兒,他不悅,卻也只是說了一句,這是她的命吧。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以後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受着。
江枕月在門外,只聽到這句話。她心中暗驚,這話好像是上天要她知道的,要她聽到的,借了陸守仁的口說了出來。
這三言兩語,便是陸秋绾的一生了。
江枕月知道,許霜清讓她去送陸秋绾,也是存了心思的。眼下陸守仁不喜歡陸秋绾,許霜清這是在提點陸守仁,這江枕月和陸秋绾是一丘之貉,是一個路數。
老爺,不要喜歡江枕月。
江枕月也不拆穿,領下了這事情,在門口等着陸秋绾。
陸秋绾看見她,也沒說話。她扶着身邊的墨許允,身子也都貼着墨許允。她噓寒問暖地挽着墨許允的手臂,問他要不要騎馬。
“我這樣,還如何騎馬呢,我怎麽有臉面再見衆人?”墨許允搖了搖頭,聲淚俱下。只是他在看到江枕月站立在門口,這才收斂了自己的哭聲,靜靜地看着江枕月。
江枕月冷着臉,眼中沒有一點悲憫,見墨許允和陸秋绾都看過來了,這才開口對陸秋绾道:“你父親讓我來送你,他心中仍把你當女兒,仍然是關心你的。”
陸秋绾額前的頭發吹落,這樣她看起來像是個落魄人間的英雄。只有她能救墨許允,旁人都只旁觀,她不再相信旁人,只相信自己。
她冷笑:“你不必再說,念在舊情,我們不複相見就已經是最體面的了。我勸你,管好你自己。”
江枕月要送到街外,她知道陸秋绾對她并沒什麽好臉面,也不在意。她不辯駁,只跟着上了後一輛馬車,等她坐定了,這才發覺馬車裏有人。
是溫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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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大人怎麽不騎馬?”江枕月凝眉,“要是讓人看見了,可怎麽好?”
“我受了些風寒,不能騎馬,因而坐了這馬車。在江姑娘上來之前,都沒人瞧見我,反倒是衆人都瞧見了江姑娘。”
溫霁雲這話是無恥,誰都知道這是為江枕月準備的馬車,她難道還不能上來了?
“有什麽話就說。”江枕月實在不想要兜圈子。
“陸秋绾那樣嗆你,怎麽你也不說回去?”溫霁雲手撐着頭,神态悠揚,“我怎麽記得江姑娘不是能忍受這樣恥辱之人呢?”
“說不通,自然就不講了,”江枕月坐定,“我也不常和溫大人講這些,也是這個緣故。”
溫霁雲被譏諷,他只是笑,也不再講話。兩人相對而坐,誰都無言,眼看着一路就要送到地方,馬車停下,江枕月撩開簾子,看着陸秋绾的身影慢慢走入墨府這才算結束。
她覺得墨家如同一方黑硯,慢慢要将人的骨頭都磨碎,都流淌出來黑汁,認不清原貌。
陸秋绾來日,會被打碎了骨頭,被墨家吞噬。
溫霁雲見江枕月被凄冷籠罩,他想要逗兩句話讓江枕月開心,只是他還沒開口,就順着江枕月的目光,看到了在街外站着的沈輕侯。
沈輕侯是等着墨許允的,所以才來。沈輕侯和墨許允有些交情,溫霁雲看回江枕月,他看到江枕月的臉頰神色有異。
江枕月是看到了沈輕侯的,她本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沈輕侯那張臉她是斷然都不會看錯的。她不懂沈輕侯為什麽要和墨家來往,她神色有異是因為這個。
可是落在了溫霁雲的眼中,就變成了還放不下那一段上不了臺面的感情。
溫霁雲手撐着頭,指尖輕點太陽。他眉眼中有玩味的揶揄,等到江枕月把目光看過來,他才勾起嘴角開口:“怎麽,看到沈輕侯想到過去了?”
江枕月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溫霁雲看出來,也被溫霁雲誤會。她輕聲嘆息:“溫大人,我并不覺得您這時候應該操心這些問題。”
“您應該想的是,沈輕侯為什麽能和墨家扯上關系。你是陸守仁的心腹幕僚,最應該為陸守仁警醒着這些事情。”
不是只關心小情小愛,只想着她江枕月會不會為沈輕侯難過。
況且,她對沈輕侯已經沒有別的心思了。
江枕月的手還沒有放下來,簾子仍然被撩起,江枕月側頭看着溫霁雲,她沒注意到,外頭的沈輕侯随意一瞥,竟然看到了她。
沈輕侯沒想到能看到江枕月,他以為和江枕溪成婚後,他便再也看不到江枕月,他心中難以忘懷江枕月,也痛恨過去懦弱的自己。
江枕溪喜歡他,每每舉案齊眉,沈輕侯便會從那一張臉想到江枕月。
她們二人其實是不像的,不是一個娘親生的,江枕溪的作派也是比不上江枕月的,唯有在床事上,卻是柔媚得不行。沈輕侯每每伏在江枕溪的身上,心中卻無比痛苦,他覺得自己對不起江枕月。
青梅竹馬的心錯付,若是當初他再堅持一些,再果斷一些。
這樣的情愫在沈輕侯看見江枕月的剎那,心房決堤,他幾乎要沖上前去,可他又想到自己已經成婚,沒了名分站在她的面前。
他在等江枕月回頭,等江枕月看到他。
可沈輕侯固執地看去,要将江枕月盯穿,卻冷不防,看到車上還有人。
沈輕侯确定是一雙男子的手,從後頭按着江枕月的脖子,将江枕月拉過去。他不由得攥緊拳頭,他不想要看到這樣的場景,可心中的嫉恨讓他又不得不擡頭,看向江枕月。
那男子的面龐看不清楚,沈輕侯只看得見被風吹起的簾子隐約映照着江枕月的側臉。那男子的舌頭勾纏吮着江枕月的舌尖,江枕月起伏的胸口被一雙手覆蓋。
江枕月完全是跪着坐在那男子身上的。
沈輕侯想,那男子想來應該是陸守仁陸大人吧。
江枕月成婚那日,他本想去看看送上祝賀,可是江枕溪卻不讓。江枕溪拉着他的手腕哀求:“沈家哥哥,如果你去看姐姐,那天下人都會知道你們還沒斷,那你在門口守着的就不是我而是姐姐。”
“你要讓天下人如何信你,我們來日可是要成婚的。”
江枕溪這一副可憐模樣和說辭,當然是背後有一位姓許的姨娘作為幕後英雄的。男人就愛這一套,會心軟,會有愧疚。
因而沈輕侯為了江枕溪,為了江枕月的妹妹,又一次放棄了江枕月。
陸守仁比他厲害,官職也更高,沈輕侯想,江枕月能委身于他,也不是稀奇事。
只是當初那樣決絕在意名聲的江枕月,竟然會為了陸守仁受屈辱,和人共事一夫,沈輕侯把這個罪責,歸結到了自己的頭上。
是他,讓江枕月發瘋了,失望了,委屈了自己。
這樣的江枕月真是可憐,需要人來将她拉出深淵。
但眼下衆目睽睽,他沒有機會。
溫霁雲在馬車裏,将沈輕侯的神情看個真亮。他本來是沒有在馬車上作亂的心思的,但他看着沈輕侯執着的樣子,看着江枕月撩起簾子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他心中不痛快。
他将人拉扯過來,風也懂事,在這時頻頻吹起簾子,溫霁雲故意遮擋着自己的臉,不叫沈輕侯瞧見。他不懂為何都成婚的人了,怎麽還會回頭,想着曾經錯過的人。
他的力道大了些,揉着江枕月胸口的豐盈。夏日衣衫最是容易出汗,很快江枕月就受不住,兩只手搭在溫霁雲的肩膀上,向後仰着頭。
江枕月的身子完全不推辭溫霁雲的得寸進尺,那一副身子在溫霁雲的撫摸之下,成了溫霁雲的玩物,就連江枕月自己都不能控制。
“溫霁雲……不能了……”
“江枕月,你不能喜歡沈輕侯,你不能看向沈輕侯!”溫霁雲咬着那一抹雪白,眸色暗淡。
沈輕侯有什麽好的,不過就是占了個認識得早的方便,他已經出局了。
那為什麽他每一次的真心剖白,江枕月都要離他千裏之外。
江枕月的這一顆心,怎麽就不能貼得他近一點呢?
溫霁雲在雲上齧出一個紅痕,他的手伸進江枕月的衣擺,使勁地掐住。
他說:“江枕月,沈輕侯此刻就在外頭看着我們倆呢,他親眼看着你如何在我身上得到滿足,你說我要不要讓他好好看看你的這副模樣?”
“他看過你這副漂亮的模樣嗎?”
“沒、沒看過,你別……”
應該是害怕,江枕月撲進溫霁雲的懷裏,顫抖着抱緊溫霁雲,也讓他們的身子緊緊相貼。
又隔着衣料的摩擦,實在不是那麽好受。
江枕月害怕自己的這副模樣真的被人瞧見,她說:“溫霁雲,我不喜歡沈輕侯。”
“不喜歡沈輕侯,那喜歡溫霁雲嗎?”溫霁雲纏綿的聲音響起。